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南何以事前全不告知,驟然而來?包括曾與兵神相遇之事等等,在在透露出其人的居心叵測。
比試,無論如何仍得"依法"舉行……試場就設在劍心殿,時辰就在當下。
貳劍門的徒眾退至殿邊,環牆席地而坐,肅穆觀戰。
包括證空在內,五名來客分立場中的五個方位,擔任裁判、公證。此乃華山論劍內選的常例。
傅文也師兄弟們依舊坐於正首,而傅中信,此刻便在其前聆訓。
顧天南早在另外那端仗劍候立。
此端,傅文也輕聲問道:"……都聽懂了?"傅中信點了下頭:"叔,您提點的要訣,我都省得。可都這時候了,講這些亦無補於事,反正侄兒盡力就是。"
傅文也忙將傅中信喚近,説:"你曉得對方跟咱們的恩怨嗎?"傅中信點點頭。
傅文也續説:"那你曉得,他為何不挑黑子,卻來挑你?"傅中信想了一想,説:"他針對您個人,我是您的侄子,所以如此吧。"
傅文也説:"華山論劍,是隻講公平,不講生死的。倘使他在平時害你殺你,我們尚可復仇,但若在擂台上把你給怎麼了,貳劍門日後倘使復仇,也會遭到天下武林圍剿。"
傅中信説:"這我當然明白,可事既至此,避無可避,侄兒唯有小心之餘再加小心,留意他在場上出重手、下殺着。"
傅文也一嘆:"你明白就好,那,我也無話可説了。"
彼端,顧天南笑喊:"好了沒呀?"嘀咕説:"一場比試而已,不必搞得生離死別吧。再説,愈是抱平常心,愈有優勢。賢侄啊,你説對嗎?"傅中信冷哼:"誰是你賢侄,呸!"顧天南又笑:"我叫賢侄,叫的是他。"劍尖直指傅文也。敢情是吃傅文也豆腐。
張展虹心底苦笑:"唉,師父就是輕佻。"
證空唯恐場面陷於口舌之爭,失卻禮儀,忙合掌説:"諸位——"一時壓住了將起的喧譁,一頓,續説:"如果比試雙方準備妥當,便請開始了吧。"
站得最靠近傅中信的證心詢問:"傅施主,你準備妥了嗎?"傅中信點了下頭,鏘!拔出長劍,大踏步走入場中,隨手扔棄劍鞘。
看得傅文也心頭一顫。
扔棄劍鞘是一種很不祥的舉措,因為,那表示劍客沒再打算收劍還鞘。
待得二人站定,顧天南旋與傅中信一起朝證空執禮。
證空是本場比試的主審,也即還禮。
緊接着,二人相互拱劍做揖。
比試就此展開!噹噹噹噹噹噹當,傅中信一出手便咄咄逼人,分招疊式,逼得顧天南應接不暇,連擋連退。
由於華山論劍並無擂台邊線的劃分,只要不逃,就算顧天南退到了殿外,亦不算輸。
證空等人見狀,準備起腳跟隨,便在這時節——當!顧天南不停倒退的雙腳忽而騰空反踩,抵住門的兩邊,全身橫懸,接住傅中信的來劍,同一時間,顧天南嘴角冷笑,開始反擊。
教人瞠目的不是他的反擊,而是他反擊的招式、步法,簡直就與傅中信先前的進攻方式一個模樣。
傅中信一邊吃驚,一邊接招,心緒為之大亂。
須知"外家怕露招,內家怕不用露招"。
意謂:外家有的僅是招式,倘使招式未出,人盡皆知,那就不用玩了。而內家恰恰相反,內家有的僅是內功,倘使內功不如對手一大截,那麼連比都不用比,便可直接認輸,是以最怕"不用"露招。
此一時間,傅中信使過的所有招式,顧天南瞬間學全,還拿着它們反擊回來,自然教傅中信害怕了。
但傅中信終是年輕,打起精神,立刻回劍再攻,絕不畏懼,使的全是新招與重手,期待一擊必勝。原來他認為顧天南所以如此厲害,應是擁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倘使再與周旋,所有招式都被學盡,那他可就慘嘍,所以決定在最少招式之內決勝,以免夜長夢多。
被託付重任的這兩招步落劍法,分別是第三十五招的"風雨八方"以及第七十四招的"銀鯉躍淵"。
風雨八方乃是快劍如電,騰空飛舞對手周身,接着長劍脱手,射入對手的要害處。難在必須練就一手飛劍投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