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精緻可口的餐點之後,何環與關廷宇移駕到客廳談天,由於他們聊的全是商場上的事,何苡佳不懂也插不上嘴,就乖乖到隔壁的起居室看電視,沒有去打擾。
他們的談話剛告一個段落,何環悠閒啜飲剛才廚子送來的熱茶。
關廷宇也喝了口紅茶,感佩地說:“素聞何總裁是商界的活字典,今日一談果然名不虛傳,晚輩真是受益良多。”
“呵呵,哪裡!你也不差啊,廷宇。”何環真誠地說:“以你的年紀來說,你表現得已經非常出色了,放眼商界及得上你的也沒有幾個,相信你的父母一定很以你為傲吧?”
他真是愈來愈欣賞這個年輕人,如果苡佳未來的伴侶真是這個男人的話,他想他不會反對。
關廷宇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並不認為自己的父母會為他感到驕傲!他們關心的永遠只有自己,幾時曾想到他呢?
不過那無所謂,反正他已經長大,也不再期盼他們的愛,他們愛他也好,不愛也罷,他都不在乎。現在他只想盡好自己的職責,捍衛關氏企業,絕不讓它在時間的洪流中消失。
“廷宇,你這麼出色,又到了適婚的年紀,可有喜歡的女孩了?”兜來兜去,何環還是存著私心替孫女打探消息。
“沒有!”關廷宇搖搖頭,老實回答:“過去幾年都因為太忙,抽不出時間約會,將來應該也會這麼忙,所以不想耽誤別人的青春。”
他這也間接暗示何環,他不太可能帶給他孫女幸福,希望他打消念頭。
然而何環似乎不介意,緩緩說道:“年輕人有上進心、肯打拼是一件好事,不過婚姻與家庭有時候未必是羈絆,反而是一種激勵前進的原動力。
以我為例,在我的獨子與媳婦意外過世的時候,我難過得想放棄全世界,就連工作也提不起興致,幸好還有苡佳。因為想給她安定的生活,也為了讓她幸福,我才重新打起精神,認真經營事業,如果沒有苡佳,我可能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奮鬥努力。”
“我明白!何小姐是個好女孩,不知道將來有哪個男人如此幸運,有幸得到她終身相伴。”
“你不想主動爭取嗎?”何環半真半假地問。
“我?哈哈!”關廷宇苦笑著搖搖頭。“我不能這麼做,那會毀了何小姐的幸福。”
“難道你是!”何環極為震驚,他怎麼沒想過關廷宇有可能是……同性戀!
看他驚駭的表情,關廷宇就知道何環完全想偏了。“不是您想的那樣!我的性向絕對正常,原因出在其他地方。”
關於他母親的事,他實在不願說給旁人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何環畢竟活了一把歲數,也大略猜到他在顧忌些什麼。“其實有些問題不必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只要有心,還怕不能給她幸福嗎?”
關廷宇但笑不語,迴避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何環也不逼他,只拍拍他的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叫苡佳送你出去。”他說完,起身走向隔壁的起居室。
何苡佳正心不在焉地看電視,一邊悄悄注意大廳的動態,這時何環正好出現,希望她送關廷宇到門口。
啊,他要走了?他們都還沒說到什麼話呢!
她失望極了,不過既然人家打算告辭,那麼她只能善盡主人的職責,送他到大門口。
他們再度並肩走在花園的小徑上,她利用剩餘的一點時間和關廷宇閒聊。
“剛才你和爺爺都聊些什麼?”
“只是一些商場上的事。”說了她可能也不懂,所以關廷宇簡略回答。
“喔。”接下來她就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只好沉默。
而關廷宇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路默默地朝門口走去。
眼看鍛造大門就在前方,何苡佳第一次抱怨起自己的家太小,為什麼好像才走了幾步,這麼快就到門口了呢?
入夜之後相當的涼,冷風陣陣吹來,讓她陡然瑟縮一下,赤裸的手臂也浮現雞皮疙瘩,她忍不住用手搓揉雙臂取暖。
關廷宇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她說:“送到這裡就好,你請回去吧!”
“可是我……我想送你到門口……”何苡佳難過極了,沒想到連她多陪他走幾步都不願意。
“你很冷不是嗎?快回屋裡去吧!我可以自己離開,保證不會迷路。”未了,他還開了個玩笑。
大門就在眼前,當然不可能迷路。
何苡佳聽了,原本沮喪的心情霎時一變,雙眼睜得又圓又亮。原來!原來他不是討厭她的陪伴,而是注意到她冷,所以才這麼說。
黯淡的小臉霎時亮了起來,原本盪到谷底的心情也像坐雲霄飛車一樣,一下子衝到最高點。
他關心她……他關心她耶!
“嗯,那你要小心喔。”她的粉頰不由自主羞紅,突然覺得自己在門口揮手道別的神態很像陷入熱戀的女孩,依依不捨地目送她的情人離去。
“我會的,你快進去吧!”她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微微瑟縮,看了令人心疼,關廷宇連聲催促,要她快回溫曖的屋裡去。
“好……”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是何苡佳兩腿依然動也下動,只是痴痴凝望著他。
“晚安!”關廷宇深深看了她一眼,瀟灑的身影先行轉身離去。
“晚安。”何苡佳費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追隨他的腳步離去。
一轉眼他已到達鍛造大門前,最後一次轉身朝她揮手道別後,隨即上車離去。
直到車尾燈緩緩消逝在幽暗的夜色中,何苡佳才帶著傻兮兮的笑容回到屋裡去。
回到那個雖稱為家,但其實是座牢籠的屋子。
一進門,關廷宇就看見穿著華麗織錦睡袍的母親坐在客廳裡等他。
“你回來了。”黃璧琴懶洋洋地從沙發中起身。
“媽,您還沒睡?”他放好車鑰匙,淡淡地打招呼。
“嗯,聽說你到何總裁家裡用餐,為什麼沒告訴我?”她有些不高興地質問,她不喜歡有任何事是她不知道的。
“您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關廷宇驚訝且微怒,母親大人似乎無所不知!
“我打電話去問你的秘書,他不敢隱瞞,就告訴我了。”黃璧琴從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赧。
那天何苡佳送請帖到辦公室來,關廷宇就順口要丁呈中記入行程表裡,因此丁呈中當然知道他今晚要去何家。
他不怪丁呈中走漏消息,因為母親大人咄咄逼人的功力他不是不知道,丁呈中只是區區一個小秘書,哪裡抵擋得了上司母親的拷問?
“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普通的家庭餐敘,所以就沒告訴您。”關廷宇淡淡地回答。
“是嗎?”黃璧琴勉強接受了兒子的說法。“那何總裁可有說什麼?他是不是打算把孫女嫁給你?他有沒有談起這樁婚事——”
“媽!”關廷宇稍微提高音量。“我與何小姐並未開始交往。”
“那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黃璧琴莫名其妙地掃他一眼。“何總裁在商場上地位崇高,若是能夠和他結為親家,對我們關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有沒有開始交往又有什麼關係?若你在意感情,婚後再培養就行了!”
“那麼,您和爸應該已經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了吧?”他忍不住譏諷。
“提我和你爸做什麼?”黃璧琴緊皺眉頭。“他根本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和他再過一百年也培養不出感情!”
關廷宇冷冶地望著母親,心想:她不但是個冷血的母親,還是個失敗透頂的妻子!夫離子散,眾叛親離,難道這就是她想要的人生嗎?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可沒誣賴他!”黃璧琴理直氣壯地高嚷:“那男人實在沒用!嫁給他二十幾年,他讓我過幾天好日子了?我還向孃家借錢幫他還債,真是丟盡我的臉,害我連孃家都不敢回,幸好你爭氣,替媽挽回了面子!”
黃璧琴得意驕傲地昂起下巴說:“你才回國兩年,就把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如果你再與何家聯姻,將來大家更會對你刮目相看.哼,這下看你伯母、嬸嬸還有堂哥堂弟那票人怎麼嘲笑我!”
關廷宇感到萬分疲憊,千篇一律的耳提面命,還有親戚間的惡性競爭讓他覺得很累,肉體疲累,心——更累!
“媽,很晚了,您先去睡吧!”他淡淡說著,率先轉身走向樓梯,準備回房休息。
“等等!”黃璧琴喊住他:“廷宇,我要你這陣子多下點功夫,哄何家小姐開心一點,等將來結了婚,她會是你爬上天際最好的工具。”
“我不會把我的妻子當成工具,再說現在我對她也還沒有那種感覺,您別白忙一場了。晚安!”關廷宇說完,隨即跨上階梯上樓。
“你!”黃璧琴氣得想跳腳。“你最近去看過你爸了對不對?一定是他把你洗腦了,讓你也說起這些可笑的話……”
直到連兒子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她依然憤悶不已地在客廳裡嘀嘀咕咕。“我一定會讓你聽我的話,何家小姐你非娶不可……”
回到房間鎖上門,關廷宇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他和衣倒在床上,轉開床頭的檯燈,讓自己緊繃一天的神經稍微舒緩。
不過一閉上眼便看見一張擁有甜美笑臉的容顏,淺笑吟吟地望著他。
何苡佳,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他慢慢感覺出這個女孩的特別之處。
愛她嗎?他無法肯定,也不願去證實,只知道他不能害她,也不想為了任何人改變目前的生活模式。
如果接納一個女人走入他的生活中,他勢必得做許多改變!包括工作、時間的分配還有!他的母親!
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他勢必得做些安排,而他知道母親將不會滿意這樣的安排。那或許會演變成一場家庭革命,現在的他心思全放在事業上,還沒打算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改變生活。
他倏然睜開眼睛、卻無法將何苡佳的身影自腦海申抹除。
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吧?從她一見到他就閃閃發亮的雙眼,還有那含羞帶怯的笑容,以及對他體貼入微的舉動便可略知二一。
他對她忽冷忽熱的,她應該很難過吧?但是她從來不曾指責過他,她的貼心善良令他感動心疼,然而他卻無法表達任何情感。
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他!無力回應她的感情!
一早,何苡佳睜開眼睛就砰地跳下床,跑進浴室盥洗。
三十分鐘後,梳好漂亮馬尾,換上輕便T恤、牛仔褲的她離開房間,一步一階咚咚咚地跑下樓。
她沒時間吃早餐,只從餐桌上抓了個蘋果,一邊咬著一邊趕著出門。
經過客廳時,何環還沒上班,正在看報,看到她一身輕裝便服,揹著小揹包,充滿青春與朝氣,便驚訝地問:“你要出去?”
“嗯,去捏陶。”何苡佳卡滋卡滋地咬著蘋果。
“捏陶?你很久沒捏了呢!”何環隨口調侃了句:“該不會關廷宇要求,你就真要去捏個什麼送給他吧?”
不料何苡佳聽了、瞼蛋兒就像手中的蘋果,瞬間紅透了。
“唉?真給我猜對了?”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竟然一猜就中。
“哎喲,那是……那是因為人家答應他了,所以才去的嘛!”何苡佳臉皮薄,被爺爺曖昧的眼神瞧得窘迫極了,只好跺腳嬌嗔。
“哎哎,女孩子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你別不好意思。廷宇這孩子爺爺覺得很不錯,你要好好把握,聰明的女孩應該懂得分辨謠言真假,不要被謠言和假象矇蔽了眼睛,知道嗎?如果能夠把你交給他,我就能安心了!”
“爺爺!”何苡佳紅著臉嬌聲抗議:“您不要誤會嘛!我和他只是、只是普通朋友啦!”
“普通朋友?傻苡佳,普通朋友會讓你這般牽腸掛肚,時時刻刻惦著人家、念著人家?若說只是普通朋友,你幾時替過去那些相親認識的“朋友”捏過陶?傻丫頭,你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人家了嗎?”
“我……”何苡佳張大小嘴,老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喜歡他?”
這是她第一次想到這個可能性,太令她震撼了。真的嗎?她喜歡關廷宇?
本以為愛上他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為在相識之前,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毫無主見、唯唯諾諾的娘娘腔,可是見面之後,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確實溫柔斯文,但卻沒有半點令人反感的脂粉味,他對母親的恭敬順從,她也認為那是孝順,反成了他的優點之一。而他的溫柔體貼更為他加了不少分,她只要有些微不適,他很快就能發現到,並且立即做出最適當的安排。
英俊、儒雅、溫柔、體貼……她會陷人情網一點也不奇怪。只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他,所以即使身陷情網卻依然不自知。
“我好傻喔!”她笑了。終於弄懂自己的感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遲鈍。
“不過他喜歡你嗎?”這是何環最擔心的,他不願自己的孫女成為一個全心奉獻的傻瓜,而對方享盡了好處,卻吝於回報一絲感情。
“爺爺,我覺得我應該先對他付出,然後才有資格談問人家愛不愛我吧?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卻一味地要求人家愛我,那不是太自私了嗎?”
她知道關廷宇對她似乎沒有這樣的感情,因為有時她會感受到他對她的疏離與冷淡,可是那不要緊!
雖然她愛他,當然也希望他回應她的感情,不過人的情感是互相的,在她沒有全心付出之前,就無理地要求對方對她傾盡真心,似乎太天真也太自私了點。、
“你是個好女孩,如果他看女人的眼光像他經商的手腕一樣高明,他會愛上你。”何環真心道。
“聽了爺爺的安慰,我更加堅定喜歡他的決心了。”她羞怯地甜甜微笑。
“當然,我也要讓他喜歡我!”
“好!苡佳小寶貝,爺爺支持你,你儘管朝自己的目標去努力吧!不過爺爺希望你記得,當你傷心難過時還有爺爺在這裡,不要忘了回到爺爺的懷抱喔。
“人家知道,謝謝爺爺!”她張開雙臂用力擁抱爺爺之後,就翩然出門去了。
她前往鶯歌,鎮上有間她熟識的陶藝中心,可以好好捏陶、燒陶。
她盤起長髮,開始認真地捏起手中的陶土。慢慢地、專注地,把自己的情感捏進陶土裡,藉由手中的作品表達出……她的愛!
關廷宇利用午餐短暫的時間來到某間餐廳,他和朋友約好了在這裡碰面。
一進入包廂,就見一名男子非常沒坐相地半橫躺在長椅上,嘴裡叼著一根菸,正悠閒地吞雲吐霧。
“哈-,老關。”苗天佑依然舒服地霸佔了整張雙入座長椅下,懶得起身,只拿下嘴裡的煙揚手打招呼。
“天佑,好久不見了。”關廷宇輕笑起來,絲毫不以為杵。
苗天佑是他為數極少的知己之一,是他在國外唸書時結識的好友。
其實一開始天佑並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一位朋友的堂弟,那年天佑到美國流浪半年多,大都寄住在他堂哥與他合租的住處,因為彼此談得來,再加上苗天佑待人誠懇無心機,所以最後也成為他的好友。
回到臺灣之後,平日大家各忙各的,很少碰面相眾,但是深厚的友情並不因此消失。
關廷宇噙著笑容問:“我很好奇,是否你都懶得記名字,索性這麼稱呼你所有的朋友?”
譬如姓張的就叫老張,姓陳的就叫老陳,而姓關的當然就叫老關。
據說擁有一大堆紅粉知己的風流男人也是這樣,因為女友太多怕喊錯名字,所以一律喊蜜糖或寶貝。
苗天佑的朋友實在太多,交遊滿天下,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哈哈,被你發現了!”苗天佑調皮地眨眼。“記名字多累人,叫老關方便多了!”
關廷宇笑著搖頭,真是服了他!他坐入苗天佑對面的沙發,關心地問:“最近在忙些什麼?”
“最近?哈,我的第十七間店最近要開幕了,是間婚紗店。”苗天佑懶洋洋地起身,捻熄煙,端起玻璃杯-了口水。
他特愛開店做生意,而且喜歡開不同性質的店,什麼餐廳、菜館、麵店、冷飲店、咖啡屋、寢具店、最近開設的婚紗店,甚至還投資殯葬業及牧場。
性質多樣,就像他好動善變的個性。
“老關,聽說你最近剛和太平洋證券的千金相親,幾時請喝喜酒?我免費替你拍婚紗照,但你得答應讓我拿你的婚紗照當樣品廣告。”
俊美無儔的關廷宇和妻子的婚紗照,絕對會替他招來大筆生意,嘿嘿!
“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恐怕不需要,因為我沒打算結婚。”關廷宇苦笑搖頭。
“為什麼?何小姐不好?”苗天佑略感詫異地問。
何苡佳他見過幾次,感覺是個甜美可愛的女孩,應該很得人緣吧?
“不是她的緣故!她很好,是我不想結婚。”
“難道……你還愛著楊雪齡?”
楊雪齡是關廷宇的前任女友,小他兩歲,同在一間大學唸書,一開始他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個學妹,是她屢屢主動表示關懷,還積極地出現在他周遭,不容拒絕地介入他的生活。
或許是被感動,也或許是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持續一年多之後,他接收了她,他的朋友們都抱著祝福的心情看待這段戀情,然而正式交往不過半年,他們就以令人錯愕的方式結束了。
造成他們分手的原因竟是因為獎學金——不!不能說獎學金,應該是他的母親黃璧琴o
強勢的黃璧琴一發現兒子在美國結交女友,立刻派人調查對方的家世背景,當她發則楊雪齡不過是鄉下農家的女兒,家裡最有地位的人是她哥哥,而她哥哥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農會職員。
門戶極為強烈的她,自然不可能容許他們繼續交往,但她聰明的沒從兒子下手,而是先找上楊雪齡,逼她離開兒子。
一開始楊雪齡當然不肯,於是她就動用關係,撤銷楊雪齡的獎學金。
楊雪齡家境不是很好,校方提供的獎學金是學費主要來源,她若丟掉獎學金,勢必得收拾行李回臺灣,而擁有強烈企圖心的她怎麼也不願中斷學業,從此過著平凡的生活。
於是在現實的考量下,她選擇放棄與關廷宇的感情,保住她的獎學金。
關廷宇知道後受到相當大的震撼,應該說是驚訝大於憤怒,被人揹叛的悲傷遠勝過失去女友的痛苦。
從那天起他更加封鎖自己的心,只因為不想再讓他的母親及另一名女子有任何傷害他的機會。
“不,我早巳不想她了。”這句話是真的,其實事後想想,他對她的感情並沒有深到不能沒有她的地步。
失去她之後,他連一天都沒有消沉,日子依然照過,每天照常去上課,也照常參加繫上和社團的活動,倒是楊雪齡不知是因為自覺愧對他,還是深怕獎學金被取消,開始迴避著他,也退出他們一同參加的社團。
他畢業後回到臺灣,他們更是徹底斷了音訊,再也沒有連絡過,楊雪齡早巳成為過去。
“也是啦,我能瞭解你的感受,不過你知道嗎?她回臺灣了。上個禮拜我遇到她,她在我開的寢具店買東西,我好奇追問,她告訴我她回臺灣了,還向我問起你的近況,我就一五一十全告訴她了。”苗天佑一臉自在地扔了顆花生米到嘴裡,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陷害好友的嫌疑。
“你全說了?”關廷宇略為皺眉,顯得很困擾。“有些事沒必要提起吧?”
“她知道你在關氏企業工作,要調查你的事還不簡單嗎?與其讓她四處挖掘你的行蹤和隱私,倒不如一次痛快地告訴她,看看她在打什麼王意,該解決的事就速戰速決,省得雙方玩捉迷藏,費神又費事。”
“唉!”關廷宇嘆了口氣,他知道苗天佑說得沒錯,但他還沒有心理準備見到她。
畢竟是曾經真心交往過的女人,如今再次見面,除了尷尬與傷懷,又還剩下些什麼呢?
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