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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亂人心性天魔圖

    “哈哈哈哈!”一陣懾人的笑聲,從內堂門簾內傳出。

    笑聲震得所有的人耳中嗡嗡的,心絃轟轟的。

    好精深的內力!

    錢小晴眉頭微皺。

    徐天良繃緊了臉上的肌肉。

    “徐天良好鋭利的耳力。”説話聲中,門簾晃動,內堂走出一位青衣漢子。

    此人三十出頭,中等身材,清瘦俊秀的臉上透出一份出法的風采,青緞長袍,腰根絲帶,步子沉穩,顯得十分豁達老練。

    值堂班頭見到此人,立即率着杏紅等歌舞侍女,躬身退後至一旁。

    青衣漢子走到桌前,向徐天良與錢小晴拱手施了個禮,神態十分恭維。

    徐天良凝目道:“你不是杜老闆。”

    青衣漢子微微一怔:“徐公子初出江湖,經驗便如此老道,實是佩服。”

    錢小晴嬌叱道:“你是誰?”

    青衣漢子面含微笑,瀟灑地道:“在下華山青衣浪子史其峙。”

    花花公子小色狼史其峙!錢小晴眸子中閃過一抹光焰。

    史其峙是華山派掌門黃明道的弟子,此人得華山精劍秘傳,劍術上很有造詣,原本指定為華山派中的師姐、師妹幾乎都有風流韻事,被黃明道一怒之下逐出師門。他並不在乎,反以青衣浪子的名號浪蕩於江湖之中。

    他到處尋花問柳,拈花惹蝶,招了少的麻煩,但仗着華山精劍與師傅黃明道護短的毛病,江湖中倒也沒有人敢惹他。

    徐天良可沒有聽説過此人,淡談地一笑,根本沒把史其峙放在眼裏。

    錢小晴霍地站起,衣袖一拂:“夥計算帳!”

    她覺知史其峙的為人,不願與其打交道。

    徐天良聞聲,立即從織錦袋中摸出兩錠銀子,往桌上一擱。

    他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非之地莫久留為好。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天仙居酒樓,是一塊是非之地。

    值堂班頭瞧着桌上的銀錠,面露難色地道:“這……”

    錢小晴厲聲道:“是不是嫌少?”

    “哦!”值堂班頭急忙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二位的帳,早已經有人付過了。”

    錢小晴眸光一閃:“誰?”

    這是一句多餘的問話,其實不用問,她已猜到替他們付帳的人是誰了。

    唯一使她困惑的是,她不明白史其峙為什麼要替他倆付帳。

    “我。”史其峙含笑地回答。

    “你我素無往來,你為什麼要這樣?”錢小晴沉聲問。

    史其崎沉聲道:“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他。”

    他目光轉向徐天良。

    徐天良冷冰冰地道:“我不認識你是誰,也不想與你交朋友。”

    史其峙不以為意地道:“你錯了,其實我也不想交你這樣的朋友,我只是受人之託?在此等你們。”

    “受人之託?”錢小晴驚愕得臉變了形,“誰?是不是杜老闆?”

    史其峙沒有回答,只是神秘地搖搖頭。

    錢小晴追問道;“究竟是誰?”

    史其峙不慌不忙地道:“二位隨我來就知道了。”

    錢小晴閃着疑惑眼光的眼睛,盯着徐天良。

    她拿不定主意,該去還是不去?

    徐天良緩緩地站起來:“請史公子帶路。”

    “好!”史其峙贊聲道:“徐公子果然是有膽有識之士,隨我來。”

    起身踏步走向樓門。

    徐天良移步離桌。

    “徐公子……。”錢小晴還在猶豫。

    徐天良正色道:“我們已經受過人家的恩惠了,自然要跟人家去。”

    錢小晴見狀,急步搶上前:“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春光院!”史其峙跨至梯口,腦後拋來三個字。

    春光院。

    史其峙為什麼要自己與徐天良去曲陽城的妓院?

    錢小晴不禁愣住了。

    春光院座落在曲陽城內的東南隅。

    一條幽深的小巷。

    一座深似侯門的巨宅。

    這裏恬靜、優雅,但不冷清,卻是熱鬧非凡。

    巨宅寬厚的朱漆大門敞開着。

    門前,一對石獅子身上,披着大紅綢緞綵帶。

    在綵帶的裝點下,兇猛威武的石獅,也顯得格外的温柔可愛。

    兩側,懸接着十幾盞彩燈。此刻,已過掌燈時分,彩燈在夜色中閃爍着斑駁離奇的光彩。

    正門楣上,一塊大橫匾,匾上“春光院”三個大字,在正門楣下的九盞大燈籠照耀下,赫然醒日。

    門口,分立着四個青衣漢,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陣陣鶯啼燕語,層層淫聲穢浪,從院門中傳來。

    這裏不是京都的“萬花樓”,也不是天津的“迎春閣”,但卻是比這兩所天下聞名的妓院,還要曠縱、更加淫亂的風塵場所。

    史其峙走上前。

    四名青衣漢和四個妓女,一齊彎下了腰。

    史其峙輕聲説了句什麼,跨步進入門內。

    青衣漢和妓女把臉轉向徐天良與錢小晴,恭敬地道:“二位,裏面請。”

    大宅內,是一個庭院。

    院內沒有燈光,昏暗的月光下,可見數名衣衫暴露的豔裝女子,正在與嫖客追逐、調情,十分放肆。

    這是一般妓院所見不到的情景,也是春光院獨有的風光。

    錢小晴皺起眉,心中充滿了厭惡。

    究竟是誰,為什麼把徐天良引到這種地方來?

    她擔心徐天良這個特殘性格的狼崽,觸景生情,受到刺激而引發野性,幹出傻事來。

    凡事誰能預料?

    徐天良卻熟視無睹,踏着穩健的步子,緊跟在史其峙的身後,庭裏的情景,似乎未曾撩動他的心火。

    穿過庭院,繞過一座假石山,到了內堂廳門前。

    廳內光華四射,浪聲如潮。

    史其峙在廳門旁站住:“要會你們的人就在廳內,你們自己進去吧。”

    錢小晴眸子閃爍着精芒:“你沒有騙我們吧?”

    史其畸很坦率地道:“我為什麼要騙你們?我説過,我是受人之託。”

    徐天良沉冷地一笑,昂揚地踏步上了內堂廳的台階。

    他很沉靜,他認為對他狼崽來説,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能去,也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錢小晴雖然有些不情願,也只得急趕了上去。

    推開廳門,七八張八仙桌旁,坐滿了摟抱着妓女的嫖客,客人們戲笑着,喝着酒,摸捏着懷中的女人,盡情地調歡,尋歡作樂。

    妓女們身着半裸的衣衫,扭卻着腰肢,擠眉弄眼地向嫖客們頻送秋波,不時地有意無意地敞露出衣裙內暈緣的乳峯和雪白的大腿根,顯出肉體的魅力。

    錢小晴觸到此景,不覺芳心撲騰亂跳,臉上泛起一片緋紅。

    她雖然調皮任性,見多識廣,但畢竟是個有身份的大户人家的黃花閨女,哪曾見過這種場面?

    倒是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徐天良。此刻卻沉得住氣,站在堂廳中,目光緩緩掃過四周。

    沒有人上來打招呼,也沒有人來叫喝他這個流浪漢。

    堂廳內的人彷彿都沉浸在淫樂之中,忘掉了自己,忘掉了周圍的一切。

    徐天良的目光,最後落在堂廳的樓梯上。

    這裏有樓。樓口,一道寬厚的猩紅的緞布門簾,將樓上的景物全部遮住。

    樓上又是個怎樣的世界?

    徐天良向錢小晴丟了個眼色,向樓梯口走去。

    錢小晴騎虎難下,此時除了跟着徐天良勇往直前之外,已別無選擇。

    樓梯用厚厚的木板做成,很是結實,踏在上面不松,不響,不動。

    徐天良登上樓門,伸手掀開門簾。

    門內,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媽子,躬身道:“二位終於來了,主人已在後堂等候多時。”

    錢小晴急不可等地問:“你主人是誰?”

    老媽子淺淺一笑,沒有回話,扭身便走。

    錢小晴咬了咬下唇,滿臉是忿怒之情,無奈地跟在老媽子身後。

    樓上,是一條弧形的走道。

    走道兩旁,是一間間廂房。

    廂房都垂着猩紅色的段布門簾,聽不到房內一絲動靜,看不到房內一絲光亮。

    老媽子走到東頭,掀開一條門簾,在門旁站定。

    二人未進房,目光已早走過房內。

    這是一間佈置雅緻的卧房,檀木雕花的木榻,錦榻分鈎,繡被鴛枕摺疊得十分整齊,一張圓形小桌,桌上擱着茶壺與有蓋的釉花茶盤。

    一眼可以看出,這是供嫖客過夜的地方。

    內堂廳的情況與一般的妓院大致相同,除樓上別具一格的佈置外,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房內,垂手侍立着一名媚眼盈盈、身着薄衣衫裙的女子。

    除此女子外,見不到其它人。

    顯然,要見他們的那位主人,並不在此房中。

    究竟在搞什麼鬼?

    錢小晴的秀眉緊緊皺起。

    徐天良踏步準備入房。

    老媽子伸手隔住徐天良:“請徐公子留步,這是讓錢姑娘小休的地方。”

    徐天良頓住腳步,微微一笑:“哦。”

    錢小晴急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老媽子躬了躬身,十分客氣地道:“請錢姑娘見諒,咱們主人要單獨見徐公子。”

    “不行!”錢小晴急呼出口。

    老媽子冷靜地道:“請錢姑娘放心,咱們主人並沒有惡意,也不要與徐公子交朋友,只是想徐公子去問幾句話。”

    “你們主人是誰?”錢小晴厲聲喝問。

    老媽子仍是沉着地道:“錢姑娘何必性急,等徐公子見過咱們主人回來,你不就知道咱們主人是誰?”

    錢小晴瞪圓了眼,正要説話。

    徐天良沉聲道:“你們主人在哪裏,我要去見他。”

    老媽子向徐天良鞠了個躬,然後對房內的女子道:“春香,帶徐公子去見主人。”

    “是,”春香從房內飄然而出,向徐天良施了禮,“請徐公子隨小女子來。”

    錢小晴悄悄抓住徐天良的衣角扯了兩下,示意他不要去。

    徐天良扭轉頭,瞧着她道:“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錢小晴眸子裏充滿着關切與擔憂:“不要去……”

    徐天良瞳仁深處閃出綠芒:“難道你不相信我?”

    她心底陡然一震,沒再説什麼。

    她知道,他明白他的心意,但她卻無法阻攔他。

    他低下頭,輕聲對她道:“你要小心,不要離開這間房,我很快就會回來。”

    她為他的關心所打動,抿住櫻唇,深情地望着他。默默地點點頭。

    “帶路。”徐天良昂起頭,毅然下令。

    他跟着春香走了。

    他雖然衣裳襤褸,還打着赤腳,但那一份神態,卻顯示出高貴公子才能持有的瀟灑和傲然的氣勢。

    錢小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還痴痴地站在房門口未動。

    “請錢姑娘到房中休息。”老媽子躬身相請。

    錢小晴將目光從走道的盡頭收回,略一猶豫,進了房間。

    老媽媽跟身進房,給她沏了一盤香茶:“請錢姑娘用茶。”

    錢小晴揮揮手,“你出去吧。”

    “姑娘若有什麼吩咐,只管喲喝就是。”

    老媽子放下茶盤,躬身退出房外。

    錢小晴反揹着手,在房內蹬步。

    春光院的主人與杜雲魂是什麼關係?

    他們為何要選在這種地方會見徐天良?

    是敵,還是友?

    還有,目中無人的華山青衣浪子史其峙,怎麼會聽命於一個妓院的主人?

    她腦海中閃現着一連串的疑問與好奇。

    她停立在東隅房壁前。

    壁上掛着一幅修館畫。

    重疊,閃印,濃淡相融的畫面,構成了一個撲塑迷離的圖畫!

    她凝視着畫面。

    眼前的事,豈不正像畫面上的迷宮。

    良久,她回到圓桌旁坐下。

    閃爍的燭光,像是在房中撒下了一層霧。

    她呆呆地坐着。

    霧一樣的燈光。

    謎一般的畫!

    霧不散,謎難解。

    她覺得有些口渴,伸手抓住了茶盤。

    她經驗老道,唯恐中計,先將菜盤拿到身前,小心翼翼地隔開盤蓋,俯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

    一股異樣的芬香,鑽鼻而入。

    糟糕,中計了。

    她情知不妙,想閉住氣息,去掏衣兜裏的藥,卻是已來不及了。

    她的手已觸到身上的狼皮襖,但癱軟了下來。

    狼皮襖上的皮毛,此刻已如刺狠的針豎立起來,它早已在向主人告警,可惜錢小晴沉緬在疑團中,未曾注意到。

    “三步……魂香……”錢小晴喃喃地一念,身子歪倒在桌子上。

    她眼皮往下垂,頭昏昏沉沉的,四肢柔軟無力,意識迅速地從腦中飛走。

    就在她腦中意識即將消失的時候。耳邊響起了老媽子的聲音:“按宮主意思,將她送到荒郊的墳地去。”

    “宮主?逍……逍遙仙宮……徐天良危……險……”

    她還待往下想,跳躍的意念突然中斷,人已完全昏迷過去!

    兩名女子在老媽子指揮下,把錢小晴移到木牀上。

    老媽子手在牀沿上一按,木製牀板徐徐翹起……。

    當木製牀板復原的時候,牀上已不見錢小晴。

    徐天良跟着春香走到春光院後院。

    又是一個幽深的小巷。

    巷底漆漆的,又有樹木遮住視線,不知通到哪裏。

    春香抿唇發出一聲輕哨,走入巷內。

    徐天良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跟上。

    小巷底突然出現一點鬼火似的幽光,在忽忽晃動。

    人走在巷裏,有一種置身在通向地獄之門的陰冥道上的感覺。

    也許,巷底就是生命的盡頭?

    徐天良生長在狼穴,對這種情景並不膽怯,相反倒有一種説不出的親切之感。

    他非同常人,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畸形人物。

    他沉緩地走着,發現小巷兩邊皆是長滿了青苔的石牆。

    片刻,已到巷底。

    巷底停着一頂彩轎,轎頂點着一盞閃着幽光的清油燈。

    他認識這頂彩轎。

    這是逍遙仙宮宮主廖小瑤的轎子。

    原來是她。

    她在舊關帝廟為什麼要救自己?

    她為何要以這種方式,約自己去見面?

    他的心不禁怦然跳動。

    春香一手挑開彩轎的珠簾門,用甜膩的聲音道:“徐公子,請上轎。”

    他定住心神,裝着沒事的模樣,瀟灑地撩起破衣袍角,一頭鑽進了轎裏。

    他沒問去哪裏,春香也沒有説。

    轎子裝飾華麗。

    白綾作壁,紅緞作墊,白綾壁上桂着九盞彩色燈籠。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淡談的泌人心靡的芬香,那是少女的肉體特有的香氣。

    他坐在紅緞墊上,忍不住深呼了口氣。

    廖小瑤坐過的彩轎。轎內的香氣是她的玉體所留下的!

    淡淡的芬香與彩色燈籠的光焰,令他幻覺到一股撩人的情景。

    他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渴望,希望能馬上見到廖小瑤。

    轎身在輕微地震動。

    他明白轎子已被人抬起,正向前行走,而且速度還十分的快。

    抬轎的四個白衣漢,一定是四名武功極高的高手。

    沒有一定的武功和精深的功力,不可能將這頂偌大的彩轎,抬得如此四平八穩,行走如飛。

    他想看看轎外,但珠簾將車門遮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兒縫隙。他試圖撥開珠簾,但手指觸到珠簾,卻似觸到一堵銅牆鐵壁,立即有一股無窮的勁力反彈回來。

    他只好縮回手,支楞起兩隻耳朵用心地聽。

    轎外,除了風聲之外,什麼也聽不到。

    他只有用感覺去體會。

    左拐,前行,上坡,右拐,過小橋。

    他雖然能感覺得到,但也無濟於事,因為他根本不熟悉曲陽城內外的地形與環境。

    於是,他索性閉起了眼,什麼也不去聽,什麼也不去想。

    即來之,則安之,一切聽憑天命。

    並沒有過多久,彩轎葛然停下。

    他端坐在轎中,感覺到了轎座着地時的輕微的震動。

    轎外,響起了春香的聲音:“已經到了,請徐公子下轎。”

    他微微一怔,隨即跨出轎門。

    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石屋中,這石屋很像什麼古墓穴屋。

    抬轎的四名白衣漢已然不見,轎旁只有春香一人待立。

    他正待問話,春香舉起玉臂,小手掌輕輕一擊。

    一堵石牆悄然滑開,露出了一張月牙形石門。

    他淺淺一笑,沒等春香發話,就已跨進了石門。

    門內是一個更大的石穴,石壁上十餘支兒臂的巨燭,在熊熊地燃燒。

    火光照亮着壁上的壁畫。

    他目光觸到壁畫,不覺心神一蕩,體內葛地騰起一股熱浪。

    壁畫上全是赤身裸體的男女,在以各種姿勢苟合,畫得是那樣的真實、勾人心魄。

    壁畫豔麗的色彩,在巨燭火焰的照耀下跳動着,使畫中的男女像一羣活人,在表演着人類最神秘、最誘人、也最羞人的一幕。

    他頓感呼吸急促,目光牢牢地盯着壁畫。

    春香沒有抬頭看畫面,但臉上已似酒碎似的泛起一片緋紅。

    此刻,正壁的門徐徐打開。

    門內,一道石橋,橋頭上豎着一塊石板,板上草書三個大字“銷魂橋”。

    橋下,流水潺潺。

    橋旁,百花爭豔。

    一陣陣悠悠的仙樂和淫浪聲,從橋裏的洞穴中傳來。

    橋上走來四個絕色的女子,三人搶着一盆水,一人捧着一件睡衣。

    四個女子皆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白紗衣,白嫩的肌膚,渾圓高聳的乳峯,還有那畫中招惹人的一切,都從白紗衣中暴露出來。

    四個女子來到徐天良身旁站定。

    春香一旁道:“請徐公子沐浴更衣,上銷魂橋。”

    未等徐天良答話,三女子放下木盆,便伸手替他寬衣解帶。

    徐天良身子陡然一震,嘴裏迸出三個字:“天魔圖!”

    他攸地往後一退,退出丈外,平推出的雙手,將三名女子推倒在地。

    他在死亡谷中,曾聽師傅提及過這幅亂人心智的,男女交歡的天魔圖。

    他雖然已經覺醒,但卻仍痴呆呆的站着,望着被他推倒在地的女子。

    三名女子從地上爬起,一抖紗衣,扭動着水蛇似的腰身,俏媚地笑着,赤身向他走來。

    春香甜膩的聲音,再次響起:“請徐公子沐浴更衣,到逍遙宮內盡情歡樂。”

    人生難得幾回醉,莫待無花空折枝!

    他畢竟是男人,而且是健強得出奇的男人,充滿着野性與獸慾的男人,怎能不動心?

    他斜跨出半步。

    耳邊忽然響起了師博的聲音:“見到天魔圖,千萬不能亂心,一亂心,你就死定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師博説這句話的時候,他有體會,他體會到這是師傅親身經驗,師博一定見到過天魔圖。

    他沒猜錯。八絕文狂徐滄浪,不僅見過天魔圖,而且還與天魔圖有很深的淵源。

    正因為這個緣故,今天他才能得救。

    他突然揚聲大笑,笑得震得石壁嗡嗡發響,近他身邊的幾支巨燭,燭焰竄起一尺多高,倏地熄滅。

    巨燭熄滅數支後,火光不再跳動,石壁上男女交歡的畫面也通之靜止下來,光照不到的地方,出現了幾塊陰影。

    他藉着笑聲,將胸中熱湧的各種濁氣,一古腦地吐出去!

    他傲然屹立,神情凜然,就像是一位擺脱了淫女誘惑的正人君子。

    四名女子和春香都驚呆了。

    她們在逍遙宮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沒有任何男女見到天魔圖不中邪的。

    沒有任何男人拒絕過入宮前的沐浴更衣的洗禮。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不知道。

    就連她們的宮主廖小瑤也不知道。

    事出突然,逍遙仙宮的人全都怔住了。

    徐天良心緒已經平靜,深呼口氣,踏步走向石門內的銷魂橋。

    他腳剛踏進門內。

    銷魂橋前,呼地竄出了八名手執長劍的青衣蒙面武士。

    寒芒閃動,長劍交搭成一道空中橋樑,橫在徐天良頭頂前方。

    四名女子與春香也同時躍起,從石壁下面拔劍搶上,堵住徐天良。

    春香厲聲喝道:“大膽!這模樣也敢進逍遙仙宮?白日做夢!”

    徐天良捏了捏腰間的織錦袋,冷傲地道:“我就是這模樣,宮主即然請我來了,我這模樣,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銷魂橋洞穴裏傳來兩聲冷笑,聲冷如冰,但語音卻極其柔和,盈盈動聽:“説得好!你們閃開,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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