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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你是誰?”聲音有漣青期望的顫抖。

    “你出來就知道了,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幫助你瞭解你男朋友的為人,相信對你們的將來是有好處的。”

    掛斷電話,漣青問坐在旁邊的方紅雨問:“怎麼樣?你看她會來嗎?”

    “肯定會的,來的還很快呢!”方紅雨得意地叼着嘴裏的棒棒糖説。

    “我剛才説的還可以吧?”

    “棒!”

    “你説,她會告訴高嘯海嗎?”

    “告訴了又怎樣,反正你也不會再和他好了。”方紅雨把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十分懷疑地看了漣青:“難不成,你還真看上那個呆小子了。”

    “他才不呆呢,狡猾得很!”漣青拉了坐在台階上的方紅雨起來,兩個人開始往和李小月約好的地方走。

    “我這樣可以嗎?”漣青拿着粉盒問旁邊坐着的方紅雨。

    “你緊張什麼啊,你們兩個,不要看她現在擁有高嘯海,但主動的一方是你,她是患得患失的,你什麼也沒有,啥也不用怕,高嘯海回頭,是白撿的,不回頭,也就是現在這樣的局面,天塌下來還是那麼一回事。”

    服務生把她們要的兩個聖代送了上來,草莓聖代是漣青的,香草聖代是方紅雨的。兩個女孩就認真地對付起面前的甜點來。

    “來了來了!”漣青的手在桌子下面激烈地拉扯着方紅雨的裙子。

    “來了就來了,你鎮定一點嘛。”方紅雨抬頭偷看站在門邊張望的皮膚白皙的清秀女子,然後很權威地説:“沒你漂亮!太普通了。”

    “真的?”

    “真的,像她這樣的長相,滿大街都是。”

    漣青就很釋然地坐直了身子,衝張望的女子揮了揮手。

    李小月滿眼戒備地走過來,然後滿身戒備地慢慢坐在了漣青的對面。

    “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麼?”

    “一杯咖啡吧。”李小月説着,慢慢地把包放在了椅子上,“你們找我?”很寒冷的目光,她應該比漣青她們要大個兩、三歲。聽説是把內地的工作辦了停薪留職,來深圳找工作的,還聽説是個本科生。瀝青分析這是她打敗自己的唯一優勢。

    方紅雨很不捧場地跟服務生交代着什麼,都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桌面上,漣青有些惱恨地用腳踢了踢她。

    “有什麼事嗎?”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氣。

    漣青有些緊張起來,李小月沒有她想象的方寸大亂的感覺,漣青反而有些亂了手腳,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了,約她來幹嘛?定定神,還是把架勢拿了出來,只要想想高嘯海,就可以把戰鬥的狀態拿出來:“今天約你,,是想告訴你,關於我和高嘯海的事。”

    “你們的事,和我有關嗎?關我什麼事?現在,高嘯海和我很好,他以前的事,都和我沒有關係。”

    服務生把東西送了上來,一杯咖啡,還有一隻香蕉船,一個菠蘿船。漣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東西,説:“你送錯了,我們沒有點這些東西。”

    方紅雨説:“我點的。”然後把香蕉船放在了漣青的面前。

    漣青心裏疼得一塌糊塗,今天説好了是漣青買單,這兩樣東西是有夠貴的,可以買一件象樣的衣服了。漣青狠狠地盯了方紅雨一眼,看見她很過癮地把一顆紅櫻桃放進了嘴裏。然後慢條斯理地抬起頭説:“要是沒有關係,你來幹什麼?是想我們陪你喝咖啡啊?”

    聽了方紅雨的話,漣青突然間腰就直了。

    李小月做出不耐煩的樣子説:“有什麼事你們就直説吧,我還有事呢。”

    “回家給高嘯海做飯?可不值得。”

    方紅雨的嘴就是厲害,漣青很高興她的即興表演,她們排練的時候,都沒有這些對白的。漣青等不急地要表現自己了,她按照她們排演了很久的話説:“我和高嘯海交往了很久,直到你出現,當然了,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但他對人也太不負責任了……”漣青忘了下面該説什麼,“……他的內褲都是我買的,他家茶几上的乾花你看見了吧,也是我買的。”

    “我們會還給你。”女孩在壓抑着自己的眼淚。

    “他今天這樣對我,不敢擔保明天就不會這樣對你,你還是好自為知吧。我今天來,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曾經,還為他做掉過一個孩子……”

    在那個女孩終於沒有忍住掉下眼淚的時候,兩個女孩惋惜地嘆息着走了。出來就笑作了一團。漣青笑得有些想流淚。方紅雨彎着腰説:“我們倆今天吃的東西有兩百多塊呢,讓她買單去。”

    “就是,氣死她!你看她,眼淚就出來了……”

    “你真的做過小孩嗎?”

    “騙她的了。”

    “吃中午飯?你餓嗎?”

    “我好飽。”

    “我也是。”

    兩個女孩高興地嬉笑着離開。

    咖啡店裏的女子獨自在裏面坐了許久,淚流滿面。正如漣青她們期望的一樣,她受到了重大的打擊。高嘯海是她心裏絕對獨一無二的好男人,她為了他可以什麼都拋棄的好男人,大多數人來深圳都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和事業,她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青梅竹馬的高嘯海。現在她的天空突然地倒塌了。

    但她是為了他來的,拋家舍業地奔了他來的,她是不容易認輸,不容易被打倒的,她現在除了他,還有什麼呢?不可能再背了行李回內地吧,那裏,連工作都沒有了。

    李小月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怎麼也適應不了突然的打擊,真的是天地的塌陷。

    窗外,車水馬龍,如火如荼,這是個熱烈的城市,但李小月還是飄浮的,除了高嘯海,她沒有別的攀附物,至少她自己沒有別的發現。

    漣青惡作劇的報復帶來的快感沒有持續完一天,就被高嘯海從頭到尾地把快感澆滅了。漣青怎麼也忘不掉高嘯海電話裏的話:“你以為你是誰啊!爛貨一個!哪個男人會要你這樣一見面就上牀的女人啊!我告訴你,你打擊不到我們的,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小月,她原諒了,原諒我在寂寞的時候玩兒個把女人,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你就省省心吧,不要像個巫婆一樣地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了,那隻會讓人更噁心你……”

    漣青哆嗦着想要罵人,一個字還沒有罵出來,電話就被掛斷了。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再約了方紅雨,在晚上,去了高嘯海的家。

    結果是不容人開心的。漣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自己找上門去受辱。高嘯海冷漠得彷彿他們從來沒有上過牀,連沒有上過牀的人都不會那麼冷漠和惡語相向。李小月更是堵在門口,以勝利者的姿態説:“以前我不在嘯海身邊,他在外面做一些荒唐的事,招惹一些不檢點的女人,我不怪他,你不要再來打攪我們的生活了,你挑撥不了我們的。嘯海也跟我説過,你就是想要錢,想要他賠償,錢我們是不會給你的,別的隨便你了。”説完就把門關了。

    漣青愣了幾秒鐘,和同樣愣住了的方紅雨驚訝地對視了許久,這個女人,真的是已經得道了,超凡脱俗了,可以這樣平靜地接受自己男人的不忠,然後統一戰線了。

    漣青開始惡狠狠地踢門,腦袋被氣得發暈。門被踢的很響,方紅雨也踢,門沒有開,保安卻上來了,是高嘯海打電話讓樓下的保安上來的。

    漣青叫着,他們偷了我的東西!花瓶,乾花,裏面非法同居了一對狗男女,他們偷了我的東西,那花瓶就放在茶几上!

    門開了,花瓶和乾花被拿了出來,隨即門又關上了。兩個保安做了一個很禮貌的動作:“請你們離開,這裏不歡迎你們。”

    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但保安的制服還是有一點威懾力的。漣青和方紅雨對視一眼,不甘心地離開。漣青手裏捧着花瓶和一束乾花。突然她轉回頭,把花瓶狠狠地向門上砸去,很清脆的破裂聲。然後快步地向電梯走去。

    然後她們去了酒吧,酒精和煙在身體裏燃燒着,讓一切變得不是那麼的具體,這裏是任人發泄的地方,放下所有的偽裝,露出本來的面目,一匹狼?一隻母豹子?一條蛇?所有真實的面目,都可以在這裏肆無忌憚地露出來,獸性的一面。當然,你也可以加上一點天使一樣單純的偽裝。

    骯髒渾濁的空氣,空氣裏漂浮的曖昧的氣味,躲在人的面目裏面的獸性的慾望恣意張揚。

    漣青很快地喝多了,音樂非常地強勁,非常地刺激。她和方紅雨一人手裏夾着一隻煙,在完全忘我的,用力消耗自己殘留的體力的人羣裏扭擺抽動,離奇地燈光分解着痴迷的臉,像夜一樣地琢磨不定。

    漸漸地,漣青感到了有趣,一雙男人的手,試探着在她腰間遊移。她回頭,用很挑撥的目光冷冷地看那個男子,一個令人心動的傢伙,漂亮的外表,還透着一點成熟男人的味道,臉上架着一副細邊眼鏡,短短的平頭和健壯的體格讓人覺出他男人的強悍。

    漣青很快地把頭吊了回去,更加拼命地扭動自己矯人的身姿,如水蛇般撩人的身體。男人的手愈加地放肆起來,很老練很温和地在漣青的腰際、屁股上令人心醉地撫摩。獸性慢慢地浮出體外。最後他們相擁着離開舞池,在走廊上激烈地親吻,漣青像水蛇一樣緊緊地纏繞着面前很有魅力的男人。到處是酒精和煙混合的味道,到處是人們迷茫走失的慾望。昏暗的燈光裏,十分地神秘和詭異。

    原本他們也許是沒有想到在衞生間那樣骯髒不潔的地方做的,但他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了,他們已經變成了兩隻野獸。男人很果斷地擁了漣青去洗手間,很有力的手臂,是和她經歷過的每一個男人都不一樣的感覺,最有能讓人釋放原始慾望的感覺。

    在男洗手間裏,他把她抱進了一個小間,她感到了一些害怕,突然間她想逃,他抓緊了她,狂熱地吻她,太刺激的感覺。他的手像蛇一樣在她身上游移。很快地她的褲子就沒有了,她有些惱怒他把她的褲子丟在骯髒的地上,漣青把褲子撿起來,長褲,底褲,一件一件地往掛鈎上掛,就在這個時候,感到了身體漲裂的快感,她呻吟起來,很大的聲音,沒有一點假裝,很自然地呻吟起來。然後男人又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身上,男人很粗地喘息,混雜着隔壁馬桶抽水的聲音,還有撒尿的聲音,還有臭味,所有一切,都強烈地刺激了兩個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男女。門外有人在敲門,大聲地説:“哥們兒,悠着點兒,彆着火了!”在叫聲中高xdx潮像山洪爆發般的來臨,漣青聽到從自己的喉嚨裏爆發出奇怪地叫聲,顛峯過後,人就虛脱了。男人閉着眼睛,咧着嘴,高亢地粗喘起來,他顫抖着在漣青的身體裏爆發。

    慌亂地穿好自己的褲子,突然覺得這個地方是這樣的骯髒,髒得不想多呆一分鐘。

    “我怎樣跟你聯繫?”男人意猶未盡地問。

    漣青很快地跑了,似乎這是保持自己驕傲的一種方法,到底是誰玩誰,誰放得下,就是誰在玩,誰放不下,誰就被玩了。

    洗手間模糊的鏡子裏,漣青看到自己凌亂的頭髮和潮紅的臉,眼睛還在慾望裏神經質地掙扎。一種陌生的表情。漣青扭過頭來,那不是她,她跑了出去,在門口把一個剛進來的男孩撞得側了一下身,男孩立即興奮起來:“MM,不再玩兒一會兒?”

    再回到舞池,覺得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一隻手搭在了漣青的肩上,今天的熱情已經用完了,她惱怒地回頭,要呵斥打攪她的人,卻看見是方紅雨被燈光分離得很詭異的臉:“去哪裏了,我到處找你!”

    漣青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酒瓶,一仰脖子,就進去了一大口。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已經很成熟了。

    此刻的漣青靠在廣告箱上,把玩着手裏點燃的香煙,眼睛很漠然地看着遠方,小男式的短髮有些凌亂,大大的帆布雙肩包,黑色的緊身毛衣,寬大的牛仔褲,脖子上繫了一條不能禦寒的細長的綠色圍巾。耳朵上的N個小銀環在燈光下很醒目地閃着寒光。

    “嘿,要我送你回去嗎?”是那個戴眼鏡的漂亮男人,他跟着自己的,漣青意識到這一點,難免的有了一點得意。男人一身很考究的衣服,在自然狀態下很淡定的神情,也許,他是個室內設計師。但不管他是什麼,漣青都不想和他再糾纏了,她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裏,她不和這樣“輕浮”的人交往,如果他們是玩的話,也是她玩他,雖然他比她大了許多。

    只是漣青沒有想到,這個酒吧裏邂逅的男人,會徹底地進入她的生活,讓她發生那樣突兀的事件。相遇和結果,都倉促地讓人始料未及。

    一輛車過來,漣青把煙頭扔在地上,用她的鬆糕鞋把它踩滅,然後沒有一點牽掛地上了車,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長大了。而且,世界上可愛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特別在這座城市裏,到處都有受過高等教育,各方面素質都不錯的年輕人,裏面當然包括許多可愛的男人,一個高嘯海現在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但不管他再怎樣算不得什麼,他也傷害到她了,她會報復,來排解心裏的怨恨。

    第二天,漣青就按照她和方紅雨的計劃,在公司的局域網上張貼了一張帖子,以一個受害女子的身份,向同事揭露高嘯海玩弄女性感情,肆意踐踏女性尊嚴等等。打不倒他,也得臭臭他。在高嘯海氣急敗壞地到處找她之前,她就交了辭職報告,離開了公司。

    離開時,聽到同事之間小聲地議論,公司裏瀰漫着壓抑的興奮和躁動。漣青心裏實在的得意,想玩她?沒那麼簡單!

    當天,漣青就和方紅雨一道,去一家模特公司參加了面試。

    出來以後,兩個人都笑得腰都彎了,原本就是愛笑的年齡,加上今天的一個惡作劇,再加上以後更加多姿多彩的生活。

    滬妮要把小言的骨灰盒送回重慶,小言曾經説過,只有在重慶才有有根的感覺,重慶是她最喜歡的城市。

    甚至沒有請假,星期六和星期天,一共有兩天的行期,她不想在那座城市多呆。

    買了往返機票,然後拖着飄然的身體在繁華的大街上游走。生命有太多的變數,一個美好的生命也可以以這樣的方式嘎然而止,還有什麼是可以把握的呢。

    蜷縮在沙發上,翻看小言遺留下來的照片。照片裏大多都有很好的陽光,陽光下小言很燦爛地笑,笑得嫵媚明朗,風情萬種。彩色照片裏的陽光明明還是新鮮的,卻因為小言的離開而陳舊了,突然地陳舊。

    門鎖開動的聲音,滬妮還是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從此小言,也就只存在在這些照片裏了。

    “滬妮!”

    滬妮抬頭,看見穿着整齊西服的秋平,手裏拎着他的便攜電腦。

    “今天沒加班?”

    “本來要加班的,想早點見到你,就把它拿回家裏來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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