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怪問:"三頭馬車真沒有插手其中?"彭大海一嘆,聳聳肩膀:"這我就不清楚了,然而,若真如姓薩的所言,一切都是孫老獨自惡搞,私吞巨金,三頭馬車鐵定饒不了他,惡人自有惡人欺哪。"
徐濯非想想也對,又問:"那你會怎麼着?"彭大海説:"孫老如果垮台,我一定垮。至於他垮台前,會否懷疑到我,先把蝴蝶刀派給抄了,我,嘿,僅能聽天由命,聽天由命嘍。"
徐濯非説:"這樣吧,你跟我一起上蘇州,無論如何,都比留在這裏坐以待斃要好。"
彭大海苦笑:"再説吧……"尋思又道:"至少,我想打完第二輪的比試,憑我……真正的實力。"
彭大海終究是個武林人,任何一個武林人的夢想,不正是參加華山論劍嗎?續説:"上回我作了弊,這回,我想真真實實地打一場,不管輸或贏。"
徐濯非問:"不管輸或贏?"彭大海點了點頭。
遙想當年他北上杭州時,會選盛況之大,何等教人羨慕,可惜華山論劍當年尚未開放其他兵器參加。
而今他也可以上場了,自不能平白錯過。
徐濯非會意,拍拍彭大海的肩膀:"祝福你了,我就……先走一趟,希望到時候轉危為安,不致連累到你。"
彭大海突然拉住徐濯非的手腕,説:"阿非,你並沒有連累我,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啊。"
徐濯非一怔,也不好多説什麼了,笑笑:"打造這把蝴蝶刀給你時,你問我,它叫什麼名字,我説叫-折翅蝶-,你説為何不叫-振翅蝶-,振翅的飛蝶總比折了翅的蝴蝶有生氣嘛。"
"是啊,"彭大海亦笑,鬆了手説:"可放到今天來看,我還真是一尾折翅蝶。唉!人生總有許多諷刺啊。"
就這樣,二人在此分手告別。
凌晨時分,天微微亮,離開如碧鎮前,徐濯非繞道走了一趟客棧。
此番輪到他敲別人的房門了。
應門的是楊廣。
睡眼惺忪的楊廣驚道:"……什麼!?你要去找他們。"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漕幫的三頭馬車。
徐濯非解釋:"唯有如此,才能向他們揭露一切,藉由三頭馬車之力,制止會選的種種弊端。"
楊廣跳腳:"哎呀,你怎知他們沒插一腳,那個薩什麼的,説的話可信嗎?"徐濯非嘆了口氣:"事既至此,唯有試上一試了。"
楊廣扁了扁嘴、揉了揉眼,尋思問:"要我跟你走這一趟嗎?"徐濯非笑笑搖頭,旋自懷中取出一隻小包,置於桌面:"你呢,留在這裏,好好觀摩觀摩、習武練槍,準備下一場比試。"
楊廣指着那隻小包問:"這是?"徐濯非説:"這是給你的銀兩,也包括在這兒的吃住費用,你要省着點,可別浪費了。"語畢,起身離座,轉身欲行。
楊廣也跟着起立,搔頭説道:"大哥,怎麼這就走了呢?這樣趕呀?"徐濯非説:"不趕不行呀,等到天光大白,讓漕幫的爪牙瞧見,那可麻煩了。"
楊廣拍胸脯説:"那,我送你一程,你等等。"忙去牀邊抄了長槍,收了銀子,回頭奔至門邊。
正走間,感嘆道:"大哥,老實講,你的銀子也給多了,跟你提過,我恐怕是過不了第二輪的。"
徐濯非説:"如果我能制止這裏的設局包賭歪風,你就能贏。"
楊廣苦笑:"是嗎?"徐濯非停下腳步,搭上楊廣的肩説:"真的田毅,不會是你的對手,你對自己要有信心。"
楊廣的眼神遊移,偶爾射出激動的光芒,卻是一語不發。
日光,這時候撥雲乍現,照在街邊行人與送行人的臉龐上。
旬月過後。
這一天,蝴蝶刀派大宅前方,甲子場組,擂台四周又是人滿為患。
是彭大海與本省九江會館館主"霸王槍"馬赫的比試。
一如前述,它是六十個場組的比試裏,圍觀羣眾最多的一場,附近的酒樓、客棧、民宅乃至於樹梢、牆頭,都是人滿為患。
貴賓席上,曹彬、盧倩以及一些華服貴客,依舊位列其中。
瀟灑立於場中、擔任裁判首席的,也依舊是邵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