丁珊看了周遠一眼。然後朝韓家寧點了點頭,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黃毓教授。
韓家寧沉思了片刻,説,好吧,我帶你去曼陀山莊見黃教授。
周遠見韓家寧終於答應,鬆了一口氣。
丁珊行禮致謝後,三個人離開種植園,沿着校園西南的小徑向梨花渡走去。丁珊穿着黑色的
緊身裝束,在校園裏顯得略有些突兀,她窈窕的身段也會引來一些男生的回頭。好在現在是上早課的
時間,小徑上的學生並不多。
路上還遇到了兩名校衞,不過他們立刻向韓家寧恭敬地行禮,顯然不是龐天治派來追查的。
小徑上幾個轉折以後,三人來到的語嫣樓的前面。丁珊停下腳步,有些驚喜地朝樓前一指,説,
這就是王語嫣的雕像吧?
周遠點了點頭,看來這尊雕像在其他的武學院校也是家喻户曉。
丁珊凝望着雕塑,説,她真的好哀傷,這是為什麼啊?
周遠笑了笑,這是個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是因為那段傳説中沒有結局的愛情,還是因為預見到
了武學理論的衰落?
聽説在某一個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微笑,是真的嗎?丁珊又問。
是有這樣的説法,每年開學頭幾天,新生都排着隊來看雕像。韓家寧説,不過好像從來沒
有人能看到過。
她哀傷得好美,丁珊很想走到近前仔仔細細地看一看塑像,但是眼下卻沒有這樣的奢侈。她戀戀不捨地離開語嫣樓,三個人急速來到梨花渡,正好趕上巳時的渡船。
同時到達的還有兩名研究生部的教授,他們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丁珊,顯然不習慣在早課時間看到
這樣打扮的女生,其中一個準備開口詢問。
韓家寧搶先熱情地和兩位教授打招呼,隨便扯起一個今天日報上的話題,然後拉着他們到船艙裏
就坐。
周遠趕緊領着丁珊在船後部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早課時間渡船上人的確很少,船頭有一兩個研
究生,後甲板上只有他們兩個,周遠期盼着船工快點開船。
渡口更漏上巳時已到,兩名船工解開船繩,一前一後,將槁用力一撐,渡船緩緩地離開了岸邊。
周遠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靠到船舷上。可就在這時候,忽聽岸上一個嬌柔的女生喊道等一
下,然後幾下風起,夾雜着幾聲嬉笑,四個身影從湖岸施展輕功縱跳到了船後甲板上。正是袁亮,
毛俊峯,章大可和季菲。
這四位高材生均已找到了令人豔羨的好工作,上課對他們已經不再重要,四人又都是各自系裏主
任和老師的寵兒,有恃無恐,因此今早相約一起逃課,到曼陀山莊去閒逛。
季菲今天穿着白色的褲裝,搭配米黃毛衣,是清純簡約的校園時尚。是她第一個注意到了坐在角
落裏的丁珊和周遠。出於女生的本能,季菲上下打量了一番丁珊的相貌衣着。旁邊的袁亮説道,咦
,這個不是楊教授課上一鳴驚人的那位嗎?
袁亮的聲音響到周遠足可以聽到,不過他毫不顧忌。章大可和毛俊峯都回過頭來,發出了笑聲。
是叫周遠吧?毛俊峯衝周遠説道,這是你女朋友嗎?旁邊又是一陣笑聲。
一個月都不到,就泡上了新生,真是厲害啊。章大可説。那章大可不似毛俊峯那般伶牙俐齒
,他説起話來一板一眼,很是嚴肅,聽上去像是在真心佩服。
丁珊臉立刻紅了,她不知道楊冰川課上發生的事,所以不懂他們説的一鳴驚人是什麼意思,不過
既然他們把自己當成了新生,便索性默認,不敢去反駁所謂的女朋友,怕露出破綻。
撐船的船工對這四個學生放肆的跳船行為當然很不滿意,不過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
地把渡船撐向蘆葦塘的深處。
你叫什麼名字,準備選哪個專業啊?季菲問丁珊。
丁珊略猶豫了一下,説,"我叫丁珊,準備修劍術。
袁亮在旁邊立刻哈地笑了一聲,説,你看,現在都沒人練你們的刀法了。
季菲嘴一撅,正準備反駁,後面毛俊峯説道,現在新生真是越來越舒服了,我們那時候頭六個
月可是每天早晚都要踢腿站樁,苦不堪言啊。
周遠心一沉,知道要露餡。新生現在的確應該都在燕子塢本部集體練基本功才對。
這時候韓家寧從烏篷內走出來,説道,你們四個剛才跳船已經違反了校規,現在還大聲喧譁,
影響船艙內老師的休息
韓家寧和龐天治不同,一直在學生心目中頗受尊敬,況且的確是袁亮他們理虧,四個人吐一吐舌
頭,向韓家寧行禮,然後走到另一邊的船舷低聲交談起來。
這是韓家寧今天第三次替他們解了圍,丁珊和周遠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渡船駛入一望無際的蘆葦中,蜿蜒而行。丁珊站起來,目光停留在湖風中搖擺飄曳的蘆葦上,輕
輕説道:這是我第一次來江南,太湖水鄉,果然名不虛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
一方,這幾句詩,用在這裏似乎更加貼切呢。
周遠側過頭看着丁珊,她此刻的樣子和剛才看到王語嫣雕像時的表情一樣,分明是少女情懷,可
是她無疑正肩負着某種重要的使命,讓她必須要提防周圍所有的人,甚至要像昨晚那樣揮劍殺人。這
不是她這樣年紀應該揹負的負擔。
渡船駛入蘆葦蕩的中心,濃霧籠罩過來,把周圍的景緻變得昏暗妖冶。周遠回過身靠着船舷坐下
來,從懷裏掏出楊冰川教授昨晚給他的那張寫着公式的紙,看了起來。本以為可以得到楊冰川教授的
親自指點,可是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周遠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卻完全沒有頭緒。公式很難,可是比公式更難的,是公式裏那些變
量所代表的武學意義。楊冰川教授不會給周遠一個純數學難題,這個公式,一定昭示着什麼武學的內
容。
龐天治來到燕子塢中心慕容遲校長的辦公室門外的時候,楊冰川教授已經在裏面了,兩個人正在
低聲討論着什麼。
龐天治隱約聽到楊冰川説,神情真的一模一樣,而且,也有一樣的算學天賦,丹田通徑同
樣小得不正常
慕容遲剛要説話,已經意識到門口來了人,便沒有説下去,將龐天治請進了辦公室。燕子塢校辦
主任,各系系主任隨後也都到達。
慕容校長簡短地説了幾句以後,由矮小發福的校辦主任姚伯楚主持整個會議。峨嵋武院的接待準
備工作其實早就已經開始,今天只是討論確定最後幾項事宜。
第一是關於是否讓媒體進入的燕子塢採訪兩校整個交流過程。少林武當從來都是拒絕媒體進入的
,這次的訪問活動,也只是每天在山門口開一個新聞發佈會回答若干提問。而燕子塢不像少林武當那
樣受一些佛家道家戒律清規的約束,所以歷來對媒體比較友好。此番,也決定允許武林日報、江湖周
刊和曉生評論三大媒體跟隨峨嵋代表團,進入校內採訪。
其次是關於是否允許安護鏢局進入燕子塢。由於整個峨嵋代表團全部是女子,飲食住宿,需要有
一定的空間,所以連少林武當都破例允許少量鏢局的高級鏢師進入寺觀之內,在峨嵋的寢房周圍維護。此舉自然不是信不過武林兩大院校的治安能力,而是一種禮節性的舉措。這次燕子塢允許媒體進入
,人員自然會更加混雜一些,所以也決定同樣准許安護鏢局少量人員進駐。當然主要的安全工作還是
由燕子塢校衞隊負責。自從鏟滅魔教之後,武林秩序逐漸恢復,近十幾年來更是一片太平盛世。所以
這些舉措最終應該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最後,是關於交流活動的日程。由燕子塢全體師生參加的歡迎大會提前到了今天下午峨嵋到達之
後。會上將有慕容校長和柳依仙子的講話,學生代表發言,峨嵋武校的羣劍表演,燕子塢的拳掌兵器
合練,壓軸的,當然是王素和周雲松的比劍。之後的幾天峨嵋的學生將和燕子塢學生共同聽課,共同
習武。最後一天,慕容校長會設宴款待峨嵋全體來訪師生,盡最後的地主之誼。
龐天治有點心不在焉地聽着姚伯楚的安排,他的心裏在惦記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會議一結束
,他就立刻趕回烏啼堡。
龐天治秘密叫來了兩個心腹紅衣校衞,告訴了他們峨嵋到來的日程,並給了他們兩塊令牌,讓他
們共同負責接待保安工作。龐天治低聲向他們叮囑了一些事物之後讓他們趕快去準備。然後龐天治焦
急地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等待着蕭隊長回來向他彙報。
過了許久,蕭隊長才回來。龐天治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妙。蕭隊長一臉頹喪,衣服散亂,
前胸後背都是塵土,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戰鬥,並且不像是得勝的那一方。
怎麼回事?龐天治喝問。
是韓副總長他突然出現不讓我們把那女生帶回烏啼堡還和我們動了手。蕭隊長
小心翼翼地回答。
龐天治憤怒地啪一拍桌子,道,然後呢?你們七個人布劍陣難道奈何他不得嗎?
蕭隊長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臉上的表情既羞愧又無奈。
龐天治的怒火立刻燃燒得更旺,都説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你們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
我們本來佔盡優勢,結果後來那個叫周遠的理論系學生破解了劍陣的核心走位蕭隊
長終於開口解釋。
胡説八道!龐天治葫蘆形的腦袋上的兩顆眼珠彷彿要迸射出來,一個理論系的屁學生怎麼
可能破譯核心走位,就是楊冰川親自來,他恐怕也要坐下來演算十天半個月才破得了!
蕭隊長無言以對。龐天治説得沒錯,幾分鐘內逆推出核心走位這樣的事情在常識里根本就是不可
能的。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龐天治強遏怒火繼續問。
剛才過來的路上兩個校衞説在語嫣樓附近看到他們。
當時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西面。
龐天治略一思索,説,梨花渡!你趕快通知曼陀山莊的校衞,然後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渡船在曼陀山莊的茶花渡靠岸以後,韓家寧帶着周遠和丁珊向武學歷史研究所快速走去。
武學歷史研究所是一幢宏偉的六層紅磚建築,周圍種滿了各種名貴的曼陀羅花。就在他們快達到
的時候,天空中一隻潔白的鴿子從他們的頭頂掠過,輕盈地飛入研究所門口的值班室裏。韓家寧立刻
回頭觀望,天空中隱約還有幾隻鴿子分別飛向了琅嬛玉洞圖書館等各處。
韓家寧低聲説道,糟糕,一定是龐天治發現了蕭隊長沒有完成任務,現在正通過信鴿通報整個
曼陀山莊的校衞聯合緝拿我們。
反正已經到研究所了,等我殺進去,見到了黃教授,那龐天治也就無可奈何了。丁珊手握劍
柄説道。
韓家寧搖搖頭,説,不可,燕子塢的校衞隊有一套聯絡系統
他話還沒有説完,丁珊已經一提內力陡然加速向前衝去。韓家寧惱怒地咳了一聲,施展輕功
隨後追去。韓家寧的輕功要高於丁珊,可是還沒等他追上去截住她,研究所的值班室上突然升起了一
股紅色的煙霧。曼陀山莊的大部分日子都風和日麗,那紅煙直直地升起來,整個島上任何地方都可以
清楚地看到。這就是韓家寧剛才沒來得及講完的燕子塢校衞隊所謂的聯絡系統,這系統秉承自古老的
烽火狼煙,作為校區裏傳遞性息和預警的工具。紅色表示一級警戒,很快,曼陀山莊上所有的校衞都
會集結到武學歷史研究所來。
丁珊已經不顧一切,手中峨嵋劍出鞘,只用了十餘招,就將值班室裏衝出來的兩名校衞擊倒。她
收起劍衝入研究所裏,韓家寧跟隨着她衝了進去。
周遠看着絕塵而去的丁珊和沖天而起的紅煙,乾着急,卻沒有任何辦法。當他氣喘吁吁終於奔到
研究所的門口時,丁珊和韓家寧已經又從裏面出來了。丁珊的臉色煞白,表情裏寫滿了絕望。
黃毓教授呢?周遠問。
丁珊搖搖頭,痛苦地一言不發。
上面的人説,黃教授昨晚匆匆離開,就一直沒有回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韓家寧一邊
説,一邊觀察着周圍。從研究所的四面,已經都可以看到穿着紅色,藍色和黑色的校衞朝這裏飛奔過
來。
頭前幾個輕功好的紅衣校衞,不一會兒已經來到跟前。
這是一個誤會!韓家寧説道,大家先不要輕舉妄動
韓副總長,一個紅衣校衞打斷他,我們接到龐總長親筆傳書,叫我們連同你一起緝拿,有
什麼誤會,到烏啼堡再説吧!
他們説完就揮劍分別朝丁珊和韓家寧刺過去。丁珊把周遠推到身後,舉劍迎戰,
幾個回合下來,丁珊和韓家寧自然佔優,但是不斷有四處趕來的校衞加入戰局,短短一炷香的功
夫,已經是近二十名校衞圍攻二人的局面。周遠隱在後面,手中仍是握着一塊石子,緊張地注意着丁
珊和韓家寧,希望能夠在關鍵的時候助一臂之力。不過現在看來,兩人還都遊刃有餘。
突然之間,遠處傳來一聲爆喝,一個小眼睛葫蘆頭身材魁梧之人揮掌殺來,直取韓家寧,正是校
衞隊總長龐天治。他身後又跟來七人,乃是剛才在種植園擺劍陣的那一夥,他們揮劍同時攻向丁珊。
這一來,局面頓時向另一邊傾斜了。
周遠是第一次看到龐天治出手。他是燕子塢掌法系的高材生,幾招下來,果然名不虛傳。
同樣使掌,不同風格的人,有天壤之別。有的人掌法飄逸靈動,比如當年東邪黃藥師的落英神
劍掌,也有的人厚重如山,比如少林的須彌山掌。燕子塢的掌法系融匯各種流派,根據學生自
己的特點加以輔導。所以同是掌法系畢業的學生風格可能完全不一樣。龐天治,是屬於那種掌法厚重
,破綻極少,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風格。這種風格,恰恰是韓家寧的剋星。
韓家寧的長處是輕功,他的身法移動極快,可以施展出令人難以預料的招法。那種自持強大,一
味狂攻的人往往會被韓家寧找到破綻而一舉擊敗。而龐天治的攻擊卻異常厚實,不求一舉制勝,只求
將對手慢慢逼上絕路。
龐天治知道自己勝券在握。多年巡捕工作的經驗讓他練就了極好的眼力。旁邊那個使峨嵋劍法的
少女武功的確很高,但是看上去內傷仍未痊癒的樣子,在近二十人的圍攻下雖然立於不敗之地,但是
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突出重圍。這裏的韓家寧自己一個人擺平已經綽綽有餘,另外一個,就是退在旁邊
的那個理論系的學生周遠,他手裏握着一塊石頭,一邊吐納氣息,一邊緊張地注視着兩邊,好像準備
隨時擲出。龐天治心裏不由得冷笑陣陣。
龐天治是燕子塢最瞭解周遠底細的人之一。申請謄寫員的時候龐天治做了詳細的背景調查,知道
周遠的丹田通徑極小,根本無法習練內力。就算他打坐運氣一個時辰,積聚起來的內力也不值一提。
韓家寧已經窮途末路,旁邊校衞的夾攻已經讓他疲於奔命,龐天治看準一個機會,避開他的劍,
揮掌向他頭頂拍落。
韓家寧已經無法閃躲,然後龐天治看到周遠擲出石頭,向自己的面門襲來。龐天治不慌不忙,準
備用左掌掌力逼偏這枚石子,轉而打向韓家寧,同時右掌還是按原來路線拍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周遠擲出的那枚石子竟快速絕倫,快到徹徹底底地出乎龐天治的預料。石子
擊中龐天治的鼻樑,頓時碎裂,鮮血從他的口鼻迸出。龐天治慘叫一聲,身體一晃,韓家寧的劍一下
刺穿了他的胸。
龐天治到死也沒有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個丹田通徑小得不像樣的學生竟可以像慕容校長
那樣的高手一般擲出那塊石頭。
周遠愣在那裏,也是莫名其妙,剛才擲出那塊石頭的感覺和昨晚完全不一樣。昨晚他只是和過去
兩年多里的練習一樣用自己積蓄了半刻鐘的內力打出石塊。因為昨晚丁珊和那個黑衣男人正處於誰都
沒有退路的膠着狀態,他才能一擊而中。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樣,他擲出石塊時感到一股巨大的內力通
過他的手指激發出去,好像被一個內力強大的高手附體了一樣。
後來周遠才想通這是怎麼一回事。昨晚楊冰川教授突然用太倉楊方法測他的丹田通徑以後曾把一
股強大温暖的內力輸入他的丹田,來平復他體內的難受。這股精純深厚的內力一直留在他的丹田裏,
直到剛才才被激發出去。
對於任何人,如果他以為是周遠向他出招,而實際上是楊冰川教授出手的話,結果只能是悲劇。
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得很快,對於周遠來説,就好像是一個不真實的遙遠的幻象一樣。
韓家寧刺殺了龐天治之後,立刻身形一動,晃到丁珊身邊。兩人一合力,周圍的校衞立刻紛紛抵
抗不住,要麼被刺傷,要麼手中兵器被擊落。剛才圍攻韓家寧的校衞突然改變了進攻對象,轉而攻擊
龐天治帶來的校衞。
然後丁珊突然啊地一聲驚叫,身體一軟,韓家寧跟上去在她的頸、腰、背、腿上連點幾下,
封住了她的穴道。
再接着周遠想搶到丁珊身邊,但是被一個校衞一掌擊在胸口。周遠頓時感到胸腹翻江倒海,眼前
一黑,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