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院。
惜春院是濟南城中出名的勾攔院,位近二四橋頭,飛角迴廊之中,分出了閨房,齊是珠半卷,笙歌處處,鴇兒穿紅插翠,笑臉相迎。
黑漢露着破鑼嗓子,叫道:“今個是咱們大哥請客,可得上幾個正點。”
鴇兒實實在在笑説:“錯不了,絕對是幼齒(年輕),爺們請隨小奴來。”
哇操!
我的媽呀,論年紀已四十出頭,而向五十邁進,還自稱(小奴)。
尤其是那個笑,透着露骨的邪騷,也難怪,好東西怎能呆在這種爛地方。
蘿蔔説了句:“帶路!”
一羣人隨鴇兒向後堂擁,後堂中擺下五桌酒,每桌上有四個查某在陪着。
細漢説:“格老子可得替咱大哥弄個好的!”
鴇兒又騷媚的笑了,她仍是那句老話:“爺們,錯不了的,絕對是幼齒的,小奴去叫珍珠來陪這位大爺。”
黑漢哈哈大笑,向蘿蔔獻殷勤的説:“大哥,這種名字不錯,定是可人兒。”
蘿蔔淡淡一笑,朝方偉道:“公子老弟,珍珠讓給你啥款(怎樣)?”
蘿蔔毫不察覺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寸,—個窈窕的少女姍柵而來,那嬌軀,體態,算得上是—流的,只可惜她醜得要命,眉毛向下掛,鼻孔朝了天。
細漢突然將桌子一拍,罵道:“真***臭娘們,這種貨色連當兄弟的都不要了。
還能侍候我們大哥嗎?”
鴨兒陪笑説:“俗話説,跳蚤配臭蟲,你們大哥人長得醜,當然得找個醜姑娘,才相稱嘛!”
細漢叫罵:“你***欠揍!”
蘿蔔伸手一攔,説:“兄弟別罵,你以為她真的長得醜嗎?”
倏地五指急伸,朝珍珠的臉上抓去!
珍珠慌忙揚首,但還是慢了一步,臉上被撕下—塊皮,那是張人皮面具。
“哇塞!”
眾人一驚呼。
原來,這女人美極了,那柳眉、櫻桃口,鳳眼上帶着勾,勾去了所有人的魂。
蘿蔔温柔的説:“珍珠姑娘請坐!”
珍珠嬌笑道:“我説呢,憑你這樣又醜又矮的,怎麼會當他們的大哥,原來是有兩手的。”
“那裏,那裏!”
“貴姓呀?”
“蘿蔔!”
“蘿蔔!”珍珠格格笑道:“你的名字真有趣,跟你的人一樣。”
蘿蔔“哈哈”大笑,連喝三大杯,站起身來説道:“兄弟們,今個咱們盡情挑—挑。看到中意的姑娘就幹,明個由大哥付賬。”
“大哥萬歲!”數十個漢子立時發出—陣吹呼。
方偉得目瞪口呆,到了這種地方,簡直是蘿蔔的天下。
蘿蔔也沒工夫招呼他,低聲向珍珠道:“這裏太吵了,不適合調情,我們可以到你香蘭閨去嗎?”
珍珠放下酒杯,飛了個媚眼説:“只要你高興,我當然奉陪。”
説完,站起身來,向後走去。
蘿蔔笑道:“兄弟們。咱們明早見。”
“大哥,你就別吩咐了,快去爽吧!”
蘿蔔大步跟去,穿過一層院落,來到小小的珠樓之中。
珍珠將他引至房裏然後帶上廠房門。
蘿蔔見珍珠轉身,猿臂一伸,就把她往交椅上推。
珍珠驚訝問:“喂,你幹什麼呀?”
“哇操,打抱還不知道?”
“在這椅子上啊!”
“沒錯呀!”
“那豈是人乾的事?”
蘿蔔接口説道:“那當然不是人乾的,而是神仙乾的,我們就做神仙吧!”言訖,伸手去解她的褲帶。
幫她脱完之後,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褪得乾乾淨淨,開始施展出絕招出來。
翌日日上三竿。
蘿蔔精神飽滿笑眯眯地走出惜春院,方偉早巳在門口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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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弟,昨晚泡妞有沒有爽歪歪(痛快)?”蘿蔔笑問。
方偉不悦道:“我看你不只有兩手,還有好幾手嗎?”
“猜對了”蘿蔔説:“所以我説嘛,只要我帶你,包你人生經歷豐富,死了絕不叫屈。”
“蘿蔔,你別忘了我這次出遊,還有其他目的。”
“是不是尋找金絲貓?”
“知道就好!”
“安啦,這麼大的事,我怎會忘記。”蘿蔔説:“就算是醉倒在温柔鄉里,也不忘替你打探金絲貓這玩意的。”
蘿蔔頓了一頓,突然又問:“咦?我那些哥們呢”
“有些走了,有些醉死在裏頭。”方偉道:“你還想跟他們混在一起呀?”
“你……”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興奮叫嚷之聲。
這真是數十年沒有在我們城裏發生過的事,另一人則關切的問。
只聽有人興奮的説:“老兄老兄,什麼事呀??
那人大聲問答:“武林俠客尋仇,貼榜指名。”
此言一出,不少人驚訝的問:“竟有這種事,你老兄是聽誰説的?”
那人有些生氣的説:“這還用聽誰説,大張的紅紙寫滿了黑字,清清楚楚。”
眾人一聽,紛紛奇怪的問:“老兄老兄,那張大紅紙貼在什麼地方?”
那人回答:“就在東大街的‘八角樓’下,好多人在那兒圍着看喲!”
方偉和蘿蔔雖然聽了個清清楚楚,卻絲毫提不起興趣,尤其這些打殺尋仇的事,最好不要涉入。
因此,方偉催道:“走吧!站在這大門口,人家還以為我們是皮條客哪!”
“去那裏?”蘿蔔瞪着卵眼問,“你不是要帶我去豐富人生嗎?”
“對對對!”
蘿蔔帶勁的向前走,方偉在後面緊跟。
但是,那些好奇的路人,仍有不斷的向那人問:“老兄,請問挑戰的是那一位,被挑戰的又是那一位?”
那人有神氣的道:“挑戰是誰沒有寫,但被挑戰的是什麼……什麼老古董……”
“老古董”三字一出口,方偉心頭猛的—震,臉色在變,不自覺的伸手扳住蘿蔔的肩頭。
“哇操!”
蘿蔔冷不防的被人這麼扳,身形向後一仰,差點跌個四腳朝天。
方偉沉聲問:“八角樓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蘿蔔不解而又有些生氣的問:“好端端的,你去八角樓幹嘛?”
方偉喝道:“你不要問,叫你去你就去。”
蘿蔔不屑地説:“哼,這種事乃武林大忌,少惹為妙,你偏要去湊熱鬧。你若不告訴,我為什麼去,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方偉經過多次經驗教訓,不管作什麼事,還真少不了蘿蔔,這時見蘿蔔又端起架子來,只得悄聲焦急的説:“你看這麼樣,我怎麼對你説呢?”
蘿蔔一聽,深覺有理,立即點了點頭。
方偉見狀,立刻催道:“八角樓在什麼地方?我們快去!”
蘿蔔雙手一攤,説:“我怎麼知道在什麼地方?我也沒去過!”
聞言,方偉差點氣暈過去!
蘿蔔卻又道:“你看方才那些人往那個方向,咱們跟着他們,一定能找到八角樓!”
方偉一聽,恍然大悟,連聲道:“還是蘿蔔你聰明!”
蘿蔔聽了,不由得意的笑説:“我就喜歡公子老弟給我戴高帽子。”
“現在沒工夫談這些。”方偉道:“只要你聽我的,少不了送你幾頂高帽子戴的。”
方偉舉目一看,只見人羣正在湧向東街而去。
一看情形,方偉急忙一拉蘿蔔,説:“走,我們也向東去!”
於是,兩人隨着人潮,又轉向往東街擠。
兩人前進中,只聽人潮中都是談論八角樓下,有人貼榜挑戰的事。
擠了一陣,前進的阻力愈來愈大,而喧騰的人聲,也愈來愈吵雜。
方偉知道距離八角樓已經不遠了,舉目一看,只見前面十丈外,果然高聳着一座硃紅建築物。
細看三層以上的飛檐,一方黑漆大匾上,刻着三個金漆大字——八角樓!
由於周圍擠滿了看挑戰榜的人,方偉無法看到那張大紅紙,貼在什麼地方。
蘿蔔不信這個邪,心想:“哼,別説你們是人牆,就是鐵牆,我也能擠它一個窟窿的。”
他就仗身矮體肥,頭如鋼鐵,像一頭穿山甲,地鼠,低着頭猛向前鑽。
方偉也就緊跟着蘿蔔前進,可説毫不費力的擠到八角樓下。
兩人直到近前,才發現樓牆上貼着一張紅紙,上面果然寫滿了字。
方偉細看上面的大意,是邀當年武林第一高手“老古董”,明天午夜,香山北比武……
下面果然沒有署名!
方偉看罷,向蘿蔔道:“我們走吧!”
蘿蔔一楞問:“去那裏?”
方偉道:“我們先到東街城門看看情形去!”
蘿蔔不解地問:“怎麼?還有好多好地方不去啦?”
“當然要去!”
蘿蔔一聽還要去,欣然同意,立即向前面擠去。
不一會兒,他們抵達東街城門下,方偉特別注意城牆上的衞兵情形。
只見城樓高約在層,聳入半空,第一層四角下,分別懸着一盞斗大紅燈。
牆內沒有官兵,但牆上卻有佩刀的崗哨巡邏,城門下有八九名官兵。
兩人走出東街城門,通過護城上的大石橋,所見到的都是雜亂林屋。
穿過一片昏暗的木屋,即是一片漆樹林,不遠處即是護城河邊。
方偉一看見他,直把他拉到護城河邊,才舉一指,數十丈外的城樓上,低聲道:“蘿蔔,你看到了沒有?”
“我什麼也沒看到。”蘿蔔道:“我只看到了一串紅燈,和二十個官兵。”
方偉頷首道:“不錯,我説的就是那些官兵。”
蘿蔔神色一驚,説:“公子老弟,你幹什麼?想造反呀?”
“不要胡説,會砍頭的。”方偉正色道。
“你叫我做什麼都成,就算一口氣爬十座胭脂山,我也答應,千萬別叫我爬城!”
方偉正色道:“當然不會叫你爬城,你只要在這我等到半夜三更,設法引起城上官兵對你的注意就可以了。”
蘿蔔一聽不對勁,不由心慌的問:“那麼你呢?公子老弟!”
方偉笑説:“我進城還要去辦我自己的事情。”
聞言,蘿蔔慌了,焦急的道:“哇操,你把我深更半夜的一個人留在這兒,那怎麼成?萬一樹林裏跑出來個女鬼呢?”
方偉忍笑説:“那裏來的女鬼?”
蘿蔔急忙道:“男鬼更厲害更兇!”
方偉聽了,不禁好氣又好笑的説:“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花心大蘿蔔,如果傳出去説,你半夜時怕鬼,那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
蘿蔔最喜歡戴高帽了,也最惜羽毛,眨損聲名後絕不幹。
這時,一聽方偉提他是“花心大蘿蔔”,立即挺了挺肚子,豪氣的説:“我當然不怕,不過,你得對我説清楚,挑戰的人,或被挑戰的人,和你公子才究竟是朋友,還是親戚關係?”
方偉蹙眉焦急的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再説,我現在也沒法告訴你。”
蘿蔔一聽,驀地把臉—沉,冷冷的説:“你不説是不是?那也成,從今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廠的獨木橋?”
方偉一聽蘿蔔要分開不由焦急的道:“那怎麼不成?現在我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蘿蔔冷冷説:“你知道最好!”
方偉無奈,只得妥協的道:“好吧,我告訴你。”
蘿蔔得意的一甩大頭説:“嘻嘻,這才像是生死與共的患難好哥們。”
方偉也覺得蘿蔔實夠義氣。也的確替他辦過不少,出生入死買命的事,這件事不用再瞞着他。
因此,神色凝重的問:“你可知道我的師父足誰嗎?”
蘿蔔聽了一楞,知道問題嚴重,因而皺眉道:“都説你無師自通!”
“不,就是被挑戰的那位”老古董“。”
“哇操,原來你師父是老古董,經不得你人看起來有點古古板的。”
“蘿蔔,現在不取笑我的時候。”
“好吧,先放你一馬。”蘿蔔關切的問:“那位老古董現在呢?”
方偉黯然回答:“他老人家已經得道成仙了!”
蘿蔔不知“得道成仙”,就是人已經嗝屁了,反而興奮的説:“那好呀,得道成仙,騰雲駕霧,指會算,能知過去未來,現在有人向他挑戰,他在仙洞裏必心血來潮,屈指一算,不但知道挑戰仇家是誰?而且,還可以駕祥雲馬上趕上來。”
説話之間,發現方偉—副無可奈何神情,心知不妙,不由尷尬的問:“公子老弟,有什麼不對嗎?”
方偉懶得和蘿蔔費唇舌,只是説:“蘿蔔你只要記住,二更時分想個點子引起城上官兵們注意就成了,別的都不要管,都不管不要問。”
蘿蔔最怕人家説他笨,趕緊解釋:“我不是想不出辦法,我是怕城上的官兵下來捉我呀!”
“你放心,濟南不是京師重是,城開不夜,燈火達旦,他們二更過後就把城門關了。”
蘿蔔—聽,不由大吃一驚,脱口急道:“那不糟了嗎?關了城門,我怎麼回店去睡覺呢?”
此言一落,方偉哭笑不得,氣了老半天,才説:“你把事情辦完後,不會找個小客棧睡半宿嗎?”
蘿蔔點點大頭,尢可奈何的道:“好吧,誰叫咱們是哥們,你去吧!”
方偉正待轉身離去,突然又止步警告説:“蘿蔔,記住,千萬不能誤了大事,絕對不能再離開此地上街喝酒,知不知道?”
蘿蔔一聽“喝酒”,八堵(肚子)立即“咕嚕”二聲,但嘴裏卻道:“你放心吧,公子弟,我絕對誤不了你的大事!”
方偉這才滿意點點頭了,應了聲“好”,飛身向前街縱去。
蘿蔔見方偉走了,突然感到壓驟滅,渾身—陣輕鬆,同時伸了個懶腰,吁了口氣。
抬頭看看夜空,在的繁星,時辰還早,最多剛定更,蘿蔔一想:“哇操,要我在這兒枯等到三更,那該多寂寞無聊,倒不如到街上逛逛!”
反正現在只他一個人,老天爺老地爺,他花心蘿蔔地得老大,説幹什麼就幹什麼,舉步就向前街走了去。
蘿蔔走出樹林,沿着時的路程,穿過一片木屋小巷,來到了東關外的大街上。
大街上夜市正盛,兩街酒樓傳出猜拳呼幹聲,還聽到打情罵俏聲。
一聞到菜香,在大肚子又是有一陣“叮鐺”,抬頭一看,正是一家大酒樓,鍋榴相撞聲響,和一陣菜香。
接着跑出來一個夥計,向着他哈腰招呼道:“客官請樓上坐,您不但可以喝到本地着的好酒不可以聽梅豔芳的美妙歌喉呀!”
哇塞,連梅豔芳都搬出來了。
但是,蘿蔔重任在身,不由在心裏警告自己説:“去不得,去不得,萬一喝酒聽歌時,打了起來而誤了公子老弟的大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心念及引,不自覺的搖了搖有瓜頭。
夥計一見,並不死心,又哈腰繼續道:“不樓喝酒也沒關係,如果你老現在不餓也可以帶回去本樓有現在的燒鴨、醬催、大滷蛋……”
蘿蔔心中一動,不自覺的問:“有沒有裝酒的東西?”
夥計聽得目光一亮,知道這買有希望了。
他急忙哈腰應聲道:“有;有,要樓專備有五斤的缸,和兩斤的壇。”
蘿蔔搖頭説:“兩斤的壇太大了!”
夥計趕緊含笑提醒他道:“客官,您一次喝不完,留着下次再喝嘛!”
蘿蔔心想也對,辦事前先喝—點兒。辦完了事,再找個小客棧把它喝完。
心念已定,立即頓首説:“這主意不錯,就給我兩斤酒和—包滷菜。”
説話中,順手掏出一塊碎銀交給夥計,片刻工夫不到,夥計已將酒菜拿來。
蘿蔔立刻向前接過酒罈,和一大包滷菜,轉身就朝後街河邊去了。
回到方才和方偉商議的地方,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放下酒罈坐下來,看看天色還早,順手將酒菜打開。
他倚着背後的大樹,慢慢的啃着一隻雞腿,拿起一罈來—口—口喝着。
但他的一雙大卵眼,卻眨了不眨的盯着數十丈外,矗立半空的城門樓看,心裏想着三更過後如何搗蛋。
蘿蔔一直沒忘自己的責任重大,但心裏想着計謀,嘴裏卻也沒閒着。
一口一口的往肚裏灌,兩斤燒刀子還沒喝完,一雙大卵眼已經合上了。
至於,如何引起城上官兵的注意,只有到夢鄉里繼續尋找靈感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涼風吹來,蘿蔔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喉乾舌燥,頭痛欲裂,小腹脹得緊緊的,恍恍惚惚的站起來,準備到河邊去放尿!
剛剛走了兩步,驀然看到了數十丈外,矗立夜空的城樓。
城樓上靜悄悄的,前面大街上也寂靜無聲。
蘿蔔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方偉交代的事情,不由腦袋“轟”然一聲,脱口急聲道:“哎呀,我的親孃祖奶奶呀!現在是幾更啦?”
由於夜深人靜,蘿蔔這一嚷,空曠的城牆和護城河,立即“嗡嗡”的響起了迴音。
斯時,城牆上傳來怒喝聲:“下面什麼人?鬼吼鬼叫!”
蘿蔔嚇了一跳,城牆上傳來幾個人的緊張詢問和談話。
只聽一人沒聲問:“怎麼回事?你們這邊是怎麼回事?”
那方才喝問的人,恭謹的回答:“報告,剛剛城下有人爭吵!”
“哦?”
詢問的人應了一聲,接着沒有了聲音,想必是探頭向城外察看。
他一面急急放尿,一面仍緊張的自語説:“我的親孃祖奶奶,混蛋,混蛋,怎的喝着睡着了呢?誤了公了老弟的大事那還得了?”
説話之間,放尿完,一邊提褲子束腰,一邊奔向林準備再看看天。
蘿蔔一面急奔,心裏—面禱告:“玉皇大帝、玉皇奶奶,只要天沒過三更,你叫我怎辦了?”
“託”字説完,人也到了林邊,頭—看夜空,喜道:“玉皇大帝真靈,看來剛好是三更天呀!可是,怎麼樣才能把城樓那邊的官兵,引過來呢?”
這就傷腦筋了!
就在這時,城牆上傳來斥道:“城外那裏有什麼,你是活見鬼了你!”
蘿蔔一聽“鬼”,靈機一動,心想:“哇操,我何不裝鬼嚇一嚇他們?”
心念一定,立即走到城牆上能夠看得到的地方,撮口吹了—聲尖鋭口哨:嘿嘿!
這一招果然有效,城牆上旋即響起陣吆喝。紛紛大叱:“看到了,在那裏,在那裏呀!”
接着,又有人大聲道:“那小子好像頭很大!”
“會不會是大頭鬼?”
“八堵(肚子)也大,快拿箭射他!”
蘿蔔一聽,轉身奔進了林內,他不是怕被他們射中,他怕城上官兵看清了他的面目,明天被捉進衙門裏去,那就沒完沒了了。
這時城上人影奔走,寒光閃閃,吆喝指揮的聲音,亂成一團。
蘿蔔知道,這麼短暫的工夫,方偉是辦成事的,但怎麼能將城上的官兵,多吸引一會兒呢?
所謂“急能生智,福至心靈”,蘿蔔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兩個歌妓唱的那首歌!
於是,隱身樹後,氣納丹田,扯開破鑼嗓子,難聞令人為之掩耳的歌喉,大唱道:“林花謝了舂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城上已紛紛吆喝道:“在那邊,在那邊……”
“咻咻……”
吆喝聲中,已是弓弦聲呼,無數的箭,穿過了枝葉樹幹,釘射在地上和樹幹上。
“嘻嘻!”
蘿蔔躲在大樹後,一看如雨的箭,奈何不了他,不由樂了。
因此,他更加拼了老命的大唱:“胭脂淚……相留醉……刀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只聽城上有人怒聲叫罵:“他奶奶的,聽她的歌詞,好像還是一個女鬼。”
另一個人不以為然的説:“女鬼的聲音,怎會這麼難聽?”
先前發話的那人生氣的道:“你知道個屁?鬼哭狼嚎嘛!鬼哭的聲音就跟狼嚎一樣,笨蛋,你聽過狼嚎沒有?”
想必是那人搖搖頭沒有回答,他接着又斷然説:“告訴你,狼嚎就跟她現在的哭,一模一樣地!”
蘿蔔聽得眉頭緊皺,心想:“哇操,我的聲音真的這麼難聽嗎?”
心念間,驀聞城上怒聲斥喝:“停、停!你們這些蠢材,分明是那王八蛋存心在城外搗亂,你們偏偏受他愚弄。馬隊快到了立即開城追捕他,你們也跟着去把箭撿回來。”
聞言,蘿蔔那敢怠慢,顧不得再拿酒菜,撒腿就跑,直奔正東。
他一口氣跑了五六里,才在一片荒地停下身來,回頭一看,果然傳來了隱隱約約馬嘶和人聲。
而且,還有火光閃動,顯然大隊人馬在高舉着火把搜捕他。
蘿蔔看罷,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後一仰,躺在地上,吶吶地道:“公子老弟呀,我要是被官兵捉了去,可是你害的呀!”
説完閉眼,又沉沉的睡着了。
蘿蔔真***有好幾套,那麼多的官兵搜捕他,他居然—躺就呼呼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了談話聲。
蘿蔔睡意正濃,一聽談話聲音,誤以為官兵來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
他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那些聲音正是—羣羣進城做生意的人。
蘿蔔轉着大卵眼,四周—掃,根本沒有官兵的影子,才走上官道,夾在那些小販中,逕向城裏走去。
一走進城門口,個個臉現緊張,俱都恐慌,有的人低聲議論。
再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擁擠在街上的人,都仰首上看,蘿蔔納悶心想:“每個人都抬頭在看,是不是發現什麼不明物體。”
他也禁不住好奇,仰頭一看發現三層高的城樓尖頂上赫然懸着一塊紅布,由於太高了乍然看來,還不及一張草紙大。
但在那塊紅布的旁邊,正有一個小黑點,緩緩的向那塊紅布前移動,顯然是官府派人的去拿下。
“公子老弟,到底在搞什麼鬼?”
蘿蔔知道那是方偉昨晚上的傑作,只是不知道他在上面寫了些什麼?“就在他心念間,突然人羣響起了—陣吶喊和驚呼!
蘿蔔心中—驚,抬頭再看,只見那塊紅布已被人丟下來。紅市隨着晨風,飄然而下,而布面也由小漸漸變大,同時有黑色映出來。
吆喝喧譁的人潮,就像瘋了一般,隨着紅布飄動,擠來擠去,情況十分混亂。
蘿蔔好奇心重,仗着自己皮堅肉厚,渾身的力氣也隨着人湖擠,他要看看方偉在那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
紅布眼看就要落下來,突然有人大聲叫道:“當心上面有毒!”
如此—嚷,眾人皆大吃一驚,接着做鳥獸般的逃散,唯恐那塊紅布罩在他頭上。
紅影一閃,正好落在空地上,離蘿蔔不遠。
蘿蔔知道紅布上無毒,立即趨前察看,只見那塊大幅的紅布上,寫着五個海碗大的黑字—一老古董奉陪!
就在這時,他頭突然被人緊緊的抓住了。
“哎喲,我的親祖奶奶!”
蘿蔔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渾身發抖,回頭一看竟是方偉!
“公子老弟你……”
話剛開口,方偉連忙制止道:“不要説話,快走!”
説話之間,拉着他已向人羣外擠去。
蘿蔔心中有鬼,誤以為昨晚喝酒醉了,誤了方偉的大事了,因此心情忐忑不安,一直想問明理由,卻又不敢開口。
二人直到走進道口巷裏,才駐足望看蘿蔔埋怨道:“蘿蔔,你怎的這麼糊塗?”
蘿蔔心虛,只得苦着臉説:“我本來就不聰明嘛!”
方偉繼續沉聲道:“你昨晚和官兵照了面,又丟下酒罈滷菜沒有帶走,官兵根據酒罈上的字號,找到了那家酒樓。那兒的夥計,把你老大的尊容和衣着,描述的清清楚楚,你還敢再回來,你不要命了啦?”
蘿蔔一聽,大驚失色,不由惶恐説:“真的呀我的公子老弟!”
方偉哼一聲道:“你自己做的什麼事,你還會莫宰羊(不知道)?”
説完轉身,逕向東街口走去。
蘿蔔慌得一面跟進,—面急聲問:“公子老弟,咱們去那裏?”
方偉沒好氣地回答:“找個小店睡覺去,今晚三更還有的拚!”
蘿蔔—聽,焦急的問:“咱們在城裏選的那棟獨院呢?”
“今天—大早,我就把它給退掉了。”
羅卜頓時無話好説。
兩人直走入東街門,才找到—家小店選了間上房,吃了些東西,倒頭就睡。
蘿蔔一覺醒來,不禁吃了—驚,房中—片皆暗,似乎天黑了。
只見方偉一個人坐在桌邊蹙眉沉思,想必正計劃着,今晚三更如何對付那個向他師傅挑戰的那人。
由於蘿蔔坐起,方偉遂問:“睡飽啦?”
“天快黑!”
説着,順於拿起桌上的火種,“卟”的一聲打着,將油燭燃亮。
蘿蔔一面下牀,—面走上前去,道:“我怎的睡這麼久?幾乎睡了—整天。”
方偉淡然—笑,説:“只有睡到這個時候,才不會發生變故。”
聞言,蘿蔔心裏立時明白了,準是方偉對他動了手腳。
但蘿蔔毫不介意的問道:“你打算今天晚上,怎麼對付那個挑戰的人?”
方偉神秘的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公子老弟,你不讓我知道,萬一對方人多勢眾,我怎麼辦?”
“所以我才要借重你的武功,希望你花心大羅卜鼎力相呀!”
蘿蔔一聽,神色大變,道:“公子老弟,你千萬別拿我根生笑(開玩笑)”
“誰拿你根生笑(開玩笑)啦!”
蘿蔔驚呼道:“我的親孃奶奶呀!我這點三腳貓的本事,只能對付一些飯桶們,要我對付老大級的厲害人物,那不是要我的小命嗎?”
方偉笑着説:“你先別急,你過來,我已想了一條妙計!”
“噢!”蘿蔔驚喜,立刻把大頭湊過去,道:“你説吧,老弟!”
於是,方偉把他想妥的應付方法,仔仔細細的告訴蘿蔔。
方偉説完,笑道:“蘿蔔,怎麼樣?妙吧。保證沒有人知道是我。”
蘿蔔不禁豎起了大拇指,搖幌着大頭,讚道:“好好好好,好得呱呱叫!”
説着,似有所悟的問:“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方偉伸手一指椅旁的小几上,道:“喏,這不是!”
蘿蔔一看,小几上赫然擺着一個小包袱,不由瞪大了卵眼佯裝生氣的説:“哇操,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房裏,你一個人去辦事去了,萬一官府來搜索……”
方偉不等他説完,搶道:“這一點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出去時先把你藏在牀底下了。”
“什麼?”蘿蔔眼睛瞪得更大了,氣説:“你真的把我藏牀底下?”
“告訴你,官府的人可真來過喲,看了看房裏沒有人就走了!”
“噢,這麼説,還真謝謝你了!”
方偉不由笑了笑!
蘿蔔突然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遲了路上人多,反而不好找。”
“好!”
方偉應了一聲,兩人立刻結帳離去。
果然,一出店門就滿街的人,加之昨天的宣傳,看來趕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由於小店沒有馬郎,方偉仍然將兩人的馬,寄在城內的大客棧裏。
兩人一出小店,立刻返身進入街後穿過一片木屋直向西南馳去。
他們一面前進,一面打量形勢,只見數十里外的香山,山勢不高,便看來似乎很險峻。
這時,蘿蔔突然舉手一指西南,説:“公子老弟,那裏有個小村落,正合乎你的心意。”
方偉凝目一看,只見半里地外,果然有一個小村落,看來非常偏僻,最多五六户人家。
他一面打量,一面遲疑的説:“光人家少不行,還得家裏沒有人在家!”
蘿蔔看了一眼官道上,勇向香山北面的人潮,道:“只要沒有對頭來打擾就行了,家裏有人無人都不重要,空屋子那裏那麼好找。”
説話之間,距離村落已經不遠了。
來至小村外,果然僅有六七人家,想是都去看比武了,因此家家關門閉户,顯得十分冷清死寂。
兩人靜悄悄的進入村內,眼前就是一家以竹筐圍着三間草屋的人家。
由於全村的房屋內,都是—片漆黑,因而搞不清裏面是否住着有人!
蘿蔔舉手—指,前面的瓦房,低聲道:“公子老弟,這—家準沒有人!”
“你怎的這麼有把握?”
蘿蔔指指其他六家,分析道:“你沒看到嗎?所有幾家中,只有這家是瓦房,也顯示這一家最有錢,有錢的人家都膽小,一遇到有什麼動靜,馬上逃之夭夭,所以我敢保證,裏面的人全都走光了!”
方偉雖然覺得有道理,但依然叮嚀説:“即使人家都走了,我們仍不可擅入。”
蘿蔔不以為然道:“驚舍米(怕什麼)?我們又不是進屋拿東西的,讓我先看看裏面的動靜。”
説完,身形一縱,一個大肉球已縱上了圍牆。
蘿蔔向內一看,只見三面瓦屋的中間就是庭院,每間屋門前都植有花樹,看來倒也雅緻。
院中靜得出奇,蘿蔔不由咳嗽了一聲。
站在門外方偉,關切的問:“蘿蔔,怎麼樣啊!”
蘿蔔轉過頭來,朝下面的方偉,兩隻手一攤,聳了聳肩,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回答:“莫説人,連只跳蚤也沒有!”
“唰!”
話聲甫落,—陣勁風,一片灰影,逕由屋前的花樹下飛起,直奔蘿蔔身前。
蘿蔔剛待轉頭,已聞風驚覺不由脱口叫道:“哇操,慘了!”
“叭!”的脆響。
斯時,灰影一閃而至,碎瓦四射,那瓦片正好擊中蘿蔔的後腦勺。“咚!”
事出突然,蘿蔔被打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一頭栽進了牆內!
“啊!——蘿蔔!”
方偉看得吃一驚,慌忙飛身縱上了圍牆,正待縱下去救蘿蔔,“呼”的—聲,—片飛瓦再向他面門打來。
“幹什麼?”
方偉頓時怒喝,衫袖疾揮,“叭”的一聲,灰瓦被震得粉碎,人跟着縱進了院內。
只見在地上滾了兩滾的蘿蔔也正由地上爬了起來。
兩人定睛一看,不由都楞住了!
正屋前的花樹後,赫然站着—箇中年婦人,和一個美麗少女。
中年婦人義態雍容,臉罩寒霜,穿着—身紫羅衫,正冷冷的盯着方偉和蘿蔔。
少女則是全身橙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驚異的望着兩人。
蘿蔔見橙衣少女的手裏,仍着捏一片灰瓦,知道方才打他後腦的就是她。
中年婦人冷冷的道:“你們兩人未經應允,擅自闖入,必然不是好貨料。”
方偉一聽,頓時大怒,正待説什麼,蘿蔔已搶先説了:“大嬸此言差矣,準備進入察看,誰知貴府千金賞我一片飛瓦,幸好鐵大頭是鐵……”
話未説完,橙衣少女已“撲”的笑了!
中年婦人雖然也有些忍不住笑,但口裏卻怒道:“亭亭,這醜鬼搖頭幌腦,一派胡扯,—定不是什麼好來路,快代為孃的打他一頓,也好為娘出出氣。”
但是,橙衣少女卻高嘟着小嘴站在那兒不動。
中年婦人又慫勇的説:“快去呀,有此難得機會,怎可輕易放過?”
蘿蔔和方偉聽得—楞,搞不清楚中年婦人的話,是何意思?
橙衣少女兀自立在那裏,閃動着一雙大眼睛,依然沒有動手之意。
蘿蔔見狀,生氣的道:“大嬸何必一再慫恿,你女兒早有先見之明,自知出手無用,何必當場出醜,你如果不信,不妨過來動手,—經交手,才知我不含糊。”
中年婦人見少女不聽話,心中已有氣,未見如何作勢,已閃至蘿蔔面前,接着迅速戟指,直點蘿蔔的一對大卵眼。
“哇操,我的親孃祖奶奶呀!”
蘿蔔沒想到中年婦人的身法如此奇快,再想閃躲已不及,唯有仰面向後倒。
“可惡!”
方偉罵了—聲,出手疾叩中年婦人的手腕,企圖迫使她撤招。
但是,中年人婦卻突然沉肘翻腕,一掌反而拍向方偉的門面,而她的腳下卻順勢一撩,踢向蘿蔔的屁股。
“哇操!”蘿蔔早巳防備了這一招,所以,—個倒翻跟斗閃開了。
“啊!”中年婦人突然驚呼一聲飛身退回屋前。
因為,當她翻腕一掌拍向方偉時。方偉趁機輕輕地捏了—下她的手腕,怪不得她臉色大變,驚呼疾退。
蘿蔔挺身躍起,嘿嘿—笑道:“大嬸雍容華貴,身手也美極了,只可惜生了一雙大腳丫。”
方偉本來自覺理屈,也決定趁機離去,沒想到蘿蔔又冒出了這麼—句,不由沉聲道:“蘿蔔!”
中年婦人—聽,粉臉一紅,怒叱:“亭亭,拿孃的棍來!”
橙衣少女娘動了真怒,立即轉身拿起立在牆壁上的長棍,順手丟給了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接在手中,怒道:“沒想到你們兩人中還有—位高手,我今天倒是要領教領教。”
蘿蔔一晃頭,笑道:“大嬸武功雖然不錯,但對我的公子老弟還差了半截!”
方偉一聽,心中更加焦急,蘿蔔分明是在火加油存心想看熱鬧,對方豈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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