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程山鳴沒有撲過來,王超噓的一下,鬆了口氣,全身一陣癱軟,筋骨如cháo水般的退了下去,渾身軟綿綿提不起絲毫力氣來。
他的右腿支撐在地面,左腿腳尖虛點,微微轉動,似乎是行氣疏通血脈。
這顯然是受了程山鳴胸膛上一記反擊的暗勁,刺破了腳上的脈絡神經,令他很不舒服。
剛才王超施展出的“飛馬踏燕”這一殺招,藉助對方手臂上的勁,騰空躍起,跳踢的第二腿,正好蹬在程山鳴胸口之上。要是普通人,這一蹬立刻胸骨全部粉碎,內臟破裂,一命嗚呼。
但是程山鳴的八卦功夫已經進入化勁,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有暗勁密佈,並且暗勁剛柔相濟,一遇危險,就自然勃發,不經過大腦,離“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境界,也相差不遠了。
雖然一個武功高手,就算全身暗勁練得再高,能在突然遇到危險,一下震裂普通人手裡的木棍,但卻萬萬抵擋不住練家子擊中要害部位的一拳一腳。
就算是楊露蟬,董海川等人復生,也不可能站在那裡,就依靠渾身上下的暗勁硬生生捱上拳術大師雷音一擊毫髮無傷。
不過程山鳴在那一剎那,控制胸部肌肉,牽動骨節,內部生生塌陷了一寸,明勁暗勁一起施展,心力,肌肉,骨骼的力量糅合,鼓起反擊,一下刺出暗勁,傷到了王超的腳板。
因為兩人的鞋子,都在護拼腳力的時候粉碎了,王超現在是光著一雙腳,被暗勁刺入更加容易。
兩人從交手到現在,前後相隔,不到十分鐘。其中險象環生,生死徘徊,卻是驚險刺激無比。
到最後一下,王超本來可以踢碎程山鳴的喉嚨骨,導致對方喪命,但卻生生收了勁力,以剛為柔,借力躍了出去。
這一下王超看似是留手,不傷對方的xìng命。但其實這只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原因則是程山鳴在最後的反擊一下,也十分恐怖。那衝著自己腿骨膝關節去的那一掌,凌厲無匹,就算王超能一舉踢殺這位八卦大師,那條腿也鐵定保不住了。
以程山鳴的掌力,捱上一記,整條腿一定是內部骨節全部粉碎,外部肌肉筋絡全部壞死,這樣的傷勢,就算到任何醫院都治療不好,只能截肢,然後換上假肢。
以後王超說不定就成為鐵柺李式的高人。
本來就不向兩敗俱傷,王超自然不想以腿換人家的命,於是冒險後撤。他這後撤,其實也相當的危險,只要程山鳴乘勢撲上,立刻就可以搶佔到上風。
只要這位八卦大師搶佔到上風,王超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十個回合之內,就要被拍死。
“對方的功夫,明顯是比自己jīng純。剛才自己藉助天人合一的一拳,打出了前所未有的氣勢,然後一舉進攻,使勁了渾身的解數,都險些被對方搶回了上風,要不是倚仗塵姐的殺招‘龍蛇翻浪’現在可能已經落敗了,這程山鳴,只怕都快趕上他的祖師程廷華老爺子了。”
王超這一退,純粹是賭人品。
不過顯然,程山鳴到底還是繼承了程廷華老爺子的武道jīng神,英雄氣質。居然硬生生擰住自己的撲勢,收了回來,沒有乘機進攻。
打鬥的經驗,並不是架打得多,就經驗豐富。
經驗是一門非常豐富的學問,除了多實戰以外,還要能會看人,看對手的xìng格。根據不同xìng格的對手,選擇不同的打法和對策。這才是武學搏擊的上乘道理。
如果換了像徐震這樣的人,打鬥出現這樣的局面,王超自然不會後退放棄,拼著兩敗俱傷,也要踢殺對手,不然你一後退,人家不領情,乘勢反撲,反把你擊殺當場,那就倒大黴了。
見到王超散了筋骨,去了敵意,程山鳴也站在原地不動,拿著眼睛盯住王超,一動不動,看了好一陣。
王超也在調勻氣息,活動左腳麻木的血脈。被程山鳴胸膛一擊暗勁反擊,他的腳如遭到雷擊一樣,現在都麻木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對方的暗勁密佈,功夫之jīng純深厚,可見一斑。
一輪兇悍的搏鬥暫時停了下來,整個大廳場地,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王超和程山鳴兩位拳術大師,此時已經都沒有剛剛來的形象。
因為兩人都光著腳板,王超一隻袖子全部被扯得沒了,顯露出光禿禿的膀子。而程山鳴則是衣服皺巴巴,身上都是紅酒,還有碎玻璃渣滓,這是他在地面打滾弄的,本來好好一件衣服,現在比乞丐強不了多少。
“程師傅,你的八卦掌功jīng純無比,這次咱們不用比了吧。”王超開口說話,打破了氣氛。
程山鳴狠狠出了一口氣,黑sè的鬍鬚一起一伏,“好個年輕人,真不簡單,一開始比試,我的氣勢就弱你一籌,你最後一下,已經是對我手下留情,沒有踢碎我的喉骨,我既然受阻於你,今天這場比試就此收手,不打了。你是陳艾陽的朋友,為他受傷,接下這個樑子,倒也是義氣沖天,我們無冤無仇,不用分出生死來,倒是陳艾陽,打死了我師兄,這仇怎麼都不能化解的,不過現在他受傷,我也不能乘人之危,等他傷好之後,我自然會找他再次決鬥!”
就在這時,陳艾陽也點頭:“程師傅,我隨時接著你的樑子。這次比武,就做不分上下算如何?”
程山鳴打了兩個哈哈,隨後把目光看向王超:“你這個年輕人,如果再過三年,不知道會成長成什麼樣子。”
說罷,程山鳴轉身就向大廳門口走出。
“程先生,程先生!”程山鳴這一走,華興會的副會長申洪可就冷了場,十分尷尬,不知道怎麼辦。
本來先前他就計劃好了,利用程山鳴報仇的機會,和陳氏集團再賭一次,一舉奪回海上運輸的黃金路線。而且他也佈置好了,正式的比武在明天,又將油輪開往公海,到時候,就算比武不贏,也能施展另外的手段,設下埋伏。
他們可是混黑道的商人,不併搞什麼武林規矩。暗地裡行事,表面上打不贏就暗殺,暗殺不了就拖槍桿子,拉人火拼。
但是陳立波老jiān巨猾,不知不覺就瓦解他的行動,今天晚上申洪帶程山鳴來,只是先讓雙方認識一下,然後明天才開始正規比武,卻沒有想到,半路上殺出王超這個程咬金來。
就算是王超接下樑子,申洪也有辦法饒過去。但是,偏偏陳立波竟然請了新加坡的“親王”李氏家族的李顯揚過來,李顯揚說話了,就地開打比武,讓申洪根本無從反駁。
李顯揚代表的新加坡zhèngfǔ,並不是一般的什麼大黑道,大集團。在東南亞,除了幾個國家的元首,將軍,海軍司令之類的,其它的更本不用賣什麼面子。
華興會除了海上運輸業以外,在新加坡還有很多生意,萬萬不能和這位“親王”鬧翻了。李顯揚的提議,他不能當面駁人家的面子。
這一場賭拳,最後弄了個不分勝負的結果,令得申洪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搞才好。不過程山鳴並不是他們華興會手下的拳手,也不受他的發號施令。
“怎麼?你莫非想要我再打一場,給你分出勝負來?”
程山鳴看見申洪的臉sè,虯鬚張揚,眼睛一瞪,嚇得申洪立刻滿頭大汗,蹬蹬蹬後退幾步,讓開了道路,看著程山鳴走了出去。
“既然今天不分勝負,那賭金也就無從算起了。不過諸位要是有興趣,可以暫時不收回賭金,等下個月,我們和華興會再賭一場,諸位的賭金存在我這裡,按照比銀行高十倍的利息算。如果不願意賭,也可以抽回去,我還有禮物要贈送。”
陳立波哈哈大笑,聲音洪亮,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絲毫沒有顯現出老態和病態來,轉身對申洪道:“申會長,今天的賭拳比武,不分勝負,咱們下個月,再賭一場,就確定那條運輸路線,永久xìng的歸屬權怎麼樣?你如果不敢接下來,希望以後你們華興會,不要再提這個事情了。咱們陳氏集團和你們華興商會,都是大企業,當著在場諸多名流和李顯揚先生,就把這件事情真正定下來,以後又惹起麻煩,破壞海峽的和平。”
“永久xìng歸屬權………”申洪聽了,臉上顯出很多表情來,他今天氣勢洶洶的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被陳立波套住,不好收場,自然不能示弱:“既然陳老爺子有興趣,我華興會自然奉陪到底。”
“那好!律師呢?”陳立波哈哈大笑:“正好乘著熱鬧,咱們就叫雙方的律師,擬定一個合同出來,都簽約了,下個月賭一手吧。反正我老頭子也要退休了,臨退之前,玩把刺激的也不枉此生了。除了永久xìng歸屬權外,把上次的賭金加上一倍吧,四十億,申會長,你看怎麼樣?”
“這老頭是瘋了。不過看這陳艾陽有傷在身,下個月,不一定得好,我叫律師談合同的時候,多爭取幾天就是了。”
申洪一轉眼,腦袋裡面急速的考慮著,隨後一揮手,叫身後的人,“你們叫我們的律師來,和陳氏集團敲定正式合同。”
從大廳中一出來,申洪立刻吩咐手下:“程山鳴你們看好了沒有?這些天,要暗中控制他的行蹤,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彙報!”
“會長,程山鳴現在回酒店換衣服了。不過下個月簽訂的合同,您是不是要和其它的董事商量一下?我總覺得這個陳立波,有yīn謀詭計在裡面。”一個心腹上前道。
“今天我是騎虎難下,在場這麼多名流,還有李顯揚在,我要是一示弱,明天就會傳得風風雨雨,到時候,我更難做,就在商會里面的威信,都會大跌。不過也就是比武的事,那個陳艾陽有傷在身,下個月,不一定能好。可慮的是,今天和程山鳴動手的那個年輕人!陳氏集團,哪裡請來這麼厲害的拳師?不過我看他不是陳氏集團的人,調查清楚,如果沒有什麼來頭,明天這個時候之前,找個機會,幹掉他!”
申洪臉sè顯露出兇光。
“至於那個程山鳴,是個好打手,居然敢隻身一人,萬里漂洋過海,來找地頭蛇尋仇,功夫是厲害了,腦子還不行,這次不能讓他回去了,一定要把他收服,變成我的打手!哪怕是來硬的。”
張光明是華興會請的,被陳艾陽打死。遠在加拿大的程山鳴得到這個消息後,遠涉重洋,趕了過來,先找到華興會問清楚了情況,立刻向陳艾陽挑戰,華興會也就樂得成全他。但是他也不受華興會的約束。
不過,顯然現在申洪起了另外的心思,要用強硬的手段,把程山鳴留下來。
“那個程山鳴危險了。”就在這時,挑戰風波暫時平息,陳艾陽突然對王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