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奪說:“刀劍無眼,倘使咱們誰傷了誰,世人還當咱們仇殺相殘呢,屆時,丐幫中若有人針對於你,再施殺著,那不是冤冤相報、沒完沒了?”
司徒雲相苦笑:“這裡荒山野嶺的,咱們就算打得驚天動地,也沒人曉得呀,還什麼世人不世人的。”
李天奪聽著似乎有理,再陷長考,一時未置可否。
同樣著急的,還有朱厚皋一干人等。
便在距這處山嶺的不遠處,一座極適眺望的山崖,朱厚皋、文長卿與唐威等人,埋伏於此偷覷。(注:前因後果,請看《流光狂草?夏》)
朱厚皋仍是一貫的金冠蟒袍,至於隨從,除了近侍、箭手外,倒沒多帶,更無什麼壯漢抬轎之類。
是時,不耐地說:“他二人該不會一笑泯恩仇,就這麼算啦。嗯?”轉頭去問文長卿。
素衣寬袍、貌似書生的文長卿出列作揖:“在下確沒料到,會是這般局面……”
這一幫人原以為司徒與李天奪二人必將大打出手,兩敗俱傷,孰知竟不發惡言,有說有笑。
流光狂草還回到了司徒雲相手裡呢。
一名身著甲衣的中年漢子,唐威,趨前說道:“小王爺,不如依照原定計策,一舉殺之。”
唐威在少林寺一役大敗虧輸,被司徒雲相當成癟三,連番戲耍,對司徒雲相自是深恨,誓必殺之。
朱厚皋沉吟:“唔,原定計策,是讓他二人先打個你死我活,四處留下痕跡,再俱殺之,將來也好誣栽他們彼此鬥殺而死,可他們若不廝殺,那就……”
唐威疑問:“他們若不廝殺,難不成咱還讓其活著下山?”
朱厚皋思及少林寺前受辱一節,心頭火起,怎肯再讓司徒雲相活命?咬牙說道:“你去佈置佈置,管他是冷箭、暗器、火藥還是陷阱,統統用上了也無妨,屆時,再聽本座號令行事。”
唐威笑笑作揖:“是!”旋退。
此端,司徒雲相催問:“怎麼樣?”
李天奪說:“切磋武藝可也,但最好點到為止,倘能紙上談兵,那就最好。”
司徒雲相好奇地問:“紙上如何談兵?”
李天奪想想後說:“喏,我來示範。”取下肩上的佩劍,拔劍出鞘。
那劍甚是華麗,劍鋒異形,鞘身鑲金嵌玉,格柄金光閃亮……與李天奪的形貌衣著,太也不配。
司徒雲相皺眉問:“此何劍也?”
李天奪答:“哦,這是名劍山莊出品的‘淡黃柳’。”
司徒雲相笑笑:“你怎麼會用上這麼一把俗氣的爛傢伙?”
李天奪低頭看看那劍,抬頭復說:“我這人用劍向來不挑,人家既然送了,我就收了用了。”
而用劍挑剔的司徒雲相顯得相當痛苦,實在看不慣一口礙他雙眼的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只得無奈地引手示意。
李天奪續說:“請教司徒兄,劍之快者,何謂?”
司徒雲相答:“比如已故的陳玉珍,他鑽研出的‘柳絮’。”
李天奪點頭說道:“陳氏等人,快劍皆在內力、招式與劍身上著手,換作是你,又會怎麼做?”
司徒雲相沉吟:“我用劍不在其快,但若求快,大抵也是如此吧。”
李天奪笑謂:“倘使我有更好的法子,教劍快過柳絮,你以為如何?”
司徒雲相心想:“他這般羅哩羅嗦,就是‘紙上談兵’?唉,放著好好的機會不肯比劍,這般大費唇舌,有什麼意思呢?”
興趣缺缺地回答:“使來看看唄。”
“諾。”李天奪於是擺了一記起手式,隨即揚劍起舞,雖說快疾,亦並無特殊處。
司徒雲相看得都快打呵欠了。
須臾,李天奪一劍挑下身旁一塊岩石,岩石約莫拳頭大小,運用鋒利劍氣、快捷劍招,竟將之當空削碎,漫天彈打。
碎石子霎時四下飛射!
一旁司徒雲相也不得不拔劍打落來石,以免受傷。
且看李天奪佇立其中,心無旁鶩,一心舞劍馭氣、斬石成屑,任由碎石塊像彈丸般交織穿梭,猶如飛蝗。
司徒雲相初時還聊作應付,心底嘀咕:“這傢伙真不會做事,舞劍嘛,也不顧慮一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