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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令尊未死

    天下竟有這等怪事,如此怪人?

    這白髮老人也真怪,他既已認定這些個“萬乘門”的高手,雖然人多勢眾,結果仍然必敗,而卻又要他們“只許勝不許敗!”

    所謂“必敗”,自是毫無一點勝望,既然毫無一點勝望,又怎得不敗,如何能勝?

    這話,實在夠矛盾的,也實在夠令人難解的?

    這白髮老人究竟是誰?

    敵耶?友耶?

    侯天翔心中奇怪,眉鋒暗皺,“萬乘門”的高手們,心底更全都糊塗一片,摸不清白髮老人的真正用意何在?

    自然,“萬乘門”這些高手,也決不相信白髮老人的“必敗”,之言,憑他們那麼多人,會不是眼前這個白衣少年書生——賈百祥的敵手!

    當然,這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名叫賈百祥之人,便就是六天之前在黃山天都峰頂,徒手力敗“閻王七煞”的白強。

    否則,他們雖系身奉上命差遣,而不敢就此不戰而退,但,心理上則必已大起震顫,驚凜色變而膽寒了!

    白髮老人既說要待他們勝了侯天翔後,才肯報說來歷名號,他們也就不願和白髮老人再多-嗦廢話,免得節外生枝。

    何況白髮老人和身旁的兩名藍衫少年,全都雙目精光灼灼,一望而知均是內外兼修,功力身手均皆不弱的武林高手!

    尤其是白髮老人,鬚眉俱白,年齡最少也該在八十上下,不但毫無一點龍鍾老態,而且精神矍爍,臉色紅潤,一雙眼神,更加兩道冷電寒芒般地懾人,分明是位功力修為深湛上乘,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居中的那名老者,本是生性陰深機詐之人,因是,白髮老人話聲一落,他立即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好!閣下既如此說,那就暫請且作壁上觀,拭目以待吧!”

    話完,正待轉向侯天翔發話時,但是,白髮老人卻又開了口:“慢著,我老人家還有話說。”

    居中的那名老者眉頭微微一皺,道:“閣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白髮老人道:“你忘了我老人家有條件的話了麼?”

    “哦!”居中那名老者目中寒芒一閃,道:“你的條件不是‘只許勝不許敗’嗎?”

    白髮老人道:“你們如果敗了呢?”

    居中的那名老者道:“你閣下的意思是?……”

    白髮老人道:“你們勝了,我老人家無話可說,立刻自報來歷姓名,對你們今夜這種以多勝少的行徑,也絕口不提,永遠替你們保密,否則……”

    “否則”怎樣?一笑住口,故意未接說下去。

    居中的那名老者目中閃過一絲陰森的異采,嘿嘿一笑,道:“如果我們敗了,你閣下便要把此事傳揚江湖,可對?”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錯,你猜對了。”語聲一頓又起,道:“除此而外,我老人家還另有花樣。”

    居中的那名老者道:“另有什麼花樣?”

    白髮老人道:“我老人家要趁機打打落水狗!”

    三名老者臉色不禁齊皆勃然一變!

    居中的那名老者沉聲道:“閣下,你……”

    白髮老人忽然嘻嘻一笑道:“你先別發急,我老人家雖有這份心願,成不成還在於你們,再說,若然你們真是那麼不爭氣,如了我老人家的心願,我老人家打落水狗,也決不會要你們的命,頂多替你們留點記號而已。”

    他說時滿臉嘻笑之色,說得既輕鬆而又詼諧,並且此中還似乎隱含激勵他們一定要取勝的道理。

    那意思也就是說:“你們要是不爭氣,可就怨不得我老人家了。”

    這番話只聽得三名老者臉上全都不由變貌變色,但,卻氣又不是,笑又不是,啼笑皆非。

    居中的那名橫眉兇目的老者,倏地兇睛一瞪,怒聲喝道:“你敢!”

    白髮老人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老人家既這麼說了,就沒有個什麼不敢的,你少對我老人家發狠,還是多省點力氣去對付正主兒的好。”語聲微頓,一笑揮手道:“好了,我老人家也不和你多-嗦了,你們還是趕緊辦你們的正事吧!”

    居中的那名老者心念忽然一動,暗道:“此老難道是……”他心念一動,神態倏轉恭肅地道:“老前輩可是那……”

    “那”什麼?以下之言尚未出口,白髮老人竟陡地雙目一瞪,道:“少廢話,我老人家在等著看結果呢!”

    這時,居中的那名老者已深信這位白髮老人,即是他心中所猜想到的,連門主都敬畏三分的那位武林前輩。

    於是,神色也就越發顯得特別恭肅地躬身答道:“是,屬下遵命。”

    他神色突然一轉恭肅,而且口稱屬下,白髮老人心中雖然知道他是弄錯了人,但,卻並未道破,既未承認,也未否認的口中冷“哼”了一聲。

    倒是站立在白髮老人身旁,那兩個臉色神情冰冷的藍衫少年,於聞聽這句“屬下遵命”之後,起初都不禁心中微微一怔!但是,旋而也就恍然明白了這是個“誤把馮京當馬涼”的錯誤,兩人互望了一眼,嘴角同時浮起了一絲淡淡的輕笑。

    居中的那名老者倏地轉向侯天翔,目如冷電激射,嘿嘿一笑,道:“閣下,知道老夫的來意了麼?”

    侯天翔神情好整似暇,淡然點頭道:“閣下是奉貴上‘青侯’之命來擒拿小生的,對不?”

    居中的那名老者冷冷地道:“你知道了就好。”聲調一落又起,沉聲道:“閣下,你是自縛雙手隨老夫走,還是要老夫等動手?”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閣下,請先報你的名號?”

    居中的那名老者道:“老夫嚴慶江,外號人稱‘太陰劍’。”

    侯天翔道:“你是‘白骨門’弟子?”

    嚴慶江道:“不錯,老夫正是藝出‘白骨門’下。”

    侯天翔道:“太陰劍法以招式詭異狠辣稱絕於武林,計共九招,閣下都習全了沒有?”

    嚴慶江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嘿嘿一笑,道:“本門劍法招式威力神奇無匹,只要能習得七招,已是縱橫江湖,稱雄武林,少有敵手,是以本門弟子大都只能獲得七招傳授。”

    侯天翔淡淡道:“如此,閣下也只習成七招了?”

    嚴慶江道:“不,老夫深得師門尊長看重,比一般弟子多習得了一報。”

    侯天翔點點頭道:“據小生所知,‘太陰劍法’真正具有神奇無匹威力的,乃是第九招中最後的連環三式,不過,閣下能夠習得八招,五十六式,實在已很不錯的了。”語鋒微頓,忽地一笑,道:“少時我們如果需要動手印證的話,小生便就以你閣下熟知精湛的八招‘太陰劍法’勝你好了。”

    嚴慶江驚異地道:“你也會‘太陰劍法’?”

    侯天翔頷首微笑道:“閣下,我不但也會,面且還比你多會了一招七式,你相不相信?”

    嚴慶江情色不禁一呆,滿臉盡是一片愕然奇詫之色。

    侯天翔笑了笑,忽地轉向右旁那名橫眉兇目的老者道:“請教閣下的名號?”

    橫眉兇目的老者道:“老夫‘飛鷹鬼爪’譚方。”

    侯天翔道:“聽你這外號稱謂,大概是那漠北‘金翅大鵬’的弟子了?”

    譚方點頭道:“不錯,你認識家師?”

    侯天翔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未否認,目光轉向右邊的長馬臉老者道:“閣下,你呢?”

    長馬臉老者道:“老夫‘斷魂劍’段昌仁。”

    侯天翔目中異采一閃,俊臉倏現冷凝地道:“你是那‘一劍斷魂’段偉雄的什麼人?”

    段昌仁身軀猛然一顫,道:“那是先父。”

    侯天翔星目陡射寒電地道:“你說什麼?”

    段昌仁道:“先父。”

    侯天翔氣態威儀懾人地沉聲道:“再說一遍。”

    段昌仁目睹侯天翔威儀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態,似乎已為所懾,不禁有點囁嚅地惴惴說道:“是……是先父。”

    侯天翔倏地怒罵道:“混帳!”

    段昌仁被罵得呆了呆,旋忽挑眉瞪目怒喝道:“小子,你!……”

    侯天翔冷然截口道:“段昌仁,我問你,令尊真死了麼?”

    段呂仁了怔,道:“為什麼不真?”

    侯天翔一聲冷笑道:“我問你,你是你親眼看見他死的?”

    段昌仁道:“是我親手埋葬的。”

    侯天翔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段呂仁道:“七年之前。”

    侯天翔道:“在什麼地方?”

    段昌仁道:“泰山腳下。”

    侯天翔眉鋒微皺,道:“他死的時候,你便一直在他身邊?”

    段昌仁搖搖頭道:“不,我是聞聽噩耗之後趕去的。”

    侯天翔道:“你趕到時,他已經死了?”

    段昌仁神色一黯,道:“已經死了三天。”

    侯天翔道:“他是怎麼死的?”

    段昌仁悽然籲聲一嘆,道:“是被人以內家重手法,暗算偷襲致死的!”

    侯天翔道:“傷在何處?”

    段昌仁悲痛地道:“傷在內腑,心脈全斷,頭顱擊碎,面目全非,死狀至慘!”

    侯天翔道:“可曾查出兇手是什麼人?”

    段昌仁道:“兇手乃‘嶗山雙惡’兄弟,已經喪命我‘斷魂劍’下!”

    侯天翔微一沉吟,又道:“那死者既是頭顱擊碎,面目全非,你又怎能辨認出那人確是令尊呢?”

    段昌仁道:“衣著身材無不一樣。”

    侯天翔道:“還有其他可資證明的東西麼?”

    段昌仁道:“我背上的‘斷魂劍’乃是先父隨身兵刃。”

    侯天翔道:“有沒有獲令尊的‘斷魂信符’?”

    段昌仁心神一震,搖頭道:“沒有。”

    侯天翔道:“你沒有查問?”

    段昌仁道:“我逼問‘嶗山雙惡’兄弟,他們不但發誓賭咒說不知道,更矢口否認狡賴決未暗算殺害過先父。”

    侯天翔忽地輕聲一嘆,道:“你應該相信他們的話的,他們並非狡賴,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殺害令尊。”

    段昌仁一怔,道:“難道另有兇手。”

    侯天翔搖搖頭道:“根本沒有什麼兇手。”語聲微微一頓,忽地探手入懷取出一塊三角形的銀質小牌,託在掌心中,目注段昌仁道:“段兄,請看。”

    那赫然是“一劍斷魂”段偉雄行道江湖的信物——“斷魂信符”。

    見符如見父親,心神不由一陣狂震!連忙肅容躬身一拜。

    拜罷,目光深注,神情有點激動地道:“閣下與先父相識?”

    侯天翔收起信符,頷首道:“令尊和在下系忘年之交。此符便是令尊所贈,並託我在江湖上尋訪段兄,就便將它……”

    言未盡意,話鋒忽地一轉,正容說道:“現在我先要糾正段兄的一樁大錯!”

    段昌仁因對方不但身懷父親的“斷魂信符”,而且又是父親的忘年之交,輩份無形中頓然高了他一輩。

    聞言,連忙肅容恭敬地道:“昌仁恭聆訓示。”

    侯天翔道:“段兄,你這‘先父’稱謂,必須得立刻改正。”

    段昌仁愕然一怔!道:“立刻改正?”

    侯天翔頷首道:“改兒為‘家父’才對。”語聲一落又起,道:“七年前泰山腳下死的那人,根本不是令尊,那時令尊正和我在一起,至今仍健在。”

    段昌仁心中不由十分激動狂喜的道:“真的?”

    侯天翔道:“我和令尊分手才只四個月不到。”

    段昌仁道:“如此,家父果真仍然健在了?”

    侯天翔道:“你想我有騙你的必要麼?”

    段昌仁道:“家父現在何處?”

    侯天翔道:“隱居在一處極隱秘的深山中。”

    段昌仁道:“請賜告山名方位。”

    侯天翔星目深注,問道:“你想去找令尊?”

    段昌仁點頭道:“家父既是仍然健在,理當前往拜見,略盡人子之道。”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以你目前身份,‘萬乘門’屬下壇主的身份,能夠自由離開麼?”

    段昌仁怔了怔,道:“當然稟明敝上而後行。”

    侯天翔道:“貴上一定會答應麼?”

    段昌仁微一猶疑道:“大概還不至於不答應。”

    侯天翔笑道:“如此,你也並無把握了?”

    段昌仁不禁默然。

    的確,在他認為“青侯”大概不會不答應,但是,事實上他卻無把握。

    侯天翔笑了笑,接著又道:“有關令尊隱居之處,我看還是以後再告訴你好了。”

    段昌仁微一沉吟,道:“何不現在賜告,也許……”

    侯天翔搖首截口道:“現在不行。”

    段昌仁眉頭一皺,道:“為什麼?”

    侯天翔語聲頓轉冷凝地道:“為什麼?你自己應該想到。”

    段昌仁目注侯天翔,想了想,搖搖頭道:“我想不到。”

    侯天翔道:“想不到,就還是留待日後再說吧。”語聲微頓,話題忽地一變,道:“我還要提醒你一樁事情。”

    段昌仁道:“請講。”

    侯天翔道:“你背後的那柄‘斷魂劍’絕不是真的!”

    段昌仁猶疑地道:“不會吧?……”

    侯天翔道:“你可是不信?”

    段昌仁道:“我實在有點懷疑。”

    侯天翔道:“真劍現在仍在令尊身邊,並且是我親眼所見。”

    段昌仁迷惑地道:“但是……此劍形狀款式,和真劍不但完全一樣,而且吹毛斷髮,削鐵如泥,鋒利毫不遜於真劍!”

    侯天翔淡笑道:“若非如此鋒利,形狀款式完全一樣,又何能以假亂真?”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再說,如果沒有這柄足以亂真的‘斷魂劍’,又怎能證明泰山腳下那位死者便是令尊,而使你深信不疑呢?”

    這話,確實有道理,可是,這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並且還不惜用一柄削鐵如泥,鋒利的上好寶劍,改裝成“斷魂劍”的形狀款式,用來證明那死者是他父親,騙他呢?

    用心何在?目的何在?……

    這,實在令人不懂,難解得很!

    段昌仁更感迷惑詫異地道:“但是……”

    他“但是”以上之言尚未出口,耳邊突然響起侯天翔的傳音說道:“段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此中可能另有隱秘陰謀,尚須慢慢查探,段兄此時最好還是暫且忍在心底,別多向我追問的好。”

    傳音一落,立即朗聲大笑道:“我話到此處為止,段兄相信與否,請恕我不欲再多饒舌了。”

    段昌仁因已聽得侯天翔暗中傳音提示,頓然恍悟此事內中確是必有頗不尋常的隱情詭謀!

    於是,也即聲調一變,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番無憑無證的鬼話麼?”

    侯天翔大笑道:“那就由你自己了。”

    段昌仁冷然道:“閣下,你的用心意圖是什麼?”

    侯天翔道:“你以為呢?”

    段昌仁道:“取得我的信任,利用我,對不?”

    侯天翔淡淡道:“段兄,你想我利用你什麼呢?”

    段昌仁突然嘿嘿一笑道:“眼前的情形很是明顯,你身陷危境,只要能取得我的信任,就可以利用我化險為夷的脫身遁離。”

    侯天翔大笑道:“段兄,你想錯了。”

    段昌仁道:“我不相信你不是這個意思。”

    侯天翔道:“我要有這個意思,根本就不必要費這麼多口舌。”

    段昌仁冷冷地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侯天翔道:“什麼意思也沒有,要有,也只是轉告你令尊仍然健在。”

    段昌仁道:“你以為我真會輕易相信你這種鬼話?”

    侯天翔道:“你實在應該相信我。”

    段昌仁道:“你我素昧平生,我又憑什麼應該相信你?”

    侯天翔道:“就憑‘斷魂信符’。”

    段昌仁突然一聲冷笑,道:“據你所言,‘斷魂劍’鋒利寶刃都可以造假亂真,焉知你那塊‘斷魂信符’便不……”

    侯天翔截口道:“你懷疑它不是真的?”

    段昌仁道:“難道不可以?”

    侯天翔道:“那你適才為何竟然相信未生懷疑?”

    段昌仁道:“那是因乍見之下,一時欣喜過份激動,沒有冷靜深思之故。”

    侯天翔道:“現在你已經冷靜深思過了?”

    段昌仁道:“正是如此。”

    侯天翔道:“這麼說,你是決不相信了?”

    段昌仁朗聲道:“除非家父親臨!”

    “太陰劍”嚴慶江突然嘿嘿一笑,接口道:“閣下,你縱能舌燦蓮花,也無人相信你這些話的。……”聲調一落又起,道:“現在你該回答老夫的問題了。”

    侯天翔眉鋒微微一皺,道:“回答你什麼問題?”

    嚴慶江道:“你記不得了麼?”

    侯天翔搖頭道:“記不得了。”

    嚴慶江陰聲一笑,冷冷地道:“你是自縛雙手隨老夫等走,還是要老夫等動手?”

    侯天翔恍然一“哦”,旋即淡淡道:“自縛雙手隨你們走並無不可,只是,小生心中甚不明白的是為的什麼?閣下,你可以告訴我麼?”

    嚴慶江冷冷地道:“為的什麼?見了敝上你就知道了。”

    侯天翔道:“帶下不能先告訴我麼?”

    嚴慶江道:“老夫倒是很想告訴你閣下,可惜,抱歉得很,老夫也不知道。”

    侯天翔道:“以閣下位居壇主的身份,難道也只能奉命行事,不得詢問事情的因由麼?”

    嚴慶江道:“這是本門的規律,上命下行,不論身份地位,切不得詢問事情的因由,違者即以探詢機密論處,按律懲罰,決不寬貸!”

    侯天翔道:“懲罰很重麼?”

    嚴慶江臉色微微一變,冷冷道:“閣下不嫌問得太多了麼?”

    侯天翔淡笑了笑道:“我只是好奇,信口隨便問問而已,閣下既然不願說,那就算了。”語鋒一頓又起,問道:“貴上現在何處?”

    嚴慶江道:“離此不遠地方。”

    侯天翔道:“總該有個地名吧?”

    嚴慶江嘿嘿一笑道:“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

    侯天翔眉鋒輕皺了皺,又道:“閣下,還有個問題,你可以據實答我不?”

    嚴慶江道:“你說說看。”

    侯天翔雙目深注,問道:“閣下,你認識我不?”

    嚴慶江冷然道:“老夫奉命行事,根本不必要認識你。”

    侯天翔雙眉微揚地道:“你就不怕找錯了人麼?”

    嚴慶江道:“絕對不會。”

    侯天翔道:“你很有把握麼?”

    嚴慶江嘿嘿一笑道:“老夫這大年歲了,豈是做那沒有把握之事的人!”

    侯天翔淡然一哂道:“那麼你知道我的姓名麼?”

    嚴慶江道:“自然知道。”

    侯天翔忽地注目問道:“閣下,那麼我請問,我姓什名什?”

    嚴慶江一聲冷笑道:“你姓賈,名百祥,對不?”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閣下,誰告訴你我是賈百祥的?”

    嚴慶江冷冷笑道:“那你就不必多問了。”

    侯天翔陡地揚聲大笑道:“閣下,你找錯人了。”

    嚴慶江愕然一怔,道:“你說什麼?我找錯人了?”

    侯天翔冷冷地道:“我根本不姓賈,名字也不叫百祥。”

    嚴慶江詫異地道:“你不是賈百祥?”

    侯天翔頷首淡淡地道:“賈百祥是什麼樣的人,我連知都不知道。”

    嚴慶江雙目精光陡然電射地逼視著侯天翔,沉聲問道:“那麼你是誰?”

    侯天翔語聲冷峻如冰地道:“我就是我。”

    嚴慶江眉頭微微一皺,側首目視“青衣武士統領”彭通,意思在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彭通突然嘿嘿一聲冷笑,沉聲喝道:“賈百祥,你想抵賴麼?”

    侯天翔冷冷地道:“閣下,是就是,我何必抵賴,可惜,我不是。”

    彭通冷笑道:“賈百祥,你說你不是,那沒有用,你抵賴不掉的!”

    侯天翔道:“如此,你認定我是那賈百祥了?”

    彭通點頭沉聲道:“不錯,你縱想抵賴不承認,也是不行!”

    侯天翔冷笑了笑,道:“閣下,你既然認定我是那賈百祥,那麼我請問,你有證據沒有?”

    “證據?”彭通突然哈哈大笑道:“賈百祥,證據雖然沒有,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我們奉命跟蹤監視你,從第一樓客店到‘雲香院’,又從‘雲香院’跟蹤到這兒,你說這會有錯麼?”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你認為這樣便決不會有錯麼?”

    彭通點頭道:“當然不會有錯!”

    侯天翔朗聲大笑道:“閣下,那賈百祥如果使出‘金蟬脫殼’之法呢?”

    彭通臉色微微一變!搖頭道:“那不可能。”

    侯天翔道:“如果可能呢?”

    彭通神情不由一呆!

    侯天翔淡然一笑,接著又道:“天下出人意外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也往往會成為可能!”語聲微頓即起,道:“閣下,別太自信過分了,老實告訴你,你跟蹤錯人了,我不是賈百祥,那賈百祥此刻可能已經早走了。”

    彭通心神微微一震!道:“他去了哪裡?”

    侯天翔搖搖頭道:“不知道。”

    彭通道:“你怎知他已經走了?”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想當然耳。”

    彭通嘿嘿一笑道:“閣下,我仍不相信你不是賈百祥。”

    侯天翔淡淡道:“你不相信那隻好由你,反正我不是。”

    彭通雙目陡瞪,沉聲道:“閣下,你徒事巧辯無用,縱然說上一千個‘不是’,也休想我相信你真的不是,除非……”

    侯天翔笑道:“除非我能說出那賈百祥的去處,是不是?”

    彭通嘿嘿一笑,搖頭道:“不是。”

    侯天翔注目問道:“那麼你閣下的意思是?……”

    彭通冷笑道:“拿出你不是賈百祥的證據,證明你的真實身份!”

    侯天翔突然揚聲大笑道:“閣下,我很佩服你的高明!”

    語鋒一頓又起,道:“你以為我會這麼做麼?”

    彭通冷哼一聲道:“不然,你就只有承認你是賈百祥了!”

    “太陰劍”嚴慶江忽然接口道:“閣下,你確實不是賈百祥麼?”

    侯天翔搖頭道:“是,我決不會不承認。”

    嚴慶江陰聲一笑道:“以眼前的情勢而言,這就很難說了!”

    侯天翔大笑道:“你是指你們人多勢眾,我膽怯畏懼不敢承認?”

    嚴慶江冷冷地道:“這難道不是事實?”

    侯天翔劍眉倏地一挑,道:“這雖然是事實,不過……”

    星目神光電閃倏逝,朗聲哈哈一笑道:“嚴慶江,我還沒有把你們這一夥放在眼裡!”

    嚴慶江嘿嘿一笑道:“閣下,你好狂妄的口氣!”

    侯天翔冷凝地道:“你不信便何妨試試。”

    嚴慶江陰聲冷笑道:“就憑你這種口氣,老夫當然要試,不過卻不忙。”語鋒微頓又起,道:“閣下,你可有個姓名沒有?”

    侯天翔道:“當然有。”

    嚴慶江道:“請報你的姓名。”

    侯天翔道:“憑你嚴慶江還不配知道。”

    嚴慶江臉色一變!道:“老夫不配什麼人才配?”

    侯天翔道:“貴上。”

    “飛鷹鬼爪”譚方陡地怒喝道:“小子!你竟敢如此目中無人,太狂了!”

    侯天翔劍眉一挑,沉聲喝道:“譚方!你師父‘金翅大鵬’他也不敢對我這等無禮,這‘小子’兩字也是你喊得的麼!”

    “飛鷹鬼爪”譚方臉色不由勃然一變!旋即嘿嘿一聲獰笑,喝道:“小子!你想憑這句話嚇唬住我麼,那是你小子在做夢,我不但偏要喊你小子,並且還要教訓你!”

    聲落,倏展“飛鷹”身法,飛撲掠出,探臂一式“鬼瓜抓魂”,五指箕張,直朝侯天翔面門抓去!

    顯然,他是存心想一招得手製勝,一出手便即施展了威震漠北武林的“飛鷹鬼爪”絕學。

    可惜,他遇上了身懷罕世奇學的侯天翔。

    侯天翔眼見他鬼爪快如迅電地疾朝面門抓來,根本漠然不理,直到相距數寸即將抓實之際。

    這才一聲冷笑,身形微閃,右手倏出,已然搭上了他的臂肘,五指扣拿在“曲池穴”上。

    譚方“曲池穴”被制,頓感半身痠麻無力,血脈突現倒流現象,枉有一身功力,竟然無法施展掙扎。他心中不禁駭然大驚!

    這才知道對方實是身懷絕學功力,高不可測!

    憑“飛鷹鬼爪”譚方的功力身手,竟出手一招立即被制,這實在太出人意外,太令人心神震慄了!

    “太陰劍”嚴慶江等群賊,目睹此狀,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呆!

    群賊於駭然一呆,雖然全都立刻探手撤出了自己的兵刃,但卻只目射精光寒電的注視著侯天翔,並未出手。

    當然,他們是怕“投鼠忌器”!

    只聽侯天翔一聲冷笑道:“就是你師父親自出手,也不是我手下三招之敵,憑你這麼一點功力,也敢狂言要教訓我,這次姑且看在你師父面上,饒恕你一次,下次再敢如此無禮,定必廢你一臂!去吧!”

    話落,震腕一抖,譚方的一個身軀立被抖摜出丈外,“叭”的一聲摔跌地上,好半天才爬起來。

    “太陰劍”嚴慶江瞥視了譚方一眼,微微一擺手中長劍,和“斷魂劍”段昌仁,率領群賊一步一步的緩緩朝侯天翔近前逼去。

    侯天翔身形淵停嶽立,他雖未把群賊放在眼內,但,卻也不敢過分狂妄輕敵,暗暗提聚神功真力,蓄勢凝神以待。

    驀地——

    一聲厲嘯劃空傳來,嘯聲方落,人影已現,只見一條龐大的身形,奇快絕倫地飛掠馳來。

    來人好高好快的身法,身若天馬行空,快似追風閃電,顯然是個內家功力已臻上乘的武林高手!

    思忖間,來人身形已經落地。

    侯天翔目光一看清楚來人,臉上不由立時泛起了一絲笑意,暗道:“哦!原來是他,難怪身法如此快速了……”

    這落地現身的,乃是個鬚髮蒼白,年在八旬以上,身材高大魁偉,神態威猛懾人的老人。

    老人身甫落地,“飛鷹鬼爪”譚方一見,心中不禁大喜,急忙搶步上前,恭敬躬身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原來這神態威猛的老人,正是那威震漠北武林,外號“金翅大鵬”的西門延吉。

    西門延吉目光如炬,一眼見到譚萬渾身泥灰,額頭上紅腫了一大塊,不由臉色一沉,喝道:“小子,你吃虧了,是不?”

    譚方苦著臉道:“師父,這可不能怪弟子無能呢。”

    西門延吉雙目一瞪,怒道:“不怪你無能,難道還怪師父我老人家無能麼?”

    譚方道:“弟子不敢,不過……”

    西門延吉道:“怎麼樣?快滾!”

    譚方囁嚅地道:“那小子說,師父你老人家也不是……不是他手下三招之敵!”

    西門延吉雙目陡射寒電,滿頭蒼髮豎立,威態嚇人地大喝道:“小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譚方答道:“弟子怎敢說謊!”

    這時,因為“金翅大鵬”西門延吉的現身,“太陰劍”嚴慶江和群賊已都停住了緩緩前逼的身形,目光虎視眈耽地一注視著侯天翔,以防侯天翔趁機逃遁。

    而侯天翔,此刻竟然背轉過身子,倒負著雙手,仰首望天,神態反而一變悠閒起來。

    西門延吉目光瞥視了侯天翔的背影一眼,臉色沉寒地朝嚴慶江等群賊一揮手,道:“你們都與老夫退開一邊去。”

    嚴慶江等群賊口中恭應了一聲,移步退升一邊站立。

    西門延吉大踏步走近侯天翔身後八尺之處停住身形,嶽停山立,沉聲道:“小子!你轉過身來。”

    侯天翔未理,身形也未動。

    西門延吉白眉一挑,怒喝道:“小子!老夫叫你轉過身來,你聽見了麼?”

    侯天翔突然一聲輕笑,緩緩說道:“我聽見了。”

    說著,徐徐轉過了身軀。

    西門延吉目光不由一直,驚異地道:“咦,怎麼會是你?”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西門老哥,你想不到吧?”

    西門延吉哈哈大笑道:“侯兄弟,老哥哥實在想不到。”

    語鋒微微一頓,接道:“怪不得譚方會吃虧了,碰上了侯兄弟,他哪得不吃虧!”

    侯天翔笑道:“他一出手就施展‘飛鷹鬼爪’要教訓我,看在你西門老哥的面上,我沒有廢他一條胳膊,只摔了他一個跟斗,你不會見怪吧?”

    “見怪?”西門延吉大笑道:“他有眼無珠,冒犯你侯兄弟,理該重重的教訓,老哥哥怎麼會見怪,摔他一個跟斗,還嫌太輕了呢!”

    譚方原本以為師父一到,定可出出心中的氣辱,哪知師父不但和對方是相識舊友,而且還稱兄道弟,心底不禁頓如一隻洩了氣的皮球,滿懷出氣的希望立時化作一陣輕煙般地隨風飄散了去。

    他深知西門延吉的脾性,這一來,不但出氣無望,西門延吉一定還要喝令他上前賠禮不可。

    果然,他料的一點也沒有錯。

    西門延吉語聲一落,立即又開了口,喝道:“小子!過來。”

    譚方默默地走了過去。

    西門延吉沉聲喝道:“小子!向你侯師叔賠個禮吧。”

    譚方不敢不遵師令,只得拱手躬身一揖,道:“晚輩無知冒犯,敬向師叔賠禮。”

    侯天翔身形一側,微微一笑道:“不敢當,譚兄請少禮。”語聲一頓,正容接道:“以後希望譚兄如非遇強仇大敵時,切莫一見面就施展辣手,否則,譚兄將來必吃大虧!”

    西門延吉接口喝道:“小子,這是金玉良言,你要記住了!”

    譚方哪敢有絲毫不愉之色,連忙恭謹地答道:“晚輩記下了。”

    躬身一禮,退往一旁站立。

    西門延吉眉峰忽地微微一皺,目光深注,問道:“侯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侯天翔微微一怔!道:“什麼怎麼回事?”

    西門延吉道:“他們怎麼會找上兄弟你的?”

    侯天翔搖搖頭道:“西門老哥,兄弟我也不明白呢!”

    西門延吉忽地轉向那“青衣武士統領”彭通,雙目一瞪,喝罵道:“小子,平常看你倒是滿聰明怪精靈的,怎的辦起事來竟也是這麼個無用的大飯桶!”

    此刻,彭通因為耳聞西門延吉口稱對方“侯兄弟”,他心中早已經產生了動搖,不由暗忖道:“難道我們真跟蹤錯了人不成……”

    突聞喝罵,不由身形一顫,臉容變色囁嚅地道:“三王爺開恩,屬下……”

    西門延吉陡地一聲冷哼,截口道:“小子,你可是想和老夫辯理?”

    彭通身形又是一顫,道:“屬下不敢!”

    侯天翔忽然輕聲一笑道:“西門老哥,你罵他做什麼?”

    西門延吉道:“他弄錯了人,不罵他罵誰?”

    侯天翔淡淡笑道:“也許他並未弄錯呢!”

    西門延吉不禁一怔!詫異地道:“侯兄弟,你在開老哥哥的玩笑麼?”

    侯天翔搖頭道:“我沒有呵!”

    西門延吉注目問道:“侯兄弟,那賈百祥就是你化名的麼?”

    侯天翔笑道:“西門老哥,不是兄弟,兄弟會承認麼?”

    西門延吉忽然大笑道:“侯兄弟,那賈百祥既然是你化名的,這件事情便就算了。”

    侯天翔笑了笑道:“西門老哥,如果不是兄弟便有麻煩麼?”

    西門延吉點點頭道:“青侯已經下令所屬,一定要擒拿住賈百祥其人。”

    侯天翔星目異采一閃,道:“西門老哥,武林中可是恰有個名叫賈百祥之人麼?”

    西門延吉道:“既然是侯兄弟化名的,大概是沒有的了。”

    侯天翔道:“西門老哥,那青侯可是與兄弟有仇?”

    西門延吉道:“不可能有仇。”

    侯天翔道:“可是有怨?”

    西門延吉道:“也不可能有怨。”

    侯天翔劍眉倏地一挑,道:“既是無仇無怨,那他為何下令一定要擒拿兄弟?”

    西門延吉眉峰微皺了皺,搖搖頭道:“內中因由,老哥哥也不大清楚。”

    侯天翔道:“老哥哥沒有問他麼?”

    西門延吉道:“沒有問。”

    侯天翔星目一轉,又問道:“老哥哥也是奉命來拿兄弟的麼?”

    西門延吉搖頭道:“不是,青侯他焉能命令老哥哥,老哥哥只是一時偶發豪興,跑來看看,想不到竟是侯兄弟你。”

    侯天翔笑道:“如果早知道是兄弟,你也就不來了。是麼?”

    西門延吉道:“侯兄弟,你想錯了,早知道賈百祥就是你化名的,青侯他的命令便發不下來了。”

    侯天翔道:“老哥哥,你能阻止得了他麼?”

    西門延吉道:“侯兄弟,老哥哥如果阻止他,諒他還不敢不聽呢?”

    侯天翔笑道:“如此一說,老哥哥的身份地位權力,一定是大過他了?”

    西門延吉大笑道:“不然,老哥哥敢說這種大話麼?”

    侯天翔笑了笑,又問道:“老哥哥,你說兄弟現在該怎麼辦呢?”

    西門延吉微微一怔,道:“侯兄弟,什麼怎麼辦?”

    侯天翔道:“你說我是該隨你們去見青侯呢?還是?……”

    西門延吉微一沉吟,道:“這好辦得很,你要是願意去的話,就算是老哥哥我的貴客,若是不想去的話,你儘管走你的好了。”

    侯天翔笑道:“這麼說,老哥哥是讓兄弟自己選擇了?”

    西門延吉笑道:“不讓你自己選擇,誰還能攔得住你不成?”

    侯天翔道:“老哥哥,你這麼說,可有人心中不服氣呢!”

    西門延吉雙目一瞪,道:“誰敢?”

    侯天翔道:“眼下就有人敢呢!”

    西門延吉目射寒電,威稜懾人地道:“是誰?侯兄弟,告訴老哥哥,立刻活劈了他!”

    侯天翔搖頭道:“老哥哥,你這是和兄弟過不去麼?”

    西門延吉怔然詫異地道:“老哥哥怎麼和你過不去了!”

    侯天翔笑道:“你搶我的生意,不是和我過不去麼?”

    “搶你的生意?……”西門延吉臉現迷惑不解的神色,道:“我搶你的什麼生意了?”

    侯天翔笑了笑道:“老哥哥,你怎麼越過越糊塗了。”

    以西門延吉倨傲號怒的脾性,這話,要是換做別人說的,怕不立刻雙睛暴瞪,氣怒頓生才怪!

    然而,對侯天翔他沒有,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毫無半絲氣怒不愉的神色,反而揚聲哈哈大笑,道:“是的,侯兄弟你說得對,老哥哥我真是越過越糊塗了。”語聲微頓,目光深注,道:“侯兄弟,你說明白些好麼?”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老哥哥,那人心中所不服氣的對象是兄弟,對不?”

    西門延吉點頭道:“不錯。”

    侯天翔又道:“老哥哥,你活劈了他,他心中服氣麼?”

    西門延吉恍然大悟地一“哦”道:“我明白了。”

    侯天翔道:“老哥哥,你真明白了麼?”

    西門延吉點頭大笑道:“侯兄弟,你要親自出手,使他心中服氣,對麼?”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他心中雖然不服氣,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兄弟,但,卻罪不致死,你要是真活劈了他,他心中不僅仍不服氣,也死不瞑目,又於兄弟何益?你這不是和兄弟過不去麼?”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再說,為了這麼一點意氣小事,便傷害一條性命,豈不顯得太辣手過分了麼,又於心何忍?老哥哥,你說我這話對不對?”

    西門延吉點頭不迭地哈哈大笑道:“對!對!侯兄弟你的話永遠都很有道理,老哥哥無言可駁,哪敢說不對,不過……”語鋒略頓,眉峰微蹙了蹙,正容說道:“侯兄弟,江湖上人心險惡,奸詐狡猾,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在江湖上行走,心腸不可太慈悲呢!”

    侯天翔點點頭道:“多謝老哥哥指教,兄弟記下了。”

    西門延吉一笑,話鋒忽轉,問道:“侯兄弟,你說有人對你不服氣,你已經看出來了麼?”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你忘了兄弟的為人了麼,要是沒有看出來,兄弟會那麼說麼。”

    西門延吉點頭道:“不錯,我倒幾乎忘了這一點了。”

    語鋒略頓,問道:“那人是誰?”

    侯天翔道:“怎麼,老哥哥還想活劈他了麼?”

    這時,星目似有意的瞥視了那“太陰劍”嚴慶江一眼,問道:“侯兄弟,是段小子麼?”

    侯天翔搖頭一笑道:“不是。”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不是“斷魂劍”段昌仁,那當然是“太陰劍”嚴慶江無疑了。

    此刻,嚴慶江心裡早已驚駭欲絕,直覺地感覺到這位姓侯的少年書生,實在高明厲害得太令人可怕了!

    但,他也實在想不通,對方怎能窺透他心底不服氣的心意的?……

    其實,這問題說穿了根本沒有什麼神奇之處,其中的道理也非常簡單不過。

    那就是,眼為心之神,一個人心底所想的種種心意企圖,往往會於不知不覺間,由眼神中流露表示出來。

    因是,他那心底不服氣的心意,侯天翔便就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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