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亮,使得關世傑與廖天奎慘地掩面分開。
兩人武功都極高,經驗豐富,一經分開即旋至一側,凝招在手,以防人暗算。
火球只是一瞬間,隨即熄滅。
一個頭戴竹整,身披架綻的和尚,從空中飄然落至坪中。
關世傑厲聲喝問:“你是誰?竟敢用聖火教的眩目彈,來戲弄老子!”
和尚滴溜地旋轉了一圈身子,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見二位拼死相搏,故舍此一彈,出面調解。
誰知好心不得好報,卻説老購有心戲弄,真是好人難做,好事難為啊,嘻嘻!”
關世傑並不賣帳,沉聲道:“臭和尚,誰要你來調解了?”
和尚怪聲道:“出言不遜,滿口臭氣,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和尚故意把“孺子可教”改為“孺子不可教”,明明是在嘲弄關世傑。
關世傑正待發作。
廖天奎翁聲道:“六不和尚,你別在此裝瘋賣傻了!”
六不和尚摘下頭上的竹笠,笑嘻嘻地道:“哎!你怎麼知道老鈉法號?嘻嘻!”
廖天奎已在孫三娘那裏得知了六不尚的情況,並已暗中猜測到他的身份,所以對他的表現,並不覺得奇怪。
廖天奎故意板起臉道:“除少林蒲團不法寺六不和尚之外,還人哪個和尚頭戴竹笠,腰繫酒壺?”
“嘖!”六不和尚叫嚷道:“大魔頭吸血紅窿紅蝙蝠廖天奎,果然消息靈通,剛出江湖就將我和尚調查得一清二楚,佩服,真是佩服!”
廖天奎唬着臉:“你來幹什麼?”
六不和尚晃晃手中的竹籤:“還要老袖再説一遍嗎?”
廖天奎冷聲道:“我倆的事,你調解不了。”
六不和尚眯起眼:“難道你倆有深仇大恨?”
“不錯。”關世傑叫喊着道:“老子與他有三江四海之仇,五代十輩之情,誰也調解不了!”
“嘿,別説得這麼絕?”六不和尚左手提着竹笠,右手摘下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酒,“天下沒有解不開的結,世上沒有化不了的仇,老袖就是不信這個邪!”
廖天奎道:“如此説來,你是一定要管這個閒事了?”
六不和尚嘻嘻着道:“閒着沒事,客也無妨,嘻嘻!”
“你找死!”關世傑瞪暴了眼。
廖天奎沉着臉道:“你要管我倆的鬧事也可以,但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六不和尚翹起嘴道:“管鬧事只要有膽量就行了,還論什麼資格?”
廖天奎道:“這個資格是很重要的。”
關世傑困惑地看着廖天奎,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
六不和尚想了想道:“説來聽聽。”
廖天奎緩聲道:“你必須首先與我倆過招,依若能分別勝過我們,你就有資格管這鬧事。”
廖天奎聽孫三娘説起六不和尚後,就存心想要試試他的武功,這個機會,他怎能放過?
關世傑聞言,立即附和道:“不錯,你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關世傑他很想看看,這位愛管閒事的六不和尚,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六不和尚搖着手中的酒壺:“這個……”
廖天奎故意逼他道:“你不敢?如果不敢也行,向我倆磕個頭,你就滾他孃的蛋!”
關世傑跟着瀑出一陣狂笑。
六不和尚漲紅了臉,腳一蹬:“好!試就試,誰怕誰?”
關世傑手一揚:“我先來!”
廖天奎一看。正中下杯,抿唇淺笑。
“慢!”六不和尚揚起了竹笠。
關世傑瞪起眼:“你還要怎樣?”
六不和尚喝了一口酒,緩緩地道:“你倆一齊上吧。”
廖天奎紅眼一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眼武林,能與自己和關世傑單打獨鬥的人,已經很少,哪有能同時挑戰兩人的高手?
關世傑更是驚怒之餘,暴跳如雷:“臭和尚,你敢看不起我倆魔頭?老子今天一定要叫你趴在這荊棘地裏永遠爬不起來!”
六不和尚身子一鈕,拾腿便走:“告辭!”
“看掌!”關世傑騰身而起,一掌劈向六不和尚。
六不和尚頓住步,既不閃避,也不出手。
掌劈至六不和尚頭頂二寸處,陡然斂住,關世傑凝着掌,叫道:“臭和尚,你怎麼不出手?”
六不和尚冷冷地道:“老衲已經説過了,要出手,你倆一齊上。”
關世傑氣得脖子粗大:“你……”
他何時見過,這般託大的狂人?
廖天奎沉着險道:“六不和尚,你真要我倆一齊上?”
六不和尚淡然地道:“先與他交手,再與你過,多麻煩!兩人一齊上,一掌定乾坤,多爽快。”
廖天奎冷聲道:“這話可是你説的?”
六不和尚坦然地:“當然。”
“不行!”關世傑厲聲道:“老子決不會與你聯手,再説你我二人合手打一個和尚,這話揚出去,你我還有何面目見人?”
六不和尚道:“這個請放心,無論勝負如何,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關世傑臉嚷嚷着道:“不行,不行!”
六不和尚淺淺一笑:“既然二位害怕,老衲就不管你們的閒事了,嘻嘻!”
説罷,他搶腳又要走。
“站住!”關世傑即喝道:“誰説害怕了?兩人一齊上,就一齊上!”
廖天奎目芒一閃,截斷他的話:“道兒由你定,老夫沒意見,但必須得是正正當當的武功,若耍那種邪門的障眼法術,那可不行。”
六不和尚呵呵一笑:“廖魔頭,你別門縫裏瞧人,把人看扁了,老鈉用的是絕對正當的,毫無邪門的道兒,我們來較內力。”
廖天奎怔住了。
關世傑也怔住了。
較內力,是比武中沒有任何門道,甚至連技巧也用不上的道兒。
六不和尚劃下這個道兒,難道他真有實力能同時戰勝兩個魔頭?
六不和尚未待兩人説話就大搖大擺地走到小坪中央,擱下竹笠,盤膝坐在行箋上,然後猛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壺,伸伸雙臂:“小子們,來吧!”
“媽的”關世傑怒罵着,走到六不和尚左側,盤膝坐下,猛伸出右掌:“來就來!”
六不和尚左掌往回一縮:“老衲説過兩人一齊上,少一個,沒意思。”
廖天奎還在猶豫。
一傷着了六不和尚,或是要了六不和尚命,麻煩大了。
關世傑嚷道:“火燒鬼,快來呀,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和尚一個教訓!”
廖天奎定到六刁一和尚左測,盤膝坐着,緩緩推出左掌:“得罪了。”
“你什麼時候學得斯文了!”關成傑叫喊着,有掌再次推出。
“蓬!蓬!”四掌拍實。
六不和尚雙臂伸開,左掌接任了關世傑右掌,右掌接住了廖天奎左掌。
一場內力較量的比武,已正式開始。
廖天奎起初不敢動力,擔心傷害六不和尚,但一股強大的功力,從六不和尚掌心擊來,逼使他不能不運功相抗。
他剛一運功,和尚的功力又驟然加強,排出倒海似地壓至,他逼得加力反抗。
壓力愈來愈強。
他心中驚駭萬分。
六不和尚在分抗關世傑的同時,還能發出如此強勁的功力來對付自己,其內力精深,已無法想象。
關世傑此刻的情況,與廖天奎一樣。
他剛猛的功力受到了阻擊,如同撞到銅牆鐵壁上一樣,而只要他稍一疏神,六不和尚的掌力就又猛若洪濤,驟然壓至。
他驚駭的程度不亞於廖天奎。
這六不和尚的功力究竟有多深,他竟無法探測。
他一發狠心,拼出了全力。
廖天奎只覺六不和尚載力倍增,不得不竭力相拼。
關世傑面黑如炭,頭上出團團白氣。
廖天奎面紅赤,白霧在髮絲間滲出。
六不和尚低頭垂目,神態安詳,居然一副毫不費力的模樣。
六不和尚武功卓著,若論身手,憑技巧手法,六不和尚在廖天奎與關世傑兩人之上,若論內力,六不和尚與二人伯仲之間。
六不和尚為何能敵二人內力聯手合擊呢?
這其中當然自有門道。
六不和尚習練少林易筋經內玄功大法,已到相當火候,能通過自身經脈運功,借力傳力,雖末到隔空點穴,空掌擊石,傳物擊人的地步,卻也能自如地引關世傑的內力,去攻擊廖天奎,引廖天奎的內力,抵抗關世傑。
這場內力較量,實際上是世傑與廖天奎的較量,六少尚只是個傳遞人罷了。
如果雙方一強一弱,這個傳遞人還不好做,有疏忽,便有受內傷的危險,若雙方功力相等,傳遞人內玄功大法用法得當,便毫不費力氣。
廖天奎與關世傑內力極強,但雙方恰恰等。
六不和尚就是摸準了兩人的底,才劃下這個較內力的道兒的。
半個時辰過去。
關世傑嘴唇發烏,頭額汗如雨下。
廖天奎青筋突然暴,內衣已被汗水侵透。
是該收手的時候了!
關世傑和廖天奎都有這個意思,但誰也不願意一個認輸。
六不和尚明白,如果再拼鬥下去,兩人功力耗盡,必會受內傷。
他決定冒險發功,將二人分開。
這樣很危險,如果發功不當,二人功力擊中他,他不死也得落個終身殘廢。
若不發功,兩人擇着面子再硬下去,兩人就玩完了。
他靜下心來,潛運內玄功大法,穩住左右手臂上的兩股力時,同時暗提起真氣。
要拿準時機,不能有毫釐之差!否則,自己也就玩完了。
他手臂微微一抖。
對方收功認輸了?
這是關世傑與廖天奎,剎那是同時前過的念頭。
閃念間,雙方功力都有回收的意念。
六不和尚在這毫釐之間,內力猝發,左右同時一擊。
“撲通!”兩聲,關世傑與廖天奎似雷電擊中,同時歪倒在地。
六不和尚收下內力,被反彈起來,射向空中。
他一串故意賣弄的、漂亮的空翻,然後飄身落地,站在竹笠旁。
他成功了!
他面含微笑,神態自若,心卻在撲騰狂跳汗水漬漬。
他暗自戒告自已,這種玩笑,下次一定不能再開了。
關世傑與廖天奎楞楞地瞧着六和尚。
六不和尚拱手笑道:“謝二位承讓。”
“媽的,算你行!”關世傑從地上爬了起來,直喘着粗氣。
廖天奎爬起,抹去頭額的汗水道:“六不大師神功蓋世,老夫今日才知,山外有山,開外有天,這話確是不假。”
六不和尚抿唇笑道:“老衲有資格管你們的鬧事了?”
關世翹起嘴,極不情願地道:“有,當然有,只是你……”
六不和尚打斷他的話道:“老衲説一句話,關公子的死與徐天良無關。”
關世傑瞪着眼:“此話怎講?”
六不和尚沉靜地道:“你還沒有見到魏公王吧?”
關世傑搖搖頭:“沒有,我接到消息,出鼓浪島就找徐天良來了。”
六不和尚道:“你見到閩少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哦!”關世傑驚愕地叫出了聲。
六不和尚對廖天奎道:“老衲再説一句話,徐天良喜歡的是錢小晴,而不是你孫女,這件事,你勉強不得。”
廖天奎咬着牙道:“老夫偏不信!”
六不和尚搖着頭道:“信不信由你,但,你若要強求,此事不會有結果的。”
關世傑搓着手道:“六不大師,你究竟是什麼人,使和是什麼功夫,怎能勝得過老子與紅蝙蝠的合力攻擊?”
廖天奎心一動,眼中目芒一閃。
六不和尚翹着嘴道:“你以為你們的功夫很好,內力很強,是嗎?真是並底之蛙,沒見過世面!比你們功夫好的人多着呢。”
“你……”關世傑咬着牙,卻又不敢發作。
廖天奎沉聲道:“請六不大師指點一些。”
六不和尚抿抿嘴道:“聖火教教主易天凡就比你們強。”
廖天奎接着問:“他功夫真的很好嗎?”
六不和尚正色道:“你倆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胡説八道。”關世傑怒聲厲喝。
六不和尚用腳尖挑起竹空,戴到頭上:“是不是胡説,你倆試一試就知道了。”
一陣旋風,沙土落葉飛起,六不和尚身影已杳。
“好輕功!”關世傑高聲喝彩。
論勁功,六不和尚確實要比他們高出許多。
廖天奎沉吟不語。
關世傑跺着腳道:“老子出道以來,還未曾丟過這麼大的面子,這個臭和尚的內力,居然勝過咱倆的合力!他媽的,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廖天奎緩緩地道:“老夫看他也並沒有了不起的地方。”
關世傑驚訝地睜圓了眼,嘴巴張得老大,發不出聲。
廖天奎凝目道:“你聽説過少林易筋經嗎?”
關世傑扁扁嘴:“聽説過。”
廖天奎沉聲道:“易筋經中有一種內功,叫內玄功大法,那是……”
未等他把話説完,關世傑高聲嚷道:“借力打力,心神傳功!”
廖天奎點頭道:“不錯,老夫剛才才想到,他為什麼要劃這較內力的道兒,我們上當了。”
關世傑跳起腳罵道:“臭和尚!不要臉的死和尚!我倆拼死較力,他坐享其成,漁翁得利。”
廖天奎有點沮喪地道:“不管怎麼説,他剛才確是勝了我們。”
“哼!”關世傑縮着鼻子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下次見到那臭和尚時,我倆再鬥他一回。”
廖天奎憂心仲仲地道:“不知他説的易天凡,是否真的那麼厲害?”
關世傑瞪眼道:“你還相信那臭和尚的話?老子敢斷言。易天凡決不是你我聯手的對手!”
廖天奎凝眉道:“依老夫看,他這句話,倒可能是真話。”
“我不信!”關世傑怪吼道:“當年老子又不是沒與他交過手,他強也強不到哪裏去,怎是我倆聯手的對手?”
廖天奎沉思道:“此話雖然不錯,但是……”
“嘖,你件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如此沒有信心?”
關世傑一本正經地道:“是不是孫三娘那個騷貨又纏止你了?”
廖天奎咳一聲,板起臉,端然地道:“老夫打算恢復閻王宮後,與孫三娘結婚。”
“哼!果然如此。”關世傑冷冰着臉,拱拱手,“恭喜了。”
他轉身就走。
“喂,別走!”廖天奎沉喝喊。
關世傑陰沉着臉道:“要老子留下來看着你倆成親,吃乾醋?”
原來,當年這位黑碳頭也愛過孫三娘!
廖天奎沉靜地道:“聖火教是閻王宮復宮的最大障礙。”
關世傑冷聲道:“這與老子何干?”
廖天奎緩聲道:“聖火教與關培南的死有關。”
關世傑目光陡然發亮:“真的?”
廖天奎道:“老夫的個性,你應該清楚,老夫不會騙你。”
“好。”關世傑爽然地道:“你與老子去一趟魏公府,然後一起去找易天凡。”
廖天奎皺眉道:“找易天凡?”
關世傑沉聲道:“你也知道老子的脾氣,若此事與聖火教有關,我們就找易天天凡來個快刀斬亂麻,了結此事。”
廖天奎還在考慮。
他在考慮閻王娘娘與逍遙仙宮的安危。
關世傑咬着嘴唇道:“你又在顧慮孫三娘了?哼!易天凡被稱為天魔,你是紅魔,老子是黑魔,老子早就想來個三魔會?”…
廖天奎咬緊了牙齒。
“怎麼樣?”關世傑帶着嘲弄地問。
廖天奎雙目一睜,朗聲道:“行,我們就來個三魔會!”
金庸三清道觀。
一片冷森與蕭殺。
為道觀,早已是斷絕了香火,只留有兩上看守廟宇的小道士。
傍晚,夕陽西墜,廟影歪斜。
小道士早早地關閉了高,縮進了觀內的靜房。
觀前小路上,不見一個人影。
只要天一黑,這地方連鬼也不會上門。
然而,這時候小路上卻出現了一人。
此人頭戴竹籤,赤棵着兩條胳膊,打雙赤腳身上衣服均已破爛不堪,光膀子上斜掛着個織錦袋。
他,就是狼崽徐天良。
他從荊棘叢中脱身之後,在水道上又受阻半天,加之內臟受到震傷,輕功不能盡力發揮,所以雖然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趕路,仍是在最後一天限期,日落之時,方趕到這裏。
他走到三清觀前站住。
半朽的大門緊閉着,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
一縷晚霞透過樹隙,照着觀門頂牆上的“敕建三清”四個了。
徐天良長吁口氣。
終於遭到了,總算是沒錯過期限。
他敲響了門環。
良久,沒有人回聲,也沒有人理踩。
他再次門。
仍沒有人回應。
難道是閩佳汝在戲弄自己?
他急了,抬起腳,端向大門。
“嘩啦!”大門坍倒了一邊。
門內,侍立着一名小道士。
小道士並沒有被徐天良凶煞的模樣所嚇倒,十分沉靜地問道:“閣下可是徐良?”
徐天良點頭道:“正是。”
小道士鞠了個躬道:“主人已在內宮等待多日,請徐公子隨我來。”
説罷,轉身就往裏走。
徐天良聞言,反倒定下心來,邁開步子跟在小道士身後。
殿坪一片荒涼,到處是齊腰深的雜草。
一座樑架歪斜的大殿,出現在眼前,正殿門楣上“上清殿”三個大字赫然醒目。
小道士引着徐天良,從上清殿中穿過。
殿上已沒有了神像,香鼎、香案猶在,卻都是塵土盈寸,顯然多年不曾用過。
殿壁上畫着許多壁畫。
壁畫畫的不是神仙、鬼怪、卻是皇宮中的花園的,及宮娥美女。
這是什麼道觀?
徐天良心中犯疑,暗自猜測。
小道士一言不發,引徐天良過了正殿後,走出後殿石階。
石階下,又有另一名小道士,在侍立等候。
兩名小道士打了招呼之後,侍立的小道士道:“請徐公子屈駕內宮。”
徐天良皺皺眉頭,想問話,但沒開口。
小道士仍在前面引路。
又是一座正殿,屋樑沒歪,卻沒有了頂蓋,殿六前有“玄清殿”三個大字。
小道士領徐天良進了玄清殿。
玄清殿內的佈置結構,與上清殿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壁上的畫。
玄清殿壁上畫的是皇宮內的起居生活圖景。
徐天良滿臉疑雲。
出玄清殿,又換了一名引道的小道士。
第三個殿,是“玉清殿”。
牆壁上畫的是皇帝騎馬射箭圍獵的圖畫,看皇帝衣裝,該是三國或晉時的帝王。
徐天良心中似有所覺。
出了玉清醒,換了兩名青衣精壯漢子引道。
走過一塊荒坪。
一個月牙洞門,門前寫着“洞天福地”四個字。
趟入月牙洞門。
青石道縱橫交錯。
寫着“洞天福地”的門,到處皆是。
這裏是一座迷宮,怪異的迷宮。
兩名青衣漢領着徐天良,在迷宮中轉了好一陣,才走到一塊石坪上。
石坪左側是一片小樹林。
右側是一堵懸崖。
正面是一座廳房。
從廳房的結構和其牆往看來,它剛新建不久。
此刻,已暮色四合,天地朦朧一片。
這使得這塊冷清的石坪,顯得更加沉寂可怕。
兩名青衣漢在廳房門前站定。
廳房內響起了沉沉的聲音:“有請徐公子。”
徐天良踏步進入廳房。
廳房內是另一個世界。
頂壁二十四盞宮紗燈亮着。
四根石柱上,十六支兒臂粗的蠟燭在燃燒。
四壁上斜挑出的三十二盞油燈,大放光明。
房內到處是盆景、鮮花,情若就是個花的海洋。
廳房中央擱着一張圓桌。
桌上捕着潔白的桌布。
桌布上擺滿了水果、點心,還有一個精緻的銀盤。
銀盤中是一隻金光燦燦的九條龍盤踞的金酒壺,還有兩隻漢白玉石琢制的酒杯。
兩隻高背靠椅,椅上披着~張虎皮與一張豹皮。
桌旁像木偶似地聳立着八名精壯漢子。
沒看到閩佳汝。
也不見錢小晴。
徐天良突然有一種不祥之感,心中不覺揣揣不安。
“徐公子請。”侍立在廳門內側的黃衣侍者,將徐天良引到豹皮椅旁。
徐天良耐着性子,在豹皮椅中坐下。
黃衣侍者沏上茶,送到徐天身前。
徐天良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緩緩放下,忍着沒有問話。
黃衣侍者見徐天良沒問話,主動地道:“主人正在沐浴更衣,請徐公子稍待。”
徐天良淡淡地道:“請便,我不急。”
他心中暗自在猜想:“閩佳汝如此排場,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他儘管心如火燙,表面上卻是鎮定異常。
他知道稍有差錯,就救錢小晴。
他在耐心地等待。
他手捂茶盅,微閉眼,翹起了二郎腿。
他雖然面貌奇醜,衣裳襤褸,但這份滿灑的風度,卻是誰也不可及。
“哈哈哈哈!”爆出一陣怪異的尖笑聲。
廳房側門珠簾挑動,閩佳汝蹁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