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眾官兵走了一會,忽見兩騎馬跑了回來,都是兩人合乘一騎。本來是五個軍官騎馬追去的,如今只有四個人兩匹馬回來,不問可知,當然是鍛羽而歸的了。
原來追趕楊浣青的那五個軍官之中,有一個是涼州著名的神箭手,他的坐騎又是大宛名駒,跑得最炔,首先追上了楊浣青。
他害怕楊浣青本領高強,不敢和她在馬下交鋒,於是在距離百步之內,便即施展自己的平生絕技,叟叟叟連珠三箭射她。
楊浣青躲過兩枝,第三枝射個正著,倒了下去。那軍官大喜,下馬捉她。不料楊浣青突然一躍而起,反而捉了那個軍官,又搶了他的坐騎。原來她是偽裝中箭,天色微明之際,看似射著她的香腮,其實卻是給她的櫻桃小口咬住。
四個軍官隨後趕到,楊浣青因馬上駝著一個人。雖然這匹馬比那四匹坐騎都好,也怕給他們追上,糾纏不清。當下一聲冷笑,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們也見識見識我的弓馬本事!”連珠箭能夠一下子連發三枝已是不錯,她一發就是四枝。使雙鈞那個軍官本領最強,打落了射向他的那一技箭,另一個騎術最好的也避開了。但另外兩匹馬卻給利箭射著腦門,登時斃命,馬上的那兩個軍官摔得亦是不輕。
使雙鉤那個軍官把經過的情形稟告少主之後,說道:“我們不能捨棄同伴,兩人合乘一騎,已是迫不上那小魔女了。是以只好回來,向公子請罪。”其實他們並不是因為坐騎較差,而是因為業已氣餒,心裡害怕,這才不敢去追的。
那少年軍官說道:“好在沒有傷亡,也算得是不幸中之幸了。那小魔女只射馬而不射人,看來倒是她手下留情了。”
使雙鉤那個軍官滿面羞慚,說道:“可是葉赫參將卻給她捉去了。”
少年軍官沉吟道:“是呀,她捉了咱們的一個人,不知是何用意?”
那少女道:“看來恐怕是她要和咱們換人吧?”
少年軍官道:“葉赫將軍是我的弓箭師傅,倘若她真是要和咱們換人的話,倒是教我為難了。”
使雙鉤的那個軍官道:“這姓耿的小子聽說乃是完顏王爺所要逮捕的欽犯,當然不能和她換!”少年軍官本是想找個藉口以便將來放人的,但聽得有手下人這樣說,他也就不敢再說下去,只能另打主意了。
正在他沉吟未決之際,忽見有個人在路上飛跑,那少年軍官眼利,首先看見,“咦”了一聲,叫起來道:“咦,那不是葉赫將軍嗎?”
眾人連忙飛騎下山,看得分明,可不正是那個被捉去的葉赫參將又回來了。只見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跑到少年軍官跟前。眾人七嘴八舌的發問。
少年軍官道:“你喘過口氣再說。”
葉赫道了一聲“慚愧”,先答覆同僚的第一個問題:“我不是憑自己的本領掙脫的,說來慚愧,是那小魔女放我回來的。大約只走了五七里路,她就讓我回來了。”這人是個相當自負的武士,卻有個好處,肯於佩服本領比他高強的人,實話實說,從不遮瞞。
那使雙鉤軍官道:“為什麼她肯放你回來?”
葉赫說道:“她只問了我一句話,我說了給她聽,她就放我回來了。”
那少女皺皺眉頭,說道:“她問你什麼?”
葉赫說道:“請郡主放心,她並非向我刺探軍情,若是刺探軍情的話,我當然是不會告訴她的。她只是問你們兄妹的姓名和身份。我想這大概沒有緊要吧,所以就告訴她了。”
那少女怔了一怔,說道:“她為什麼要知道我們的姓名來歷?莫非是來要找我們兄妹報仇?”
使雙鉤那軍官道:“是呀,這小魔女輕功極好,來去無蹤,就是不提防她來報仇,也得提防她到王府劫囚。”
那少女道:“我倒不怕她來,她來了我正好和她再鬥一鬥。”
那少年軍官卻是心中一動,想道:“為什麼她知道我的姓名身份,就讓俘虜口來”難道她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那少女道:“哥哥,你在想什麼?”
那少年軍官道:“我正在想怎樣處置這姓耿的小子。”
那少女道:“你想拿他怎麼辦?”
少年軍官道:“咱們暫且別讓翦長春知道這件事情。”
那少女道:“為什麼?”
少年軍官道:“第一,這人是咱們好不容易才捉來的,何苦送給他去領功?第二,我想訊問他有關青龍幫的虛實,爹爹才好去對付他們啊?翦長春為他所傷,恨他刺骨,交給了翦長春,翦長春倘若將他殺了,咱們豈不是少了個活口了。所以今日之事,你們一定要依我吩咐,不可洩漏!”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齊聲說道:“公子說的不錯,那姓翦的傢伙以《上國欽差》自命,一股驕狂的氣焰,我們瞧著都不服氣,有功勞何必讓給他領?公子放心,今天之事,只是我們這些人知道,決計不會向外人洩漏。”
那覆姓葉赫的參將又獨自說道:“其實咱們國破家亡,今日在涼州維持一個局面,豈是心甘,無非為了忍辱負重而已。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膽敢說句心裡的話,我以為咱們的真正敵人並不是祁連山上的青龍幫!而是——”
那少年軍官連忙止住他的話,一葉赫師傅,這個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大家心裡有數就是萊恐聊海敲揮姓業揭桓鋈恕
斬情女聽兩人說完經過,心頭暗暗震動,那說明了黑劍門在徐州仍有著極大的勢力。
江湖上,一日問全都走開,那說明了,都在逃避什麼,誰也不願再捲入這漩渦之中。
包天成也有了很大的改變,晚飯時分,把群豪邀入了大廳,几席很豐盛的菜餚,但卻備酒不多,顯然無意讓人喝酒大多。
林成方、斬情女、唐漢,受到了特別的敬重,由包天成和金八奉陪一桌。
高空雁沒有參加這場宴會,”甚至包天成不知道四海鏢局,住著這麼一個人。
酒過三巡,包天成才望著斬情女,道:“姑娘,在下和鏢局中人商量了很久,得到了一個結論。”
斬情女道:“怎麼一個結論?”
包天成道:“我想,我們這些人,應該推舉一個首腦出來,以便發號施令。”
斬情女道:“這個自然非你包總鏢頭莫屬了。”
包天成苦笑一下道:“不行,這個,在下想過了,當仁不讓,也只能作一個副首腦。”
包天成道:“有……我也想過了。”
斬情女道:“什麼人?”
包天成道:“姑娘你。”
斬情女呆了一呆,道:“包總鏢頭,你可是和我開玩笑嗎?”
包天成道:“不開無笑,在下說的千真萬確,你太過招舉我,儘管我有那麼一點目視過高,但我還是瞭解自己的人,我不自卑,但決不是領袖群倫的材料,你想想看,我斬情女在江湖的垢譽,如何能叫人心服。”
包天成笑了,金八也笑了,林成方笑一笑,說道:“姑娘,你怎能如此妄自匪薄……”
斬情女接道:“林兄,不管你是誠心諷刺,還是由哀的讚美,但我還是正正經經回答你,我算是混混的人,混混的本領也很大,我可以使很多綠林道上桀驁不馴的人,為我賣命,但也不是絕對如此,他們有很多人,未必肯聽我的。”
包天成道:“姑娘,至少,我們現在的人,都會聽你的。”
斬情女道:“我太瞭解自己,諸位,別這麼為難我,當仁不讓,我也要儘自己一份最大的力量,我可以擔當一個責任,那就是,我願和田昆,唐漢,陰陽雙劍等,合組成一股力量,用我的辦法,儘量羅致人手,但我絕對效忠……”
效忠什麼人,他沒有說下去,因為,到目前為目,還沒有推舉出一個領導人物出來。
林成方眼看僵局很難打開。而且,斬情女也確非領袖一方的人才。
沉吟了一陣,道:“包總鏢頭,在下有幾句話,說出來如是有什麼錯失之處,不望諸位賜正。”
包天成道:“林兄不用客氣,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林成方道:“在下覺得,斬情女說的不錯,她有能力組成一股力量,但要她堂堂正正的出面抗拒黑劍門,確有很多不便。”
包天成接道:“那就請林兄出面了。”
林成方道:“我願全力以赴,但我自知聲望不夠,所以,這人選,還是你包總鏢頭,最為恰當。”
包天成道:“我只是一個鏢局的總鏢頭,唯利是圖,我談不到一點俠名,如何能領導這個組合。”
林成方道:“總鏢頭,目下同,振袂而起,先和黑劍門對抗的是你的四海鏢局,這是一個了不起的作為,少林、武當,也應該瞠乎其後,在下全力擁護,敝局的萬總鏢頭,也早有抗拒黑劍門的存心,由他輔助包總鏢頭為副,以後,咱們再有聲譽極隆的人,參與此事,不妨再作計議,我林某人加入鏢局不久,但我覺得一個鏢師,並不失一個習武者的本份,我們保護良善,使貨暢其流,只要我處事嚴正,取財有道,比起自稱俠義道上人,並不遜色。”
金八突然接了口,道:“聽林兄這一席話,在下覺得總鏢頭不要再推辭了,至少,目前抗拒黑劍門的人,是以四海鏢局子為主。”
包天成點點頭,道:“好!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再推辭了。”
對於金八的話,他似乎十分聽從。
斬情女目光轉註到林成方的身上,道:“林兄,你說話算不算數?”
林成方道:“什麼事?”
斬情女道:“你要萬總鏢頭參與此事,能夠辦到嗎?”
林成方道:“大概可以,我去和他談談。”
斬情女道:“不是談談,而是要想法子把他請來。”
林成方笑一笑,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姑娘放心。”
斬情女嫣然一笑,道:“小妹相信林兄……”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這件事在武林之中,也該是一件從聽未有的奇事,歷來,對付江湖中梟雄組合的,大都由一個大門派,或是俠義道中人出面領導,但這一次,卻由鏢局中振袂而起,更妙的是,小妹這個聲名狼藉,向為正派武林同道看不起的人,竟然是相當銳峰,也成了抗拒黑劍門的主要人物,想一想我自己就覺得好笑。”
林成方暗暗嘆息一聲,忖道:你哪裡知道,對付黑劍門這個殺人組織化了丐俠江大同,鐵筆周千里多少心,哪知道院主萬壽山,不計名利,以數十年清修之身,混入江湖,高空雁因啞逃世,也被捲入了這個漩渦之中,這才是最值得敬重的人。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姑娘說的是,但最重要的,還是姑娘能夠明辯是非,你聲譽不好,我想,那該是環境有關,能執大義,雖有虧小節,也無可厚非,這一次,姑娘振袂抗拒黑劍門,不但替自己恢復了聲譽,而且,也將替武林開一先河,從此之後,只怕再也無人敢輕藐姑娘了。”
斬情女笑情:“林兄,少給我灌迷湯,小妹不吃這個。”
林成方淡淡一笑,未再接言。
斬情女回顧了包天成一眼,接道:“寶通鏢局的萬總鏢頭,沉穩、明智、武功高強,由兩位總其成,足可使人心服,但為了運用方便,使黑、白兩道中人,共同協力,小妹還有一點淺見,希望採納。”
這時,包天成已對斬情女另眼相看,點點頭道:“姑娘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斬情女道:“綠林中人,由小妹統率,免得因生性不同,自相沖突,寶通鏢局的人,由林兄統領,貴局中人,由石一峰副總鏢頭率領,各自編組,混合拒敵,以收靈活運用之效。”
包天成道:“好!在下和萬總鏢頭商量之後,組成一個對抗黑劍門的組織,不過,綠林道上人,就請姑娘安排了。”
斬情女道:“不管他聲譽如何,只要願意對付黑劍門,是不是都可以收用?”
包天成道:“是!眼下咱們最大用心,是對付黑劍門,凡是能對付黑劍門的人,姑娘都可以收用了。”
一餐酒完,林成方立刻趕回了寶通鏢局,請來了萬壽山。
寶通鏢局走了一個萬壽山和林成方,那就等於關了門,也立刻掛出了停業的招牌,章明跟著萬壽山,一同到了四海鏢局。
蘇百魁被萬壽山送了一筆銀子遣走鏢局仿照了四海鏢局的作法,都發了數月的薪俸,暫時散去。
林成方心中明白,這一次交上手,只怕不是三王日會有一個結果,牽累了無辜的人,倒不如停業的好。
萬壽山和包天成見了面,受到了包天成絕對的尊重,單是萬壽山那一份長相,就給人一種嚴武、高貴的感覺。
四海鏢局徐州分局的地方很大,一進四個大院子,過百間的房子。
但此刻,大部分都住了人。
萬壽山見過了群豪,被安排一間獨立跨院的上房中。
章明、林成方,都和萬壽山住在一起。
一陣忙碌過後,林成方單獨來與萬壽山交談。
林成方說明這邊的經過情形,然後,才問起周千里和江大同的消息。
萬壽山笑道:“周鐵筆和老叫化子,能在武林道上受人敬重,那確有它的道理,兩個人數年奔波,行動遠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前天,江大同深夜來訪告訴我,又請到了一位助拳的高手。”
林成方道:“什麼人?”
萬壽山道:“什麼人他沒有說,但只告訴我,那是一個女的,一位年輕的姑娘。”
林成方道:“江前輩,還對你賣關子啊?”
萬壽山道:“不知他是否賣關子,他說他一直沒有見過那位姑娘……”
林成方道:“這真是玄了,既然連都沒見過,如何能說服人家助拳?”
萬壽山道:“老叫化說服了那位姑娘的母親,但卻一直沒見過那位姑娘,但她母親說,女兒已動身趕來徐州,老叫化晚了兩天動身,前天深夜趕到,想來,那位姑娘早已趕到,要我向你打聽一下……”
林成方笑道:“向我打聽一下,我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如何會有消息。”
萬壽山低聲說道:“據老叫化說,那位姑娘很刁蠻,也很任性。要她到了徐州之後,和你聯絡。”
林成方道:“沒有”。
萬壽山道:“這就不知道詳情了,也許,她要獨行其是。”
林成方道:“這就有些胡鬧了,對付黑劍門,應該是以組織對組織,如若一兩個人,單獨行動,實在沒有什麼效用可言。”
萬壽山微微一笑,道:“我聽老叫化子說,那位姑娘的武功不錯,而且,聰慧絕倫,極擅易容改裝之術。”
林成方道:“所以,她要大膽的單獨行動?”
萬壽山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低聲道:“蘇百魁呢?”
萬壽山道:“我把他送出了徐州。”
林成方道:“院主,咱們要不要先挑了那處當鋪。”
萬壽山沉吟了一陣道:“就目下情勢而言,黑劍門正在調動人手,如若咱們先挑了他們的暗舵,很可能更激怒他們。”
林成方笑道:“我看是用不著擔心了。”
萬壽山道:“好!那就挑了它。”
林成方道:“聽唐漢的口氣,黑劍門中的殺手,和各處分舵,是兩個系統,作殺手的只管殺人。”
站起身子接道:“我去和包天談談,那座當鋪,只怕隱有不少高手,還得調派一些適當的人手才行。”
包天成雖然心中懷疑林成方怎知黑劍門中分舵之密,但地沒有多問。
雙方既然已經撕下了臉皮,倒也用不著有所顧慮了。
包天成和林成方計議的結果,決心派唐漢去,考驗一下他是否真的棄暗投明。
除了唐漢之外,由斬情女帶了田昆,陰陽雙劍,林成方,王榮,子母刀吳恆,包天成也親自出馬。
一行九人,分成兩波,趕往那假借當鋪的黑劍門徐州分舵。
但包天成等仍是晚了一步,到那裡,已不見一個人影。
但密屋中,還留下了不少銀子,不下四五千兩之多。
顯然,黑劍門中人,也撤走得很急促。
但包天成,斬情女,都相信黑劍門不會忍受這一次挫敗,必然會在三五天內,調遣高手,找上四海鏢局子。
哪知事情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包天成、林成方等,足足等過了七天,還未見一點消息。
黑劍門似乎認了命,突然問在江湖上消失。
但包天成不相信黑劍門真的認了,林成方、斬情女也不相信。
等待,就像是密雲不雨的天氣,等的心中發悶發懂。
到了第十天,仍然未見黑劍門有所舉動。
那說明了黑劍門至少已甘心認一次失敗,沒有在限期之內殺掉了斬情女。
但這十天等的斬情女很苦。
包天成忍不住了,召集萬壽山、斬情女、林成方、唐漢,又開了一次會議。
四海鏢局的高手,又有不少人趕到了徐州,包天成等的實力又增強了不少。
會議中,斬情女追問唐漢,道:“唐兄,這是怎麼回事,黑劍門好像突然間消失了。”
唐漢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就我所知,這是黑劍門中,從沒有發生過的事,這一次,他們好像認了,連闖出來的聲譽,都不顧及了。”
林成方道:“這才是真正的可怕,咱們又失策一次。”
包天成道:“他們不來,咱們也不能在這裡長等下去。”
斬情女道:“對,咱們應該去找他們。”
林成方道:“怎麼一個找法呢?他們來時突然出現,消散時,卻無蹤無影。”
斬情女道:“我看這要唐兄想想法子了。”
唐漢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出來,但黑劍門一向分工精密,非自己範圍的事,根本就不能多問。”
斬情女道:“你在黑劍門中作了數年殺手之久,總該知道他們一點行跡吧!”
唐漢道:“我知道,我們在徐州住的地方,但我帶來的全部殺手,也是徐州府近最後一批殺手。”
長長呼一口氣,接道:“我飄泊江湖,一直在聽命行事。”
斬情女道:“咱們到你們住過的地方找找看,會不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林成方道:“這個我看不用試了,試亦無益。”
他心中好後悔,不應去查那座當鋪,保留下來,至少,還有一點痕跡可尋。
在坐之人,有綠林中人,也有江湖上閱歷極豐富的人,但卻沒有人能想出一個主意。
正覺彷徨之間,一個鏢局夥計忽然奔了廳中,道:“稟總鏢頭,門外有一位少年求見。”
包天成道:“什麼樣子的人?”
鏢夥計道:“好像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一件藍衫。”
包天成道:“好!你請他進來。”
鏢局夥計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這時,是天色近午時分。
望著鏢局夥計的背影,包天成低聲對王榮說道:“在大廳外面攔住他,搜搜看有沒有歹毒之物,對黑劍門中,咱們不得不小心一此”
片刻之後,鏢局夥計,果然帶一個藍衫人進來。
王榮站在廳門口,攔住了去路,揮手示意鏢局夥計退去,一抱拳,道:“朋友貴姓?”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通姓名也應該氫我讓到廳中,哪有攔在門口問人姓名的?”
王榮道:“很抱歉,咱們的敵人太狡猾,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
藍衫人道:“你把我當成了敵人?”
王榮道:“在未明來歷之前,咱們只好把你當敵人看了。”
藍衫人冷冷說道:“就算我是你們敵對之人,但你們一屋子的人,難道還怕我一個人不成?”
王榮道:“要是害怕,就不會放你進來了。”
藍衫人道:“那很好!既然不怕,那就讓開路,叫我進去!”
王榮道:“自然要你進去,不過,在下要搜查一下。”
藍衫人呆了一呆,道:“搜查一下?你……”
王榮道:“對不住朋友,你如身上暗藏了什麼歹毒之物,咱們豈不是要吃大虧。”
藍衫人搖搖頭道:“我帶什麼?你應該瞧得出來了,但不能搜我。”
王榮道:“非搜不可?”
藍衫人怒道:“你如一定要搜,我就不進去了。”
王榮微微一怔,道:“朋友既非敵人,搜搜有何不可……”
藍衫人接道:“就是不准你搜!……”
提高了聲音,道:“你們哪一位是當家的人。”
包天成道:“這廳中之人,都可以作得幾分主意,閣下有何見教?”
藍衫人道:“你聽著,黑劍門的殺手,已經潛入了徐州,你們要小心了……”
包天成霍然站起身子,接道:“黑劍門中殺手,到了徐州,你怎會知道?”
藍衫人道:“我好意來通知你們一聲,想不到,你們竟然是如此的嘮嘮叨叨,話我已經說出了口,聽不聽,那在你們了,在下告辭。”
包天成道:“站住。”
一揮手,子母刀吳恆,破山手石一峰,突然穿了出去,攔住了藍衫少年的去路。
吳恆笑一笑,道:“少兄,既來之則安之,事情沒有辦妥,為什麼要掉頭而去呢?”
藍衫人道:“怪你們不懂待客之道。”
林成方心中一動,低聲對萬壽山道:“莫非是她來了,我得出去瞧瞧。”
雙肩晃動,人已穿出大廳,低聲說道:“吳兄,石兄,王兄,請回廳中,這件事交給在下了。”
經過了一次並肩對敵,石一峰和王榮都對林成方有了很深的認識,聞言退了回去。
吳恆也跟著進入了廳中。
藍衫人打量了林成方一眼,道:“你一個,換他們三個下去,大概是一位很自負的人了。”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晨下林成方,朋友……”
藍衫人微微一笑,低聲接道:“你就是林成方?”
林成方道:“確是林某,如假包換。”
藍衫人低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林成方心中暗道:萬壽山未說姓名,如果一下不能把她說服,只怕她還要使刁。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已從江老前輩口中得知,姑娘慨允相助,共抗黑劍門,在下等感激不盡。”
藍衫人點點頭,道:“那你已經知道我是女扮男裝了。”
林成方點點頭。
藍衫人道:“你可以一個人知道,千萬不能說出去,我還要去探聽敵人消息。”
林成方道:“黑劍門中殺手,混人徐州城中一事,是真是假,此事重大,千萬開不得玩笑。”
藍衫人道:“自然是千真萬確了,準給你開玩笑,他們至遲今晚上就會發動。”
林成方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藍衫人道:“大約十人以上,詳細人數,我無法確知。”
林成方低聲道:“多謝姑娘”。
藍衫人道:“林成方,你小心了。”林成方微微一呆,還不來及答話,那藍衫人已然雙掌並出地攻了過來。
她攻勢快速,一連五招。
林成方避開了三招,卻避不開第四五兩招,只好揮掌硬接兩掌。
藍衫人攻過五招後,收住攻勢,微微一笑,道:“你不錯。”
轉身一躍,人已消失不見。
林成方已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但也很驚異對方的武功。
這丫頭進入了徐州城中兩日,就聽出來了黑劍門的風聲,你不能說她不行。
心中念轉,人卻行人了大廳。
斬情女霍然站起身子,笑一笑,道:“林兄,可是遇上了敵交舊友。”
他知道瞞不過人,笑一笑,點點頭,道:“好厲害的姑娘,竟被你瞧出來了,他不但是我一位故交,而且,還易過了容。”
斬情女笑一笑,道:“是一位紅粉知己。”
這句話冒出來得很突然,林成方聽得怔在了當地,斬情女的粉頰上,也泛起了一點熱意。”
呆了一陣,林成方才笑一笑,道:“他告訴我一件事,黑劍門的殺手,已經混入了徐州城,可能很快就展開攻勢。”
包天成道:“有多少人?”
林成方道:“詳細的數字,他未說清楚,但告訴我至少在十人以上。”
包大成目光轉到了唐漢的身上,道:“唐兄,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唐漢嘆息一聲,道:“黑劍門中,共有兩種殺手,一批是強殺組,像我唐漢這樣,帶領著人手,硬找到了別人的住處,一種是隱形殺手,也就是暗殺組,他們不公開,坐不揚名,而且,都儘量用各種手法,掩去身份,使人認不出來了。”
包天成道:“這麼說來,他們更為可怕了。”
唐漢道:“他們才是黑劍門中真正的殺手,突然而來,飄然而去,每個人都有很好的武功,而且,行蹤詭秘,叫人防不勝防。”
包天成道:“唐兄久在黑劍門,想必知曉如何對付他們了。”
唐漢道:“沒有什麼特別有效的辦法,只有嚴作防範一途。”
林成方回顧了斬情女一眼,道:“姑娘有何高見?”
斬情女道:“不要問我,你想必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林成方道:“成竹倒是不敢當,不過,在下感覺到,咱們以隱秘對隱秘,倒是一個辦法。”
斬情女道:“黑劍門中殺手,是一群咬骨吃人魚,如若沒有相當的餌,只怕他們不會上鉤。”
林成方道:“所以,咱們要有一番很精密的佈置。”
包天成道:“林兄,何不出出構思,大家研商一下。”
林成方笑一笑,行近包天成,很仔細的說出了一番計劃。
他的聲音很低,顯然,說放之時,也有著很高的戒備。
包天成點點頭,道:“很高明,但人手如何分配,還望林少兄提供高見。”
林成方道:“這一個要請包總鏢頭費心了。”
斬情女道:“對方要殺的是我,我和包總鏢頭作餌,林兄帶人,埋伏在鏢局外面……”
林成方微微一笑,接道:“萬總鏢頭,包總鏢頭,再加上姑娘,三個人,就算有什麼變故,也可應付了。”
斬情女笑一笑,道:“萬總鏢頭肯和我在一起作餌,那是萬無一失了。”
四海鏢局,突然派出了大批鏢師,十幾匹健馬,魚貫而出。
但四海鏢局的戒備,仍極森嚴,大門虛掩,但大門內,卻站著四個佩著單刀,懷抱匣弩的趟子手。
第二天,中午時分,虛掩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守門的趟子手,立刻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
是衙門時的捕快。
當先一個,似是捕快的頭兒,身邊緊隨四個穿著官服的捕快。
領頭的,亮出了一個腰牌,道:“我是知府衙門的搏頭,門下哪一位當事??
左首一個趟子手道:“在下田二,大人有什麼事?”
領頭的道:“你們歇業了?”
田二道:“是!敝局中發生點事故,不得不暫時休業幾天。”
領頭的道:“咱們是官身不自由,去找你們局主出來!”
田二道:“那一位局主?”
領頭的道:“好像叫王榮,對不對。”
田二道:“對!不過,他不在。”
領頭的道:“這麼巧,兄弟奉命拿人回衙門,王局主不在,總該有個作主的吧!你們四海鏢局是大鏢局,大概沒有把知府衙門的捕頭放在眼中。”
田二急道:“大人言重了,王局主雖然不在,但敝局包總鏢頭卻正在局中。”
捕快頭兒道:“大名上鼎鼎的包天成?”
田二道:“是!包總鏢頭,大人,我這就去給你通報。”
捕快頭兒道:“不用通報,你帶我去見他。”
田二道:“是!”
捕快頭兒對四個穿官服的捕快一揮手,道:“你們守這裡,別讓人出去。”
這趟子手田二,本是鈴鏢田昆所改扮,他雖然在江湖上走動很久,但他一直是暗中活動,所以江湖上都知鈴鏢田昆之名,卻不知他是什麼模佯。
這也是斬情女要他改扮成趟子手的原因。
他為人謹慎,本來,對這五個突來的官府人物,心中十分懷疑,但見那捕快頭兒,留下了四個官府的捕快,內心之中的疑慮消減了不少。
但他仍然十分小心地戒備著。
四海鏢局早已有了戒備,大廳中一張方桌上,坐著二個人。
那是包天成、萬壽山、斬情女。
除了三個人外,大廳門口處還站著兩個佩刀的趟子手。
田二帶著那捕快頭兒,直人大廳。
包天成一皺眉頭,道:“田二,這位是……”
田二接道:“徐州府衙門的捕快副班頭。”
捕快頭兒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塊腰牌,道:“要不要驗驗這面腰牌。”
包天成目光一轉,已看清楚那面紅漆腰牌上寫著:徐州府三個金字,下面是憑牌拿人,四個小字。
不論多大的鏢局,對官府中人,都有三分畏懼,包天成一抱拳,道:“兄弟包天成,大人怎麼稱呼?”
捕快頭,“兄弟王武。”
包天成道:“王大人……”
王武道:“有人在知府衙門告了貴局。”
包天成道:“告了我們?”
王武目光一韓二掠萬壽山和斬情女,道:“不錯,告了貴局,所以,兄弟奉命來貴局拿人,如有什麼開罪之處,還望包總鏢頭原有。”
包天成嗯了一聲,道:“什麼人告了我,告的什麼罪名?”
王武道:“什麼人告的,在下不便奉告,至於什麼罪名,兄弟倒可以透露一些,告的是殺人滅跡,藐視王法。”
包天成道:“很大的罪名。”
王武道:“所以,知府大人才下令,要兄弟來貴局拿人。”
包天成哦了一聲道:“拿什麼人?”
王武道:“貴局的徐州分局局主王榮。”
包天成道:“不巧的是,王榮剛好不在。”
王武道:“這就麻煩了。”
包天成道:“哦!怎麼麻煩呢?”
王武道:“閣下是總鏢頭,大人的令諭是,非要拿到人不可,如若王分局主不在,那就可能要麻煩你包總鏢頭走一趟。”
包天成呆了一呆,道:“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武接道:“案子太重在,咱們作不了主,看來,只好勞動道你總鏢頭走一趟了。”
無論如何,包天成不敢和官府中人抗拒。
所以,包天成愣住了,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壽山忽然想到了開封府中的可怕遭遇,不禁一呆。
他們內心之中,都對國法有著崇敬、畏懼,對民府中人,也有著一股崇敬心理,還是出身綠林的斬情女,沉得住氣,輕輕籲一口氣,道:“王捕頭,你真是徐州府衙門中來的?”
王武冷冷說道:“難道一個小小的捕頭,還會有人冒充嗎?”
斬情女道:“過去,不會有人冒充,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咱們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王武道:“小心什麼?”
斬情女道:“難道你沒有瞧出來,我們四海鏢局停了業。”
王武道:“這個嗎?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林成方道:“因為,有人要殺我們……”
王武奇道:“你們乾的是保鏢生意,專門要保護別人的安全,怎麼還會有人要殺你們?”
斬情女道:“不錯,就是有人要殺我們,所以,我們才停了業。”
王武道:“你們報了官沒有?”
斬情女道:“我們先停了業,正在準備報官。”
王武道:“那好!包決鏢頭,你跟我到衙門去一趟,順便也好報官。”
斬情女迷惹了。
她和這捕塊頭幾,瞎扯了半天,只有一個用心,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知府衙門韓二派來的。
看樣子好像不錯。
回顧了包天成一眼,道:“包兄,這裡知府衙門你熟不熟?”
她心中的疑念未消,曲折迂迴的方法不行,只好對面鼓,當面鑼地打起來了。
王武道:“就算認識衙門的人也不行,這是府臺大人的手諭,誰也作不了主。”
斬情女笑一笑,道:“王捕頭,衙門中有一個,你可以回報找不到人!”
王武道:“平常可以,這一次不行。”
斬情女道:“為什麼?”
王武道:“因為,這一次,我帶不回去人,兄弟很可能要吃一頓板子。”
斬情女冷冷說道:“王捕頭,你找的是王榮,王榮不在——”
王武道:“所以,在下要帶走包總鏢頭。”
斬情女道:“包總鏢頭不會去。”
王武道:“這隻怕由不得你們了,除非你們相拒捕造反。”
斬情女道:“在場的人沒有幹過拒捕的事,但我幹過。”
王武怔了一怔,道:“你……!”
斬情女接道:“不錯,我幹過,我見過很多的捕快,他們來頭比你大,我想武功也比你高明。”
王武道:“武功如何,那是另外一碼子事,但咱們執行的國法,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斬情女格格一笑,道:“好一個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徐州府中有不少綠林大盜,王捕頭怎麼坐視不問。”
王人道:“綠林大盜,在哪裡?”
斬情女道:“你聽說過黑劍門這個組合嗎?”
王武道:“這個倒是聽人說過。”
斬情女淡淡一笑道:“好,那麼王捕頭去抓兩個黑劍門中人給咱們瞧瞧吧!”
王武苦笑一下道:“我聽說過黑劍門是不錯,但黑劍門門中人在什麼地方呢?再說,這一錨,在下奉命,來抓的是四海鏢局中人,這一個在下總得回去交差,這等事,一件算一件,你們如若不想拒捕,下在一定把人帶回衙門。”
一時間,場中沉默下來。
俠與盜,好與壞,這地方,有著很大的分別,正人君子,對國法,官府,都保持了相當的敬重,儘管他們對付盜匪、兇徒時搏殺凌厲,但對那視之無形的朝廷律令,卻敬畏異常。
默然良久,包天成緩緩站起身子,道:“好吧!既然知府大人的令諭,在下就走一趟吧!咱們是按法申請開設的鏢局,應該守法。”
王武道:“你們四海鏢局是大鏢局,咱們府臺大人對貴局,也一向十分重視,老實說,如若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也不會派我來打擾貴局。”
包天成道:“大人的意思……”
王武接道:“我的意思很簡是,只要你總鏢頭跟我們到衙門,見見知府大人,他怎麼安排,那就不是在下所能預料的了。”
包天成淡淡一笑,道:“好!我跟你去一趟。”
王武一拱手,道:“總鏢頭請。”
斬情女忽然開口叫道:“慢著。”
包天成已離開了坐位,聞言停下了腳步。
王武道:“這位姑娘,你是什麼人?”
斬情女道:“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我既然在四海鏢局,那就算我是四海鏢局的人就是。”
王武道:“報個姓名上來。”
斬情女道:“不用了……”
語聲一頓,接道:“四海鏢局既是大鏢局,那就一言如山,我們答應了你到知府衙門,決不會錯,你先請吧!我們隨後就到。”
王武怔了一怔道:“不行,我一定要帶人回去。”
斬情女突然格格大笑起來。
王武怒聲喝道:“你這女人笑什麼?”
斬情女突然停下了笑聲,臉色一繃,道:“你見過狐狸沒有?”
王武道:“狐狸有什麼稀奇,在下自然見過了。”
斬情女道:“這就是了,狐狸總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尾巴藏好。”
王武怒道:“這和本捕頭帶人有什麼關係?”
斬情女冷笑一聲,道:“姓王的,不用再裝作了,你已經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王武道:“好!你們敢戲耍官差,這還成什麼世界,目中還有王法嗎?”
伸手從腰中取出一個鐵練子,一抖向包天成的頭上套去。
他出手不算太快,包天成有足夠的時間,伸手奪下鐵練子。
但他沒有伸手去奪,一閃身避開五尺。
斬情女右手一按桌面,輕巧異常的翻過來,攔住了王武的去路,冷冷說道:“朋友,玩夠了,把戲被人拆穿了,再玩下去,豈不是無味得很嗎?”
王武怒道:“你這女人,可是瘋了。”
鐵練子一抖,向斬情女頭上套去。
這鐵練子代表了國法,包天成不敢伸手去奪,但斬情女卻不管這一套,右手一抬,向練子上抓去。
王武右腕一沉,練子忽然向下沉落半尺,擊向斬情女的右手。
這一招卻是大見功力。
斬情女冷笑一聲道:“姓王的,剛才只露出一點尾巴的頭兒,現在,好像全露出來了。”
王武厲聲喝道:“我要帶你回衙門,要女牢頭好好地懲治你一番。”
兩個人,口中說話,手下卻打的閃電,奔雷一般。
就在兩個說幾句話的工夫,雙方動手,已然有了二十餘招。
王武初交手時,並不見有什麼過人之處,但卻擄打越厲害,手中一條鐵練子,變化萬端,竟把斬情女迫得連連後退。
如此武功,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捕頭了。
包天成輕輕籲一口氣道:“萬兄,這位捕頭的身手好高明。”
斬情女疾攻兩掌,踢出四腿,一穩後退之勢,道:“這位姓王的,定是黑劍門中殺手,他如是捕頭,那是很有名的浦快了,但徐州府的捕快,並沒有什麼名氣,”
包天成道:“不錯,徐州府如有這麼一個有名的捕快,包某人早該聽過了。”
忽聽王武冷笑一聲,手中的鐵練子忽然一變,疾如電光石火一般,連環三招。
這三招凌厲、奇詭,兼而有之。
斬情女避過了一二兩招,竟然未能避過第三招,被一節鐵練掃中了左腿,是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王武似已打紅了眼,竟然不管執法法的事了。
鐵練子一抖,化作一道筆直的鐵棍般,擊向了斬情女的面頰。
這一擊,如若被他擊中,斬情女就算不死,也要腦袋開花。
但斬情女適才挨的一下,顯然很重,身子已經無法控制,顯然,無法避開這一擊了。
忽然間,一隻手,伸了過來,接住了擊向斬情女的鐵練子。
是萬壽山,滿威嚴之色,冷冷說道:“你要殺人!”
王武道:“好啊!你也敢拒捕。”萬壽山道:“在下是救人。”
斬情女仍然被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她恨得一個翻身,站了起來。道:“這世上沒有這樣的捕快,他是黑劍門中的殺手。”
萬壽山右手微一用力,帶得王武向前行了一步,道:“閣下,不用再裝作了。”
斬情女右手按在傷處,道:“你們不要再懷菜穎疑了,他是黑劍門中的殺手,一個知府衙門的捕快,絕對不會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包天點點頭,道:“不錯,先生擒了林成方他,再作道理。”
事實上,王武已和萬壽山打了起來。
兩個人,右手各抓住鐵練一端,只用一隻手,互相搏殺,指點、掌劈、搏殺得十分激烈。
以萬壽山武功之高,動手數十招,竟然仍未能打個勝敗出來。
包天成雖然不知道萬壽山的武功如何?
但他看得出來,那是一場高手搏戰。
斬情女伸手由懷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吞了下去,低聲說道:“包總鏢頭,瞧出一點門道沒有?”
包天成道:“什麼門道?”
斬情女道:“這是第一流的高手搏戰,你是否真的相信,世上有這麼高明的捕快。”
包天成道:“不相信。”
斬情女道:“這就是了,他既不是捕快,我相信跟來的四個跟班的,全都不是捕快,快些下令,防止他們攻進來。”
包天成點點頭,舉手連揮兩次。
夠了,這是旱已約好的二號應護準備,但見人影匆匆移動,自行調整了對敵的陣容。
忽聞蓬的一聲大震,萬壽山和那捕快頭兒硬拼了一掌。
這一下,才分出雙方的功力深淺,萬壽山原地未動,王武卻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但兩人的右手,仍然各執鐵練一端。
王武神情冷肅,打量了萬壽山一眼,冷冷說道:“閣下好深厚的功力。”
萬壽山道:“客氣,你閣下的武功也不錯。”
王武冷冷說道:“不過,閣下還沒有勝了我。”
萬壽山道:“不錯,咱們還得有一番拼搏。”
王武冷冷說道:“咱們可以動手了。”
語聲未落,側身而上,揮拳擊出。
萬壽山接下一拳,笑道:“閣下可是急了,準備拼命?”
這時,田昆突然行了過來,大聲叫道:“總鏢頭,不用手留情了,那幾個隨來的公差,都已經露出了馬腳,這些人,都是黑劍門中的人。”
萬壽山笑道:“王武,你都聽到了,難道閣下還要硬著頭皮冒充下去嗎?”
王武冷冷說道:“閣下一定要知道內情嗎?”
萬壽山道:“不錯,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閣下既然敢來,難道,硬是不敢承認這件事情嗎?”
王武冷笑一聲,道:“承認就承認,有什麼不得了呢?”
萬壽山道:“那很好,你只要承認了,在下就可以放手施為了。”
雙拳展開了激烈絕倫的搶攻,立刻把王武的攻勢壓制下去。
包天成眼看萬壽山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才轉向田昆說道:“那四個假捕快呢?”
田昆道:“他們的武功不弱,但都被困住了。”
包天成道:“能夠生擒活捉最好,不能就出手格斃,別讓他們逃了。”
田昆笑道:“逃不了,他們四個人,已被咱們放倒了兩個。”
王武也聽到了兩個的說話,突然大喝一聲,疾快的反擊了兩招,拔身而起,一鶴沖天,飛起了兩丈多高,斜向屋面上落去。
包天成道:“閣下走不了。”
忽然一揚手,兩鴿蛋一般的暗器,飛了過去。
王武冷哼一聲,道:“雕蟲小技,也來賣弄。”
右手一探,已把暗器接入手中。
他目光銳利,那暗器來勢雖然極快,但仍然被他看得十分清楚。
那是兩枚銀丸、鐵旦之類的暗器,不是鋒刃。所以王武才敢伸手示接。
以他的武功,相信可以接下那鐵旦,銀丸飛來之力,不致受傷。
但暗器入手,立時覺出了不對。
心念還未及轉動,兩枚人手的暗器,已經碎裂,波波兩聲,化成了兩團綠火。
綠火,就在王武的手上,燃燒起來,波及衣袖。
王武很為吃驚,急急揮手一甩。
這一下,風助火勢,綠火燒得更加強烈,整個右手都在燃燒之中。
火燒肌膚,可聽到哧哧之聲。
一陣巨疼,直刺心頭。
疼得王武忘記了逃跑。
調息已畢的斬情女,突然飛身而起,一腳踢中了王武,踢得他由屋面上滾了下來。
不知包天成的火彈是何物作成,那綠色之火,有如附身之蛆,蔓延向上燃燒。
王武滾下屋面,立時就地滾向屋角,大喝一聲,右手插入了土地之中。
包天成右手一揮,一團白粉飛出,灑在了王武燃燒的右臂上,火勢立刻熄滅。
但斬情女已追隨而至,右手疾出,佔中了王武兩處穴道。
看到了包天成的火彈,如此惡毒,萬壽山也不禁暗暗皺眉。
王武拔出地中的右手,整隻的右手,已經沒有了一塊好肉。
包天成冷冷說道:“閣下既知道我叫包天成,那就該知道我有個外號叫做鐵劍火彈。”
王武疼得一頭大汗,口中卻冷冷說道:“你們要殺便殺!”
斬情女道:“那不太便宜你了?”
王武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斬情女道:“對!很多人不怕死,但他們卻無法忍受那死亡前的一些痛苦。”
王武閉上口,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