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神捕汪鐵掙的臉説冷如鐵。
白如水的臉色凝重,若有所思。
餘小二低着頭,哭喪着臉。
江春花傻兮兮地望着窗外的藍天。
已經是第五天了,還不見丁不一從幽魂堡歸來,餘小二這才將丁不一去幽魂堡的事,告訴了汪鐵掙和白如水。
汪鐵掙沉思片刻,冷聲道:“你知道幽魂堡在什麼地方?”
餘小二扁扁嘴,咕嚕着道:“還不就是一座鬧鬼的廢堡。”
汪鐵錚扳着臉道:“那是西域鬼魔城的分堂秘地。”
白如水臉上泛出一層蒼白。
餘小二瞪圓了眼:“九鬼魔都在幽魂堡裏?”
“應該是。”汪鐵錚道:“有消息説,幾天前江湖三殺手太上老君郝倚老、神劍無影甄稽首和無宇劍客柳長青,夜闖幽魂堡,都讓堡裏的鬼給趕出來了,還險些挑斷了腳筋。”
餘小二驚呼出口:“糟糕!”
白如水蒼白的臉上,再添一層冰霜。
江春花喃喃地道:“九鬼魔有……什麼不了起的?真是大……驚小怪。”
汪鐵錚道:“必須馬上將丁總捕頭救出來,否則就會失去借華士傑五十大壽,襲擊隱君莊的良機,更重要的是……!”
江春花突然插嘴道:“更重要的是丁公子的性命。”
“不錯。”汪鐵錚道:“丁總捕頭身負重任,他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
白如水嘴唇微抖:“快……去救他。”
汪鐵錚靜靜地道:“我自有辦法。”
到底不愧是老捕頭,遇變不驚,沉得住氣。
餘小二急忙道:“我們該做些什麼?”
汪鐵錚道:“等待。”
白如水詫異道:“等待?”
汪鐵錚點點頭:“鐵手神捕從不做無把握的事。”
汪鐵錚站起身來:“你們除了等待之外,什麼也不必要做。”
餘小二問道:“你真有把握救出丁不一?”
汪鐵錚點點頭:“鐵手神捕從不做無把握的事。”
這話倒也是真,汪鐵錚辦案二十多年來從未失過手,“鐵手神捕”的稱號,便由此而來。
汪鐵錚又道:“你們安心在此等候佳音。”説罷,身形一晃,已逾窗而出。
餘二和自如水對視片刻。
白如水道:“我還是放心不下。”
餘小二道:“我也一樣。”
江春花一旁道:“我要去幽魂堡會不一哥,你們去不去?”
白如水頓覺為難:“春花妹,這幽魂堡……”她想先哄住江春花。
江春花打斷她的話道:“你們去也好,不去也好,反正我是去定了。”説話間,她已站起身來。
餘小二扯住她的衣袖道:“春花姐,幽魂堡有九鬼魔在,很危險的。”
江春花神情恍惚地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生是丁家人,死是丁家鬼,怕什麼危險?”
白如水呶呶嘴:“咱們也只有去幽魂堡了。”
三條人影,一前兩後,從縣衙了後院牆飛過,將一隊正在後院巡邏的衙役,驚得目瞪口呆。
汪鐵錚出得縣衙門,抬頭看看天空,徑直奔向后街。
一間平房瓦屋。
一扇緊閉的黑漆門。
汪鐵錚沒有敲門,卻從院牆上翻入瓦屋院內。
院裏有一口井。
並旁站着徐温玉。
汪鐵錚跨前兩步,卓然挺立。
徐温玉凝視汪鐵錚片刻,開口道:“你打探的事,怎麼樣了?”
汪鐵錚木扳扳着臉道:“梅山七妖很狡詐,無論我怎樣打探,都只能探到他們的消息,而找不到他們的人。”
徐温玉皺皺眉:“另外一個人可有消息?”
汪鐵錚沒有回話,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徐温玉端正地道:“鐵手神捕,只要你找梅山七妖和幕後人,隱君莊這樁案子的功勞,就是你的。”
汪鐵錚神情冷漠,沒有絲激動,緩聲道:“是你引丁總捕頭去幽魂堡的?”
徐温玉微微一愣,隨即正色道:“是的。”
汪鐵錚冷冰冰地問:“為什麼?”
徐温玉氣色平靜,但眼中卻透出一抹稜芒:“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不想讓咱們的計劃毀在華士傑五十大壽筵上。”
汪鐵錚想了想道:“他是否會有危險?”
“沒有。”徐温玉道:“畢不凡只是留他在幽魂堡作七日客。”
汪鐵錚國字臉冷如鐵石:“憑九鬼魔能留住他七日?若他出來,在下便無法控制局勢。”
徐温玉鎮定自若:“他出不來的,他被固在九龍地穴中,縱有通天本領,也無可奈何。”
“這就好。”汪鐵錚拱起雙手,“若有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告辭。”聲音甫落,人影已飛出院牆。
徐温玉凝視着天空,良久,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嘆。
汪鐵錚出平房院牆後,從西門出城,匆匆奔向西郊雨石亭。
一片翠綠,竹木清幽。
一堆光怪陸離的雨石,光耀奪目。
雨石亭中站着的身披紅色的華温倩。
石亭巍然聳立,雄姿勃勃。
華温倩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她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又像是一朵嫣然怒放的紅玫瑰。
她那一份風姿神韻,令人驚歎。
難怪武林中無數英豪為之傾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沒有一個男人能使她動心。
她美貌、風騷、卻又高傲、冷漠,就像大漠中的金字塔一樣金光閃耀,又可望而不可及。
現在,她卻動心了。
她為一個天下少見的,已有了四個未婚妻的男人而動心。
此刻,她就是為他而來的。
一想到他,她便芳心蹦跳,熱血奔流,豔笑如鮮花綻得更豔。
高傲的女人就是這麼怪,不愛則已,一愛便近似瘋狂。
她手指輕託下頦,回憶着那夜與丁不一見面的情景,嘴裏低地叨唸着丁不一的化名,紅潤的臉就像帶雨的梨花,嬌豔欲滴。
汪鐵錚出現在雨石亭前。
他現在小屋時不同,臉上罩了一個乳面罩。
“金公子……”華温倩驀然轉身,話音陡住,臉色怪變,“你是誰?”
汪鐵錚沉聲道:“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是金公子的朋友。”
華温倩含恨怒:“你以為你是金公子的朋友,就可以用金公子的名義,約本姑娘出來幽會嗎?”
説話之間,華温倩的身子溜溜一轉,腰間一卷軟鞭如同游龍躍起,抽向汪鐵錚。
汪鐵錚身子微微一側,鐵鉗似的五指已將軟鞭抓住。
能有膽量和能耐抓住華温倩軟鞭的人,汪鐵錚還是第一個。
“你……”華温倩盛怒已極,明眸圓睜。
“姑娘千萬別誤會。”汪鐵錚冷靜地道:“在下並非是約姑娘出來幽會的,而是有關金公子的重要消息要告訴姑娘。”
“哦!”華温倩臉上的怒色迅即消失了。
汪鐵錚鬆開扣住軟鞭的五指,默然地望着她。
華温倩收回軟鞭,急急地問:“金公子怎樣了?”
汪鐵錚凝視着她道:“他身陷囹圄,有性命之危。”
華温倩滿臉怒容與焦慮:“他現在哪裏,是誰如此大膽加害於他?”
汪鐵錚沉緩地吐出五個字:“西域鬼魔城。”
華温倩似遭雷電擊中似的全身一抖,臉色變得蒼白:“西域魔城……”忽然她話音一頓,厲聲道:“你騙我!他短短十天怎能去西域鬼魔城?你又怎麼得知此消息?”
汪鐵錚不慌不忙地道:“他是西域鬼魔城的分堂,青山墳地幽魂堡裏。”
華温倩道:“九鬼魔是否在幽魂堡?”
汪鐵錚道:“全都在,五天前,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長青江湖三殺手,都在幽魂堡碰了個硬釘子,被撞了回來。”
華温倩面帶憂鬱:“這該怎麼辦?”
對手是惹不起的西域九鬼魔,而爹爹偏五十大壽之期,又抽不出身來!
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難題。
汪鐵錚:“姑娘不為難之處麼?”
華温倩閃亮的目光瞧着他:“他怎樣才能救出他?這幾日莊……”
汪鐵錚截住他的話:“其實救金公子,並不要你爹爹出面,你一人就行了。”
“我一人?”華温倩雖然驕傲而且狂放,但她自知自己決不是畢不凡的對手,“我怎能鬥得過那瘋鬼。”
汪鐵錚説:“救金公子,並非一定要與九鬼魔動手。”
華温倩眸光一亮:“怎麼説?”
汪鐵錚早已胸有成竹:“金公子被困在幽魂堡的九龍地穴中,那地穴上有個通天洞,是蛇穴……”
汪鐵錚從懷中出一張圖紙,扔了過去:“這是詳細地圖,始娘一看就會明白。”
華温倩接過地形圖看看,拍拍笑道:“三叔教的蛇王功,可以派上用場了!”隨即聲音陡然一沉:“誰知道你説的話,是真還是假。”
汪鐵錚淡淡地道:“在下生來面醜,不敢以真面目見,請姑娘見諒。”
華温倩肅起面孔,用不可拒絕的口氣喝道:“我令你摘下來!”
汪鐵錚沉靜如冰石:“恕難從命。”
“找死!”華温倩清叱聲中,身形躍起,寶劍如同銀芒射向汪鐵錚。
汪鐵錚倏然後退。
眨眼間,華温倩已刺出七劍。
“如果日落之前救不出金公子,他就死定了!”汪鐵錚話音在空中盤旋,人已如鬼魅在空中消失。
華温倩執劍站在雨石亭前,滿臉是驚愕之色。
游龍七劍居然挑不下來人的蒙面布,來人武功已是深不可測!
此人究竟是誰?
華温倩仁立良久,突然,她抿嘴唇發出一聲長哨。
一匹棗紅馬踏着山道飛馳而來。
她躍身騰上馬背,一抖絲繮,棗紅馬前蹄上揚,“咴——”一聲長嘶,掉轉身軀,斜刺裏往下山衝去。
清脆、急促的馬蹄聲,在竹林、山道中迴盪,久久不曾散去。
夕陽如血,殘葉旋舞。
日落西山的青山墳地,更顯得淒涼冷落。
白如水、江春花和餘小二連晚飯也不曾吃,急匆匆地趕到了青山墳地。
看到這屍橫遍野、白骨崢嶸的墳場,自如水心中充滿了傷感和惆悵。
餘小二顫抖着身子,感到了害怕,他害怕倒不是這些白骨,而是自己所走的路,説不定自己走的正是一條通向墳場的死路。
江春花卻格格地笑道:“好風水,好地方,將來我要在這裏蓋一座宮殿,和不一哥朝夕親熱。”
遠處,幽魂堡的陰影在夕陽中閃現。
“水姐姐,咱們怎麼去救不一哥?”餘小二小聲地問自如水。
在西山中一戰,已使他變得小心翼翼,原來那“鬼邪神刀”並不如師博説的那麼厲害,小命要緊,可不能讓小小的乞丐沒爹!
白如水凝視着幽魂堡堡影,緩聲道:“堡內情況不明,咱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但不知汪捕頭是否已經到了?”
餘小二皺皺眉,正待説話,忽然鼻子一縮,厲聲喝道:“誰?”
斥喝聲中,白如水短劍已從袖中滑出,而江春花已向左前方的一座大墓撲了過去。
大墓後倏起一人,左手托架住江春花,右手朝白如水一擺:“是我。”
白如水頓住手中劍,臉上露出喜色。
餘小二發出一聲歡呼:“貞姐姐!”
沈素貞到了,丁不一就有救了。
白如水趨前一步:“他怎麼樣了?”
江春花雙手捉住了沈素貞手臂,也問道:“他怎麼樣了?”
沈素貞道:“他被困在幽魂堡的九龍地穴中。”
“走,咱們去救他出來。”有沈素貞在,餘小二的膽量大起來。
“走,咱們去救他出來。”江春花照着説,甩手就走。
“慢!”沈素貞抓住江春花的手,“聽不一哥的話,彆着急。”
江春花翻翻眼球:“是,聽不一哥的話,我不着急。”
沈素貞扯着三人蹲下來,用一根小枯枝在地下一畫,畫了個地形圖。
她指着地形圖道:“這裏是九龍地穴,堡內有機關、石門千斤閘,再加上畢不凡九鬼魔引出來……”
餘小二摸着後腦:“那怎麼辦……”
白如水一旁輕聲道:“堡後是懸崖,又有荊棘叢,看似無路,但若能從後崖過去,就到了九龍穴頂上了。”
沈素貞點點頭,她很佩服白如水的心細和聰明:“九龍地穴上有個通天洞,送給丁不一的飯菜,就是由這裏吊下去的,我們可以從通到洞裏將他救出來。”
“咱們去通天洞。”江春花説着,站起身就要走,沈家再次攔住她:“不一哥説的,要餘小二去救他。”
江春花扁起嘴:“怎麼就叫他?好,叫他就是他,我聽不一哥的活。”
“我去?”餘小二眨巴着眼皮道:“我武功低微,萬一通天洞有畢不凡守着……”
沈素貞打斷他的話:“通天洞沒人看守,同時,他去通天洞的時候,我們三姐妹就去堡堂叫陣,把九鬼魔引出來……”
未等沈素貞把話説完,餘小二又神氣了,跳了起來道:“我走通天洞!説實話,沒有我餘小二的五絕神功,還沒人能過了懸崖荊棘叢!”
白如水抿唇笑道:“正因為這個原因,貞姐姐才讓你去救人。”
“哎!話説在前頭,這頭功可是我餘小二的!”餘小二説罷,一個筋斗翻出,消失在墳地中。
沈素貞拉着江春花站起來:“走,咱們去叫陣。”
白如水邊起身,邊問沈素貞:“你到青山坡幾天了?”
沈素貞大步向前:“三天。”
餘小二奔至後懸崖。
懸崖數十丈,崖壁陡如削,光滑滑的石壁只有幾束盤根交結的青蘑在晃盪。
崖前,一片佈滿尖刺的荊棘叢.尖利的荊棘刺密密麻麻地在夕陽中閃着光芒。
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3縱是輕功卓著的高手,也無法跨躍這個三十丈的距離。
人的能力畢竟有限,無論輕功多高的人都不能一躍逾過三十丈距離,只要落在荊叢中,那千萬顆尖利的芒刺就會使人寸步難行。
餘小二望着荊棘叢,抿唇一笑,踏步跨入荊棘叢中。
尖利的芒刺穿了他的鞋底,刺在腳板心,這是令人無法忍受的、要命的刺。
在類似於金屬磨擦的刺耳聲中,餘小二的腳踏了下去。
他練有鐵腳板功,堅如鐵石的腳板硬把芒刺踩在腳下。
他嘿嘿,抬起另一隻腳。
又是一腳踩下去,他皺起了眉頭。
衣服被芒刺接住了,用力一掙,“嗤!”衣襟掙開一條裂口。
“媽的!這可是小雯給小爺縫的衣服!”他甕聲斥罵着,邁形向前。
三十丈環離,並不算遠,但跨越這片荊棘叢來説,卻似條漫長的旅程。
每一步都使出十成的功力和軟骨神功,才能壓住和擺脱芒刺的糾纏,艱難地邁出第二步。
他一步一頓,走得十分辛苦。
將近半個時辰,他走過荊棘叢。
憑着鐵腳板功,他終於走過來了,但已狼狽不堪。
渾身的衣服都已掛破,褲子更是碎布條兒,白綻綻的屁股露出一大半在外面。
然而,他畢競走過了荊棘叢!
“哼!”他高傲地望着沒人山坳的落日,冷哼一聲,用手背揩去頭額的汗水,伸手抓住懸崖上晃盪的青滌,很快就爬上了懸崖。
崖頂,一片荒草。
草深齊腰,人走在裏頭只露出上半身。
餘小二剛走出兩步,猛聽得草叢中一陣悉索之聲。
他頓住腳步,臉上露出一片一片驚慌之色。
蛇他沒看見,但能感覺到草叢中有蛇正在身向他游過來,而且還不知多少條。
自從見到馬無良用噬蛇吞服大漢內臟,使大漢變成的人蛇而死之後,他對蛇有一種特殊的恐懼感。
他倉慌地退後一步。
草叢中泛起十幾道水波似的草浪,向他逼來。
他深吸了口氣,手中兩柄短刃在落日的陽光中,閃着猩紅的血芒。
草浪倏然不見,悉索聲頓止。
稍刻,他壯起膽子,再試圖向前。
前方荒草三十丈外的石巖後,便是通到洞口,只要走過這段荒草地,便大功告成了。
他剛動腳,草浪又現,悉索聲令人直長雞皮疙瘩。
他停住腳,草叢又風平浪靜了。
他臉色變得很陰沉,知道遇到了一羣不平凡的對手。
“該死的畜牲!”他恨恨地罵着,卻又不敢罵出聲。
夕陽往下落沉。
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
餘小二咬咬牙,奮然往前一躍。
“波刺!”草叢中幾條蛇彈躍而出,射向餘小二。
與此同時,一片沙沙臣響,無數條草浪,一層疊着一層向餘小二蓋來。
領頭射向餘小二的是一條七彩爛的怪蛇,那斑駁的光彩在晚霞照映下,令人有説不出的恐怖。
“呀!”餘小二一聲怪叫,身子往後倒飛,從懸崖上憑空跌落下來。
幽魂堡內殿門前。
畢不凡、骷髏、邱波、金精、胡塗、朱顏、熊宗、康潛和沈情九人,並肩而了。
在與他們相距十步遠的殿坪上,站着沈素貞、白如水和江春花。
畢不凡嘿嘿一笑,伸手抹抹亂髮,整整衣襟,然後向沈素貞施個鞠躬禮道:“不知沈女俠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乞恕罪。”沈素貞昂着頭,冷冷地道:“畢城主用不着客套,你該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
畢不凡笑道:“老夫這把年紀,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客套,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向你施禮嗎?”
沈素貞沒作聲,眼光中卻透出一絲困惑。
白如水也沒作聲,心中在想:這瘋鬼説話果然有些瘋瘋癲癲的。
江春花卻厲聲喝道:“你為什麼向她施禮?”
畢不凡斂起笑容,正色道:“因為你不配。”
話音未了,江春花已欺身而上,一爪抓向畢不凡。
江春花説動就動,行動出人意料,令人防不勝防。
猝然之間,沈索貞出來及阻擋。
江春花指風帶着厲嘯,畢生功力盡透在指尖之上。
她指尖已抓到畢不凡臉面,所有的人心念還幾乎沒意識到她已發動了攻擊。
處在瘋病狀況的江春花,武功比往常要高出一倍!
畢不凡來不及閃避,雙手猛然一搶。
一聲不輕不重的悶響,江春花身於往後倒飛。
沈素貞和白如水雙雙躍起,空中手接住江春花。
這只是一眨眼間的事站在畢不凡身旁的八鬼魔才同聲發出厲喝聲。
“住手!”畢不凡如巨雷響起:“誰也不準動手!”
畢不凡污垢的臉面上出現了兩道血槽,血正在往外滲出。
能抓畢不凡的臉面的人,除了瘋女江春花之外,放眼武林,誰也做不到。
堂堂西域鬼魔城城主,讓一個女人抓破了臉面,還不準還手,西域鬼魔的臉面往哪兒放?
八鬼魔喝不敢動手,卻都忿忿不平。
江春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喃喃着道:“你……你不要臉……”
八鬼魔更是憤怒,咬牙切齒,目露兇光。
這個臭女人用卑鄙手段偷襲城主。居然還説城主不要臉?真是欺人太甚!
白如水也感到困惑。因為剛才實在是太快,她無法看清兩人的出手。
唯有沈素貞心中明白江春花所説的話,剛才畢不凡雙掌回擊時,是推在了江春花的胸脯上,所以江春花説畢不凡不要臉。
向女人使用推胸或下部的招式,對一個高手來説,確是一種不要臉的行為,但畢不凡這次出手卻不同,因為他只有用這招“拒敵千里”的招式,才能推開江春花,而又不傷害江春花的性命,否則,無論他使哪一招,不是他死,就是江春花亡。
沈索貞看清了他倆的出手,明白了這一點,以沒有説話。
畢不凡扳着面孔,冷冷地道:“她是個瘋女人,我不怪她。這顆藥丸給她喂下。四個時辰,她便又可以再抓我一把。”
一顆藥丸飛向了沈素貞。
沈素貞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塞入江春花的口中。
畢不凡沉靜地道:“你是第二個使我覺得尊敬的人,剛才這一躬值得。”
“大哥!”沈情忍不住嚷道:“為什麼要向她鞠躬?”
畢不凡沒理會沈情,卻道:“老夫平生只向兩個人鞠躬,一是師傅,二是救過九弧城的恩公關天英,沈女俠是關天英的義女、徒弟,關天英又已過世,所以剛才老夫請沈女俠代關天英受我一禮。”
八鬼魔聽到“關天英”三個字,表情各有不同,但眼中已沒有兇光。
原來是這麼回事,白如水懸着一顆心放了下來。
沈素貞秀眉微微一揚,爽然道:“既然是這樣,請畢城主將丁公子交給我們。”
畢不凡淺淺一笑:“丁公子只是在敝堡做客,兩日後即回縣衙,沈女俠何必這樣着急?”
白如水插嘴道:“你將丁公子囚困在九龍地穴中,這算是做客?”
畢不凡摸着臉上的謝槽道:“九龍地穴是本城聖地,除老夫之外,誰也不能擅入,老夫請丁公子在聖地小憩,自是上貴賓相待,怎能不算是客。”
巧舌的白如水臉一紅,一時無言可對。
沈索貞道:“讓我們也去參觀一下聖地如何?”
畢不凡搖頭道:“女人不能人聖地。”
沈素貞眉毛一抖:“讓我們去見見丁公子。”
畢不凡仍搖着頭道:“聖地裏的人不能見客。”
沈素貞道:“我們也算是客,看在義父的面上也不行嗎?”沈素貞打出了王牌。
“沈女俠,你別在此拖延時間了,餘小二在後崖救不走丁公子的。”畢不凡直言不諱,一語道破了天機。
沈素貞默然無言,對方既已識破自己的救人計劃,必定已有準備!
“哦。”白如水輕呼出口。
畢不凡淡地道:“餘小二過得荊棘叢,上得了光壁崖,但他過不了崖頂荒草坪上的蛇穴……”
此時,後山崖處傳來了一聲尖叫,那是餘小二運盡的功力的厲叫:“啊!操他媽……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