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口內的林坪上。
徐天良與道長八人相對而立,相視無言。
道長象是被徐天良剛才這手踏雪無痕的輕功所懾住,陰沉着臉,半晌沒開口。
七名漢子象木偶一樣,排列在道長身後。
“你究竟是誰?”道長沉吟了半天,才開口問話。
話音剛出口,一隻寒鴉驟然驚起,“嘰呱嘰呱”撲騰飛走。令人生寒。
然而,徐天良説出來的話,更令道長心驚肉跳。
“你是崆峒派空長道人的弟子?”徐天良聲音又低又冷。
道長身子抖了一下,只覺一股冷氣掠過背脊。
這小子是誰,為何知道自己的師門?
他意念之間,眉宇透出一絲陰冷的殺氣。
他冷厲的目光盯着徐天良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崆峒派空長道人的弟子?”
徐天良平靜地道:“崆峒派除了盜走九式秘笈本的空長道人之外,沒有人會滄海蛟龍九式劍招。”
道長的臉色變了,變得好像一隻蛇蟲七彩斑爛的殼,説不出的恐怖。
他歪扭着嘴角道:“小兄弟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徐天良淡淡地道:“老道長,你我彼此一樣。”
道長抿緊了嘴,兩頰的青筋高高凸起。
徐天良沉靜地道:“我們就此作罷,如何?”
道長項下長鬚一抖:“怎麼講?”
徐天良沉靜地道:“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不曾見過。”
“哼!”道長冷冷一哼,“你説這話,已經太遲了。”
“哦?”
“凡知道貧道秘密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是活人。”
“是嗎?”
“你見到閻王爺的時候,就知道是與不是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不法道長,另有一個綽號叫七彩色狼,身後是你的七彩弟子。”
“你!”
“當!”不法道長的劍出鞘了,劍尖斜揚在空中。
明亮如雪一樣的劍尖,發着水波一樣的漾光。
七名漢子長劍一齊出鞘,空中泛起了一片銀芒。
不法道長劍尖往下一落,呼地挑開了道袍,袍內露出一件七色彩服。
七名漢子左手在衣釦上一抹一展,頓時,身着七種顏色短褂的道家弟子出現在坪中。
徐天良看得有些眼花繚亂。
師傅在教他“滄海蛟龍”九式時,曾向他説起過不法道長和七彩弟子,但卻沒説過他們會讓衣服變色。
不法道長冷聲道:“我的真貌,你已見到了,現在你得告訴我,你是誰?”
徐天良神情肅穆:“你一定要知道?”
“當然。”不法道長眼中兇光灼灼,“在這個世上沒有我不法道長想要知道,而不能知道的秘密。”
“你為什麼要打聽我的秘密?”
“受人之託。”
“誰?”
“告訴你也妨,反正你已是死人了。”
“其實,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是咸陽魏公府閩大公子。”
不法道長吃驚地弓起了眉:“你似乎什麼都知道?”
徐天良沉着臉道:“我是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
“你到底是誰?”不法道長已沉不住氣了。
徐天良聲音冷得不能再冷:“我的規矩和你一樣,凡知道我身份的人必死無疑。”
説話間,他扔下織錦袋,橫身拔劍。
他拔劍緩慢,眼珠發出慘綠色的光芒,似乎在給不法道長最後一個機會。
不法道長突然感到一種恐懼襲上心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七彩弟子也同樣感受到了壓力,登地退後一步。
他拔劍的手頓住,冷聲道:“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我並不想惹事。”
不法道長厲聲道:“還沒有人在滄海蛟龍劍下逃生。”
徐天良哼哼道:“你那式蛟龍剪尾的劍招,只有七成火候。”
不法道長臉色再變,變得烏黑:“少羅嗦,你是誰?”
“狼崽。”
“大漠死亡谷。”
天神劍出鞘了。
不法道長先是一怔,旋即,迸出一陣大笑:“一把鏽劍,哈哈哈哈”
七彩弟子也爆出一陣笑聲。
笑聲中,有人出手了。
出手的人是徐天良,他的劍和人一般冷靜。
他身形未見晃動,已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驀然逼到了不法道長身前。
不法道長不禁又是一顫,但這一次不僅是身子,連同整個意志都顫動了。
下意識的,他快逾閃電地遞出了蛟龍剪尾一式。
徐天良身子陡地一旋,帶着一團雪花,猶如騰浪的蛟龍,衝雷直起。
驟然間,耀眼的劍芒,帶着逼人的浪濤般的劍氣,從坪空劃過。
同時,一串令人毛髮悚然的慘號,裂空而起。
刺目的血花散開一片血雨。
七柄劍墜落在地,七彩弟子怦然栽倒。
不法道長頸脖噴着鮮血,手撐着長劍,居在沒有倒地,他竭力扭轉臉,面向着徐天良。
徐天良仍然在距他五步遠的地方站着,但卻換了位置,在他左側。
他仍是那麼冷漠、沉靜的凝立着,那隻破舊的織錦袋提在手中。
除了身子換個位置外,他彷彿手中的織錦袋都不曾動過。
簡直不可思議。
坪中一片寂靜,一片逼人的窒息。
徐天良淡淡地道:“這才是真正的蛟龍剪尾。”
“佩……”不法道長咕噥着,終吐不出一個“服”字。
他知道就要死了,拼命想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死得漂亮一點,但就在他綻開嘴的剎那,他的意識已從腦海裏飛走,神經已無法再控制他面部的表情。
他一頭栽倒在雪地裏,烏乎哀哉了。
他歪裂着嘴,死得象追悔什麼似的,甚是痛苦。
他確實是在追悔,不該接下閩大公子的這趟買賣,一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但沒想到會賠了老本。
徐天良歪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空氣中飄着濃濃的血腥味。
沒人會喜歡這種氣息,這氣息中包含着太多的冷酷與殘暴,兇狠與死亡。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然而,他卻感到一種刺激,還有一種暴庚的衝動。
他眼前晃動着狼羣撲食獵物的情景。
他眼睛漸漸變綠,閃爍出冷厲的綠光。
他默立片刻,從織錦袋中摸出小鐵盒,手指在盒底按了按,打開盒蓋,取出個小藥瓶來。
他踏步走到七彩弟子身前,持開瓶蓋,灑一小撮藥粉在屍體上。
泛出一股淡色的輕煙,屍體痙攣了一下,開始萎縮。
須臾,一具七彩弟子的屍體,奇蹟般的消失了,雪地上只留下一灘淡淡的黃水。
他冷漠着臉,將藥灑到第二具七彩弟子屍體上。
第二具屍體消失了。
第三具、第四具……
“徐公子!”響起了錢小晴的叫聲。
他頓住手,但沒有回頭,眼中一道稜芒閃過。
錢小晴驚愕在脊坡上。
林坪中的刺目的血,渾濁的血水,正在融化的殘缺不全、肉膚模糊的屍體。
一幅慘厲的地獄圖!
她楞呆了。
她聽到慘號聲後,許久不見徐天良回來,放心不下,於是不顧一切地跑來。
她萬沒想到,躍入眼簾的竟是如此殘酷得令人不忍目睹的場面。
他繼續將藥粉灑向第五具屍體。
“徐天良!”錢小晴厲聲斥喝着,從脊坡上飛掠入林坪。
“你來幹什麼?”徐天良平靜地道。
“你……”她伸手去奪他手中的藥瓶。
他輕輕地一閃,將藥瓶藏到身後:“這是西域天尊喇嘛的天蠱粉,碰不得的。”
她微昂起佈滿怒容的嬌靨,翦水般的雙瞳怒視着他道:“你為什麼將他們都殺了?”
“因為他們該死。”
“他們每一個人都該死?”
“我想是的。”
“想?你僅僅是憑想而作出決定?”
“不錯。”他聲音是那麼的冷,冷得足以使人冰凍。
她打了個冷噤:“你殺了他們,為何還要將他們屍體融化?”
他冷靜得令人害怕:“這就叫消屍滅跡。我不願讓人知道,他們是我殺的。”
她眸光一亮:“高風球和四個夥計,你也是殺了他們之後,將他們屍體融化了?”
他點頭道:“是的,用的就是這種噬屍天蠱粉。”
她秀眉一揚,忿聲道:“徐天良,我算是有眼無珠看錯人了,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殘酷得毫無人性,你這種殺人手法,不覺得太殘酷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他冷冰得像一個有人味,有感情人所説的話?
她瞪圓了眼,全身泛起一陣劇烈的顫抖。
驕橫任性的她,真想用袖中劍,一劍將他刺穿,又想將他破口痛罵一頓。
但,她沒有出劍,手沉重得舉不起來,她也沒有罵他,喉嚨中似乎塞着一團棉紗,使她吐不出半點聲音。
他冷聲道:“你不習慣看這種場面,你就趕快離開這裏。”
她目光緩緩掃過四周,最後落在不法道長屍體上。
“若我沒猜錯,他們該是閩大公子派來的人。”她緩聲道。
“不錯。”他點點頭,“他們已經承認了。”
“既然他們是閩大公子派來的人,你殺了他們就沒有消屍滅跡的必要了。無論怎麼掩飾,閩大公子都會知道,這些人是你殺的。”她替他剖析情況。
他目光陡然一亮。
自己怎麼這麼傻,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到?
她説的極有理由。
他將小藥瓶蓋好,裝入鐵盒,收進織錦袋中。
他扭身就走。
“哎!這些屍體怎麼辦?”她喚住他。
他扭回頭:“還怎麼辦?由他們去吧。”
“你!”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不通人性的壞小子!
她的臉氣得扭變了形。
她咬咬牙,彎下腰,用袖中劍刨開了雪土。
她雖然頑皮任性,甚至有些蠻不講理,但似爹爹一樣,有一副豪俠心腸。乾坤手鐵扇魔王錢振宇,殺人也算無數,但無論被殺的人是誰,他都會將對手埋葬,不讓其屍落入野狗之口。
林坪的土很鬆,不到一個時辰,她已挖好了一個大坑,將不法道長和兩具未融化的七彩弟子屍體,埋進了坑裏。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來,走向山脊口的山道。
她面色凝重,表情十分鎮定,腳步不重不輕,不急不緩。
實際上她芳心卻是撲撲亂跳、竄到了嗓子口。
她違約進山脊林坪,他已對她沒有任何承諾的義務了。
他還會護她去滄州嗎?
他還會在山道上等自己嗎?
他也許已經走了。
對於一個冷酷兇殘的人來説,是不會有什麼感情可言的。
然而,他那一份才華,一份氣質,哪一點像是個沒有人性的人?
自己的眼光不會錯,決不會錯!
可是……
她的心亂極了,就像有千百條蟲子在啃咬一樣難受。
轉出山脊口。
山道就是眼前。
她低着頭,閉上了眼。
她不敢抬頭,不敢睜眼,唯恐他不在山道上。
她明白,如果他沒在山道上,她就永遠地失去了他。
她頓住了腳步,緩緩地抬起頭,緩緩地睜開眼。
山道上端坐着一個,伸長着脖子,仰望着天空。
那姿勢,那神態,就像一隻蹲身望着天空的狼。
徐天良!
他還沒有走。
沒走,説明他對她有感情。
他站起身來,向她打了個上山的手勢。
她飛也似地像一團旋風,向他撲去。
她撲到他的身前,臉上就象抹了胭脂似的,泛起一片動人的紅暈。
“你為什麼走?”她星光似的眸子盯着他,聲音有些兒發顫。
“我答應過你,把你送到滄州,我不能食言。”他沉靜地回答。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回答,已在心中默唸過好幾遍了,然而,這卻不是留下來等待她的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只覺得有種無形的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不讓自己離開。
他知道,在這山裏還有比不法道長更危險的敵人,他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見到他們,但他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及他們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他決不能讓這些敵人傷害她。
他這個吃狼奶,在狼羣中長大的狼崽,一回到人類中便有了感情,他瞧她,那一股在林坪顯露的兇殘、冷漠的神情,變成了關切與悲憫。
她眼中閃過一片特異的光芒,心中淌過一股暖流。
他並非是那種絕無人性的,殺人不眨眼的狂人!
“天色不早了,咱們趕快上山。”他擺擺手,邁開了步。
“今夜咱們歇在山頂?”她邊走邊問。
他沒有回話,身形一閃,已掠出三丈開外。
山脊口林坪。
一條人影閃到錢小晴剛掩好的大坑旁。
來人白衣白褲白長褂,頭罩一個白色面罩,背插一柄鋼刀,斜掛一隻揹簍。
因戴着面罩,看不清來人的臉,説不上年紀,分不清男女。
只是眼洞裏那黑黝黝的眼睛,亮得嚇人。
來人先在坪上掃過一眼,伏下地縮縮鼻子聞了聞,然後拔下鋼刀,開始刨坑。
坑挖得不很深。很快,不法道長和兩名弟子的屍體,被刨了出來。
來人檢查過不法道長的屍體後,目光停注在不法道長的左頸脖上。
一道兩寸寬的裂口,是為利劍所傷。傷口深度,恰恰將頸動脈血管割斷。
兩個七彩弟子頸脖上,也是同樣的創傷。
來人驚愕得眼珠幾乎從眼中滾落出來。
這怎麼可能。
片刻之後,他不能不承認眼前的事實。
他迅即取出張紙條,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從揹簍裏取出一隻信鴿,將紙條縛系在信鴿的爪子上。
他凝視着東方,雙手一送。
信鴿撲翅飛起,直衝雲霄。
“嗚哇——”山場裏響起了一聲嗥。
他怔了怔,隨即彈身一躍,射入脊坡林中不見了。
山道上。
遠遠傳來一聲狼嗥聲。
徐天良倏然回首。
山脊處,衝出一隻信鴿,盤旋一週後,向東方飛去。
他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狼!”錢小晴尖叫着,撲到徐天良的懷中。
她這一着表現,一半是假裝,一半是真的。
她是個練武人,而且武功很高,聽到狼嚎決不會這麼驚慌害怕。
她聽獵户説山裏有狼羣。遇上一兩隻狼,她自信能對付,若遇到一個上百條狼的狼羣,在這積雪覆蓋的山頂,只怕是凶多吉少。
徐天良輕輕拍拍她的肩頭,將她推開:“不用怕,有我在。”
她翹起嘴,盯着他道:“你不怕狼?”
他沒説話,繼續往上走。
她跟上一步,追向他道:“一個狼羣,你也不怕?”
“不怕。”他説着,身形驟然往前一竄,腦後拋來一句話:“我在山頂等你。”
“哎……”她待追趕,卻又止步。
她知道自己輕功與他差甚遠,他要存心甩下她,她怎麼也追不上。
他實在是太令人費解了。
他武功極高,且能忍辱謙讓,卻又心狠手辣,冷酷兇殘得令人髮指。
他英俊瀟灑,一副富貴吉祥相,卻又有一雙像狼眼一樣的眼睛及狼一樣敏捷的身手和姿勢。
在這後面究竟隱藏着什麼?
她決心揭開這個謎。
她走到山頂。
剎時,她驚傻了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山頂雪地上聳立着一座用樹枝搭成的木房。
木房用碗口粗的樹幹搭架,細樹枝枯葉為板,房柱是蓋着棘的木樁。
他是神,是鬼,還是妖魔?
或許他是巫師?
他居然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恁地搭起一間木房!
“請進來吧。”房內傳來了他的聲音。
她推開門,門是虛掩着的,確切地説,門根本就沒做門閂。
一股暖暖的勢氣,迎面撲來。
房內燒着一堆火。他就在火旁坐着。
她走進房,目光勾勾地盯着他:“這都是你乾的?”
“嗯。”他不在意地道:“因時間來不及,沒有做桌椅,再説咱們過一夜就走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走到樹枝前。
枯葉織成的木牆邊,伸手輕輕地無撫摸了一下道:“這手藝是誰教你的?”
木牆雖然簡陋,做工也顯得有些粗糙,但其結構和設計確實是頗具匠心,十分實用。
“師傅。”
她隨口問道:“師傅是誰?”
“師傅……”他話剛出口,聲音突然頓住,眼中閃爍出警惕的光芒,瞬間,他恢復平靜,十分有禮貌地道:“在家不敢言父母,出門不敢言師,請錢姑娘原諒。”
此時此刻,他那番大家的風度和一種超凡的氣質,使她感到一股極強的異性的磁力。
她感到一陣顫慄,幾乎有些不能把持自己。
這正是一位二八青春少女,見到自己所喜愛的異性時,所特有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反應。
她沒有再問,走到火堆旁坐下。
她打開包袱,取出乾糧和酒,這是她準備的過山用的食物。
雖是乾糧,四色滷肉,四樣小菜,配備齊全,還有小籠湯包,豬油燒賣,酒也是上等的好酒。
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們這樣闊綽的流浪漢。
她準備燙酒。
他突然站起來:“你在此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她倏地伸臂抓住他的手,神色幾分慌亂地道:“你要去哪兒?”
她亮亮的眸子盯着他,小手微微發抖,關切之情已溢於言表。
他含笑道:“我要請你吃一頓野味,你就等着吧。”
他抽出手,大步走出房外。
她隨即追了出去,卻已不見了他的人影。
天漸漸暗了下來。
暮色已經降臨。
山頂還有些光亮、山下早已是昏暗無光,眺目四望,周圍灰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雪花。
鵝毛似的雪花,從灰濛的天空裏鑽了出來,隨着山風飄落凡塵,落在這間剛剛搭起的木屋上,落在錢小晴的身上。
她還站在房坪中,腳下已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他到底去哪兒了?
真是去打野味?
她想起了山脊林中的一幕,不覺用手捂住了嘴,幾乎嘔吐出來。
她不敢相信林中那血淋淋的一幕,竟會是他一手造成的。
閩大公子絕不會只派出不法道長一路人馬,她深知閩佳汝的兇狠,正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不願惹閩大公子。
難道他又是去製造另一場血腥的殺戮?
心念至此,芳心陡然一震。
“嗚哇——”一聲淒厲的狼嗥,響徹雲霄,山頂也在顫慄。
她臉色慎變,急奔出坪外。
“嗚哇——嗚哇——”山裏驟然間響起一片悸人的狼嗥聲。
狼羣!山裏真有狼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