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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劫難逃華山中

    温天龍忙道:‘大哥不要這樣,這是誰也無法在事前想得到的,倒是想法應付眼下的變化要緊!’常大元搓搓手道:‘這一來我可沒有主意了,再有主意也一定是餿主意………’忽又一拍後腦,叫道:‘糟透了,只怕他們還會血洗華山!’温天龍沉重的道:‘不錯,九華山莊他們暫時放過,但綠林分舵與兄弟的鐵劍門。’忽然——他一言未完,只見一片火光沖天而起,方向正是鐵劍門。

    温天龍大驚失色,叫道:‘不好………’

    當下顧不得多説什麼,身形鵑起,向鐵劍門的方向撲去。

    常大元、梅花、禿鷹老人等也是驚慌失措,但三人還不像温天龍那樣心急如焚,跳上禿鷹,追着温天龍飛去。

    但温天龍已不想再乘鷹而行,因為相距鐵劍門並不算太遠,以他奔馳的速度而論,眨眼可到,是以他僅向禿鷹老人等揮手示意,繼續飛馳而行。

    然而温天龍等畢竟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趕到鐵劍門之時,大火已經使鐵劍門的內外大寨變成了一片火海。

    温天龍不由大為悔恨,他回到華山之後,由於牡丹之故,並沒有進入鐵劍門。他一直忙着與斷魂夫人對抗,但此刻對着這一片大火,心中卻實在忍不住難過起來。他幾次想衝入火窟之中,但都被常大元與梅花拉了下來。

    常大元嘆氣道:‘一座大寨,毀了可以再建,這點小事包在大哥身上!………’温天龍咬牙道:‘但大寨之中的鐵劍門門人!………’梅花緊抓着他的手臂道:‘如果他們遭了不幸,這也是劫數,不是人力所能挽救得了的,你着急又有什麼用處?’禿鷹老人接口道:‘依屬下看來,這大火必是天毒教人所放,眼前倒是禦敵要緊。’温天龍頷首道:‘不錯………’目光四外一轉,道:‘為何不見人蹤?’

    此刻天色已亮,在大火的照耀中,更加明亮,但怪的是既無人聲,亦無人蹤。常大元早已下令救火,數百名綠林弟兄全力營救之下,大火在中午始熄。

    温天龍與常大元等急步入內,只見大火雖經救熄,但所有房舍建築卻已是一片廢墟。在大寨門內,首先發現了兩具屍體,略經辨認,立刻認出了是綠林弟兄暫時派到鐵劍門的人。

    温天龍嘆籲一聲,轉向常大元道:‘這場劫難,不但鐵劍門遭殃,而且連累到了大哥的屬下,兄弟實在心中難安。’言下一片愧疚之情。

    常大元忙道:‘兄弟,這就是你見外了,你是綠林道的二盟主,咱們還分什麼彼此?’温天龍輕籲無言,繼續向內走去。但見屍體累累,慘不忍睹,所幸鐵劍門眼下不過只有數十人,大約全部已經犧牲。

    陸陸續續的,温天龍發現了仇天仇地兄弟,倪伯約與他的孫女倪菁菁,也都橫屍場中。温天龍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同時,他喃喃的叫道:‘是我害了他們,我約他們來鐵劍門,原希望共為武林效力,沒想到卻變成要他們前來送死,我如何對得起他們………’常大元着急的道:‘兄弟,這不是哭的時候,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都是萬惡的天毒教!’梅花也揩着淚道:‘不錯,常大哥説得對,這並不能怪你!’温天龍道:‘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叫我如何能夠安心!’梅花皺眉道:‘你該振作起來,咱們替他們報仇!’温天龍終於收住哭聲,道:‘不錯,咱們要替他們報仇………’轉向禿鷹老人道:‘請你快些乘鷹搜查,找那斷魂夫人等人的下落,不讓他們再乘機作怪!’禿鷹老人朗應一聲,立刻跨上鷹背,一飛沖天,振翼而去。

    温天龍滿面悲怒繼續在廢墟中尋視!忽然——他收住腳步,喃喃的道:‘奇怪了………’梅花連忙接口道:‘為什麼看不出他們抵抗的痕跡,好像在等待着活活被殺死的一般?’梅花也一怔道:‘是啊!這倒是………’終於,温天龍查出了原因,原來他們在被焚之前,已經中毒。

    常大元皺眉道:‘莫非他們在水中中的毒不曾解去?’温天龍搖頭道:‘那絕不可能,他們不能不喝水,一喝水就會解去!’梅花頓足道:‘一定是那賤婢!’

    温天龍忙道:‘花妹是説牡丹!’

    梅花道:‘那自然是她了,斷魂夫人倉惶由火網中逃了出來,絕沒有那樣從容的時間來使鐵劍門中之人中毒,一定是牡丹見到毒解,不知暗中在什麼地方又下上了毒素,才使得他們中了毒的!’温天龍咬牙點頭道:‘花妹的猜測有理。’

    常大元忽然叫道:‘也許這場大火就是那牡丹放的!’温天龍震了一震,忽然咬牙道:‘大哥的話對,那牡丹下了毒藥,使鐵劍門的人俱皆中毒,獨她無恙,她可以從從容容的放火,然後再從從容容的逃走………’目光四下一轉,接下去道:‘也許那斷魂夫人根本就沒到這裏。’常大元雙拳緊握道:‘對,他們大概早逃走了………’目光向温天龍一轉道:‘兄弟,暫且離開這裏,到咱們分舵中去休息一會吧!’温天龍沉重的搖搖頭道:‘不,至少我要等禿鷹老人先查出一個結果來再説!’常大元不便相強,只好繼續等待。

    大約過了頓飯時光,方見禿鷹老人疾飛而落,到了温天龍面前。

    温天龍急急的道:‘情形究竟怎樣?’

    禿鷹老人搖搖頭道:‘一無所見。’

    温天龍喃喃的道:‘他們有百人以上,若是走也沒有這樣快法,按説是該找得到他們才對。’梅花接口道:‘也許他們是找地方藏了起來。’温天龍頷首道:‘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只怕他們要待夜色來臨之後再出而為虐!’梅花皺眉道:‘這………’温天龍忙道:‘眼下只有一個辦法,搜!’

    常大元接口道:‘這容易,要咱們的屬下去搜,大哥可以派出五百人以上,將華山附近搜個清楚!………’微微一頓,又道:‘兄弟,不要太激動難過,還是先去分舵休息,等搜出結果之後再説?’温天龍搖頭道:‘不,在鐵劍門遭到這樣大劫之時,我豈能苟且偷安………’常大元着急的道:‘但你這樣也是沒有用處………’温天龍沉凝的道:‘這不是一個小問題,鐵劍門是毀了,但還有華山派與綠林分舵,小心他們會再施手腳………’常大元道:‘依兄弟的意思,又要怎麼呢?’

    温天龍道:‘大哥可以調動一部份人力,協助搜尋天毒教人的下落,另外則要小心分舵大寨,並且通知華山一派的人注意。’常大元道:‘但是兄弟你呢?’

    温天龍道:‘我也要加入搜查的行列,務必找出天毒教等人的下落去向。’常大元嘆口氣道:‘既是兄弟執意如此,也只好這樣了………’轉向禿鷹老人道:‘尊駕最好還是乘鷹巡查,並且可以來往傳訊連絡………’目光一轉,又道:‘鐵劍門殉難的弟兄,大哥自會派人料理,兄弟可以不必關心了。’温天龍點頭道:‘那就一切麻煩大哥,小弟搜查去了!’常大元道:‘兄弟千萬小心,遇上變故時,要先行發出警號!………’温天龍忙道:‘大哥放心,兄弟記下了。’

    於是,他退出廢墟,與梅花雙雙縱身而起,向正南馳去。

    他並不能確定天毒教等人是去了何處,也只能在華山之中盲目亂找,但華山的範圍極大,一時之間又那能找得完全。

    大約頓飯之後,兩人已到了一片峽谷之中。

    梅花實在累了,不由收住腳步,停下來喘息,温天龍也只好停下來道:‘花妹累了!’梅花嘆口道:‘我的確累了………’眸光幽幽的一轉,又道:‘我比起你來,不知差了多少倍,自然是無法比得過你的了。’温天龍見她滿面香汗淋漓,鬢髮凌亂,不由大為憐惜的道:‘既是這樣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吧!’其實不待他開口,梅花早巳在一方巨石上坐了下來。

    温天龍目光四下一轉道:‘華山範圍如此之大,一時之間,該到何處去找,唉………’一時長吁短嘆,皺眉不已。

    梅花頷首道:‘這正是我想的,咱們這樣找法,會能有什麼結果呢?………’微微一頓,又道:‘何況,咱們不能離九華山莊與綠林分舵太遠,因為那樣一來,萬一那兩處出了變故,咱們只怕應援不及,又釀成大禍!’温天龍道:‘花妹説得對,咱們就繞着九華山莊四外繞圈而行,萬一發生變故,也好應援!’忽然——只聽鷹鳴一聲,禿鷹老人乘鷹而落。

    温天龍連忙迎上來道:‘可有下落?’

    禿鷹老人連連搖頭道:‘沒有,不過………’目光一轉,接下去道:‘常盟主已派出了大批人馬搜山,眼下正向四面擴張,只要天毒教的人留在華山,沒有搜查不出來的,另外,聽説常盟主也已飛書四處的分舵,動員他們一同搜查尋找………’温天龍頷首道:‘那好極了,就請你注意與我聯絡,萬一發覺可疑的蹤跡時,請用鷹載我前去。’禿鷹老人忙道:‘屬下遵命!’

    温天龍揮揮手道:‘現在你可以去了!’

    禿鷹老人拱手施禮道:‘門主保重!’

    跨上鷹背,疾飛而去。

    温天龍轉向梅花道:‘花妹現在恢復一些了嗎?’梅花點頭道:‘好得多了!’

    温天龍忙道:‘咱們可以慢慢的走,不必再走得這般急了!’梅花應道:‘也好,咱們再走吧!’

    於是,兩人繼續走去,但卻估量着方向,圍繞九華山莊而行。

    但兩人對華山的山勢並不太熟,除了鐵劍門所在的九華崖一帶較熟外,別處卻陌生的很。兩人走出峽谷,轉過兩個山頭,卻忽然發覺已經迷失了路徑。

    温天龍首充發覺,忍不住收步道:‘這路走得不對了!’梅花目光轉動着道:‘不錯,我連東西南北都弄不清楚了。’温天龍大急道:‘真糟,方才………’

    略一忖思道:‘待我爬上那座山頭去看看再説!’原來對面就是一座不矮的山峯。

    梅花點頭無語,與温天龍相偕向那山峯之上攀了上去。

    一經攀上峯頂,兩人相顧失色。

    原來視力所及,盡是層巒疊嶂,兩人已經迷失於亂山之中。

    温天龍頹然坐了下來,叫道:‘真是弄巧成拙,情形愈來愈糟了!’梅花苦笑道:‘這………怎麼辦呢?’

    温天龍道:‘只有一個辦法,等候禿鷹老人,坐他的鷹離開此處!’梅花應道:‘不錯,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於是兩人不再移動,就在峯頂高坐。等候着禿鷹老人的到來。然而禿鷹老人卻像泥牛入海,竟然再也沒了消息,看不到他的影子。

    温天龍大為焦急,站在峯頂之上四外眺望,然而根本不見有禿鷹的蹤影。温天龍喃喃的道:‘這就奇了!………’梅花道:‘是啊,為什麼沒有他的下落了呢!’傾耳靜聽了一陣,又道:‘不但禿鷹老人沒有了蹤影,整個華山之中,也沒有了一點聲息。’原來四外靜得出奇,除了呼嘯的風聲之外,再也聽不到一點別的聲息。

    温天龍雙眉深鎖,只好枯坐以待。

    時光慢慢逝去,不久已到了黃昏之後,仍然不見禿鷹老人的影子。

    温天龍忍不住站起來道:‘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梅花也焦灼的道:‘是啊,天都黑了。’

    温天龍目光四外一轉,道:‘不論路對不對,咱們試着走吧!’於是,兩人攀下山峯摸索着向前走去。

    但走來走去,除了更加陷於亂峯中外,卻沒有一點發現。

    忽然——正當兩人大為焦急之時,忽見梅花伸手遙遙一指,道:‘你看那是什麼?’原來前面不遠處有一團黑影,但由於夜色已深,一時倒是看不清楚。

    温天龍連忙縱身過去,一看之下,不由心神震動,大吃一驚。

    原來那是一具屍體。

    同時,温天龍看得出來,那是一名綠林兄弟,靜靜的躺在亂石之中。在五尺之外,一柄鋼刀也橫放在亂石之中。

    温天龍訝然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死在這地方,這實在太………’梅花接口道:‘很顯然的是他受命查找天毒教下落,而死在這地方的!’温天龍皺眉道:‘不錯,但他究竟是怎麼死的?’梅花道:‘這可就難説了!’

    俯下身去查看了一下,道:‘龍哥快看!’

    温天龍也吃了一驚,連忙俯下身去看時,只見那人面部黯黑,是死於中毒!梅花道:‘你看到了,他………’温天龍咬牙道:‘這樣看來那斷魂夫人必然不曾離開華山,這情形………’一語未完,忽又聽梅花道:‘龍哥,你再看那邊!’温天龍循着她所指之處看去,卻不由又為之怔了一怔,原來不遠處正有一條綠身紅尾的毒蛇被砸死在一塊巨石之上。

    温天龍慢吞吞的道:‘也許是咱們誤會了,這人是死於這條毒蛇,在深山之中,被毒蛇咬死,並不算是一件奮事!’梅花點點頭道:‘大約是吧!’

    於是,兩人避開那具屍體,又繼續向前走去。

    越過一道山凹,忽然又發覺了一具屍體,同樣的是中毒而死。

    但也同樣的找到一條毒蛇。

    温天龍皺眉道:‘這一帶毒蛇極多,我們快離開吧!’於是兩人又向前走去。

    但走出沒有多遠,忽然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温天龍收住腳步,大奇道:‘這就不對了!’

    梅花也困惑的道:‘是啊,這裏怎會有這麼多毒蛇!’温天龍咬牙道:‘縱然有這麼多毒蛇,也不能把人一個個的咬死,只怕這其中另有問題。’梅花道:‘那只有斷魂夫人了!’温天龍頷首道:‘自然………’

    目光向外一轉道:‘輕聲一些,説不定他們就在附近。’於是,兩人悄沒聲息的繼續向四處搜尋。

    轉進兩道山谷,忽然聽到了一串呻吟之聲。

    温天龍一拉梅花,急步循聲撲去。

    只見在一處山壁之下,橫躺着一人,已經垂垂欲死,正在呻吟不已。但那人並不是綠林弟兄,而是一名黑衣蒙面的天毒教徒。

    此刻他那蒙面的黑巾已經飄落一旁,自己則正在做垂死的掙扎。

    温天龍連忙俯下身去叫道:‘醒醒,醒醒………’那人雙目一張,吶吶的道:‘殺………殺了我吧………別叫我………受………受這………份活………罪了!)

    温天龍道:‘你怎麼了?’

    那人模糊的道:‘死穴………我被人點了………死穴………’温天龍皺眉道:‘點了死穴,只怕無法救你了………’那人掙扎着道:‘我知道………我………只求一死!請您大發善心,殺了我吧!’温天龍皺眉道:‘我有話問你,你肯説嗎?………’那人喘籲不語,顯然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温天龍目光轉動,忽然拂指在他氣海穴上一連點了三指。

    那人痛苦立失,睜目奇道:‘我………不痛了!’温天龍點頭道:‘雖然不痛了,但仍然難免一死!’微微一頓,又道:‘因為死穴被點,沒有辦法可以救得了的,想必你也知道。’那人連連點頭道:‘小的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小的只有怪命運不好。’温天龍道:‘你是天毒教的人嗎?’那人點點頭道:‘小的正是,是跟總護法來的。’温天龍道:‘那麼你也該認得我了!’

    那人忙道:‘您是温少俠………’

    又向梅花投注了一眼道:‘這位必是梅花姑娘了!’温天龍道:‘你猜得很對………’

    聲調一沉道:‘是誰點了你的死穴?’

    那人咬牙道:‘除了斷魂夫人之外,還會有誰?’温天龍道:‘她為什麼要點你的死穴?’

    那人嘆口氣道:‘因為我辦事不力,延誤了她交待的事!’‘她交待你做什麼?’

    ‘叫我殺死一名綠林之人,但我沒有做到,被那人跑了!’温天龍道:‘那斷魂夫人呢?’

    那人伸手一指道:‘她是頓飯時光之前經過這裏,方才已經向那邊去了!’温天龍道:‘你可知道她的計劃?’那人搖頭道:‘小的不知………’

    目光向梅花與温天龍轉了一眼,又接下去道:‘小的恨透了她,如果知道,是一定會告訴兩位的。’温天龍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微微一頓道:‘在九華山莊之前的柳林中,你們是如何逃出來的。’那人道:‘温少俠沒有發覺嗎?’

    温天龍頷首道:‘我知道,但………’

    那人立刻接道:‘當大火一起之時,斷魂夫人立刻下令挖溝,結果就由那暗道中逃了出來。’温天龍咬牙道:‘鐵劍門起火,可是斷魂夫人所為?’那人搖搖頭道:‘不,那是牡丹姑娘做的。’温天龍轉向梅花道:‘果然這一切都是牡丹,這賤婢好惡毒的心腸,下次遇上,我一定不饒過她!’又向那人問道:‘那牡丹姑娘也是隨着斷魂夫人一道嗎?’那人連連點頭道:‘正是。’

    温天龍方欲再問什麼,但見那人忽然身子一震,咬牙叫道:‘我………完了………’只見他身子一歪,緩緩的歪了過去,已經氣結而死。

    温天龍微喟一聲,嘆道:‘我下次絕不再放過了妖婦。’與梅花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急急迫去。

    一連越過兩道山峯,仍不見絲毫蹤影。

    梅花咬牙道:‘只怕追不到她們了………’

    眸光轉動,又道:‘奇怪的是那禿鷹老人為何不來了?’温天龍道:‘一定是由於天色已黑,無法看到下面的情形了,所以………’但他二日未畢,卻忽又咦了一聲,叫道:‘花妹,你看………’不待話落,縱身疾馳,撲了過去。

    原來那隻巨大的禿鷹正斜躺在一處山溝之中,禿鷹老人則俯卧在丈許之外,早已氣絕而死。

    温天龍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湊上前去看時,只見禿鷹老人與他的禿鷹俱是中毒而死,但不是被蛇所咬,一時卻查不出是什麼毒來。

    梅花咬牙道:‘好歹毒的妖婦………’

    温天龍嘆道:‘禿鷹老人本來已經隱居,是我邀他來此,料不到卻因而喪命………’梅花嘆道:‘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也不必過份自責了。’温天龍道:‘死者入土為安,至少我們應該把他埋葬起來。’梅花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於是,兩人一齊動手,將禿鷹老人與那隻禿鷹,一併埋了起來。

    兩人埋起禿鷹老人,正待離去之際,忽然一陣急促的的腳步聲奔馳而至。温天龍急忙一拉梅花道:‘快躲一躲,有人來了!’於是,兩人迅快的避入一處巨石之後。

    不久,只見一名綠林弟兄忘命奔馳,向温天龍與梅花匿身的方向疾奔而來。温天龍悄聲道:‘看情形必定有人追他。’梅花點頭道:‘只怕一定是天毒教的人!’

    果然,只見一條黑影箭射而至,當到達距那綠林弟兄三丈左右,突然抖手一揚,一點黑影向那人背後射了過去。

    温天龍吃驚之餘,連忙順手撿起一塊石子,向那黑影擲去。

    但聽一聲輕響,已被擊落地下。

    定神看時,原來是一個棗子大小的黑色蜘蛛,已被石子砸碎了肚腹,腥臭撲鼻,但八隻長腳仍然顫動不已,顯然必是絕毒之物。

    追在後面的黑衣人吃了一驚,立刻叫道:‘什麼人………’但他一言未及喊出,温天龍又是一塊石子擲出,竟然閉了那人的穴道。

    那人穴道被閉,蓬然仆倒在地,不言不動。

    那名綠林弟兄已經返身跑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温天龍施禮道:‘原來是二盟主!………’微微一頓,又道:‘多謝二盟主救了屬下的性命!’温天龍道:‘你可知道什麼消息?’

    那人忙道:‘屬下知道的不多,只是受盟主之命,搜尋天毒教人的下落,但卻………’目光一轉,方才接下去道:‘在前面遇上了這人,屬下打他不過,只好逃走,料不到他卻用毒物暗算屬下!’接着又施了一禮道:‘若非二盟主施救,屬下一定沒有性命了!’温天龍道:‘眼下山中處處都是天毒教徒,你敢走嗎?’那人笑道:‘屬下不怕,因為屬下並不怕死!’温天龍忖思着道:‘你給我捎個信息去,可以嗎?’那人忙道:‘請二盟主吩咐。’

    温天龍道:‘你趕快回到分舵,去與盟主大哥送上一個口信………’那人忙道:‘屬下遵命照辦,但不知見到盟主之後,要説些什麼?’温天龍道:‘要他立刻把所有綠林弟兄調了回去,免得造成更多的慘劇。’那人連連點頭道:‘屬下知道了。’深施一禮,轉身而去。

    温天龍望着那人的背影,向梅花道:‘快,把那人弄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快些問問他的口供。’於是,兩人到了那穴道被閉之人的身旁。

    但等扯去那人的面巾之後,方才發覺竟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女。

    温天龍欣然道:‘這是斷魂夫人的貼身侍婢,我們大約可以問出一個頭緒來了。’伸手抓起她來,向一旁山壁之下走去。

    在山壁之下有一處山洞,温天龍目光四外一轉,見附近並無人蹤,方才向洞中鑽去,梅花相繼而入,也進入山洞之內。

    那是一個不大,但卻十分乾燥的山洞,三個人鑽了進去,並無狹小之感。梅花在那女子面前一站,就要伸手去拍解她的穴道。

    但温天龍卻連忙一把拉住道:‘花妹,你碰不得。’梅花一怔住手道:‘為什麼?’

    温天龍道:‘因為她身上必定沾滿了毒素,我現在仍然不懼毒素,但花妹恐怕不行。’梅花立刻退後了兩步道:‘龍哥説得對………’眸光一轉,道:‘但你也要小心一些,防她施展什麼詭計。’温天龍沉凝的道:‘我知道。’

    伸手一拍,將那女子的穴道解了開來。

    那少女穴道一經解開,立刻衣袖一抖,鑽出了一條金色小蛇。

    温天龍早已全神貫注,當下冷哼一聲,立刻拂指點去。但聽卜的一聲輕響,那小蛇已被點碎了頭骨,死於當場。

    但那少女立刻又伸手向懷中摸去。

    温天龍迅快的五指一閃,扣住了她的脈腕,但聽嚶嚀一聲,那少女頓時冷汗直冒,哎喲出聲。

    温天龍哼道:‘你再故施展詭計,小心我會給你吃更大的苦頭………’聲調一沉,又道:‘你身上究竟帶了多少毒物?’那少女咬牙叫道:‘我不能告訴你!’

    温天龍賂一忖思,又拂指點了她的穴道,使她變成了一截木樁一般。

    梅花苦笑道:‘龍哥,眼下重要的是迫問口供,點了她的穴道又有什麼用處?’温天龍皺眉道:‘我知道,但她一身都是毒蟲毒物,如不先行弄清楚,難免要受她之害。’梅花皺眉道:‘但要怎樣清除呢?’温天龍咬牙道:‘事到如今,也説不得了!’

    梅花道:‘你究竟有什麼主意,快些説出來嘛!’温天龍抽出大鐵劍來,道:‘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將她的外衣除去,縱有毒物,也是保留不住了!’梅花雙頰一紅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從權了!’温天龍寶劍一揮,立刻將那少女的衣襟劃了一條裂口,而後一連數揮,將她的外衣完全劃破,使她只剩了短小的貼身褻衣。

    但見蟲蛇之類的毒物紛紛四散。

    温天龍急忙手足並用,將四五十隻毒蟲蛇完全擊死在地,將她的外衣也甩到了山洞之外。等他看清那少女實在沒有其他的毒物,方才又點開了那少女的穴道。

    那少女似乎十分怕羞,穴道一經解開,立刻縮到了洞壁一角,蜷伏不動。温天龍收劍入鞘,逼了過去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少女咬牙道:‘王梅芳。’

    温天龍道:‘好吧,你聽着,如果你想活命,還是快些説出實話!’王梅芳恨恨的道:‘我沒有什麼可説的!’

    温天龍道:‘為了那許多受害慘死之人,今天我不惜對你下毒手,要你慘死。’刷的一聲,拔出一枘匕首。

    王海芳驚叫道:‘你想怎樣?’

    温天龍漫悠悠的道:‘一刀割下一塊肉來,起碼要一百刀之後,才會叫你死去!’王梅芳面色慘白的叫道:‘好吧,你要問什麼?’温天龍道:‘你可是斷魂夫人的侍婢?’

    王梅芳點頭道:‘不錯。’

    温天龍道:‘她呢?’

    王梅芳道:‘她已經走了………’

    温天龍咬牙道:‘我是問她去了那裏?’

    王梅芳道:‘雲霧山。’

    温天龍大奮道:‘她為什麼去雲霧山?’

    王梅芳道:‘我怎麼知道,不過雲霧教是天毒教的一處分壇,而且斷魂夫人已經受了傷!’温天龍道:‘她受了什麼傷?’王梅芳道:‘燙傷,不小心被火燒的。’

    温天龍道:‘重嗎?’

    王梅芳忖思着道:‘大約不輕,因為她是一名毒人,更受不了這種傷勢,所以………’温天龍道:‘她走了多久?’王梅芳道:‘大約半個時辰!’

    温天龍搖頭道:‘既然她已走了,為什麼你們還在這裏?’王梅芳道:‘這是斷魂夫人交待下來的,要我們在這山中大鬧一場,殺些人再走!’温天龍道:‘你是她的貼身侍婢,為什麼你不跟去?’王梅芳苦笑道:‘夫人的脾氣,一向就是這樣,也許她對我不大喜歡了!’温天龍道:‘那麼你死得實在不值………’微微一頓,又道:‘如果我放你離去,你想怎樣呢?’王梅芳道:‘我這樣子能走嗎?’

    温天龍笑笑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你先存下害人之心的呢?’王梅芳忖思道:‘你當真要放我走嗎?’

    温天龍道:‘認真説來,你不過只是受人脅迫,我不一定非殺你不可!’聲調一沉,又道:‘不過,你要到那裏去呢?’王梅芳嘆道:‘如果你真的放我,我會找一套死人的衣服穿起,然後離開此處………’温天龍道:‘難道你還要去找斷魂夫人?’王梅芳搖搖頭道:‘我如果想活下去,那是不敢去找她的了………’眸光一轉,又道:‘從此我要遠走邊荒,再也不敢沾他們的邊兒了!’温天龍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王梅芳眸光一轉,轉身疾奔而去,狼狽不堪的逃走了。

    等她走了之後,梅花方才苦笑道:‘其實,你不該放她走!’‘為什麼?………’

    温天龍道:‘難道她沒有説實話嗎?’梅花道:‘那倒也許不會,不過,我卻覺得她也許還有許多話沒有説!’温天龍嘆口氣道:‘這也隨她去了。’

    緩緩踱了兩步,又道:‘咱們走吧!’

    梅花微籲無言,隨着温天龍走出洞來,但一經踏出洞外,兩人卻不由同時一怔。原來兩人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們迷失了路徑,並不曾問明道路,不知往那方向而行,才能走回綠林分舵與九華山莊。

    這是一件難題,兩人不由都呆住了!終於,温天龍四外眺望了一下,道:‘我們往那走吧,也許那邊會找得到出路。’原來那邊是山谷出口,梅花輕輕頷首,與温天龍雙雙走去。

    由於王梅芳之言,使他們心中比較定了一些,他們也深信毒人畏火,大約斷魂夫人受傷之事不會是假的。

    兩人走了一段時間,已到谷口之外。

    然而,走出谷口卻仍然弄不清路徑,不知該向何處走才對。正在彷徨之間,忽然聽得一串履聲遙遙的響了起來。

    温天龍首先覺得一怔。

    因為那腳步聲可以聽得出走得極慢,而且來人似是絲毫不解武功之人。他把目光向梅花投去,只見她同樣的也是一付困惑之色。

    温天龍悄以傳音入密道:‘這可真是怪了………’梅花也以傳昔入密道:‘也許這是山間的獵户樵子。’温天龍道:‘不可能,如是獵户樵子,不可能會在這深夜之中出來,何況………’目光一轉,又道:‘兩場大火早巳驚動了整個華山,他怎敢出來一人踽踽獨行!’梅花皺眉道:‘那麼,咱們是不理他呢,還是截下來問一問他?’温天龍道:‘且等他走過之時看情形再説吧—’‘的篤,的篤………’那聲音愈來愈慢,也愈來愈響,最後,一個矮矮胖胖的老人終於走到了兩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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