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這等事情,得要好好查察,若有其事,必得訴諸公論。"
楊廣看著桌上的茶具,笑笑:"不說好這回見面,咱要喝酒的嗎?怎麼還喝茶呀。"
徐濯非替對方與自己各斟了一杯茶,也笑:"你將就將就吧,大哥我不好喝酒,單愛喝茶。"頓了一頓,忽問:"你要不要找份差事啊?"楊廣一怔:"差事?"徐濯非說:"這段期間,如果你缺盤纏,可以幫我的忙。"
楊廣拱手說:"大哥但有吩咐,小弟幫忙就是,盤纏一節,休提——""唉,"徐濯非打斷了他,說:"你是準備開武館的人,原本就該論價計酬,倘使到處客套、與人方便,那誰來應你的生意?給你方便呢?"楊廣搔了頭說:"這……"徐濯非續說:"別這呀那的了,這段時日,我付你一天一兩銀子,包吃包住,聘請你擔任我的護衛,也幫我辦些雜事,如何?"徐濯非此舉,一方面是要避開漕幫的騷擾,一方面也有幫助楊廣的用意。
此外,會選在這裡舉辦,彭大海是負責協辦的人,真發生操縱勝負的弊端,彭勢必難辭其咎,要保護朋友,他徐濯非就得查個底掉,預謀出路。
而這一類明查暗訪更需要楊廣的幫忙了。
楊廣想了一想,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徐濯非笑:"這才對嘛。"
接下來的時日,如碧鎮風和日麗,比試,也就一場一場地舉行下去……偶爾徐濯非回到彭宅,想跟彭大海見個面、聊個天,順便討論那場初賽的蹊蹺,以及賭賽舞弊的傳聞。
然而彭大海公私兩頭忙,蠟燭兩端燒,始終撥不出空閒來。雙方總是失之交臂。
雖說如此,賭賽舞弊的傳聞並未因彭、徐的睽隔而漸消寂,反倒愈傳愈盛,到處可聞。
徐濯非只得動用一些人脈,布開眼線,繼續往深裡查。
……匆匆一個多月過去,這一日,正午時分,輪到楊廣下場比試了。
徐濯非自是赴會觀賽。
那是設在鎮外庚卯場組的擂臺,首席裁判系來自九江的耆宿,人稱蔣老拳師。
或因新鮮感覺不再,或因比試雙方都藉藉無聞,總之,這場比試的觀眾少得可憐,除了徐濯非外,就剩枋山武館的三名徒眾了,迥異彭大海初賽時的熱鬧。
時辰一到,蔣老拳師走至場中,朗聲說道:"華山論劍會選,贛閩浙三省分股,庚卯場組,第一千零四十五局。"
語罷,場邊傳來稀疏的掌聲。
蔣老拳師續說:"請比試雙方出場。"
擂臺兩端,雙方各自走近。
楊廣的神情似乎是興奮多過於緊張。
徐濯非心想:"好樣的,能見得大場面,就立穩第一步了。"
蔣老拳師右手一抬:"這邊的是,江西枋山武館,館主鄭枋山。"
鄭枋山進場。鄭枋山是名中年胖子,手操一雙柳葉刀,看那模樣,並無暗藏密技。
徐濯非瞧了鄭枋山一眼,旋將目光移開,不以為意。
緊接著蔣老拳師左手一抬:"這邊的是,江西楊家槍,嫡傳楊廣。"
楊廣旋亦步入場心。
各方行禮完畢,蔣老拳師分問:"兩位都準備妥了嗎?"楊廣與鄭枋山都答:"是的。""妥了。"
蔣老拳師再向場邊其他四名判、證投以徵詢眼神,停頓片刻,說:"請兩位上前。"
雙方相互作揖後,比試開始!刷!楊廣挺槍送出,仗著槍長勢猛,逼退對方,旋即抓住槍尾,放低身形,掄槍一記橫掃——咚!鄭枋山一不留神,腳踝被掠,就這麼摔跤倒地:"哎喲……"楊廣上前一步,槍頭直抵鄭枋山咽喉,喝問:"降也不降?!"比試結束。
鄭枋山卻不甘心,大聲抗議:"且慢!他、他趁我不注意,把我掠倒,這、這不能算!"蔣老拳師拍拍鄭枋山的肩膀,說:"鄭館主,回去多練練馬步,十年後,還有機會的。"
鄭枋山跳腳說:"十年!我還有幾個十年呀?"蔣老拳師悠悠地說:"你還有一條命,就有好幾個十年,硬要重賽,怕是你連命都沒了,那就一個十年也無。"
其餘裁判、公證更不給面子,早早就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