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華陽眼珠轉了轉,默默一聲陰笑,道:“交出‘九絕寶-’,自殘雙手,老夫立即把這丫頭放開,交給你,怎樣?”
侯天翔劍眉雙挑,道:“司徒華陽,你這是強人所難麼!”
司徒華陽冷冷地道:“你不肯麼?”
侯天翔道:“我根本沒有什麼‘九絕寶-’。”
司徒華陽陰聲一笑道:“老夫會相信你這種話?”
侯天翔肅色道:“事實上我確未得到‘九絕寶-’,江湖傳說,也實是空穴來風!”
司徒華陽冷冷笑道:“侯天翔,隨你怎麼否認也不行,今天你如不把‘九絕寶-’乖乖交出,嘿!嘿!……”
一聲陰笑之後接道:“老夫還可以給你看一個人。”
侯天翔沉聲道:“你還擄劫了什麼人來?”
司徒華陽淡笑道:“別那麼沒有耐性,馬上你就可以見到了。”語聲一頓,轉朝暗室裡面低喝道:“把那個最小的丫頭帶出來。”
暗室裡傳出一聲應喏,而侯天翔的一顆心立刻不由又懸吊了起來,凝神注目朝暗室裡望去,只聽一陣腳步聲響,兩名黑衣漢子又推著一名鬢髮散亂的少女,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那少女一身黑衣,和“綠鳳”楚依依一樣地也被反縛著雙手,竟是葛玉鳳姑娘的侍婢一一蘭兒。
侯天翔一見,心頭不禁又猛起震顫!叫道:“蘭兒!你……”
蘭兒抬起頭來見是侯天翔,心中不由又驚又喜,叫道:“公子……”
司徒華陽陡又抬手指點了蘭兒的“啞穴”。
蘭兒“啞穴”被制,無法出聲,只急得眸珠子連轉,滿臉焦急之色,眼淚都流了出來。
侯天翔目睹蘭兒和楚依依的這等神情,只氣得雙目赤紅,直欲噴火,恨不得舉手一掌劈碎司徒華陽!
但是,他一身功力雖然高絕罕世,因為蘭兒和楚依依在司徒華陽的手裡,投鼠忌器,為了兩位姑娘的性命,莫可奈何,只好咬銼鋼牙,竭力壓制著胸頭那股欲將爆炸的怒火!
只聽司徒華陽得意地嘿嘿一聲陰笑,道:“侯天翔,你打算怎樣?是願意她們死,還是要她們活,曲你決定,老夫等你的答覆!”
侯天翔忍著氣道:“除此而外,還有折衷的條件辦法沒有?”
司徒華陽搖頭道:“沒有,老夫說話向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侯天翔星目一轉,突然傳聲說道:“杜總鏢頭,你有何善策?”
杜長濟眉鋒微皺了皺,也以真氣傳聲道:“照眼前的情形看來,實在毫無辦法可想,為今之計,只有儘量拖延,慢慢等待機會再說。”
侯天翔覺得這雖然並不是個好辦法,但,處此形勢下無論如何,也只有拖得一時算一時了。
司徒華陽忽又嘿嘿一笑,道:“侯天翔,你究竟怎麼說,老夫的耐性有限,你該從速決定!”
這時,侯天翔憤怒的心情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
於是,他皺皺眉頭道:“你讓我考慮考慮,如何?”
司徒華陽冷聲十笑道:“好吧,老夫就讓你考慮考慮,不過,時間可不能太久!”
侯天翔道:“最少也得要一炷香的時間。”
司徒華陽略一思忖,點點頭道:“老夫就等你一炷香的時間,但是……”聲調倏地一沉,道:“記住,老夫決不延期,一炷香燃完,立刻就要答覆。”
說罷,便即吩咐一名黑衣漢子去取一炷香燃了起來。
侯天翔心底在焦慮苦思,如何才能救得楚依依和蘭兒之策,但,他想來想去,卻是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
一炷香燃完了,侯天翔仍然沒有想出一點辦法。
司徒華陽冷聲道:“侯天翔,時間到了。”
侯天翔雙眉深鎖地道:“請再讓一炷香的時間,如何。”
司徒華陽嘿嘿一笑道:“你想拖時間,等待機會麼?”
侯天翔沉聲道:“再等一炷香之後,我一定決定答覆你!”
司徒華陽冷笑道:“侯天翔,你別做夢了,就算等上十炷香的時間,這裡也不會得有人來的,縱然有,也無濟於事,依老夫看,你還是爽快的決定了吧!”
侯天翔堅決地道:“無論如何,也要再等一炷香時間,否則,我也就顧不了許多了!……”
司徒華陽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是不想要她們的活命了麼?”
侯天翔冷冷地道:“事實出於無法,她兩位縱然因此喪命,也絕不會得怨怪我的!”
司徒華陽旨在“九絕寶-”,擄持兩位姑娘以要挾侯天翔,不到萬分無望之時,他自然不會得殺害兩位姑娘使侯天翔無所顧忌!
於是,他目光轉動,沉吟了一會之後,終於又點點頭道:“好吧,老夫就再等你一炷香的時間。”語聲一頓又起,沉聲道:“這一炷香燃完,可決不再讓了!”
於是,一名黑衣漢子又去取來一炷香燃了起來。
※※※※※※
一炷香又燃去了將近一半了。
侯天翔心底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地,一時之間實在
不知該如何才好。
忽然——
一縷極細的話音傳入了侯天翔的耳中,道:“侯兄弟……”
侯天翔聞聲知人,精神不由立時一振,連忙也傳聲道:“是西門老哥哥麼?”
原來這傳聲之人,竟是那“金翅大鵬”西門延吉。
西門延吉傳聲道:“侯兄弟,你彆著急了,且待老哥哥先去查探一下,看看另外是否還有什麼人落在這老匹夫的手裡?”
侯天翔道:“那麼老哥就快去查探吧。”
※※※※※※
一炷香快將燃完了,侯天翔這才又聽到西門延吉的傳聲,道:“侯兄弟,我已經全查清楚了,此處只有這兩位姑娘被擒,再無其他什麼被擄之人了!”
侯天翔道:“老哥哥可曾查出他手下人有多少麼?”
西門延吉道:“除了這廟裡的和尚外,只有七八個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徒和嚴慶江他們三個人都隱伏在廟外,大概還對付得了他們,侯兄弟儘管放寬心好了。”
侯天翔道:“楚姑娘和蘭兒都在司徒老賊的手中,老哥哥可有什麼辦法將她們救出來麼?”
酉門延吉想了想之後,傳聲道:“那暗室中定然布有機關,我們不宜進入,最好的辦法是設法把他引出暗室來,才容易下手。”
侯天翔道:“司徒老賊頗為奸詐狡滑,只怕很難引得出他來呢。”
西門延吉道:“如果不行時可再想別的辦法,現在你何妨且試上一試。”
侯天翔道:“老哥哥可是隱身樹上麼?”
西門延吉笑道:“只要能引他走出暗室,五丈距離,在出其不意之下,老哥哥大概可以一擊得手成功!”
侯天翔聽後,心中安定了不少。
※※※※※※
第二炷香終於燃完了。
司徒華陽陰聲一笑,道:“侯天翔,現在你決定了麼?”
侯天翔忽然輕聲一嘆,道:“司徒華陽算你狠,我答應了。”
司徒華陽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侯天翔,老夫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早就料到你絕不會得那麼不懂得憐香惜玉,一定會答應的!”語聲一頓,接道:“既已答應老夫的條件,那就快放開明慧和尚,交出‘九絕寶-’,自殘雙手吧。”
侯天翔道:“我雖然已經決定答應你的條件,但是,我也有個條件。”
司徒華陽道:“你有什麼條件?”
侯天翔道:“因為你並不是個可以信賴之人,倘如我依照你的條件做了之後,你卻食言背信不放她們兩位姑娘,我又怎麼辦呢!”
司徒華陽道:“那麼依你之意又該如何?”
侯天翔道:“很簡單,你現身走出來。”
司徒華陽哼了一聲道:“侯天翔,你想搗鬼麼?”
侯天翔苦笑笑道:“司徒華陽,你也太多慮了,兩位姑娘的性命生死都在你的手裡,我何能搗鬼,我敢麼?”
這話不錯,事關兩位姑娘的生死性命,他怎敢搗鬼?除非他是不想兩位姑娘的活命了……
司徒華陽忖思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先退出靜室五丈以外,老夫就帶兩個丫頭出來,如何?”
侯天翔一點頭道:“好。”
手拉明慧和尚和杜長濟退出靜室五丈以外,站立在院落中,朗聲道:“司徒華陽,你可以出來了。”
靜室內立刻響起一陣“軋軋”之聲,接著,便見司徒華陽雙手分抓著兩位姑娘的玉腕,自靜室內走了出來,站立在靜室門口,哈哈一聲大笑,道:“侯天翔,老夫已履行了你的條件,現在你該放開明慧和尚交出‘九絕寶-’,自殘雙手了。”
侯天翔急忙暗以傳聲和西門延吉聯絡,道:“老哥哥,現在……”
話未說完,西門延吉已接著傳聲答道:“侯兄弟放心,老匹夫已在老哥哥我的指力籠罩之下了!”
侯天翔心中大喜,突然一聲冷笑道:“大和尚,你恢復自由了!”
一抖手,明慧和尚的身軀立被他抖得離地飛起,摜出丈餘以外,“叭!”的一聲摔跌地上,爬不起來了。
司徒華陽見狀立時暴怒,厲喝道:“侯天翔,你……”
然而,他“你”字甫才出口,突聞指風絲絲襲到!
變生意外,為了他自己的性命,當然也就顧不得再挾持楚依依和蘭兒兩位姑娘了,於是小遂即雙手一鬆,身形猛地後仰,倒穿躲避這突然襲來的數縷指風。
他應變得不能謂之不快,只是,還有人比他更快。
這人,甭說,自然是侯天翔了。
說來實在太慢,當時的情形可是快得直如電光石火一閃。
就在司徒華陽身形後仰倒縱的剎那,侯天翔已迅逾飄風地掠身撲到了靜室門前,飛快地彈出一指,點制了司徒華陽的“軟麻穴”。
司徒華陽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哼,身軀一顫,“撲通”一聲摔跌在靜室內地上。
這時,杜長濟已飛步上前拍開了楚依依姑娘和蘭兒的“啞穴”,西門延吉也已從五丈外的樹上躍落。
侯天翔拱手一揖,道:“多謝老哥哥,若不是老哥哥及時趕到相助,小弟真……”
西門延吉霜眉一皺,截口道:“侯兄弟,你和老哥哥我還客氣的什麼,算了,別鬧虛套了!”
侯天翔朗聲一笑,道:“如此,小弟遵命就是。”
“綠鳳”楚依依姑娘和蘭兒雙雙上前萬福施禮,道:“多謝老前輩搭救之恩。”
西門延吉擺手哈哈一笑道:“二位姑娘請勿多禮。”
話鋒一頓,指著躺在地上的司徒華陽,轉向侯天翔問道:“侯兄弟,你知他是誰麼?”
侯天翔星目微微一轉,道:“他和老哥哥一樣,是‘萬乘門’的‘三王’之一,對麼?”
西門延吉頗覺意外地道:“你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
侯天翔笑了笑道:“小弟是聽明慧和尚稱他‘司徒王爺’才猜到的。”語聲一頓,問道:“老哥哥,他真的名叫‘司徒華陽’?”
西門延吉搖頭道:“這點老哥哥我也不清楚了。”
陡地跨步走近司徒華陽身旁,彎腰伸手在司徒華陽的臉上一抹,扯下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司徒華陽的廬山真面目。
西門延吉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原來是你這個老惡鬼!”
敢情果然不出侯天翔所料,這司徒華陽並非實姓,竟是那昔年威震江湖的黑道巨擘毛永太,外號人稱“鬼手無常”。
“鬼手無常”毛永太只是“軟麻穴”被制,他躺臥地上悶聲不言不語,本在暗中運氣行功,企圖衝開穴道,無如侯天翔用的是奇絕天下的“射陽制穴”手法,他內家功力雖極精湛深厚,卻也無法衝開。
不但無法衝開,並且愈衝愈覺得有點不大對勁,真氣衝處漸感痛苦。
情形至此,他已知侯天翔的制穴手法奇異,根本無法自解,於是,便暗中一嘆,停止運氣衝穴。
西門延吉話聲一落,“鬼手無常”毛永太立即嘿嘿一笑,冷冷地道:“西門老兒,你想不到吧!”
西門延吉道:“老夫倒是真未想到。”
語聲一頓,轉向侯天翔道:“侯兄弟,這老惡鬼就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鬼手無常’毛永太。”
侯天翔輕“哦”了一聲,星目突射寒電地道:“姓毛的,你雖已受制被擒,但,看在你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份上,我有心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這“如何”兩字問得似乎有點多餘,有點奇怪,情理也欠通!
此刻,“鬼手無常”毛永太已是階下囚,生殺之權皆在他侯天翔的手裡,放與不放,何必還要問這句“如何”之語。
但是,這真的多餘麼?
當然不!
他侯天翔有他的道理、用意!
“鬼手無常”毛永太雙目忽地一瞪,道:“侯天翔,你這話可是出自衷心?”
侯天翔點頭一笑,正容道:“絕對出自衷心,不過,還得要看你有沒有誠意呢?”
“鬼手無常”毛永太目光一轉,道:“你有條件?”
侯天翔搖搖頭道:“這不能算是條件,只能算是合作。”
“鬼手無常”毛永太道:“怎樣合作?”
侯天翔道:“答我數問。”
“鬼手無常”毛永太道:“答完之後,你便放了老朽,是麼?”
“不錯。”侯天翔點頭道:“但是所答必須使我滿意。”
毛永太霎霎眼睛道:“如何才能使你滿意?”
侯天翔道:“很簡單,實情實答!”
毛永太微一沉思,點點頭道:“好,你問吧,老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侯天翔星目倏然深注,道:“我請問,貴門主究竟是何許人?”
毛永太道:“老朽只知道他複姓公孫,名諱不知。”
侯天翔道:“你見過他麼?”
毛永太道:“見過三次。”
侯天翔道:“請說他的容貌長相。”
毛永太道:“老朽雖然見過他三次,但,都未見到真面目。”
侯天翔劍眉微皺地道:“因為他臉上也戴著人皮面具,是不?”
毛永太點頭道:“實情如此。”
侯天翔微一沉吟,又問道:“如此,我再請問那‘永樂莊主’萬春,是何許人?”
毛永太道:“本門‘二君’之一。”
侯天翔道:“什麼君?”
毛永太道:“財君。”
侯天翔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貴門主擄劫葛老太爺何故?”
毛永太道:“誘使葛飛鵬往救。”
侯天翔道:“貴門主與葛府有仇?”
毛永太搖頭道:“老朽這就不知道了。”
侯天翔星目轉了轉,又道:“如今葛飛鵬怎樣了?”
毛永太道:“囚禁在‘勾漏’山中。”
侯天翔道:“那葛姑娘呢?”
毛永太道:“可能已經死了。”
侯天翔道:“貴門主現在‘勾漏’山中麼?”
毛永太道:“已經去了南海。”
侯天翔心頭微微一震,道:“他去南海做什麼?”
毛永太道:“拜訪‘玉石仙府’主人。”
侯天翔想了想,又問道:“目前‘勾漏’山中有些什麼人?”
毛永太道:“總護法坐鎮,高手二十餘人。”
侯天翔道:“總護法是誰?”
毛永太道:“幻影掌祁明。”
侯天翔星目望著西門延吉,道:“老哥哥,你知道‘幻影掌’祁明其人麼?”
西門延吉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侯天翔又向毛永太問道:“請說他的真實姓名?”
毛永太道:“老朽也只知道他叫祁明。”
侯天翔微一沉思,星目突射寒電地道:“你所答可都是實話?”
毛永太正容說道:“老朽言無不實。”
侯天翔突然抬手拂袖,解開了毛永太的穴道,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毛永太自地上躍身站起,朝侯天翔抱拳一拱,道:“多謝釋放之情……”
他話未說完,秘室中突然傳出一聲嬌喝,道:“毛永太,你現在還不能走。”
一陣“軋軋”聲響過處,現出了秘室的門戶,幽香四溢中,走出一位年華雙十,明豔絕倫,氣質高貴,清秀出塵的絕色麗人。
緊隨在這位絕色麗人身後的,是兩名中年青衣婦人和四名年約二十四五的少女。
毛永太臉色陡地一變!道:“芳駕是誰?”
麗人一聲冷笑道:“毛永太,你不認識我,總該認識本宮的‘雙鸞’吧。”
原來這位明豔清秀出塵的絕色麗人,竟是那名震江湖的“凝翠宮”宮主司空豔。她身後的六人正是“雙鸞”和“四嬌”。
毛永太臉色又是一變,道:“你是司空豔?”
司空豔道:“不錯,我是司空豔。”
毛永太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逍:“丫頭你以為老夫會相信麼,司空豔會有你這麼年青?”
司空豔冷冷地道:“你不相信我是?”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司空豔名滿江湖已有三十年……”
司空豔驀地截口道:“你可知道‘凝翠宮’的規矩?”
毛永太諤然一怔,道:“什麼規矩?”
司空豔道:“宮主永遠名司空豔。”
毛永太恍然一“哦”,霎霎眼睛道:“請問芳駕有何見教?”
司空豔冷聲一笑道:“毛永太,你還記得十五年前,川東程家莊的滅門血案麼?”
毛永太心頭猛一震!道:“你是……”
司空豔語冷如冰地道:“姑娘我就是程家的那個孤女。”
毛永太臉色劇變地道:“姑娘可是要找老朽報仇?”
司空豔冷哼了一聲,咬牙恨聲道:“滅門血仇,深比瀚海,姑娘我已經找了你兩年多了。”
毛永太眼珠急轉,道:“姑娘,你要報仇,不該找老朽!”
司空豔道:“為何不該找你?”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理由很簡單,姑娘的滅門血仇不是老朽所為。”
司空豔道:“那麼是誰?”
毛永太輕“咳”一聲,道:“老朽希望姑娘先做千金一諾。”
司空豔黛眉微挑了挑,道:“你想要姑娘我允諾你什麼?”
毛永太道:“絕對相信老朽之言,答應讓老朽安全離去!”
司空豔美目倏射寒電地逼視著毛永太道:“你這是條件?”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這應該說是交換。”語鋒一頓即起,緩緩說道:“姑娘如肯先做千金之諾,老朽必當告訴姑娘真正的兇手仇家是誰,否則……”
“否則”怎樣?嘿嘿一笑而止,沒有接說下去。
司空豔冷聲道:“你想借此以保全活命?”
毛永太道:“老朽已經說過了,這是交換,姑娘如不肯做千金之諾,老朽又何必多言,透露他人的隱秘!”
司空豔道:“如此,我不答應讓你安全離去,你就絕不說出那兇手是什麼人?”
毛永太一點頭道:“不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與老朽無利,老朽實在犯不著為此和人結怨樹敵,自找煩惱!”
司空豔冷笑道:“毛永太,你應該明白眼前的情勢,我可以擒下你,用強逼迫你說出來!”
毛永太道:“老朽不在乎。”
司空豔秀眉一挑,道:“你忍受得住那逆血倒流,萬蟻錐心的痛苦!”
毛永太心神微微一顫!旋即嘿嘿一笑,道:“老朽也不在乎,最多不過一死而已。”
司空豔道:“你不怕死?”
毛永太道:“老朽已經活了八十三歲,該算得上是長壽之人,雖死也該滿足無憾了,何怕何懼之有!”
聽這語氣,他倒似乎看的開得很,但是事實真是如此麼?那就只有天曉得,他自己心裡明白!
司空豔忽地輕聲一笑,道:“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向我提出交換條件,要我先允諾你安全離去呢?”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老朽對死雖然並無所懼,但,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只要能夠不死,自然還是不死的好了!”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以眼前的情勢而言,姑娘身邊雖有‘雙鸞’、‘四嬌’,可是,如真想動手擒下老朽,如果不借外力相助,單憑姑娘現有的七人,恐怕還無法辦得到呢!”
司空豔秀眉一挑,美目寒電激射地一聲冷笑,道:“你認為姑娘我擒不下你麼?”
毛永太眼珠微轉了轉,陰笑道:“姑娘,老朽希望你最好別妄圖逞強。妄圖逞強,對姑娘可絕無好處!”語聲一頓又起,道:“那真正的兇手是誰?舉目當今武林,除了其本人外,只有老朽知道,姑娘乃聰慧之人,請冷靜的想一想。”
這幾句話,使司空豔有了猶豫。
她秀眉雙蹙,沉吟不語,半晌之後,美目倏然逼視著毛永太問道:“毛永太,你又怎能令我相信你的話完全不假呢?”
毛永太正容道:“姑娘應該相信老朽的人格。”
司空豔微一沉思,道:“好吧,我答應你了,不過……”
語聲微頓了頓,接道:“卻須等到七天之後,才能讓你自由離去!”
毛永太道:“如此,姑娘是要強留老朽七天了。”
司空豔螓首輕點地道:“不錯,必須如此不可!”
毛永太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這七天之內,查明老朽所言的真假?”
司空豔搖頭道:“那倒不是。”
毛永太微感意外地怔了怔,道:“既不是,那是為什麼?”
司空豔淡笑了笑,美目瞥視了靜立一邊的侯天翔一眼,道:“為什麼,稍停再告訴你好了。”語聲一頓又起,道:“現在請說那真正凶手是誰吧!”
毛永太忽地嘿嘿一笑,搖搖頭道:“老朽已經改變了心意,不想現在說了。”
司空豔美目逼視地道:“你要我擒下你之後才說,是不?”
毛永太陰笑地道:“不錯,等姑娘擒下老朽之後,那時老朽再說出那是什麼人不遲。”
司空豔一聲冷笑道:“如此,姑娘我便先擒下你再說就是。”
垂手立在她身後的“雙鸞”,此刻突然閃身而出,躬身說道:“宮主身份尊貴,擒他何勞宮主親自動手,請準由屬下代勞。”
司空豔微一擺手道:“不必了,若非我親自動手,他可能會心中不服!”語聲一頓,轉向毛永太喝道:“你小心了!”
話落,嬌軀倏地前飄,右臂一抬,那賽雪欺霜般的玉手突出,快如電閃地直朝毛永太肩胛抓去。
毛永太口中一聲嘿嘿冷笑,身形微側,避抓勢,電疾出掌,扣拿司空豔玉腕脈門。
他外號人稱“鬼手無常”,於此可知,其在掌指之上必有詭異獨特的狠辣功夫,不然,焉得有此外號?
可惜,他遇上了“凝翠宮”宮主司空豔。
“凝翠宮”名震江湖近三十年,武林中從未有人見過司空豔的面目,司空豔的武學功力如何?也從未有人見過。
因此,“凝翠宮主”司空豔,在武林黑白兩道人物的心目中,始終是個神秘莫測高深之人!
“凝翠宮”不但都是清一色的女人,而且無一不是人間絕色,令人見而魂飄神搖的傾城嬌娃!
而這些個絕色嬌娃,在江湖上形跡又很放浪大膽,碰上一些登徒子之流的好色淫徒,她們更施展狐媚手段,引誘得那些淫徒神魂顛倒,如醉如痴!
當然,那些淫徒,最後都做了“凝翠宮”的入幕之賓!
但是,那些淫徒果真都做了入幕之賓麼?……
事實真相如何?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反正凡是進入“凝翠宮”的淫徒,就一個未見再出來。
那些淫徒都到哪裡去了,死了?還是還好好地活在“凝翠宮”裡,也就只有“凝翠宮”的人知道了。
武林中對“凝翠宮”的女嬌娃,雖都視為“淫娃蕩婦”,但是,因為她們所引誘媚惑的對象,既都是那些登徒子之流的淫徒,又未為惡江湖,作歹殺人,並且還間接的有益於社會良家婦女。
因是之故,武林俠義正道之士,對“凝翠宮”的女嬌娃,雖然視作淫娃蕩婦,但卻眼睜眼閉地不願管她們的淫穢之事。
※※※※※※
眼前的這位“凝翠宮主”司空豔——程梅影姑娘(她本姓程芳名梅影),年紀雖然只不過雙十有一的芳齡,接掌“凝翠宮”也只才不過三年有零的時間,但是,因為她天賦資質超人,聰慧絕世,一身武學功力成就之高,已是“青出於藍”,較諸乃師——上代“宮主”尤高尤強。
“鬼手無常”毛永太一身武功火侯造詣之高,雖是已臻爐火純青之境,堪稱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比起“金翅大鵬”西門延吉,也只不過略遜半籌而已!
然而,他遇上了比侯天翔並不差遜太多,身懷奇學絕藝的司空豔那就差得遠了,起碼得相差一籌之上!
他手掌甫出,司空豔口中突然一聲冷哂,玉手招式已變,有如新剝蔥筍般的纖纖玉指,中指倏出,迎向毛永太的掌心點出!
這一指,只看得侯天翔星目異采飛閃,“金翅大鵬”西門延吉雙睛猛睜精光激射如電!
毛永太卻是心神劇烈猛震!身軀機伶伶暴顫,電疾縮掌撤招,飄身暴退八尺,臉現驚色地顫聲道:“你……你會‘玄女指’!”
司空豔冷哼了一聲,道:“不錯,這正是‘玄女指’。”
毛永太略為定了定神,目露疑惑之色地問道:“姑娘是‘玄仙子’的傳人?”
司空豔道:“再傳弟子。”
毛永太道:“那麼令師是?……”
司空豔冷聲道:“別多廢話飛,你還是小心留神準備接招吧!”
語落,蓮步輕移,緩緩朝毛永太面前逼去。
毛永太連忙搖手道:“姑娘請且慢!”
司空豔蓮足一停,道:“你有何話說?”
毛永太眼珠微轉了轉,道:“姑娘,老朽願意遵從姑娘的意思了。”
司空豔感覺意外地霎了霎美目道:“你是說願意自動留下七天麼?”
毛永太輕“咳”了一聲,道:“是的,老朽已經決定自動留下,並且直到姑娘認為老朽可以離去時離去。”
司空豔美目異采一閃,道:“你這可是由衷之言?”
毛永太正容說道:“老朽言出肺腑!”
司空豔道:“你為何突然改變了心意?”
毛永太道:“因為姑娘是‘玄仙子’的再傳弟子。”
司空豔美目倏然深注,道:“你認識家師祖她老人家?”
毛永太忽然輕聲一嘆,道:“老朽此生皆是仙子所賜,四十年前,老朽途遇強仇,被七名黑道高手圍攻,於身負重傷,生命垂危之際,幸逢仙子路遇,義伸援手,救了老朽一命,否則,屍骨早就化作飛灰了!”
語聲微頓了頓,誠懇地問道:“仙子她老人家好麼?”
司空豔道:“謝謝,家師祖仙姿依昔。”語聲一頓即起,道:“現在請先說當年殺害寒家的那真兇是誰吧!”
毛永太點頭道:“老朽遵命。”語聲微頓了頓,目注司空豔問道:“姑娘可聽說過‘毒手魔君’公孫道祥其人麼?”
司空豔螓首輕搖地道:“沒有,可就是此人麼?”
毛永太道:“正是公孫道祥。”
司空豔秀眉倏揚了揚,道:“但是,據家師說,當年她老人家親眼看見你在場。”
毛永太點頭道:“不錯,當年老朽確實也在場。”
忽然輕嘆了口氣,道:“老朽因事川東,偶與公孫老兒相遇,老朽和公孫老兒原有過節,既然相遇,自必要放手一搏,了斷過節,但是公孫老兒卻相約老朽先同往程家莊一行,待其辦完事情之後,再做生死之搏,故而,老朽當時雖然在場,事實上自始至終,只站在一旁,並未出手殺害府上一人。”
司空豔霎霎美目道:“事後你們搏戰的勝負如何?”
毛永太道:“激戰百多招,勝負未分,突然來了一位蒙面客,以奇絕高不可測的功力,硬阻了老朽和公孫老兒的生死之戰!”
司空豔問道:“那蒙面客是什麼人?”
毛永太道:“現在的本門門主。”
司空豔微微一沉吟,道:“公孫老賊他現在何處,你知道不?”
毛永太道:“現在雁蕩山頭無雙谷中,為本門‘二君’之一。”語聲一頓又起,道:“姑娘如要前往找他報仇,必須多帶人手為是。”
司空豔道:“無雙谷中共有多少人?”
毛永太道:“百名左右,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一流高手之屬!”
司空豔美目倏然深注,道:“你這些話都實在可靠?”
毛永太道:“句句實在,決無半句虛言。”
司空豔點了點螓首,霎霎美目,話題忽地一轉,目視侯天翔含笑問道:“公子可知妾身要留下他七天的用意麼?”
侯天翔淡然搖頭道:“在下不知。”
司空豔笑了笑道:“公子難道一點都未想到此刻如果任他離去,‘勾漏’之行,便將要更加艱險重重了。”
侯天翔恍然一“哦”,星目異采倏閃,道:“姑娘可是怕他傳遞消息,通知‘勾漏’方面?”
司空豔微微點了點頭道:“此乃必然之事,公子此番前往‘勾漏’,雖有西門老前輩等人同行,但在人力上仍然覺得十分單薄,何況地勢又極生疏不熟,若容那邊事先得到消息,加強戒備,公子等此去不但無法救得葛老太爺父子,只怕……”語鋒微頓了頓,接道:“公子和西門老前輩功力身手高絕罕世,此去自可化險如夷,但是,譚方等三個則就太危險了,再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陰謀詭計總是討厭的,公子以為妾身說的對麼?”
侯天翔肅容頷首道:“姑娘考慮周到,所言對極,承蒙提醒,在下這裡謝謝了。”
說著抱拳拱手,深深一揖。
司空豔連忙襝衽一福還禮,嫣然一笑道:“妾身不敢當,公子請勿客氣多禮。”
毛永太在旁突然輕咳一聲,道:“姑娘顧慮得雖然周到,但是恐怕仍嫌慢了一步了。”
司空豔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說你的那些手下,必然已將消息傳發出去了麼?”
毛永太點頭道:“老朽既已被擒,他們焉得不立刻傳發出消息給‘勾漏’方面。”
司空豔笑了笑,玉手忽自懷內取出一物託在手掌心中,向毛永太道:“你看這是何物?”原來是一隻小銅管,小指粗細,長約八分。
毛永太一見,臉現驚異之色地道:“姑娘已經把它截下來了?”
司空豔螓首首微微一點,道:“我來時,恰好碰見你的手下將一隻信鴿放出,於是我便將它截了下來。”
毛永太道:“他們人呢?”
司空豔淡然一笑道:“你想我會那麼不智的放了他們麼?”
毛永太道:“姑娘已經殺了他們了?”
司空豔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只是擒下了他們。”
毛永太道:“一共幾個人?”
司空豔道:“連你共是七人。”語聲一頓又起,注目問道:“這數目對嗎?”
毛永太點點頭道:“在這‘香花寺’內的人數是對了!”
司空豔美目異采一閃,問道:“另外還有麼?”
毛永太道:“是的,另外還有八人。”
西門延吉突然接口問道:“他們都住在什麼地方?”
毛永太道:“五人住在城內‘六福客棧’,三人住在城西關帝廟內。”
司空豔問道:“五人住的是客棧的前院後院?”
毛永太道:“後院整座上房!”
司空豔道:“關帝廟內呢?”
毛永太道:“也在後院中。”
司空豔點了點玉首,突然轉朝身後的暗室內,沉聲道:“有請三位姥姥。”
一陣衣袂飄風輕響,暗室內閃出三位手持鳳頭柺杖,身著黑衣,年約七旬開外的白髮老婦人。
這三位黑衣白髮老婦人,乃是“凝翠宮”的三大護法,梅,玉,雪三位姥姥,統稱“黑衣三姥”。
“黑衣三姥”齊朝司空豔躬身為禮,肅容並肩站立,梅姥姥道:“屬下靜候宮主令諭。”
司空豔道:“煩請三位姥姥率領‘雙鸞’姊妹,立刻前往城內‘六福客棧’後院中,擒下五名‘萬乘門’屬下,必要時不妨予以格殺,決不能放走一個。”
“黑衣三姥”一齊躬身道:“屬下敬領令諭!”
梅姥姥抬手朝“雙鸞”姊妹一招,道:“走!”
聲落,才待掠身離去。
驀地——
一聲哈哈大笑陡起,人影電射橫空地落下六個人來,竟是那少林“伏魔四羅漢”和“病、酒”二丐。
酒丐首先朝司空豔嘻嘻一笑,道:“宮主不必派人空跑一趟了,‘六福客棧’和關帝廟兩處的八個,都已經被我們收拾下了!”
司空豔雖然未見過“病,酒”二丐,但是,卻聽說過“病、酒”二丐的相貌裝束,尤其是酒丐腰間常年掛著的一隻黑黝黝發亮的大葫蘆,乃是酒丐獨一無二的招牌標誌,江湖上可說是無人不知不曉。
酒丐話聲一落,司空豔不禁微微一怔,臉露詫異之色地問道:“酒老前輩怎知那八個的住處的?”
酒丐又嘻嘻一笑,道:“我酒老化子屈指會算,宮主相信麼?”
司空豔玉首微搖道:“晚輩自然不相信。”
西門延吉忽然接口說道:“酒老化子,你這嘻嘻哈哈的脾氣,看來是永遠改不掉的了!”
酒丐哈哈一笑道:“西門老哥,你聽不順耳了麼?”
西門延吉道:“酒老兒,別再嘻嘻哈哈了,說正經的話吧!”
酒丐又是哈哈一笑之後,這才正容說道:“凡是敝幫設有分舵的地方,另外都潛伏有至少兩名以上的眼線,而這些眼線連當地分舵的弟子都不認識,自然,他們的身份名義也都不是丐幫弟子,全混跡寄身於商賈或三教九流群中。”
西門延吉揚聲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你酒老化子真的能曲指會算呢!”
酒丐哈哈大笑道:“我酒老化子要是真的能曲指會算的話,你西門老兒也就過不成那‘王爺’的癮了。”
※※※※※※
兩天後,時當未申初交。
“勾漏”山外來了位白衣美書生,他衣袂飄飄,步履看似從容不迫的樣子,其實卻快若行雲流水。
他是誰?不用說,他正是侯天翔。
怎地只是他孤身一個人,西門延吉師徒,“病、酒”二丐,少林“伏魔四羅漢”等人都沒有來麼?
不!他們都來了。
而且還有“不醉三鳳”和“飛燕隊”的少女們,“凝翠宮主”和屬下“三姥”、“雙鸞”、“四嬌”等一眾高手也都來了。
只是,這些人都落了後,此刻還遠在三五十里以外而已。
侯天翔雖然身懷罕世奇學,功力超絕,藝高人膽大,但是他一進入山中之後,也就立時放緩下腳步,暗運神功,小心留神戒備,以防暗算突襲。
突然,他劍眉倏地一挑。
劍眉倏挑,自然是有了警兆。
於是,他抬頭舉目望去,只見一條嬌小的人影,自左方一座小峰頭上急奔而下。
侯天翔心中不由一動,連忙閃身躲入一塊岩石背後。
片刻之後,那嬌小的人影已奔近距離他約莫五六丈地方。
出乎侯天翔意料外地,那竟是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由峰上奔下之後,身形略停,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四面打量了一下,微一猶疑,隨即朝山外奔去。
大概奔出有十多丈遠,那小女孩身形忽然一個踉蹌,竟一跤摔跌到地上。
侯天翔隱身在岩石背後凝目靜觀,竟久久未見那小女孩自地上站起來。
這情形,使侯天翔忍不住長身而起,朝那小女孩跌倒之處掠了過去。
只見那小女孩一身布衣,但已有多處破損,那破損之處可見汙血傷痕,臉色蒼白而憔悴,令人望而生憐!
侯天翔俯下身子,輕聲叫道:“小妹妹,小妹妹……”
小女孩雙睛緊閉毫無反應,敢情已經跌昏了過去!
侯天翔略一檢視小女孩身上的傷痕,也就立即看出都是些無礙的皮膚輕傷。
於是,他便功行雙掌,替小女孩推宮過穴的推拿起來。
一片刻之後,小女孩悠悠地醒了過來,挺身坐起眨動著烏亮的大眼睛,怔怔地望著侯天翔,臉現迷惑之色地道:“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
侯天翔含笑道:“小妹妹,你先別忙問我,該先回答我的問話,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什麼地方?為何一個人跑到這山裡來的?”
小女孩望著侯天翔,忽然流淚說道:“我叫吳小玫,家住在山下劉家村中,因為家中出了事情,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我是去找‘赤須鬼見愁’彭老伯伯的。”
侯天翔心念微微一動,問道:“彭老伯伯住在這山裡麼?”
吳小玫點點頭,用手指了指左面的那座小峰頭道:“他老人家就住在那小峰頭的後面。”
侯天翔道:“你找到他老人家沒有?”
吳小玫搖搖頭道:“沒有。”
侯天翔道:“誰告訴你他老人家住在那裡的?”
吳小玫道:“我爹爹。”
侯天翔道:“你爹爹呢?”
吳小玫淚流滿臉的道:“我爹爹已經死了,要不然我也就不會去找彭老伯伯了。”
侯天翔心中忽又一動,道:“你爹爹是被人殺死的麼?”
吳小玫哽咽著道:“是的,我爹爹臨死時,要我去找彭老伯伯,爹爹說,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幫得了我,傳我很高的武功替爹爹報仇!”
侯天翔心中微一沉思,問道:“小妹妹,你知道殺死你爹爹的是什麼人嗎?”
吳小玫止住哽咽,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不過,我爹爹說,那些人都是壞人,專殺好人的壞人……”語聲頓了頓,又哽咽地道:“我爹爹、我娘,還有兩個哥哥,都被那些壞人殺死了。”
侯天翔問道:“你知道那些壞人為什麼要殺死你爹孃麼?”
吳小玫搖頭道:“我不知道。”
侯天翔眉頭微皺地想了想,道:“小妹妹,那些壞人都是什麼樣子,穿的什麼衣服打扮,你能說得出來嗎?”
吳小玫慢慢止住哽咽道:“那些壞人都穿的黑衣服,手裡拿著兵刃,樣子十分兇惡得很!”
侯天翔又想了想,道:“小妹妹,你家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麼?”
吳小玫點點頭道:“是的,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侯天翔道:“另外還有什麼親人麼?”
吳小玫搖頭道:“沒有了。”
侯天翔心中不禁油然大生憐憫地道:“如今你既然沒有找到彭老伯伯,你打算怎麼辦?去哪裡呢?”
吳小玫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哪裡去才好!”
語聲微微一頓,忽然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兒,大眼睛裡現露著茫然而希冀的光采,望著侯天翔問道:“這位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侯天翔怔了怔,旋忽含笑地道:“小妹妹,你如果願意,你就先跟著我,等事情辦完之後,我就替你找個比彭老伯伯武功更高的好師父,傳你武功,替你爹孃報仇,好麼?”
吳小玫一聽,不禁高興得破涕為笑地道:“真的?……真是太好了!”
侯天翔笑了笑又道:“看你剛才由峰上奔跑下來的情形,大概也學過內功吧?”
吳小玫點頭道:“是我爹爹教我的。”
語聲一頓,眨了眨大眼睛,忽的又望著侯天翔問道:“大哥,你是來這裡辦事的麼?”
侯天翔微一點頭道:“我是來這裡找人的。”
吳小玫道:“也是找彭老伯伯的麼?”
侯天翔搖頭道:“不是。”
吳小玫眨動著大眼睛,問道:“找什麼人呢?”
侯天翔道:“找住在這山裡的一批黑衣蒙面人,你見過麼?”
“沒有見過。”吳小玫搖搖頭,大眼睛轉了轉,問道:“大哥,你貴姓呀?”
侯天翔道:“我姓……”
他一語未畢,吳小玫倏地一揚小手,灑出了一蓬白霧般的東西。
這變故,發生得太猝然了。
侯天翔做夢也未想到,吳小玫這麼小小的年紀,心機竟然如此陰險狡詐,會對他突施暗算。
起初,他對吳小玫原本懷有防範戒備之心,但是,經過這番談話之後,已為吳小玫那慘痛的遭遇,而產生了同情憐憫之心,更由於吳小玫年紀太小,因而也就漸漸鬆弛了防範戒備!
吳小玫倏地揚手,侯天翔立知不妙,急地飄身往後暴退!
他應變已不能說是不快,但在毫無防備之下,仍是慢了一步,一股腥味已經衝入他的鼻孔!
他立覺腦中一陣昏眩,兩眼發黑,四肢痠軟,渾身無力,身形晃了兩晃,終於站立不住的跌倒地上。
雖然不致昏迷,但卻再也難動一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企圖提聚真氣,運功迫出由鼻孔侵入的那股毒素,可是真氣竟已無法凝聚!
於是,他不由又恨又怒地瞪視了吳小玫一眼,旋而心中暗暗一嘆!
吳小玫望著侯天翔,大眼睛裡露著歉疚,怯畏畏地道:“侯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是我……”
侯天翔忍不住怒聲道:“想不到你這麼小小年紀,心地卻如此陰毒狡詐,竟然出手暗算我!”
吳小玫流著淚道:“侯大哥,請求你原諒我,別怪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為了救我爹孃的性命,所以才……”
話未說完,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侯天翔乃是個心地仁慈之人,一見吳小玫又哭了,心中不禁有點不忍地嘆了口氣,溫和下聲調道:“你爹孃不是已經被壞人殺死了麼?”
吳小玫止住哭聲,搖頭道:“沒有,我爹孃只是被人綁劫去了。”
侯天翔問道:“那綁劫你爹孃的究竟是什麼人?”
吳小玫道:“就是你要找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他們告訴我這兩天內,你一定會到這山裡來,要我騙你,只要乘機把你制住,他們就放還我爹孃,不然……”
侯天翔接道:“他們便要殺死你爹孃,是不是?”
吳小玫點頭道:“是的,要不然,我死也不會聽他們的話的!”
侯天翔星目轉了轉,道:“我會幫你救出你爹孃的,趁他們那些人還沒有來,你快點把解藥拿給我!”
吳小玫搖頭道:“我沒有解藥。”
侯天翔道:“這藥是他們給你的?”
吳小玫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侯天翔心中不由感覺十分失望地又嘆了口氣。
吳小玫又怯畏畏地低聲道:“現在我有些後悔了,侯大哥,你……能原諒我麼?”
侯天翔苦笑道:“我不怪你,雖然你害了我,但,一來你是出於一片孝心,被逼無法,二來也是我該當遭難,不過……”語聲微頓了頓道:“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你最好立刻趕快逃走吧!”
吳小玫不由驚怔地睜大著兩隻大眼睛,問道:“為什麼?”
侯天翔道:“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敗類惡徒,他們絕不會守信放還你爹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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