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空淨無雲翳,月色特別的好。
徐天良躺在酒店後院西隅的第一間客房床上,目光盯著窗外。
他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無數的疑團在他胸中雍塞、翻滾著。
自己是不是那個被狼群叼走的,胡大鵬的兒子浩兒?
徐潔玉是不是自己的親孃?
師傅徐滄浪為什麼要自己殺胡大鵬,找徐潔玉回大漠?
天佛大師為什麼要蒙面為自己捐皮,而且皮膚如此光滑細嫩?
錢小晴為什麼要背叛自己?
他百思不解,心緒亂如一團散麻。
也許只有那個神秘的、無所不知的六不和尚能解這曲謎。
但六不和尚自在狼山之後就再也沒露過面,這該死的野和尚哪裡去了?
他痴想著,鑽進了死牛角尖裡。
無數個斷雜亂的,毫無意義的意在翻騰的腦海中跳躍。
銅壺滴漏。
月影默默西移。
初更一點……二鼓……深夜三更。
窗外,數條人影疾如鷹串,飄墜於後院坪中,隨即,一閃無蹤。
黑暗中,徐天良眼睛陡地發亮。瞳孔裡進出一抹綠芒。
東隅第三間窗戶洞開,無念道長背插一柄長劍逾窗而出。
他立在院坪中,目光投向徐天良的住房。
徐天良躺著沒動。
無念道長冷冷一笑,點足沖天而起,空中一旋,沒了影兒。
徐天良不禁暗自喝彩一聲:“好身手!”
要不要插手此事?
該不該跟著去瞧一瞧?
他沒拿定主意。
無念道長為什麼似乎對自己很感興趣?
究竟是誰在冒稱自己名號組建狼幫?
他終於決定去查探一下。
他撐起上身,但即又躺下。
門外有人來了,腳步很輕,是個輕功很高的高手。
窗亡下沿糊紙被舌尖舔溼鑽了個小洞,一支薰香竹管伸了進來。
一縷黑煙呈直線,悠悠射向徐天良的臉面。
來人動作嫻熟,手法輕巧,顯然是長於此道的的老手。
徐天良閉住氣息,一動不動。
片刻,門栓被輕輕挑開,門無聲無息地拉開一條縫。
一個纖細的人影,從門縫裡飄入房中。
“老闆娘”徐天良幾乎驚呼出聲。
她來幹什麼?
老闆娘飄身到床,手一晃,床頭上燃起了一支蠟燭。
徐天良閉上了眼。
耳旁響起了老權娘帶著幾分故作的嬌意:“唷!小乖乖,你用不著裝蒜,你雖然中了我的迷香,但不會昏迷,也能說話,你幹嘛閉上眼?”
說話間,徐天良覺得一個軟綿綿的身子,向他侵依過來。
他陡然睜開了眼。
“哎,這就對了。”老闆娘俯身低下頭,對著他的臉,“你不是那個乞弓蘇小三,你是另外一個人,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想混進來幹什麼,但你太漂亮,實在是太漂亮了,我一生中還未見過你這麼漂亮的男人。”
她臉色變得徘紅,呼吸有些急促,一雙柔夷玉手開始在他身上蠕蠕移動。
他發覺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是狂熱慾望和女性的溫柔,就像千絲萬縷吐絲作繭的春蠶。
她的手毫無顧忌地在他身上游動,那麼自然,沒有半點羞澀之態。
世上竟有這樣的女人!
他感到困惑,同時一股生命內在的慾望使他又幾乎不能自禁。
他不覺打了個冷顫。
“年輕人,你害怕了嗎?”她的手停在他的肚腹上,“你不用怕,那老道人和劉三爺一夥去了鎮外溪椰林,還有好一陣子功夫呢,你我正好樂一樂……”
他心絃陡然一震,舉臂撥開她的手。
她微微一怔,旋即,媚眼笑道:“你太年輕了,還未出道,讓我來教教依。”
她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釦,動手替他脫衣。
他突地躍起,出指點住她的神臺要穴。
太突然,太快,太出乎意料。
她無法閃避,頓時癱軟在床上。
他躍身下床,抓起枕下的織錦袋,走向門外。
“喂!快替我解開穴道!”她低聲地嚷道:“你要去哪兒?千萬別去管鬧事,否則你會喪命的!”
他沒答話,出房間,順手將門掩上。
兩條不知名的小河,在雙溪鎮餐北向兩裡地的一片柳林前匯合。
雙流夾柳林,雙溪便由此得名。
柳林呈三角形,兩邊是溪流河水,一邊是小山丘地。
柳林並不很大,但枝林很密,密得連月光也無法透入林內。
河畔是一片沙灘。
兩溪河水在此交匯、流傳。
月照星空,河水如鱗。
無念道長和狼幫劉三爺一夥九人,正在沙灘上決鬥。
徐天良趕到柳林中窺看時,雙方早已動手。
劉二爺九人,三支劍、六把刀,把無念道長團團圍住。
九人接九宮八封乾坤式布位,互呈犄角,相輔相助交叉換位、互補有無,配合默契可謂是天衣無縫。
談天良乍看一眼,便知這狼幫九人聯手作戰,決非一日,是一幫久經訓練且有豐富實戰經驗的高手。
狼幫乍現江湖,便擁有如此訓練有素的高手,必定預先有深思熟慮的預謀。
猜不透的是,狼幫幫主為什麼要假冒自己名號?
九人走馬燈似的圍著無念道長旋轉,一片片刀光劍影像銀色的月光,罩向無念道長。
無念道長劍光護體,身子像陀螺似地轉動。不時攪起團團雲霧。
表面上看來,無念道長已處於劣勢,似乎是隻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力。
然而,實際情況卻非如此。
一股股強勁的內力,從無念道長的劍鋒透出,逼使得九人不能停手,不能變陣,只能一味地跟著對方的劍旋轉。
如果此下去,只要九人中一人內力不濟,步伐一亂,整個陣式便會崩潰。
陣式崩潰的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九人的死亡。
徐天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並不為無念道長擔心。
劉三爺九人明白這一點,所以拼命強攻,不敢有半點疏忽。
徐天良雖然得到師傅八絕文狂徐滄浪的真傳,熟知武林各門派的劍式武學,但因無念道長是以守為攻,用內力制敵,因而一時間,他無法看出無念道長的來路。
他靜心等待。
劉三爺的疤臉漲紅了。
九人中有兩人步伐開始出現混亂,徐天良隱身林間,瞪圓了眼。
他明白,這時沙灘上的決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健時刻。
“呀!”劉三爺舌綻春雷,怒喝出聲,空手猛然一揚。
九人陣式頓散,刀光劍影一片凌亂,此刻,該是無念道長反擊的最佳時刻。
果然,無念道長劍鋒一抖,勾起九朵眩目的劍花。
武當太極劍!難道無念道長是武當派的人?徐天良心念一閃。
突然,沙灘上突爆出一團灼亮的火球,火球迸開,閃出刺目的光輝。
月亮失去了光澤,天宇變得一片雪白。
徐天良在林中也覺得雙目刺痛。
無念道長的劍鋒上的劍花抖落,手臂揚起遮向前額。
聖火教的眩目彈!
這群所謂狼幫的人,是聖火教的人!
徐天良腦際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很困惑。
沙灘上形勢突變,在眩目彈刺目光芒的掩護下,劉三爺九人改換了陣式,以其凌厲比的絕殺招式,三劍六刀劈向無念道長。
徐天良決定出手。
他並不愛管閒事,但他不願背這殺武當道長的黑鍋,所以他決定出手援救無念道長。
天神劍出鞘三寸,卻又倏然斂住。
他內功深厚,收功發現已到隨心所欲的地步,所以能將劍出之勢及時收住。
灘上情況突變。
無念道長垂下的長劍,如滄海蚊龍在眩目彈的光芒中躍蚊龍擺尾,九把寒剪,張剪在空中。
“嚓!嚓!嚓……”切割肌骨的聲浪。
空中迸濺開雨霧般的血珠。
崆峒絕殺劍式“滄海蚊龍”中的第九式劍招“蚊龍剪尾”!
徐天良皺緊了眉頭。
崆峒九龍剪尾劍招的只有兩個人,即是早已被崆峒派逐出了山門的採花淫賊空長道長及他的弟子七彩色狼不法道長,不法道長數月前已在汝城郊外山林,被自己所殺,難道這無念道長會是那個老色狼空長道長?
“冬!冬!冬……”沙灘上劉三爺九人相繼栽倒在地。
眩目彈早已熄灰了。
冷清的月光,照著沙灘上九人的咽喉,喉管被削斷往外爆裂著,血水從喉管裡淚淚冒出,髓後被地面的沙土所吸收。
無念道長屹立著灘中,良久,手中劍徐徐垂下。
徐天良站著沒動,不知該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他的缺陷,正如他師傅所說,江湖經驗不足。
無念道長背向柳林,忽然發話道:“小兄弟,你可以走了。”
徐天良在林間回話:“這些人是聖火教的人,與在下無關!”
“是嗎?”無念道長冷聲道:“小兄弟,你不該來此,更不該說這句話。”
徐天良傲氣頓起:“在下想去哪兒就去,想說什麼就說,沒人能阻攔我。”
無念道長聳肩:“無量佛,善哉,善哉!”
徐天良抿抿嘴:“前輩已經坂依道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言辭鋒利,已暗示自己識破了對友的身份。
無念道長沉默不語。
徐天良想了想,又道:“聖火教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組建狼幫?”
無念道長右手一擺,長劍在空中劃個弧線。鏘然落入鞘中。
“貧道正是奉武當掌門之命,前來調查狼幫一事的。”
徐天良輕哦一聲:“你果然已是武當派的人了。”
“不錯。”無念道長點頭道,“貧道不僅是武當派中人,而且還是紫霄宮五執法道長之一。”
“很好,”徐天良沉聲道,“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過去的一切恩恩怨怨都當了結了。”
他這話很有用心,弦外有音,自當把殺不法道人的仇怨化為雲煙。
他有許多正事要辦,不願節外生枝。
無念道長沉吟片刻,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道:“你當我是誰?”
徐天良緩聲道:“我不需當你是誰,因為我知道你的確是誰,不過,今夜的事,我當沒見過,你我兩人心照不宣就是。”
無念道長冷冷一笑:“心照不宣?”
“是的。”他並不想正面揭穿無念道長的身份。
無念道氏驀然轉過身,面向柳樹林。
徐天良踏步出現在丈許外的林旁。
月光照亮著徐天良英俊瀟酒,且帶幾分傲氣的臉。
無念道長勾勾地瞧著他,抿緊的嘴唇裡進出一句話:“你就是那個醜小子,狼崽徐天良?”
徐天良靜靜地道:“是的。”
無念道長咬了咬牙:“那太好了。”
這句話說的很怪似乎也是別有用心。
徐天良心一測定,舉起手中的織錦袋:“空長道長,你若是定要記前仇,咱倆就在此作個了結。”
空長道長的臉色變了,變得像月光一樣慘白,且有些難看。
徐天良面含微笑,沉靜以待。
他剛才已見過空長道長的身手,無論是內力,還是劍法。
這位老色狼要比他的弟子不法道長強勝十倍。
兩人若是交手,鹿死誰手,尚難預料,誰也無有必勝的把握。
不過,若空長道長賊心不死,仍記恨在心,這場廝殺遲早不可避免。
無可避免的事情,遲來不如早來,早來不如就到。
他很豁達,因此顯得十分冷靜。
空長道長沉默良久,忽然綻唇一笑,笑得很自然:“你走吧,空長道長早已經死了。”
徐天良回以一笑,笑得十分瀟灑:“我就當沒發生過今夜的事。”
空長道長擊掌道:“好,你我心照不宣。”
徐天良供起雙手:“綠水青山,後會有期。”
言畢,縱身一躍,形如鬼魅消失於柳林之中。
空長道長默立良久,突然眼中異彩閃射,輕輕一哼,開始著手處理沙灘上的屍體。
不法道長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私生子,他決不會放過殺死他兒子的仇人。
他隱姓埋名,毀容改貌,混入武當派由獲得執法道長的地位,豈能讓人識破廬山真面貌?
他此行確是奉了武當掌門之命,前來調查狼幫之事,但他另有自己的目的:找到狼崽徐天良,以報殺子之仇。
在酒店,他已懷疑徐天良,但只認為他是個狼幫的頭目而已,故此有意引他來柳樹林,沒想到他就是狼崽徐天良。
他很想動手,但沒有動。
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做事比生死判官嚴陰陽做買賣還要穩當。
他在林旁挖了個槽溝,將劉三爺等九人的屍體扔入溝中,用泥土與樹枝草劃掩好,他冷森森的目芒,盯著地上的樹枝,樹枝下埋著的似乎是徐天良的屍體。
他只想好了一個置徐天良於死地的妙計,徐天良縱有三頭六臂,明日也難逃一死。
他咧開嘴,陰惻惻地笑了。
徐天良江湖經驗不足,是塊子姜。
他江湖經驗老道,是塊老薑。
有句俗話:“薑還是老的辣。”
徐天良回到酒客房。
老闆娘已經不在房中。
他離去的時間並不太久,老闆娘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被制的穴道,能耐比他想像的要強。
但,他並不在意。
他與空長道長恩怨已解,今後少了個強敵,他很高興。
這是個好兆頭從後的一切,興許都會順利。
他倒在床上放心地睡了,睡得很香。翌日清晨。
他結帳離店。
夥計沒收他的店錢,反而送給他一葫蘆上等好酒,說是老闆娘的吩咐。
老闆娘沒有露面。
他從夥計的嘴裡,得知老闆娘叫花容容,江湖人稱赤煉蛇。
“赤煉蛇?”他漫不經心地一笑,拎起酒葫蘆上路了。
又是一個炎熱的天氣。
太陽像火球的一樣懸掛在天空,沒多久地坡便被曬得滾燙。
人行在路上,就像火烤火燎一般。
狼崽徐天良既不怕冷,也不怕熱。
他能赤身裸體在雪地裡過夜,也能在大漠的烈日下躺下幾個時辰。
因此,他毫無所謂地在路上行走著,邊走邊喝著葫蘆中的酒。
他要先去逍遙仙宮找到廖天瑤,然後再去魏公府。
他認為只有廖小瑤才能勝過錢小晴,也只有廖小瑤才能真心幫他,她該是自己的女人。
想到她,他心中便燃燒起一團烈火,還有一種原始的肉慾衝動。
她是逼遙仙宮宮主羽裳仙子,她美貌絕倫,但辛狠潑辣,狂野毒狠,死在她手中的男人不計其數,因而,江湖上說的她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熟諳一切風流的小魔女。
她瘋狂地愛著他,逍遙仙宮將會為他而甘願犧牲一切。
他除了她以外,還有何選擇。
然而,他不知怎的,心裡總覺得是空洞洞的,有種憂鬱的失落感和一股莫各的煩躁。
他抓起酒葫蘆,一陣猛喝。
邊喝邊走,邊走邊喝,葫蘆時的酒喝光了。
時辰已近正午,炎火烈日彷彿要把人烤焦。
道路折一座山丘。
他放眼望去,道路像條蛇癱軟在陽光下,丘林樹梢泛陽光像火一樣在燃燒。
過了山丘,再往北道五十里,便是曲陽城,找到曲陽城內的怕紅院,便能找到逍遙仙宮了。
他深吸口氣,搖搖空了葫蘆,走上山丘。
這是一天中最酷熱的時刻,路上行人絕跡,連飛鳥,怕也不見一隻。
他踏著滾燙的石頭,越過丘坡。
丘坡頂上,一處小樹林,道路從樹林中穿過。
他走入林中。
驀地,他頓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林道旁,一塊小坪。
坪中一棵銀杏大樹下,坐著空長道長與酒店老闆娘花容容。
草地上,一塊草布,桌布擱著一罈酒、兩隻酒杯,還有四張荷葉兜著的四味滷菜。
空長道長與花容容正在樹蔭下對飲。
看到這場面,徐天良立即明白了許多,不覺輕輕發出一聲冷哼。
空長道長髮出一串刺耳的陰笑:“嘿嘿嘿嘿,徐公子怎麼姍姍來遲?”
徐天良沒有答話,雙眼裡卻是兇芒閃爍,看上去有幾分可怖。
空長道長彈身躍起,縱入坪中,已在徐天良三丈距離之內。
徐天良迎上兩步。
空長道長冷聲道:“狼崽,總算找到你了!”
徐天良淡淡地道:“在下從未躲避過你。”
“很好,”空長道長聲音一頓,復又冷森地道:“老夫問你一句話,不法道長是不是你殺的?”
徐天良冷冷地道:“何必多此一問!”
空長道長目芒閃爍:“老夫要你親口承認。”
徐天良沒有猶豫:“是的。當時受僱於魏公府前來殺我的殺手,況且……”
空長道長打斷他的話:“老夫只要你說是就行了,並不要聽你的解釋。”
徐天良沉下臉:“你打算怎樣?”
空長道長冷森地道:“殺你,而且是讓你死得像一條狗。”
徐天良鎮定自若,抿唇淺笑:“真的?”
空長道長聳聳肩:“其實,老夫要殺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嗎?”
“實話告訴你吧,不法道長是老夫的兒子,殺子之仇,老夫不能不報。”
“理所當然。”
“老夫化名無念道長混入武當派多年,昨夜被你識破真貌,不得不殺你滅口。”
“言之有理。”
“狼幫新起,即與武林十大門派為敵,老夫殺你這狼幫幫主,也算是替天行道,為武林除害。”
“名正言順。”
“既是如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徐天良淺淺一笑:“老道長如此所言,在下還有什麼好說?只是在下想問一句,老道長昨夜為何不動手,反說空長道長已經死了,你我心照不宣?”
“因為老夫昨夜沒有殺依的把握。”空長道長沉緩地道。
“哦!”徐天良眉毛一挑,“你今天就有把握了?”
“不錯。”
“那就來試一試。”徐天良按任了天神劍劍柄。
空長道長冷笑道:“其實你拔劍也是多餘的,今天你決不會是老夫的對手。”
徐天良不信地搖搖頭:“不見得吧?”
空長道長頸下山羊小胡一翹:“老夫先問你一句話,誰替你解體內三花蛇毒?”
徐天良身子一抖,兩眼進出煞芒投射向花容容。
花容容面帶微笑。
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收拾桌布上的東西。
空長道長朝花容容嘟嘟嘴道:“她叫花容容,綽號赤煉蛇。
她已在給你的葫蘆酒中下過三花蛇毒了。”
徐天良不覺殺機熾烈,兩眼射出栗人的綠芒。
空道長哼聲道:“只要你運動功力拔劍出招,你就會像一條斷了脊樑的狗一樣,趴在老夫腳前。”
徐天良恨恨地咬住了齒。
“江湖險惡,人心更惡。”師博之言,真是處處都能印證!
“不過,你還有個辦法可與老夫拼死一搏。”空長道長緩悠悠地道:“你可先選內功將體內毒氣,逼至丹田,然後盡力與老夫一搏,雖然你盡力一縛時必死無疑,但或許能機會殺了老夫。”
徐天良蹙起了劍眉。
空長道長道:“你搏過了,即使不能殺老夫,也會死得心安理得。”
徐天良已落入陷斷,別無選擇,只得暗自運功提氣。
氣運暢通,血脈平和,毫無中毒的跡像!
這怎麼回事?徐天良楞住了。
“怎麼樣?”空長道長髮問。
花容容未在葫蘆酒中下毒!
徐天良剎時醒悟,立即裝出一副中毒的模樣,強行運氣將“毒氣”逼至丹田。
空長道長凝身未動,臉色幾分凝重。
徐天良“逼毒”已畢,嗖地拔出天神劍。
同一時刻,空長道長寶劍出德,劍鋒映著陽光,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徐天良被劍鋒反光照著,眯起了眼,但,這對他卻並無多大的影響。
然而,空長道長卻斂住手中的刨,道:“狼崽,你已中毒。老夫再佔這個陽光位置,實是太公平,恐怕你死後也會死不瞑目,來!咱倆是那個位置。”
說罷,他不待徐天良答話,已託身躍起,跳到林坪的北向一端。
徐天良見狀,也未多言,身形一閃,飄落到林坪南向一端。
徐天良腳剛落地,空長道長髮出一串長笑。
“他笑什麼?”徐天良不知其故。
“看劍!”空長道長一聲斥喝。
徐天良立即擺出古怪的“倒懸天地”劍勢。
然而,空長道長卻未出劍,旋身一掌,遙遙拍向站在銀杏樹下的花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