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灑在後院的花樹叢上,擴散的光斑在葉尖上面。
天家月光冷清,星點寥寥,使人有孤獨淒涼之感!壇中的酒早已喝光了!
他在思考問題!
他認真地反覆地思來想去,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他想喝酒,酒罈已空!於是,他就這樣面對地坐着毫無意義地思索着,直到窗外傳來悦耳的吟詩聲!
左右陸軍的房間中都亮着燈光,許多人影燈光中奔來跑去!
胡大鵬和徐潔玉坐在小桌旁,對面飲茶。
胡大鵬捂住茶盤道:“潔玉,你有心事?”徐潔主搖搖頭,沉聲道:“我有一個疑問。”
“你不覺得任公子很像浩兒嗎?”
“這怎麼可能?”胡大鵬白鬚愣愣地豎起。
徐潔玉若有所思地道:“他的臉形還有那內在的氣質,實在太像了。”徐潔玉凝視着燈光,沒有插話。
胡大鵬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孝忠也是天良的兒子,可他就沒有天良當年那種蔑視一切的狂傲。”
徐潔玉沉思着道:“可是我有一種莫名其妙地感覺,覺得他與我們總有什麼關係,否則他為什麼會在這是出現?”
宋孝忠上前施禮道:“胡爺爺,胡奶奶!”還未待胡大鵬和徐潔玉説話,霍夢燕已搶身上前道:“你們是在説論那個痴兒,對不對?”
霍夢燕沒回答他的話,卻唬起臉,一本正經地道:“他在這裏出現,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他長得與忠哥相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這都是巧合而已,天底下的事,巧合得比比皆是。
霍夢燕搶過話道:“合情的事,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事,不一定就是事實,那痴兒怎麼會是我舅舅的兒子?絕對不會。”
霍夢燕是白素娟的女兒,白素娟是徐天良的妹妹,所以霍夢燕稱徐天良為舅舅。宋孝忠插話道:“胡奶奶,我看您老人家是太思念天良叔叔了,待華山參加過我老外公的壽宴後,我就陪你老人家去摸死亡谷看看天良叔敍。”
徐潔玉還想説什麼。
“是。”李天奎躬身欲退。
李天奎道:“回小姐的話,一共有十箱。”
“十箱?”霍夢燕拍拍手,“太好了!”
“外公!”霍夢燕翹起小嘴,撒嬌道:“我還不是為了替外公、外婆爭面子,見到壽禮後人家都會説到底是當年神刀門門主、天下第一刀金刀胡大使除了他誰有這等的氣派?”
卧房內,胡大鵬和徐潔天又到桌旁坐下,悄悄細語。
這次他倆談論的對象仍是任焉夢,不過他倆已不再談論他像誰,而是談論如何能設法將他留在鹿子村!霍夢燕在有院的走廊口停住腳步。
宋孝忠道“你怎麼啦?”
“哎呀!”霍夢燕睜圓眸子道:“你還以為我是三歲丫頭,走路都得你管着?告訴你,這是我的家,我愛到哪兒就哪兒,由不得你。”
她快,宋孝忠更快。人影一閃,宋孝忠已在廓外五步遠遠地草地上,將她截住。
狠毒的招式。
她右腿突地踢出,足尖直指宋孝忠下體。
要命的攻擊。她並非要他的命,她只要他撤身後退,能讓她脱身。
她知道他有之份能耐。
她左手二指從他臉頰擦過,右腳足尖卻落在了他的左手五指之中。
她漲紅了臉,氣憤地道:“我娘原來已招的解式告訴你了!”他鬆開手,訕訕道:“對……不起。”
他知道她在要求什麼,輕嘆口氣,聳聳肩道:“好,你去吧,可不要惹事”
“我知道。”她高興地嚷着,人已飄出丈外。
後院,月牙洞門口,李天奎攔住了霍夢燕。霍夢燕故意漫不經心地四下瞅着道:“到後院隨便走走。”
“不行。”
“夫人是這麼吩咐的,小人不敢違命,”李天奎話音到此,故意頓了頓,“除非……”
李天奎眨眨眼皮:“既然是這樣,小姐去看便是。”霍夢燕抖抖衣袖,抬腳踏入後院。
東隅第三間客房客户裏透着燈光。
“小姐。”
李天奎又輕喚一聲。“沒有,沒有,”李天奎連道了兩聲,然後説,“我只是想提醒小姐一下,千萬不要去碰客人的那個包袱。”
“哦!”霍夢燕脾光一閃,“為什麼?”
她高興地蹦跳着,伸開雙臂,像小鳥一樣向客房飛去。
霍夢燕在窗户前定。這小子真是個痴兒!她抿唇笑了。
野水參差落漲痕,疏林放倒出霜根。扁舟一掉婦何處?家在江南黃葉村!
任焉夢隨口學吟,懵懂之中“大漠魔谷崖”幾個字不覺脱口而出。
霍夢燕瞪圓了眸子,小嘴張得老大。愣了片刻,繞到房前,舉手敲響了房門。
“誰?”任焉夢問。
任焉夢扭身面向房了,燈光明亮了他英俊的原有幾分像宋孝忠的臉。
外婆説這痴兒有些忠哥,此話真的不假。任焉夢扁扁嘴:“喂,你是誰?你幹嘛老盯着我?”
她這一望一笑,給他一種親切之感。
她瞧着他,忍俊不禁,忽然格格地笑起來,笑聲像銀鈴般清脆。
他不知她為什麼發笑。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他的笑卻是發自內心深處,毫無虛假。與人共處原來有這許多樂趣!
她起身到他身旁,晶亮的眸子注視着他:“任焉夢,好響亮動聽的名字,棒極了!”
“當然。”他肯定地點點頭,“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樣,都一個夢字,夢是假的,所以名字也有假的意思。”
我這名是外婆與我取的,你的名是誰取的?”
“師傅。”
“對不起,我不能説的。”
他時反饋,證實了她的猜思。大漠魔谷崖並非是他住口胡謅,他確實是來自那裏。
她秀眉揚起,眸子裏閃出兩團迷人的星光:“天下沒有本姑娘不知道的事。”
“告訴我,我娘是誰?”
她毫沒猶豫地道:“你娘是個瘋婆子。”
她抿抿嘴,正等問話,他卻又搶着道:“我師博是誰?他叫什麼名字?”
糟糕!這痴兒居然連他師傅的身份都弄不清楚,這話繼續問下去?但,她仍然很沉得住氣,翹唇道:“算不像話!他怎麼連名字都沒告訴你?你可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
話音到此,他像是醒悟到了什麼了,聲音突然中止。
這個似痴非的痴兒,要去岳陽赴賽刀會?
“是的。”他並不想隱瞞。他斷然地道:“師傅不會騙我的。他已將參加賽刀會的寶刀交給我了。”
“寶刀在哪裏?”
霍夢燕説話間,手已伸到了椅子旁將小包袱抓到手中,打開了紮結。她這手絕活是跟娘白素絹學的,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兩交次出手速度相比,霍夢燕的“絕活”是小巫見了大巫。她徵怔地看着他,滿臉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出手受挫,很不甘心,想了想再施詭計道:“你知道去岳陽的路嗎?”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道,“我要先去就永樂宮,再去凌霄宮,到了凌霄宮自會有人帶我去岳陽。”
“我不能告訴你,”他將包袱紮好,扔到牀上,側臉看看窗外,“時辰已晚,姑娘請回,我要歇息了。”她堂堂的青城派貴宮小公主,何曾受過這等侮辱?而且侮辱她的還是個智力不會的痴呆兒!
她眸子放亮起來,那已不是一雙眼睛,而是兩團水。
他從來沒聽説過“遊戲”這個名詞,困惑地道:“什麼是遊戲?”
他想了想,搖搖頭:“這不好玩。”他雖然有些痴,但畢竟不是三歲小娃。
他眸子陡地放亮:“一罈狀元紅酒,真的?”
“好!”話音未落,她身形一晃,人已穿窗而出。
她立在院中二指捏住金釵,揮臂一擲,“哩!”金釵飛過院空,射出院牆外。“我來!”任焉夢嚷着從房內躍出,足下幾點,身若星丸跳擲,逾出了院牆。
霍夢燕飛身搶入房中,打開小包袱,取出短刀。
她一手抓住刀鞘,一手握着刀柄,橫身拔刀。
她感到有些驚訝,忙運動內力,再次拔刀。刀仍然未出鞘。
刀仍未動分毫,刀身與刀鞘彷彿是鑄合在一起了。
她得出結論,什麼岳陽賽刀會與這把參賽寶刀,全都是那痴小子説的瘋話,這根本是一把拔有出刀的假刀!
然而,她卻錯了。但這不能怪她,放眼武林,能拔出這把刀的人,還沒有幾個。
窗户“噹啷”一響,任焉夢撞進房來,他看見霍夢燕拿着他的寶刀。想也沒想,捏着金釵的右手往回一帶,左手一掌拍出。
她輕功甚好,借力的技巧也十分嫺熟,饒是如此,她仍被巨大的力量撞在房門上,“冬”一聲摔跌倒數丈外的青石地上。
她咬咬牙從地上爬起,正準備離開,任焉夢搶到她身前,伸手阻住了她。她瞪着一雙略帶幾分驚懼神色地睜於道:“你想……要幹什麼?本姑娘並不稀罕你把假刀!”
她跟珠一轉,接過金釵:“好,你等着,本姑娘這就去替你拿酒。”
霍夢燕翹翹唇道:“待會兒告訴你,你快去地窖取一罈狀元紅來”
任焉夢迴到房中。燈光照映出兩寸鏽跡斑斑的刀刃。
難道這寶刀鞘內裝的竟地是一把鏽刀?
思想間,房門打開,霍夢燕抱着個酒罈子走了進來。
她真挑壇酒來了!霍夢燕將酒罈擱到桌子上:“酒來了。”
“不用謝。”
任焉夢雙手捧起酒罈就喝。
霍夢燕腦際靈光一閃,繞到他身例,伸出一根指頭,噶聲道:“瞧你這副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