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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聊把酒杯澆塊壘 願憑寶傘護佳人

    宮昭文一掌擊倒了奚玉帆,倒是不覺有點詫異,因為在交手之後,他立即就發覺奚玉帆根本不會桑家的兩大毒功。而一個學武的人在遭到致命的攻擊之時,是—定會把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應付的。如今奚玉帆用來應付他的卻是一種純陽的內功,和桑家的兩大毒功不僅沒有絲毫相似之處,而且恰恰相反。

    “難道桑家的毒功秘笈乃是落在別人之手?或者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公孫璞?”宮昭文心想。遍搜了奚玉帆全身,沒有發現片紙隻字,宮昭文更禁不住大起懷疑了。

    宮昭文之所以要殺公孫璞,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公孫璞投向蓬萊魔女,但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的乃是他恐留下後患,如果公孫璞已經得到桑家的毒功秘笈的話,練成了這兩大毒功,他日就是他的剋星了。

    因此他現在發覺奚玉帆不懂桑家的兩大毒功,甚或可能根本就不是公孫璞的時候,他倒是打消了非殺奚玉帆不可的念頭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遠處隱隱有一縷簫聲隨風飄來,接着是一聲長嘯起自另一方,與簫聲相和。

    宮昭文疑神一聽,聽見了簫聲、嘯聲遠遠相和,禁不住大吃一驚,暗自想道:“我可不能讓這兩個剋星碰見。”原來他從簫聲與嘯聲聽得出那兩個人都是具有深厚的內功的,心知吹簫的必定是武林天驕檀羽衝,長嘯的必定是笑傲乾坤華谷涵。

    笑傲乾坤華谷涵是蓬萊魔女柳清瑤的丈夫,武功還在妻子之上。武林天驕檀羽衝則是金國的第一高手,武功和笑傲乾坤也是不相伯仲的。

    這兩個人正是宮昭文最為忌憚的人,他自忖單打獨鬥只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他們二人聯袂而來?

    宮昭文本來就不是非殺奚玉帆不可的,此際發現了他最忌憚的兩個人就在附近,他當然是趕忙溜走,無暇再去細察奚玉帆是否已經死了。

    這些事情奚玉帆當然是不知道的,他説完了與“青袍老者”遭遇的這段事情之後,便指着孟霆,跟着説道:“我給那青袍老者一掌擊昏,也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睛,就看見宮錦雲在我旁邊了。看情形,她正在為着不知如何救治我而着急。再過一會,孟大鏢頭就來了。以後的事情,孟大鏢頭都已知道,也不用我説了。”

    韓佩瑛聽了奚玉帆所説的經過,心中正是雪亮,笑道:“宮錦雲的爹爹一定是認錯了人,他把你當作了公孫璞了。”

    奚玉帆道:“不錯,他來的時候,剛好見着我拿着公孫璞那把玄鐵寶傘,也怪不得他有此誤會。”

    奚玉帆卻是仍打疑團,未能明白,接着説道:“可是他為什麼又要殺公孫璞呢?”

    韓佩瑛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前兩天我們也曾碰上這個魔頭,他對公孫璞查根問底,我們説公孫璞和宮錦雲前往金雞嶺,他也不相信。聽他的口氣,似乎對蓬萊魔女頗有不滿,谷大哥也曾受了他的暗算呢。”

    奚玉帆聽得韓佩瑛稱呼谷嘯風為“谷大哥”,心裏想道:“不過一年之前,他們才鬧婚變,掀起了偌大的風波,現在卻又這般親熱,世事真是難料。”心中不無感慨,看了韓佩瑛一眼,吶訥説道:“我的事情已經説完了,現在該我問問你們啦。不知你們可知道玉瑾的下落嗎?”

    谷嘯風甚感為難,暗自思量:“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呢?”終於説道:“我們沒有碰上她,只是聽到一點消息。”

    奚玉帆道:“什麼消息?”

    谷嘯風道:“聽杜四叔説,她似乎是到江南去了。”

    谷嘯風不願説出奚玉瑾和辛龍生的事情,免得刺激奚玉帆。心想在他病好之後,那時杜復想必也回到金雞嶺了,他可以自己去問杜復。

    奚玉帆詫道:“舍妹曾和我説過是要回家的,她何以會去江南?我們兄妹在江南並無親戚,亦無朋友。”

    谷嘯風喟然道:“世事往往有許多猜想不到的,令妹前往江南,想必也有她的原因。”

    谷嘯風的感喟乃是由衷而發,但他卻不知奚玉帆也正是有同樣的感慨。

    此時已是東方大白的時候,谷嘯風道:“奚大哥,你可以動身了嗎?咱們大夥兒到金雞嶺去。”在他的想法,奚玉帆本來就是要去金雞嶺的,如今傷還未愈,到金雞嶺治傷,正是最好不過。

    哪知奚玉帆卻道:“不,我還是想先回家一趟好些。請恕我不能和你們結伴了。”

    谷嘯風詫道:“從這裏到金雞嶺路途較近,奚大哥縱然思家心切,但在金雞嶺養好了傷再回去,不更好嗎?”

    奚玉帆道:“舍妹若是當真前往江南,想來她也會順道回家一轉的。我先回去,説不定還可以碰上她,好在我的傷如今已好了六七分,並不緊要了。”

    韓佩瑛隱隱猜到奚玉帆的心意,當下説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勉強奚大哥了。奚大哥回家之後,再來金雞嶺也是一樣。”

    奚玉帆道:“我一定會來的。不過世事難料,什麼時候能來,我卻是不敢預定了。”

    原來奚玉帆是不願和谷、韓二人同在—起,因而想避開他們的。韓佩瑛也知道奚玉帆在暗戀着她,不知道的只是谷嘯風一人而已。

    奚玉帆站起身來,試試活動手足,果然已是能夠走路,大夥兒便一同出去。此時喬松年陪那楚大鵬吃早餐,也已經吃過了。

    谷嘯風道:“喬老前輩,這次我們連累了你,此地你是不能安身的了。黑風島主是宮錦雲姑娘的父親,這位宮姑娘不僅和我相識,和佩瑛更是情如姐妹,她現在已經到金雞嶺去了。喬老前輩,你不如也和我們一同到金雞嶺去暫且安身,好嗎?你與黑風島主的過節,可以求那位宮姑娘代為化解。”

    喬松年笑道:“柳盟主和她的丈夫笑傲乾坤華大俠的英名,老朽是久仰的了,只恨無緣相識。如今有這個好機會,老朽自是求之不得了!莫説可以請宮姑娘代為化解過節,即使那位宮姑娘不在金雞嶺上,金雞嶺也是可以讓老朽避難的一個最好不過的地方!”

    谷嘯風笑道:“不錯,有笑傲乾坤華大俠夫妻在金雞嶺上,再多兩個黑風島主,也是不敢去惹他們。至於那位宮姑娘,她是和公孫璞在一起的,他們先我動身,此時一定已經到了金雞嶺了,你也一定可以見着他們。”

    當下,眾人分道揚鑣,孟霆護送奚玉帆回他的百花谷老家,其餘的人,便都一同往金雞蛉了。

    正是世事往往難測,谷嘯風以為公孫璞和宮錦雲一定是已經到了金雞嶺,哪知結果卻是大謬不然。就在奚玉帆出事那天,他們二人也都各遭意外,此刻宮錦雲正在找尋公孫璞呢。

    宮錦雲和公孫璞相識之初,本來是不大喜歡他的,相處久了,覺得他雖然看來有點呆頭呆腦,不解情趣,但他的樸實木訥,卻也自有令她感到可喜之處。而且公孫璞在武功上天資過人,一點也不笨。宮錦雲和他相處日久。漸漸也為他的這種大智若愚的厚重性格所吸引了。

    正如奚玉帆所猜測的那樣,宮錦雲請公孫璞陪她去買東西,是想找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和他説話的。

    宮錦雲買了她所需要的東西。又在一家成衣店裏,恰好找到了兩套合身的新衣裳,便在店裏換了新衣,店主人是個老婆婆,她借店主人的卧室換了新衣走出來的時候,老婆婆笑道:“好漂亮的小姐,換了這套新衣,真是像個新娘子了。”她是特地奉承宮錦雲,希望討個好價錢的,宮錦雲聽了,卻是不禁心中—動,粉面通紅,暗自想道:“我和公孫大哥本來是有婚姻之約的,但他直至如今還未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子,要不要想個法子告訴他呢?”

    宮錦雲佯嗔道:“老婆婆説話好沒正經!”口裏這麼説,心裏卻是不禁歡喜,她在家裏逃出來的時候,是帶了一把金豆準備在路上換錢用的,此時就隨手給了老婆婆一顆金豆當作衣價,這顆金豆足可購買十套這樣的新衣,老婆婆自是大喜過望,忙不迭的道謝。

    小鎮上有一間臨江的酒樓,規模不大,建築倒頗雅緻。二人從樓下經過,酒香陣陣飄來,宮錦雲笑道:“這半個月來,嘴裏嚼的都是粗糙的乾糧,今兒可以解解饞了,咱們上去喝兩杯如何?”

    公孫璞笑道:“不好吧,留下奚大哥一人在客店裏。”

    宮錦雲道:“把好吃的帶一盒子回去,也對得住他了。店裏總得有個人看守,若是回去再請他來,把你那把寶傘和大小包袱帶下來,這可不好看相。”

    公孫璞拗不過宮錦雲,笑道:“好,依你,依你,但你可不要喝醉才好。”

    兩人要了一個靠窗的座頭,叫了幾樣小菜,一壺紹酒,喝了幾杯,宮錦雲道:“這家酒樓的酒菜,好像比儀醪樓還要好呢!”公孫璞笑道:“餓了這許多天,什麼東西,當然也都是好的了。”宮錦雲哈哈笑道:“對,這叫做飢不擇食。”

    宋代最重禮法,大户人家的女子,足跡不出閨門。北方的男女之防,雖然遠不及南方的注重,但一個年輕的姑娘,在酒樓上如此放肆,畢竟也還是罕見的。其他客人,不免都向宮錦雲投目注視,宮錦雲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公孫璞頗感尷尬了。

    宮錦雲喝了幾杯,微有酒意,頰暈輕紅,便把話題挑了起來,説道:“公孫大哥,聽説你爹爹早逝,令堂則還健在。是麼?”

    公孫璞道:“不錯,家母和幾位前輩女俠寄寓在光明寺裏。”宮錦雲道:“不知令堂可曾和你説過你幼年之事?”

    公孫璞因為父親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童年的事情,對他只是痛苦的回憶。聽了宮錦雲的話,不覺皺起眉頭,説道:“家母從來沒有和我説過,我也不忍問她。”

    宮錦雲道:“為什麼?”

    公孫璞把酒杯一頓,説道:“往日傷心之事,何必重提?”

    宮錦雲怔了一怔,説道:“傷心之事。哦,對了,你是不願再想起、想起你的——”她畢竟是個七竅玲瓏的女子,一懂得了公孫璞的心思之後,這“爹爹”二字也就避免出口了。

    公孫璞道:“你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必提了。”

    宮錦雲笑道:“但我説的可是另—件事情。”

    公孫璞道:“哪一類的事情?”

    宮錦雲道:“這個、這個,嘿,比如説一些有趣的事情。”

    公孫璞不覺有點詫異,心裏想道:“宮姑娘一向爽快,為什麼她現在和我説話,卻是這般吞吞吐吐?”

    公孫璞把盞沉吟,宮錦雲説笑道:“想不起來麼?”

    公孫璞道:“不知你的意思,哪一些事情才算有趣?”

    宮錦雲道:“比如、比如説,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麼表姐表妹表兄表弟,或者比表姐表妹和你更親的親人,你都忘記了他們了,你的母親沒和你提起來?”

    宮錦雲煞費苦心,兜了一個大圈子説話,無非是想探問他知不知道他有個未婚妻子,這個未婚妻子是他的父母從小就給他定下來的。未婚妻子當然是比什麼表姐表妹都親的了。

    可惜公孫璞卻是莫名其妙,心想:“宮姑娘一定是喝酒多了,簡直不知所云。”當下笑道;“什麼表姐表妹我都沒有。從我懂得人事的時候起,我們就是兩母子相依為命,再也別無親人了。”説此至處,不覺傷心起來,笑得極是淒涼。

    宮錦雲暗暗嘆了口氣,心裏想道:“看來他是當真不知了。”

    公孫璞道:“奚大哥在酒店裏一定等得心焦了,咱們走吧。”

    宮錦雲道:“我還沒有喝夠呢,你怕我就喝醉了麼?”

    説到這裏,忽聽有人叫道:“抓小偷,抓小偷!”原來是酒樓上的一個客人給小偷扒去了他的荷包,這小偷的手法太不高明,給他當場就發覺了,此時那小偷正在逃跑。

    登時有幾個客人追了上上,那小偷把荷包一摔,叫道:“還給你就是,請你們別為難我啦!”

    宮錦雲忽地把一顆金豆放在桌上,説道:“公孫大哥,請你結帳,先回客店等我,我去去就來。”

    那個失竊的客人拾回荷包,打開一看,一個錢也沒有缺少,説道:“饒了他吧。”可是宮錦雲卻已追下樓去。

    酒樓上的客人看見一個少女跑去追賊,而且跑得那麼快,都是大為詫異。

    公孫璞當然是更為詫異,不解宮錦云何必如此愛管閒事,心裏頗有一點擔憂她酒醉鬧事,但他又不能馬上追去,結了帳再去找宮錦雲,已經找不見了。

    公孫璞想道:“想來她不至於醉得不知回客店吧?且回去見了奚大哥再説。”只好獨自回到那間客店,不料進房一看,奚玉帆也不見了,客店的老闆滿面緊張的神色跟着進來。

    公孫璞道:“掌櫃先生,我正要找你,我那位朋友哪裏去了,你知道麼?”

    店主人道:“我也正想問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公孫悽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麼,我們是逃難的人,從洛陽出來到南邊投親的。”

    店主人道:“但你那位姓奚的朋友可是會飛檐走壁的啊!他有這樣大的本領,也要逃難嗎?”

    公孫璞大感詫異,心裏想道:“奚大哥為何要在客店裏炫露輕功?”心中驚異,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當下笑道;“我那位朋友是在虎威鏢局當夥計的,是會一點登高的功夫。蒙古韃子的大軍來了,莫説鏢局的夥計,總鏢頭也要逃難的。他是從屋頂出去的麼?”

    洛陽的虎威鏢局遠近知名,店主人説道:“原來你們是虎威鐔局的,失散了。貴友剛才追趕一個人,好像兩隻飛鳥似的,從屋頂‘飛’過,可是也看不清楚那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我、找還以為——嘿嘿,現在已經知道貴友的身份,那也不必説了。”原來店主人以為奚玉帆是“飛賊”,黑風島主是來招呼他出去做案的同黨。

    公孫璞從來不説謊話。這次為了不想給店主人起疑,替奚玉帆捏造了一個鏢局夥計的身份,果然騙得店主人的相信,心裏暗暗叫了一聲‘慚愧”,説道:“我這位朋友也真是的,他不知碰到了什麼人,要這麼趕忙的追出去,也不留下一句話?”

    店主人倒是替他解釋道:“或許那個人是小偷,給貴友發覺,是以追賊去了。”公孫璞點了點頭,説道:“反正他總要回來的,待他回來,就可以明白了。”

    店主人走後,公孫璞關上房門,一看玄鐵寶傘還在房中,但傘面卻有一道白痕,地上有許多白色的粉末,一看就知道是一顆石子給玄鐵寶傘打碎的。

    公孫璞驚疑不定,暗自想道:“看來奚大哥是和那人交過手了,這人當然絕不會是尋常的小偷!今天的兩件事情都很奇怪,錦雲無端端的去追一個小偷,如今奚大哥又不知給什麼人引了出去?我只好在客店內等他們回來了。”

    且説宮錦雲追趕那個小偷,追到了江邊,四顧無人,宮錦雲喝道:“張弓,你還不給我站住?”

    那小偷回過頭,笑嘻嘻地説道:“小姐恕罪。”

    宮錦雲道:“張弓,你怎的如此沒出息,幹起小偷來了?”原來這個張弓乃是她父親的一個得力僕人。

    張弓笑道:“不是如此,怎能引得小姐出來?”

    宮錦雲道:“你引我出來做什麼?可是我的爹爹來了?”

    張弓説道:“正是島主來了。”

    宮錦雲又驚又喜,説道:“爹爹現在哪兒,你帶我去見他。”

    張弓道:“小姐,和你喝酒的那個少年是誰?”

    宮錦雲道:“你管他是誰?”

    張弓道:“他是公孫璞姑爺吧!小姐,你不知道,島主正是要找他的。”

    宮錦雲粉面通紅,説道:“他還未知我是誰呢。你別姑爺姑爺的亂叫亂嚷。但爹爹已經知道我是和他在一起的麼,他又為什麼不和你一同到酒樓來呢?”

    張弓笑道:“島主怎知你們是在酒樓喝酒,他叫我到處大街小巷去找你們,他自己則到鎮上的幾間客店尋找。”

    宮錦雲道:“好,我回客店等他。”

    張弓道:“小姐,且慢!”

    宮錦雲道:“有話快説,有屁快放。”

    張弓道:“島主是在黃河五霸那兒,知道你們已經遇上了的。但他又不知道是在哪裏聽來的消息,聽説姑爺和小姐要去金雞嶺投奔蓬萊魔女,他一路上面色很不好看,和我説過,倘若真是如此,只怕、只怕——”

    宮錦雲道:“只怕爹爹要對公孫璞有所不利,是麼?”

    張弓點了點頭,説道:“只怕小姐也不免要受一頓責罵。所以我特來告訴小姐,可別和姑爺一同回去。或者看他怎樣處置姑爺之後,再去見他不遲。”

    宮錦雲吃了—驚,説道:“好,多謝你了,但我還是要回去的。”説罷,不理張弓的勸阻,趕忙便回那間客店。因為她怕公孫璞回去,剛好遇上她的父親。

    公孫璞正自等得心焦,看見宮錦雲回來,大為歡喜,笑道:“你這個愛管閒事的姑娘,可捉到了那個小偷麼?”

    宮錦雲道:“你暫且不必管那個小偷的事情,你回來可有沒有碰見什麼人?”

    公孫璞道:“沒有呀。只是奚大哥卻碰上了一個不知什麼人,追那個人去了。你看看這把玄鐵寶傘。看來是給那個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呢。”

    宮錦雲心中明白,想道:“這個人一定是爹爹了,他沒有見過璞哥,卻把奚大哥認錯了。”

    宮錦雲不便和公孫璞説明箇中原委,便道:“好,你繼續在客店看守,我出去找奚大哥回來。”

    公孫璞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宮錦雲連忙搖手道:“不,不!我一個人去找就行,你,你千萬不可和我出去!”

    公孫璞莫名其妙,但宮錦雲既然堅決不讓他跟着同去,他也只好在客店等候了。

    從小鎮出去只有一條大路,宮錦雲並不怎麼費力,就找到了躺在路邊的奚玉帆。

    宮錦雲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問道:“奚大哥,你怎麼啦?是誰傷了你的?”

    奚玉帆受了七煞掌之傷,正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得有人説話,張開了眼睛,依稀認得是宮錦雲。可是他的知覺雖未全失,卻還未能開門説話。

    宮錦雲其實無須動問,亦已知道他是受了七煞掌之傷的了。受了七煞掌之傷,眉心必有一股黑氣,一看就知。宮錦雲所以問他,不過是希望他傷得不重,能夠回答而已。

    宮錦雲看出奚玉帆傷得極重,不由得心中卜卜的跳,想道:“果然不錯,爹爹是把奚大哥錯當了璞哥了,怎麼辦呢?”她雖然也練過七煞掌,但功力與她父親差得太遠,可不能替奚玉帆解毒療傷。

    宮錦雲不但為奚玉帆着急,更要為公孫璞擔憂了。她一直在憂慮着一個問題:“爹爹將怎樣對待璞哥?”如今這個謎底已經揭開了,果然是如張弓所説,她的爹爹要殺公孫璞!

    怎麼辦呢?她要趕回上告訴公孫璞,叫他趕快離開客店避開她的爹爹。她怕爹爹知道殺錯了人,又會回來。

    可是奚玉帆傷得這麼重,她又怎能將他拋下不理。

    她摸了摸奚玉帆的胸門,只有胸口還是温暖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也還有呼吸。

    宮錦雲稍稍透了口氣,心道:“幸虧奚大哥內功深厚,遭了爹爹的殺手,居然還能禁受得起。若然調理得宜,或許可以保全他這條性命。”

    可是誰來照顧奚玉帆?沒人照顧奚玉帆,她怎能轉身回去?

    就在此際,一騎白馬從路上飛馳而過,騎在馬上的是個女子,宮錦雲抬頭一看,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但此時她正在心煩意亂,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是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這個女子的了。

    而且那個女子快馬疾馳,也已經看不見了。

    宮錦雲正自為着求助無人苦惱,忽地又見有一騎快馬馳來,騎者是個虯髯漢子,這個人見了他們,突然下馬,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這不是奚公子嗎?”

    奚玉帆點了點頭。宮錦雲大喜過望,問明瞭這漢子是虎威鏢局的總鏢頭孟霆之後,就擲下一串珍珠,當作鏢銀,要他護送奚玉帆回家。她自己無暇多説,就匆匆忙忙的回到那家客店。

    且説公孫璞正自在客店等得心焦,忽聽得有人輕輕拍門,公孫璞喜道:“錦雲,你回來了?”開門一看,只見一個陌生女子走了進來。正是:

    心中懸疑難自決,望穿秋水候伊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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