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而徐濯非問:“老許,東西帶來了吧?”
“是的。”許濯汙取出一口長匣,置於桌面,“您給的成品,已依您的意思做了小修,”開鎖啟匣,“請看。”那是一支略呈弓形的黝黑柄棍,六尺餘長,柄身打磨得烏亮。
高華容等人看了都來圍觀。
徐濯非取出兩方手帕套在手上,雙掌各持柄棍一端,喀的一聲輕響,身子旋起旋轉,左手抽離,現出一口柄長於身的利劍。
那劍寒光透骨,煞是冷豔,其過長的劍柄,微微彎曲,似乎另有玄機。
徐濯非放下先前抽離的劍鞘,移動左手與右手相併,改以右手抽之,刷——又現出另一段劍身,相同形色。
“雙頭劍?”高華容與邱任目睹,都很驚奇。
徐濯非笑笑,雙手各掌一劍,走下草亭。
亭外,林克恰好走來,想是安置妥了胡青青。看了此劍,不禁面露欽羨。
驚喜指問:“它,就是滄、就是桑海滄要你打造的兵刃?”
徐濯非點頭答道:“它叫‘狼翼’,就連名字,都是桑海滄取的。”
話說一年多前,桑海滄已是陜甘寧一帶的著名匪幫頭子,遊走三省邊區,專幹打劫營生。
他還自稱什麼“天狼星”。當然啦,官府對這位天狼星也不稍假辭色,大發海捕公文,通緝追拿。
有一回,桑海滄劫了順萬通的銀兩,倒黴的蔡懋春剛好遇著,本將被殺,遂說出“是兵神徐濯非的至交”云云,乞求一命。
桑海滄於是藉此搭上徐濯非,並要其為自己鑄劍。
徐濯非開價白銀三百萬兩,此外,還得歸還劫自順萬通的銀兩。
桑海滄答應了。前述當票細節,正是雙方買賣的約定方式,桑海滄並言明:“明年五月十五日,晉陽大酒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隨後桑將當票帶到屈吳山下,密交其弟桑海田,切切囑咐之。
何以如此?蓋因桑海滄自知過得是喋血江湖的生活,死生難料,故有此託,卻沒料著桑海田反倒死在自己之前。
而桑海田死前又轉託林克,遂有前事。
徐濯非雙手一按卡榫,兩臂分張,狼翼頓時從中兩分,變為雙劍。
操使雙劍正是林克的絕技之一,看得他大為手癢。
徐濯非走近林克道:“喏,你來試試。”
林克欣然接過。只覺得劍身輕巧,劍鋒銳薄,很合他的脾胃,當下持劍揮舞,劈空砍風。
這把狼翼雖系桑海滄所求鑄,但因桑海滄的武功與林克系出同門,桑所要求的一切,都如林克所想,直如是送給林克的一份大禮,教林克夢想成真。
林克喜悅得眉花眼笑,暫歇詢問:“可以試其鋒麼?”
徐濯非回以一笑:“當然,請便。”引手院落中早已備妥的木、石、鐵料。
包括聞聲而至的群丐,眾人都興趣地圍攏來,議論旁觀。
惟獨草亭裡的徐忘憂打起哈欠,掉頭離去,信步四處亂逛。
林克手持狼翼斷石斬鐵,有如削泥,再將兩劍合璧,覆成雙頭長劍,一經舞動,盡括槍、劍之長。
“林兄弟,試試這個!”徐濯非拋來其中一截劍柄。
林克霎時意會,張手接住,套在劍柄上,這麼一來,剎時變為小關刀。他樂得笑道:“教我得此好劍,當真如虎添翼,不,是如狼添翼!”
徐濯非說:“桑海滄有言,如果桑海田試了滿意,他就會滿意,你是桑海田的兄弟,那麼,這筆交易算是成功了。”
林克收劍吸了口氣,再加端詳,點了點頭,當即掏出當票遞過:“成交!”
徐濯非轉朝蔡懋春點了下頭。
蔡懋春上前接收,走近徐濯非道:“那我先回去嘍。”
徐濯非笑謂:“麻煩你了,懋春。”
蔡懋春是個生意人,實在不習慣置身二這群武夫之間,如今得了脫身藉口,也就匆匆走人,連多留一刻都不肯。
隨即,徐濯非走近林克問道:“照理講我不該多疑的,終究你有當票,不過……”
林克舉手示止:“無需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跟桑海滄兄弟有過命的交情,幫他代收東西,必定轉交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