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桃花公主在衡寶大道上激戰了三十餘回合,四怪仍不辨真假,也不知幫誰好。假公主突然把頭上的桃花圈擲在地上。躍後十餘步説:“桃花公主,你若能辨認出我是誰,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五人都得……”“四怪,快上;”既然真假已分,真的當然要屬下參戰了。這時,半道上殺出了個“程咬金”。此人白髯及胸,頭戴帝王帽,笑容可掬地説:“我已擺好了酒宴,特來請五位入席。”“你是什麼人?”桃花公主問道。“十殿閻羅中的六殿平等王,今年輪值主審,五位不必害怕,只要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本王公正廉明,不會把你等打入十八層地獄,而永不得超生。”説着,平等王已疾如電光石火中點了五人穴道。“我説幹孫女啊,這五個人你自己處置不算了麼,幹嘛要找我的麻煩呢?”“幹爺爺!”假公主撒嬌地倒在平等王懷裏説,”人家好久沒看到你,想你嘛!”她推開他:“好,以後我再也不找你了,算我瞎了眼,認了你這個不知道照顧幹孫女的幹爺爺。”“哎呀!”白髯老人撫摸着她的肩膀説,“我的乖孫女呀,丐幫弟子通知我,害我趕了幾百里路,才準時到達的呀!幹爺爺一生不殺人,殺人是你的拿手本領,還是你自己動手吧!”“不。幹爺爺,他們都不是狐王《七殺譜》上的人呀!”“可他們也有砍斷武林同道臂膀,和拔牙、斷指的罪行呀!”“可是那羅金峯和桃花公主雖名為乾爹乾女兒,江湖上卻都知道他們不但不幹,還不潔呢!”“這個,……她沒有傷害到別人,用不着‘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了!”“好吧,就聽幹爺爺的吩咐,斷了桃花公主的右臂,讓她今生再也不能發毒針害人了。幹爺爺,這樣行不?那助紂為虐的四怪就砍去手掌算了!”幹爺爺持着白髯説:“天有好生之德,但願他們從此悔改,重新做人。”要想惡人悔改,除非是在棺材板上釘了釘子。對惡人來説,就是死到臨頭,在壽終正寢的前一刻,可能仍是死不認罪的啊!假桃花公主從四怪的兩刀手中取過大刀,先斷了桃花公主的右臂,又齊腕將四怪的右手割下,然後解了她們五人的穴道説:““桃花公主,我今天留你一條性命,回苗疆後須靜思悔改,如再離苗疆出來作惡,可別怪我要你人頭落地!”桃花公主嚇都嚇死了,哪還敢在此久留,只得帶着四任落荒而去。“幹爺爺!”假桃花公主説,“我還有一事想請幹爺爺幫個忙。”“你一事剛了,怎麼又來了一事呢?”‘’你是我的幹爺爺,我不求你,求誰呢?”“唉,誰叫我收了你這個幹孫女兒呢,罷罷罷,你少給我兜圈子了,有話你快説!”“我因出戰洞庭湖主而敗陣而歸,狐王罰我回絕情谷面壁三月,請你去絕情谷一趟,告訴我娘,我還有要事要辦,遲些日子再回去。”“你少羅嗦了,了空道長正等着我回去下棋呢!”説完,三兩個閃身,白髯老人已在五六大開外了。假公主原來是釵奴所扮。她呆立原地,喃喃細語道:“有朝一日,我要把你這幹爺爺不值半文錢的易容術公之於眾,讓你在江湖上露露臉,你可怪我不得啊!”正當她陷入沉思之中時,桃花公主去而復返:“承蒙姑娘放我一條生路,請教尊姓大名,以便日後圖報!”“嘻嘻,”釵奴笑着説,“‘你不是日後圖報。而是想尋仇報復。本姑娘坐不改名,立不改姓,狐王轎前貼身婢子釵奴是也!”“釵奴?”桃花公主嚇了一跳,“你就是殺了‘王善人’和蛇王的釵奴?”“還包括寧知縣。你可以走了,有仇找我釵奴算就是。不過,你要是不思悔改,再碰着我,可絕不是再砍斷你的右臂那樣簡單了!還不快滾!”桃花公主哪敢多説,掉頭狂奔。釵奴沒聽狐王命令回絕情谷面壁,只能解釋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她沿衡寶大道向寶慶府而去.星星向她眨着眼睛,明月在向她招手,寂寞的心事更象一條軟鞭在抽打着她。“娘怎樣了?爹在何方?愛人又在何方?他現在怎樣了呢?”走着走着,釵奴順手在地上抬起了幾枚鳥蛋似的石頭。在這寂寞的夜裏,幹爺爺真應該陪自己一程,以度過難熬的時光,可他卻沒有。她好恨他啊!但轉而一想,自己對誰都可以恨,唯獨對幹爺爺不可以,萬萬不可以。人類之為萬物之靈,就在人有理性,有真情,知道情有所鍾,情有所愛。她愛他甚於愛親生父親,除了受患於他十多年的傳道、授業、解惑外,現今隨狐王奔走江湖也仰仗於他。只要她對附近的小丐兒招一招手,她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比丐幫幫主更能貫徹執行,就連這個幹爺爺也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啊!假如丐幫要她當幫主,她寧可棄之而不為。這幫主雖威風八面,但幫裏大小事情一纏住可夠煩的了,哪有現在這樣自在?常言道,無官一身輕.雖説那些事可讓託缽、護法、執棒等長老主持,可事後仍要報幫主備查,豈不煩死人了?天下最好的一件差事莫過於做狐王了。狐王手下有當今頂尖高手“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扇一支笛”,凡是在《七殺譜》上有名的人,要殺就殺,而且一個也逃不了。尤其難得的是,狐王的奴才,比金鑾殿上跪拜萬歲的文武百官對主子的忠心更甚十倍。那些達官顯要比起狐王的奴才來一文也不值!他們口口聲聲地説:“誓死效忠吾皇”,可到了兩軍對壘時,一看“時不我予”,“便屈膝交節了,“誓死”也變成了“偷生”。狐王轎前的奴才,在被重打四十大棍後,也絕不會對主子背叛。比如釵奴就不知在狐王面前受過多少委曲,甚至還服過“這死藥”,卻始終對狐王忠心不貳。釵奴心想,我與狐王師出同門,了空道長是我兩人的大師父。我怎如此糊塗,當初在雷公嶺時就該向大師父奏上一本,告狐王對同門姐妹無情無義。我也想透了,狐王要殺我的頭,我就引頸就戮.但我有自己的如意算盤,我該怎樣在人生旅途上狂奔高飛呢?釵奴心煩,手中玩弄着撿起的石子,悶悶不樂地朝前走着。路旁一株樟樹的枝頭上,一隻貓頭鷹正喋喋不休的叫着,釵奴惱恨極了。傳説這種夜貓鳥好吃死人的肉,而且非常靈光,哪兒有人將亡,它便在哪裏出現,為行將就木者唱輓歌。在釵奴心亂如麻的時候,偏巧又撞着這不吉利的東西,於是把滿腦瓜的煩亂,發泄在該死的貓頭鷹上。釵奴手往上一揚,樹葉飄飛落地,鷹兒落在茂密的樹葉中。釵奴心情不好,出手失了準頭,想再加一石子,可看不透層層樹葉,找不着目標。這時貓頭鷹又飛身上樹,這下可逃不脱了。“唆,唆,哇”三顆石子連發,貓頭鷹人肉沒吃成,倒應了“鳥為食亡“的話了。釵奴又從地上抬了幾顆石子,把在手中玩弄着。這也是她的“防身石”,遇上野獸和敵人時,可以擊穿其前胸。”貓頭鷹還真靈驗。釵奴走了兩丈多,從路邊五大多的山神廟裏,突然發出一聲“救命”的呼救聲。這叫聲比貓頭鷹的啼叫更令人膽戰心驚。釵奴技高人膽大,聞救聲後只兩個閃身,便落身廟前。這廟不大,除了兩尺高的山神爺,不眠不休地坐在供桌上外,兩旁只擺了兩張長條石凳。這些站在廟門就可瞧得一清二楚了。於是,釵奴才去了廟後,可把她也嚇呆了,一丈外的涼棚裏,“人間好戲”正在作“最佳”表演。原來是五個赤裸着下體的惡少,正在輪暴一個脱光了衣服的村姑。四個惡少分別拉開那姑娘的手腳,另一個伏在那姑娘身上。剛才一聲尖叫可能是換人時未堵住她的嘴巴而叫出來的,偏偏這一聲“救命”救了她的命。釵奴正當妙齡,這種醜事讓她看到豈不凜慄,這不,正嚇得她不敢舉步呢!釵奴不失為聰明俠女,一聲“混小子,快放人,快站起來!”把五個惡少吃了一驚。一個拉着村姑右手的惡少抬頭一看,‘説:“又送上門來了一個,喲,還長得蠻標緻呢!”一個拉腳的口出穢語:“小娘子,快過來陪陪少爺。快,快來呀,少爺會讓你快活的!”又一個拉腳的説:“老二、老三、老四,你三人就在這裏樂吧,我和老五,嘿嘿……去吃那條新鮮魚!’看來這人是老大。正當老大要去吃釵奴這條“新鮮魚”時,四粒小石子將他和老五的雙腿膝蓋骨砸碎了,跪也脆不下去,只得趴在地上,雙手摸着雙膝“嗷嗷”怪叫。”釵奴又從地上拾了幾位石子,對正在對村姑大發獸性的三人喝斥:“還不快站起來;”三人見事不好,乖乖地站了起來。釵奴臉上通紅,命令道:“都轉過身去!三人剛一轉身,“噴嚏睜一陣破空聲過去,三人已雙膝碎裂,趴在地上嚎喝不已。釵奴上前叫村姑穿好了衣衫,摸出五兩銀子叫她回家。村姑飛跑而去。釵奴曾在過街嶺除去“五善人”,這“五善人”因壞事做絕,已絕子斷孫了。此刻,釵奴突然心血來潮,抿嘴對五惡少説:“我説五位小哥啊,我釵奴一向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的,過街嶺的‘王善人’正在閻王面前告狀,抱屈他們都絕予絕孫,孤零零無人養老。你們五個正好與他們做伴,由你們為他們養老送終再好不過了!”五惡少早就聽説過“五善人”被人宰殺之事。這過街嶺與龍溪鋪只隔五里,哪有不家喻户曉的!此刻聽釵奴這一説,渾身上下如篩糠般顫抖,趴在地上哀求:“求姑奶奶饒命!“嘻嘻嘻……你五人有什麼好哭的呢?你們去給‘五善人’做養子,天天都有姑娘陪着,高興都來不及呀!”“不,不。我們不要做養子,求姑奶奶放我們一馬,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感你的大恩大德啊!”“哦,我明白了,你們不願去當養子,為的是要做牛做馬,那就成全了你們吧;”説着,釵奴在每個惡少背後,印了一記穿心掌。五人的內腑五臟全被震成了碎片,鮮血從口中直噴而出。又一隻貓頭鷹在廟旁的樟樹上啼叫。釵奴對貓頭鷹説:“人間有許多人的肉,餵給狗吃都嫌髒,我説鷹兒啊,你去吃吧,我再也不會傷害你們了!”——wuxia8.com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