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心想:“原來她連昭順英死在哪兒都不清楚啊,籲——”不禁鬆了口氣,又問:“你不先找上一找,就這麼認定她死了?”
唐賽兒嘆了口長氣,說:“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於情於理,本當如此,可天下那麼大,我又該從何找起呢……”
徐濯非可不敢建議她從昭順英的故鄉找起,默了一默,疾轉話鋒,引手說:“請了。”
唐賽兒點了點頭,走至庭中,解下了腰際長鞭,當即施展。
豔陽下,那高髻金釵、紅衣黑靴,好一副女兒勁裝,英姿颯爽,加上長鞭虎虎生風,漫天飛舞,堪稱是剛中帶柔,柔中帶剛。
華巖百裂斬乃是當代鞭法的一大極致,尤其當內力灌入鞭身時,好比手裡握著劈地的閃電,力拔千鈞。
此時純粹演練招式,唐賽兒並未發動內力,但光是這般演練,便足令人嘖嘖稱奇。
俄傾收招抱拳,略行吐納,笑謂:“獻醜了。”
徐濯非搖了頭說:“人美功夫亦美,好的很,何醜之有?”
徐濯非發言全出自對晚輩的鼓勵,然而,聽在唐賽兒這位二八佳人的耳裡,卻別有一番暖意。
唐賽兒對徐濯非既生好感,趨近說道:“適才這般演練,仍有些許細節,須得說明,我來解釋解釋。”
殊不知徐濯非天賦異稟,僅僅看一遍就足矣,遑論更有其他緣故,也就是早就見過司徒以長劍施此奇功,笑問:“你想講的,是不是‘第三裂’的‘旋風斬’?”
唐賽兒一怔:“你怎知道?”
華巖百裂斬從“旋風斬”開始,招式開始繁複,必須以內家氣功催動發招,在不帶內力的情況下,難免招式有些走樣。
徐濯非又笑:“你忘啦,我那個拜把兄弟司徒雲相也會這套功夫,還把它演成了劍法呢。”
唐賽兒瞠目搖頭說:“不是忘了,是我根本不知道耶。”
徐濯非悟道:“看來,你師父沒跟你提起過。”接著便將他所知悉的,關於華巖百裂斬的種種秘辛與見解(多是司徒雲相的見解),毫無保留地說與唐賽兒聽。
二人頓時廢寢忘食地傾心研討,並就參賽武器與武功反覆演練。
忽然,徐濯非怔望著窗外一棟竹屋。
唐賽兒調皮地彈了他一下耳朵,徐濯非一驚,唐賽兒笑問:“看什麼哪?都看出神啦。”
徐濯非說:“我在琢磨著用什麼材料,幫你打造武器。”
唐賽兒循著徐濯非的目光去看:“你相中什麼了?”
徐濯非點了頭苦笑:“相是相中了,倒是得先跟趙老商量,怕要拆掉他一間屋子。”
這下子輪到唐賽兒怔然了。
徐濯非摸摸耳朵,偷瞧了她一眼,眉頭不禁鎖起,心中所思卻又跟鑄兵一節無關。
……
翌日早晨,徐濯非還是累得不克起床,又睡懶覺。
而且就直接睡倒在工坊裡。
唐賽兒臨行去參加比試前,擔心徐濯非著涼,還將她的一件披風蓋在徐濯非身上。
……
同樣的風火林間,群雄吃飽喝足後,即行比試。
虎背熊腰的趙護身立於西端,唐賽兒立於東端,各方人馬一如昨日,圍觀其賽。
趙毅顧盼不見徐濯非,遂問:“徐先生人呢?該不是又太累了,起不了床啦?”
身為莊主的趙應昌出面答以苦笑:“唉……”
趙毅嘆了口氣,又向左右使個眼神。
早有丐幫弟子退下去探查。
趙毅旋說:“都亮出新造的兵刃吧。”
趙應昌、林青與隋之雲轉頭去看張永,張永兩手插胸,得意地笑。
那神情彷彿是說:瞧瞧我的厲害吧,何謂“當棍使”的鞭子。
趙護身當即取來了一條物事,喊道:“這叫鐵節鞭!”
那是一條短節身長的鐵鞭,由於鞭身有節,顯其軟韌,但因是鐵造,又透著剛硬,確實是鞭中帶棍、棍中帶鞭。
事實上,打狗棍法煞是複雜,所需棍棒本就要求韌性,剛柔需得相濟。
張永深明此理,是故出此考題,他所造“當棍使”的鞭子,美其名曰“鞭”,與棍實無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