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相聯如大海,巒巒簇湧若波濤。
一座莊園藏在山裏,藏得很深,就像被浪濤淹沒一時小舟。
這就是在官場和武林中,擁有特殊地位的隱君莊。
從省衙門到府台沒人敢惹隱君莊。
武林九派十三幫與隱君莊,二十年來,河水不犯井水,互不相犯。
省府抓不到的欽犯,隱君莊能幫省府將欽犯緝拿歸案。
黑白兩道被朝廷通緝的欽犯,隱君莊能幫欽犯逃脱法網。
無形的權力和超凡的能力,使隱君莊罩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得得得得,一隊騎手策馬從沙石路上馳過,揚起一片塵土。
“來了來了!”隱君莊莊門的土垛子上,莊丁高聲叫喊,“格格格……”響起了鐵鏈絞盤的響聲。
莊門前的吊橋徐徐放下,三寸厚的楊木大門在八人的合力下,也緩緩打開。
二十四騎衝過吊橋,像流水一般瀉入莊中。
隱君莊踞地險要,三面環山,皆是無法攀登的千仍絕壁,一面臨澗,澗下深逾百丈,澗中瓊珠飛濺,水氣逼人。
一塊絕地,而隱君莊就建在這塊絕地上。
澗上的吊橋,是隱君莊就是個獨立王國,任有千軍萬馬也奈他不何。
隱君莊地勢險峻,高手如林,但夕陽未墜便吊橋高拽,不可謂不是戒備森嚴。
誰敢跨越隱君莊一步?
誰又能跨越隱君莊一步?
夕陽被馬隊踐起的塵埃蒙上一層黃灰,發出混沌的光芒,將隱君莊照得一片暗紅。
“起——”土垛上負責收放吊橋的莊丁頭目,口令剛出口,復又頓住,一雙眼睛盯着了莊門外的沙石道。
一騎白馬,踏着沙石,向隱君莊緩緩而來。
馬是出色的駿馬,修長的四肢,高昂的馬頭,潔白如雪的鬃毛,還有那份高貴而傲然不羈的氣質,令人驚歎。
馬出色,馬上的人更出色。
白玉嵌邊的馬鞍上,端坐着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公子,白色綴花錦繡團袍,一襲金錢飛雲的白色披風,左手執五色絲繮,右手提金線馬鞭,按鞍徐行,顧盼之間,調慌英偉,雄姿英發。
白袍公子邊觀賞風景,邊放馬向吊橋走來。
這白袍公子是誰?
他為何騎着莊就的“神龍”馬?
莊丁頭目思索之間,白袍公子已旅踏上吊橋。
白袍公子就是堂堂的十三洲府總捕頭丁不一,除了花花公子丁不一之外,沒人能有這份瀟灑的氣派。
他聽從了徐温玉的建議,決定在去錢煞堂之前,先來闖闖隱君莊。
這身衣着是徐温玉提供的,連臉上容裝也是徐温玉替他描繪的。
白馬當然也是徐温玉給他準備的,但他不知道這白馬就是隱君莊主華士傑的“神龍”座騎,如果他知道的話,定會驚得從馬鞍上摔下來。
沒有人阻擋。也沒有喝問。
丁不一走過吊橋,勒馬在莊門內。
他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沒人盤問自己?
門內的十二名執刀莊丁,分侍立在大門兩側,只是楞楞地瞧着他。
他心格登一跳,難道這身裝束有什麼不對?
他深吸一口氣,定住心神,躍下馬鞍。
他明白,無論如何,隱君莊是不能硬闖的。
莊丁頭目飛身奔下土垛。
從他輕盈的步子和敏捷的動作上,知道他是個一流的高手。
隱君莊的看門莊丁功夫就如此之高隱君莊不能不主説是龍潭虎穴。
莊丁頭目走到丁不一身前,躬身道:“小人範青雲,不知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請公子見諒。”
丁不一對範青雲的恭維態度大為吃驚,難道隱君莊對來客都這麼客氣?
範青雲未等丁不一開口,又道:“不過,今日莊主不在莊中……”丁不一含笑打斷他的話:“我不是來找莊主,是來找小姐的。”説着,從衣兜裏掏出了華温情扔給他的梅花手帕。
“可是……”範青雲皺起了眉頭似覺為難。
“怎麼”丁不一笑道,“難道小姐也不在莊中?”
“是,是。”範青雲忙點頭道,“實不湊巧,小姐外出射獵未歸,今夜還不知回不回莊。”
太湊巧了!華士傑和華温信都不在計莊中,這可是個極好的機會。
丁不一眨眨眼道:“那我就留在莊中等待小姐。”
範青雲抿緊了嘴唇。不知該如何回答丁不一的話。
他確實是遇到難題,真正的難題。
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每年這個日子,任何外人不許進莊來,凡有來客,都以莊主不在莊中為由,一律拒之門外,今天當然不能例外。
然而,今天來的卻是待殊的客人。
丁不一有莊主的坐騎,有小組的梅花手帕。
莊主在計中,但他不敢去打走,小組確實不在莊中,他無法去請示,他感到了真正的為難。
丁不一沉下臉,抖抖捏着絲帕的手腕,冷聲道:“憑這個,難道樂能留宿在莊中?”
這個好機會,他決不肯輕易放過。
範青雲頭額滲出了汗珠。
若開罪了這位貴客,無論在莊主和小組面前都將不好交待。
他眼珠一轉,臉上堆着笑道:“請公子隨我來。”
他決定將丁不一留在隱君莊,即使有件麼意外,憑莊主的“神龍”馬和小姐的梅花手帕,他也有交待。
範青雲揮揮手,立即有莊丁上前牽走丁不一手中的白馬,八名莊丁推動了鐵鏈絞盤。
格格的續盤聲中,吊橋高高扯起。
丁不一意識到,已沒有了退路。
“請。”範青丟做了個恭請的動作,提起了腳步。
丁不一不露聲色,跟在範青雲身後。
沿着道路向前,行不出五十步,已見巍然聳立的聚義廳樓。
宮殿似的樓閣,紅牆碧瓦,飛據翹角,“聚義廳”三個粉金大字,被殘霞染得猩紅。
丁不一根據徐温玉所敍,知道聚義廳盾便是內莊門,入內莊門便是“聚義廳”。然後是內殿香堂和羣房,而道遙樓卻在羣房後的竹山林裏。
在聚義廳前的十字路,範青雲頓住了腳步:“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在這個時候才問來客的姓名,範青雲也未免太粗心了,其實,他並不粗心,能騎莊主坐騎和執有小姐梅花手帕的人。決不會告訴他真實的娃名,他之所以問,只是想有個稱呼而已。
“在下金滄海,”丁不一淡然地道。
他心裏有一丁點兒緊張,是什麼地方露陷了?
範青雲沒再問,卻拱手道:“金公子,請上彩雲閣。”
範青雲折上了右邊的道路,不上內莊了?丁不一有些失望,但平靜的臉上沒有徵河流露。
行出五十步,又折上一條小路。
小路,一尺來寬,蜿蜒曲折,直通向一座山崗。
範青雲腳步很快,丁不一故意與他保持五步距離。
範青雲垂手退出房外,與房外的莊丁交耳數語。隨即離開。
丁不一捂住酒盅,若有所思。
範青雲引道在小路八卦陣中轉了一圈,顯然是不讓自己找到下山崗的路,剛才又叮囑自己不準出房間,難道今夜隱君莊真有什麼事?
會是什麼事呢?
丁不一繃緊了冷峻的臉。
兩名僕人送來了齋飯。
雖是齋飯,因豆腐、豆角、豆芽和青豆做成的四菜一場,色香味俱全,絲毫不比葷的差。
兩名僕人陪在桌旁,給丁不一斟酒盛飯。
丁不一吃着,突然擱下筷子,隨口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嗯……”一名僕人比劃着,揚起了右手。
另一名僕人鼓起眼,狠狠地瞪了比劃着手勢的僕人一眼,比劃手勢的僕人,急忙垂下手,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丁不一劍眉緊攢,故意聞:“你倆是啞巴?”
“嗯,嗯,”兩名僕人連連點頭。
“是天生的啞巴?”丁不一又問。
“呢,呢。”比劃手勢的僕人扯長着脖子搖搖頭,復又連連點頭,“啊啊。”
他聲音有些硬塞。眼中露出極度的恐懼之情。
丁不一沉聲問:“莊主在不在莊中?”
兩名僕人一劉搖頭。
“小姐在不在莊中?”
兩名僕人又搖頭。
範青雲是莊中什麼頭領?
兩名僕人還是搖頭。
丁不一輕嘆口氣,揮揮手示意僕人退下,他知道從這兩名僕人嘴裏,不會打聽得到任何消息。否則彩雲閣的僕人就不會全是啞巴了。
將手下人弄啞來接待客人,而確保莊中的秘密不外泄,華士傑好狠毒的手段!
僕人收拾確碗筷。離開房中。
莊丁又帶四名抱琴的歌妓進入房內。
領頭的歌妓走到丁不一椅前跪下,雙手捧獻上點曲冊:“請大爺點曲。”
酒後點曲,吟歌起舞,隱君莊好大的派頭!
丁不一既來之則安之,翹起二郎腿,隨手點了一曲,嘻笑道:“你就跳個舞吧。”
歌妓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一聲檀板,頓時響起琴笛之聲,十分悦耳動聽。
歌妓輕挪蓮步,閃扭細腰翩翩起舞,隨着樂曲旋轉,她跳得賣力氣,片刻,漸漸流下香汗,蟬鬃微濕,臉上透出一片紅霞。
丁不一左手捂生茶盅,右手在桌面上合折擊節,似乎看得很入神。
其實,此刻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彩雲閣了。
華士傑真不在莊中?王古卿欽差大人的人頭,真會在追逐樓頂的木盒裏?
翠玉塔是否民在逍遙樓裏?
逍遙樓裏的機關消息,真如徐温玉秘圖上所繪的那樣?
華温情會不會半夜突然回莊?
他的心思有些混亂。
歌妓如狂風急雨般旋飛,似一簇仙範搖曳舒發,空中的桂枝掛燈也搖曳得閃灼明滅。
一聲中天鶴吸,樂曲夏然而止,歌妓穩住身子笑吟吟地向丁不一一禮。
丁不一木然地盯着歌位,神情痴呆。
他的心思還在逍遙樓裏,沒有返回來。
四名待在兩旁的莊丁冷然一笑。
這位花花公子,見了這麼個歌妓就看得呆了眼,若見到莊園逍遙宮中的美女,豈不要掉了魂兒。
“大爺,大爺。”歌位連喚兩聲。
“哦!”丁不一從痴想中驚醒,伸手到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扔了過去,“看賞!”
歌會拾過銀票,頓時傻了眼,五百兩銀子,好闊綽的出手!
“謝大爺賞賜。”歌妓急忙謝。
四名莊丁相視而笑。
好一個疾呆的風流小子!
丁不一這無心的表演,使四名莊丁心的戒意已無形中消失。
丁不一又故意嘻笑一番,揮手叫歌妓退下。
莊丁“呀呀”地打了幾個手勢,示意要丁不一早早歇息,不要出房,然後出離開了房間。
不一緩緩站起。
在房內窗前、牀後,仔細察看了一遍。
沒有夾牆、暗道,不是黑店,這一份經驗。是他向百毒幫幫主白如水學的。
他吹熄燈,脱下身上的白衣衣袍.躺到牀上,此時,他身穿一套緊身的黑色衣裝,這是晚間行動的夜行衣。
他在靜靜地等待,等待夜深人的時刻到來。
月上中天,隱君莊一片寧靜。
閣樓外沉寂無聲。
丁不一將衣袍塞在被褥裏捲成一個筒兒,悄然下牀。
搶番到窗前,往窗外扔個小石子,小石子輕敲着路面,滾到老遠。
沒有任何反應。
彩雲閣不知是沒有守夜的莊丁,還是守夜的莊丁都打磕睡了。
丁不一鑽出窗户,幽靈般飄出彩雲閣。
憑丁一現在的輕功,今夜別説是彩雲閣沒有一流的莊丁高手,就是有,恐怕也發現孫了他。
丁不一沒有猶豫,直奔下山崗,找到了那簇斑竹,那朵嬌紅的野花。
順着野花,折上左道,奔前前莊。
身形飄閃,猶如淡淡流光,剎時已逾過聚義廳。
聚義廳後便是內莊門。
內莊門高五丈,兩盞燈籠一紅一白,左右高挑。
丁不一心中犯疑:“這燈籠紅一白,意味着什麼?”
他掠過莊丁五六十步外,躍上上顆大樹,藉着樹枝的彈力,騰空而起,破空飛射而出。
眨眼間,人影重現,已立身在內莊門裏。
月亮很圓,很大。
但,莊中有霧。
不僅有霧,還籠罩着一種令人恐怖的沉重。
夜鳥、鳴蟲被莊內發出的沉重,這份沉重來自聚義廳。
難道演義廳裏今夜有事?
他略一猶豫,飛身奔向羣房。
逍遙摟始終是他的第一目標。
羣房一片漆黑,顯然房中入已進入夢鄉。
越過羣房,穿過假石山池塘,一片竹山出現在眼前。
明月斜掛在竹山上,掩映着竹技,針時如畫。
竹山林中,溶溶月色下,露出一座高峻的樓閣。
逍遙樓!
這就是那座隱君莊內,誰也不敢擅自入的神秘的逍遙樓。
丁不一閃身幾掠,已搶至逍遙樓下。
逍遙樓建築十分奇特。説是摟,卻又像座塔,卻又像座宮殿。
它下呈圓形,中間呈五方形,上呈八角宮殿形。
樓上七七四十九盞風燈,在月光下像星光一,閃爍着迷人的光亮。
樓閣七七四十九隻風鈴,在夜風中發出叮叮噹噹的悦耳鈴聲。
然而,有人説這燈是招魂燈,這鈴是招播鈴,看不得,也聽不得,凡是夜裏見到追逐樓上燈光,或是聽到遭遙上風鈴聲的人,七地魂六魄懼散,決見不到第二天早的太陽。
不知道説這話的人有何根據,但有一點卻是事實,那就是,凡是未經許可擅人逍遙樓的人,從未見出來過。
丁不一要上逍遙摟了。
他能否從遺遙中出來?他不知道,但,他仍決意要去。
明知不能為,而偏要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初生牛犢的特性。
樓底三百六十閡天象,呈“天地人”三才陣式。
依徐温玉繪圖所示,須從“人”位入摟,方可不引動機關。
丁不一目光掃過四周,深吸口氣,憑地拔空數丈,虛蹬數步,身子斜飄,穩穩落在追逐摟園樓“人”口位上。
這是徐温玉教他的“梯雲”輕功,憑一口真氣,能在空中虛蹬三次,改變一次行進方向。
果然機關沒有發動,四一片寧靜,丁不一抬頭看看頭頂樓壁上的“逍遙摟”三個大字,再深吸口氣,拔空躍起。
翻身,金、木、水、火士,呈“五行”陣式。
徐温玉言,此摟建於竹山林中,與當年被毀的青竹園一樣,是屬“木”象,應從“木”門入摟。
丁不一斜飄的身子,準確地落在五方樓!的“木”門攔上。
樓內沒有任何的反應。
丁不一仰面看看樓頂。
八角樓搪下,四十九盞風燈在播曳,四十九隻風鈴在擺動。
奇怪的是,他雖然看見了風燈,卻見不到風燈的光亮,雖然看到風鈴在擺動,卻聽不到鈴聲。
這是為什麼?他心生疑慮。
然而.他此刻無遐多想,再次拔空躍起。
他這一次是直線向上,一連三次虛蹬,人已飛越到樓頂,樓頂,坎離、兑、震、幹、坤、昆八角,八個方位,呈“八卦金鐵”陣式。
根據此時辰的天象,該從“幹”方們,即“生”門入樓,方能有生機。
頭頂是閃爍的風燈,離髮絲不到一寸。
他又看見了閃亮的燈光,比天上的月亮還要光亮。
耳邊是擺動的風鈴,離耳根有三分。
他又聽到了鈴聲,震耳欲聾的鈴聲,猶如萬山齊鳴,令他心驚肉跳。
身側是一扇敞開的門,門內黑黑的。
黑黝黝的門內,便是逍遙樓的寶室。
徐温玉曾到過這裏,但又此而止,未能進入道遙摟寶室,因為他輕功雖好,內功卻有限,無法抗禦這閃爍的燈光和震耳的鈴聲。
丁不一卻不同。他輕功雖遜於徐温玉,但內力極強,這八卦樓頂的風燈和風鈴無法困住他。
正因為這個原因,徐温玉才請丁不一來闖這座逍遙樓,並授其青蛇幫輕功絕技“梯雲”輕功。
現在要入樓了,剛才説是入樓,實際上只是在樓外跳躍,此刻,才是正式闖入虎口。
樓!是何人看守?
寶室內有何機關?
丁不一不知道。徐温玉也不知道。
此事未曾與汪鐵錚和沈素貞商量,後援人馬尚未來到,此舉是否有些突?
他不覺猶豫起來。
“嘎”一聲夜鷹厲嘯。
他渾身一抖,頓時眼中精芒畢射。
逍遙摟影斜垂,蒼鷹撞天而泣。
丁不一身形一閃,已掠入道逐樓頂樓樓門。
樓門內,一條過道。
樓門內。一條過道。
樓外月正圓,可月光照不到這裏。
丁不一敢冒然前進,暗自運動內功眼力。
天老邪教他的天邪劍最後一招殘缺劍法,不僅使他練成了七邪劍,而且練就了他一雙夜眼。
這道兩側是板壁,長十丈,道底是一張月牙形的室門。
那就是寶室?
丁不一思索間投出一顆石子。
“冬!”石子擲在月牙門上,門應聲而開,沒有機關發動。
也沒有守衞出現。
丁不一皺皺眉,霍地竄了過去。
搶身入門,左手凝掌,右手按住劍柄,嚴陣以待。
仍然沒有動靜,室中一片寂靜,靜得出奇。
這種靜。遠比生死搏殺更令人恐懼。
放眼掃過四周。
室內擺設令人吃驚。
一張竹桌,兩張竹椅,一個竹牀。
竹桌上擺着個木盒,牆上懸掛着一柄樸實無華的石劍,除此而外,別無他物。
這不是逍遙樓的寶室?
丁不一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毛病!
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皮,然而,他看到的確是事實。
他跨步向前,定到竹桌旁,很小心地打開了木盒。
一個用石灰不泡浸過的人頭,躍人他的眼簾。
不用細看,根據汪鐵錚的描敍,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欽差大人王吉卿的人頭。
欽差大人的人頭果然在此!他顯得有點激動。
他將手伸向盒中的人頭,驀地,他頓佳了手,臉色陰沉得可怕。
太容易了,容易得令人不敢相信!
是碰巧,運氣?還是隱君莊的疏忽大意?
為什麼逍遙樓沒人把守?
為什麼寶室裏沒有機關消息。
為什麼華士傑和華温情恰恰今夜都不在莊中?
陰謀?陷阱?或許是……
丁不一縮回手,迅即退出室外,穿過走道,從入角樓頂躍身而出。
天空月光明亮。
蒼鷹在樓頂上空盤旋。
風燈在閃爍。
風鈴在響。
丁不一張臂從風燈與風鈴的間隙中飛出,像蒼鷹般掠向樓外的竹林。
“嘎——”一聲蒼鷹的厲嘯,整個隱君莊都在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