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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以毒充毒

    一個時辰之後,二人已奔出四十餘里。冷風月突然哼了一聲。飛雲劍一愣,尚未有任何反應,只覺胸腹間一陣痠麻,穴道早已受制。他本正在疾奔,穴道猝然被點,人便似一截木頭樁子似的轟然倒下。毒蠍子辛冰覺得身後有異,奔出三四丈後,才定住身形,轉頭一看,只見一條白影鬼魅般從飛雲劍身下竄出。大驚之下,一把淬毒鐵砂已然打出。那白影“咦”了一聲,避過鐵砂,失聲道:“冰妹?!”辛冰正欲打出第二把鐵砂,聞言也是一愣,待看清那白影竟是冷風月時,更是驚詫莫名。冷風月略作思忖,已明就裡,苦笑一聲,道:“賢弟妹得罪,大哥以為是受了姚鵬那老賊暗算。”走到飛雲劍身邊,輕拍數下,飛雲劍穴道已解,立時跳將起來,“嗆”地抽出長劍,怒視冷風月。冷風月道:“大哥以為是老叫化乘人之危,得罪了飛弟,飛弟若想刺大哥兩劍出出氣,大哥決不還手就是!”飛雲劍本正驚怒交加,聞言始知一切均是誤會,便哈哈一笑,劍已還鞘,訕訕地道:“大哥點穴手法當真厲害。”冷風月道:“既是誤會,你我兄弟,哈哈一笑也就是了。咦,布袋和尚那老賊呢?”辛冰道:“那老賊當真厲害,我們見大哥突遭暗算,搶了你就逃了出來,幸好那老賊說今日放我們一條生路。哼!我辛冰可不領老叫化這份情,它日若再遇上,看我給不給他留條生路!”冷風月機敏過人,聽辛冰如此說,已知端的,連聲道可惜可惜!飛雲劍不解地道:“大哥說可惜,是——?”冷風月苦笑道:“那老叫化困獸猶鬥,想與我冷風月拚命,我已拖得他近乎虛脫,賢弟妹只要任何一人出手,均可取其狗命!”飛雲劍夫婦失聲道:“真的?!”冷風月道:“那老叫化紅了眼,你們看他追擊大哥之時,可還有半點一派大家風範。”飛雲劍夫婦想了想,果然姚鵬是情急拚命,哪還有招數可言,心頭均是一怔。辛冰道:“可大哥你——?”飛雲劍卻道:“大哥練那天冥神功,莫非有何不便麼?”冷風月道:“實不瞞賢弟妹,大哥練天冥神功,果然有些不便,每日總有一個時辰昏厥不醒,連翻身也是不能。”二人失聲叫道:“啊?!”辛冰又道:“我們還以為大哥突遭那老叫化毒手……可惜!可惜!”冷風月道:“事不宜遲,咱們這便折回,一個時辰之內,那老叫化定難恢復功力,咱們正好將他除去!”飛雲劍夫婦二人同聲道“是”。三人便如風般折回原路,疾奔而去。到那雪谷,只見一個時辰前他們與布袋和尚姚鵬鏖戰時的散亂足跡猶存,可布袋和尚卻連影子也不見了。三人將雪谷翻了個遍,也末見任何蹤影,均是大覺蹊蹺。冷風月道:“我便不相信老叫化恢復功力這般快!”言罷冷笑一聲,又大吼道:“姚鵬,你枉稱一代大俠,小爺來找你索命,你便似縮頭烏龜一般不敢露面麼?!”三人罵了一陣,仍不見布袋和尚蹤影,直覺無趣,只得垂頭喪氣地返回。本來冷風月不取姚鵬項上之頂誓不罷休,但既認讓飛雲劍夫婦知道了他每天有一個時辰功力盡失,他自己為人陰毒,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二人乘機發難,故強壓怒氣,怏怏回堡。飛雲劍心胸狹窄,冷風月這倒也不是多慮,就在他大叫可惜的時候,飛雲劍心中也正自連呼可惜。早知如此,方才輕而易舉地取他性命,神不知鬼不覺,辛冰又哪裡會知道了。飛雲劍早知自己的老婆和這拜兄曾有一腿,他縱然不願殺冷風月得罪老婆。但將殺冷風月之罪歸在姚鵬頭上,讓辛冰去找那老叫化晦氣,豈不是更妙麼!因而誰是君子誰是小人,倒也難說得緊。只有辛冰倒真是暗道可惜,布袋和尚號稱一代大俠,若自己一把毒砂取了他性命,豈不是在武林中大大的露了臉兒!如此千載難逢的大好失機,偏是瞧它不破,竟爾輕輕易易地放了過去,當真是可惜之極!三人各有心事,便悶聲趕路,更不多言。沙丘起伏,連綿不斷。此地離黃龍堡尚有三日路程,冷風月突然心中一凜,在往後的三日中,若飛雲劍乘自己功力全失之時猝施辣手……他不敢再想下去,腳步慢得一慢,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趕上。但飛雲劍早猜中了他心頭所思,心頭自是一喜:他既承認了是練天冥神功走火入魔,自己該用什麼手段才能使他魔上加魔,自亂血脈而死,讓辛冰瞧不出任何破綻來?冷風月在想如何離開飛雲劍夫婦,飛雲劍卻在想如何讓他“自亂血脈”,二人心中均有鬼,故爾當辛冰突然猛喝一聲“什麼人?!”時,冷風月和飛雲劍都嚇了一大跳,同時向後躍出三丈,渾身冷汗直冒。便聽見一個不男不女嗲聲嗲氣的聲音道:“小姑娘說話,不可這般兇霸霸的,將來嚇死了自己老公,卻是自討苦吃。”言罷嘻笑兩聲。毒蠍子辛冰驀然見眼前立了一個白面無鬚,滿面淫蕩之氣的不男不女之人,她雖也是蕩婦淫娃,卻也不由一陣噁心,厲聲道:“你這不男不女的妖怪,攔住你姑奶奶去路幹什麼?!”那人卻自顧道:“女即是男,男即是女,男女合一,即歸自然,自然分陰陽,若取陰補陽,則陰陽共濟……”未等他話說完,冷風月早“哼”了一聲,撲上就打。他雖看不慣這不陰不陽之人,但見他陡然現身,輕功大是不弱,心思此人苦是輕功勝了飛雲劍一籌,自己陡施辣手,讓他知難而遲,自己裝作是去追敵,便可擺脫飛雲劍夫婦二人了。哪知飛雲劍早料到了他這般心思,冷風月陡一出手,他便跟著撲上,使出飛雲劍法,封住了那人退路。既要使那人知難而退,冷風月自是一出手便是平生至為得意的天冥毒掌。掌風駭然夾帶腥氣,只是稍微偏得一偏,不擊向那人要害。孰知一掌擊出,方知大妙不然,眼前那人有若鬼魅般只晃得一晃,便即不見蹤影。而飛雲劍也只覺眼底一空,那人蹤影全無,一個收勢不住,劍已刺到冷風月胸前。冷風月大吃一驚,滴溜溜一個轉身,避開了這一劍,滿面陰鷙地看著飛雲劍。飛雲劍滿面通紅,訕訕道:“大哥,小弟收勢不及……”冷風月“哼”了一聲,正欲出言,便聽見毒蠍子辛冰一聲驚叫。冷、飛二人駭然而視,但見那人有若鬼的一般,已從後面制住了辛冰穴道。飛雲劍大急,道:“你?!——”便聽那人陰森森地道:“老夫攔住你們,本只想問明一條路徑,不料兩個小賊竟這般歹毒,不聲不響便陡下殺手。哼!諒你兩個小賊要取老夫性命,卻是差著點兒。哈哈,老夫自稱好色天下無匹,怎料流年不利,此番捉住這小娘們兒,也可聊解一時之悶了!告辭!”言罷挾起辛冰,徑自奔走如風。冷風月一凜,頓時想起一人。但刻不容緩,舉步便追了上去。飛雲劍自也不甘落後。追了一程,竟是越追越遠,那人挾著一人,竟比冷飛二人還快,那份輕功,當真可算得驚世駭俗了。冷風月突然收住腳步,高聲道:“金老前輩,別和晚輩們開玩笑了!”飛雲劍趕上前來,愣道:“大哥,什麼‘金老前輩’?”便聽那人“咦”了一聲,也收住身形,道:“小娃兒還算有點兒門道,既知老夫便是名揚天下的玉蝴蝶金一氓,你們這般窮追豈不是白費勁兒?老夫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憋了這多日,便借用一下這小娘兒們,又不損壞她什麼,用過後完壁歸趙也就是了。”玉蝴蝶正欲起步,便聽冷風月道:“金老前輩若要消魂,我黃龍堡妞兒有的是,卻不要跟晚輩開玩笑,為難在下弟妹。”黃龍堡?玉蝴蝶一愣:此番到大漠來,找黃龍堡是第一要事。不要在這漫漫大漠中耽擱了時日,一月內無法回到任空行那魔頭身邊索取解藥,對自己卻是不妙,於是收住腳步。冷風月又道:“金老前輩到這大漠來,真不知是颳了什麼好風,便隨晚輩到黃龍堡,略飲幾杯薄酒如何?”玉蝴蝶道:“黃龍堡嘛,老夫自是要去的,卻不知你小娃兒在黃龍堡算個什麼身份?”口氣自是緩和了許多。冷風月道:“倒是晚輩疏忽了,晚輩冷風月,先師與金老前輩齊名,便是江湖人稱的千面狐了,想必金老前輩也是知道的。”玉蝴蝶大喜過望,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在這大漠中亂撞亂闖了數日,連鬼影子也見不著一個,沒想陡一遇見三人,其中便有一個冷風月!“啊喲”一聲,玉蝴蝶早替辛冰解了穴道,連聲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老夫不知姑娘竟是冷賢侄弟妹,多有得罪了。”冷風月抱拳作禮,道:“晚輩冷風月,拜見金前輩。”金一氓略微作禮,道:“好說,好說。冷賢侄果然不錯,一點兒也沒墮令先師之名頭。哈哈!哈哈!”冷風月訕訕道:“晚輩有眼無珠,不識前輩尊顏,出手無狀,還望前輩包涵!”玉蝴蝶道:“不打不相識嘛,這位是——?”冷風月道:“在下拜弟飛雲劍,方才被前輩所挾的,便是弟媳辛冰。”飛雲劍淡淡地道:“飛雲劍拜見金前輩。”辛冰卻格格笑道:“晚輩可有個不大好聽的綽號,說出來可不要嚇著前輩才好。”玉蝴蝶見辛冰渾身花枝亂顫,嗲聲道:“什麼綽號會嚇著我了!小娃兒休要大言炎炎。”辛冰道:“前輩叫玉蝴蝶,晚輩卻叫毒蠍子,只怕——”又格格嬌笑不止。玉蝴蝶道:“玉蝴蝶會飛,毒蠍子叮它不著的,這倒沒啥可怕。”言罷也怪模怪樣的連笑數聲。冷風月見他二人說話的神態,眉頭微皺,又見飛雲劍面色越來越難看,便哈哈一笑道:“難得金老前輩到此,便讓晚輩做個東道如何,咱們這便回黃龍堡去?”玉蝴蝶沉吟道:“冷賢侄,這兒離貴堡尚有多遠?”冷風月道:“以前輩腳力,二日內當可到了,但晚輩們卻要三日才成。”玉蝴蝶暗思:去三日回來二日,縱在那兒耽擱二日,也不過七日而已,時間倒是……正思忖間,便聽毒蠍子辛冰笑道:“金前輩遠來是客,冷大哥如此盛情相邀,前輩莫非一點兒面子也不給麼?”玉蝴蝶聽辛冰這般說,早把任空行的一月期限拋到了九宵雲外,一橫心,道:“既是賢侄們一片好心,金某這就領了,走!”當下四人舉步向西而行,冷風月和辛冰都是心情甚好,只有飛雲劍一人心中不是個滋味兒。千面狐智桐和玉蝴蝶金一氓同列江湖四大魔頭之一,素無交惡,若他冷風月有甚不測,玉蝴蝶自不能坐視不理。故冷風月一句一個“前輩”把玉蝴蝶叫得心裡甜絲絲的。而毒蠍子辛冰總覺得玉蝴蝶身上有某種難以抵卸的誘惑,也是一口一個“前輩”並不時格格嬌笑,直令玉蝴蝶心癢難熬,恨不得一步便飛至黃龍堡。只有個小飛雲劍陰沉著臉,悶聲趕路。玉蝴蝶何等樣人,辛冰與他調笑,他自明白是何用意,而冷風月與他大套近乎,先前還有一絲兒不解,後來漸漸恍然:定是千佛手任空行在他身上做的手腳太過辛辣,他的堡主之位,難說會被這個拜弟奪去!他如此與老夫大套近乎,走是有所圖謀。當下略作思忖,心中早有計較,哈哈一笑,道:“老夫尚在中原之時一便聽得故人之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冷賢侄,恕老夫託大,倒要考較考較賢侄的輕功了。”冷風月道:“前輩的輕功天下無匹,晚輩又如何敢在前輩面前班門弄斧了!”玉蝴蝶道:“說別的武功老夫不敢狂妄,但若論輕功一項,老夫倒敢蔑視天下群雄,冷賢侄是晚輩,老夫便讓你先行半盞茶時光,再行追趕如何?”冷風月見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知他此舉定有深意,因而待他話音一落,便道:“如此晚輩先行一步了!”言罷輕嘯一聲,人已電射而出。玉蝴蝶道了聲“好輕功。”卻不加快腳步,只不急不緩的與飛雲劍辛冰二人並肩而行。辛冰道:“金前輩,以我大哥這份輕功,在武林中——?”玉蝴蝶道:“千面狐教得好徒兒,實令老夫羨煞。冷賢侄這份輕功,在江湖中實可算是一等的了,能與他比肩之人,大約也只有四、五人而已。”辛冰道:“但金前輩你的輕功,卻比冷大哥還要好!”玉蝴蝶豪氣頓生,大笑道:“自太陽叟東方聖死後,若論輕功,老夫倒不作第二人想!”辛冰嬌嗔道:“前輩可肯賜教侄女麼?”玉瑚蝶淫笑道:“那倒要看了。”辛冰道:“看什麼,莫非前輩是覺得侄女的骨骼不夠佳,練不成絕頂輕功麼?哼!”那嬌媚之態及言語之露骨,使身為丈夫的飛雲劍哪裡還忍得住,陡喝一聲:“冰妹!”辛冰裝作不解地看著丈夫,道:“飛哥,我求前輩指點輕功,對咱們將來行走江湖大有好處啊?!”飛雲劍冷哼一聲,鐵青著臉。玉蝴蝶卻哈哈一笑,道:“半盞茶時分已到,老夫先行一步了,看能否追上冷賢侄。”言罷,人已在十丈開外,恰似銀色蝴蝶,轉瞬幾個起落便已不見蹤影。飛雲劍心中雖酸溜溜的,卻也不得不歎服道:“若非親眼目睹,誰又相信世上竟有這等輕功!這色魔也當真了得!”毒蠍子辛冰卻來個不理不睬,飛雲劍大覺沒趣,只覺得滿肚子的氣怨沒處可發,暴喝一聲,二掌將三丈處的一座小沙丘擊得飛灰煙滅。毒蠍子淡淡地道:“飛哥好掌法。”飛雲劍冷哼一聲,二人悶聲不響地朝黃龍堡方向追去。才過了大半個時辰,冷風月便聽到遠處有細微的“沙沙”聲,他不相信玉蝴蝶的輕功當真有這般了得,不禁駐足朝後一看,只見一個白點有若電掣般飛掠過來,稍愣得一愣,那白點已變成一條人影。冷風月大為歎服,心道:當今之世,若僅論輕功一項,當真怕要數玉蝴蝶為第一人了!乾脆不再前奔,只等玉蝴蝶奔近。玉蝴蝶奔近身來,只道了聲“冷賢侄好輕功啊!”並不停下腳步,兀自朝前疾奔。冷風月一怔,便聽玉蝴蝶又道,“冷賢侄,老夫再者較考較你的內力如何?”冷風月一笑,道聲“好”,運足全力,飛奔趕上。玉蝴蝶也哈哈一笑,待到冷風月奔至身側,才不疾不緩地與他並肩而行。如此又奔了大半個時辰,冷風月已完全折服,玉蝴蝶舉重若輕,總揮灑自若地跟在身側,恰似以影附形,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冷風月正要開口認輸,卻聽得玉蝴蝶道:“此刻離你那拜弟弟媳,當該有三、四十里了吧?”冷風月雖不明他此言何意,但冷風月何等機靈,早從他話音中聽出此番考較功夫云云,只不過是障人耳目,目的卻是為了擺脫飛雲劍夫婦,不禁又驚又奇,只道是玉蝴蝶與辛冰一拍即合,想求他從中周旋。因而笑道:“前輩脾氣,侄子自是深知……”卻聽玉蝴蝶打斷他的話道:“老夫被稱為色魔,倒也不敢負了這‘魔’字,老夫脾性,賢侄自是深知的了,但與賢侄最親近之人的脾性,賢侄只怕是不大深知吧?哈哈!古人說得好: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老夫是真小人,有話直說,還望賢侄勿要怪罪才是。”言罷又幹笑兩聲。冷風月卻心中一凜,暗道這老魔頭怎的如此厲害,前後不到兩個時辰,便讓他看出了自己與飛雲劍心中所思。於是道:“不知前輩此言何意?”玉蝴蝶肅然道:“但願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番看走了眼,賢侄與令拜弟之間,似乎各有所思?”冷風月故作不知,道:“恕晚輩愚魯,在下與飛弟一向是過命的交情……”“過命的交情?”玉蝴蝶道:“那也說得是,但大利所趨,只怕——”故意打住話頭不說,冷風月道:“大利所趨?晚輩是越來越糊塗了。”玉蝴蝶道:“老夫雖從未到過貴堡,但貴堡之名頭,老夫倒是聽說過的,賢侄身為堡主,箇中利害,自比老夫明白多了。哈哈!”冷風月沉吟不語,只在心頭暗道:飛雲劍若真殺了我,黃龍堡堡主一職,倒卻是非他莫屬,只是——哼!玉蝴蝶肅然道:“老夫與令先師雖無什麼過命的交情,但相互卻是心儀已久了的,賢侄又何必在老夫面前遮遮掩掩!”冷風月心一橫,道:“先前倒一直都是好好的,但近日來,賢侄如總覺得飛弟他有些……有些不大對勁。”玉蝴蝶道:“這老夫早看出來了,方才賢侄對老夫陡下殺手,卻將掌風故意偏得一偏,總是叫老夫知難而退之意。賢侄輕功高出他們甚多,只須裝作是追殺老夫,便可避開飛雲劍了,是不是?可飛雲劍卻封住了老夫退路——哈哈!”寥寥數語,聽得冷風月大為驚佩,頓即作聲不得。玉蝴蝶又道:“賢侄功夫高出令拜弟一籌,心計也並不弱於了他,他居然有如此心思,只怕是賢侄身上有何難言之隱吧?”冷風月心下駭異,正沉吟未決,不知此事該不該告訴這色魔,卻聽玉蝴蝶哈哈連笑數聲,道:“賢侄休要多心,黃龍堡又非有數千名黃花閨女等著老夫去破,這堡主一職嘛,倒提不起老夫興致。賢侄有何故疾不妨說了出來,或許老夫能相幫……”冷風月一咬牙,將自己近來與布袋和尚相鬥受傷,幾乎功力全失,幸得續魂金丹相輔,雖功力盡復,每日卻有一個時辰人事不知……細細道了出來,末了道:“莫非布袋和尚那老叫化枉稱大俠,竟練有某種毒功不成?”玉蝴蝶道:“賢侄且將與任空行那魔頭交往之事道出,千萬別漏了一個細節。”冷風月便把千佛手任空行如何告訴他誘布袋和尚上鉤之計,他二人又如何擊掌成交之事道了出來。玉蝴蝶一聽,心頭頓知原委,道:“賢侄每次昏厥之時,可是以右掌掌心痠麻開始?”冷風月駭然道:“前輩料事如神,實令晚生佩眼得五體投地!”玉蝴蝶苦笑道:“並非姚鵬那老叫化練成了某種毒功,賢侄這倒是冤枉他了。”冷風月道:“但近月來小侄右掌只與姚老賊動過手,莫非還真是小侄練功走火入魔不成?”玉蝴蝶道:“賢侄右掌不是還曾與任空行那老賊互擊三下麼?”冷風月心頭狂震,顫聲道:“前輩是說——?”玉蝴蝶道:“正是,實不瞞賢侄,老夫此次巴巴的跑到大漠來,便是替千佛手任空行那狗孃養的給賢侄送解藥來的。”冷風月早駭得愣愣的無法作聲。玉蝴蝶又道:“任老賊讓老夫轉告賢侄,一粒解藥只有一個月功效,若這一個月內賢侄無法纏住布袋和尚那老叫化,他的解藥說不定便沒有了。那狗孃養的當真歹毒!”言罷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來,冷風月謝過送藥之德,殊無喜意地服了。心中又驚又怕,把千佛手任空行的十八代祖宗都操了個夠,卻也一籌莫展。卻聽玉蝴蝶又道:“老夫也是受了那老賊暗算,才不得不跑這他媽的一大趟。”冷風月正為玉蝴蝶竟會跑到這大漠來替自己送藥深感蹊蹺,暗道玉蝴蝶何等身份,豈會代人幹這跑腿的事兒,莫非是發了羊癲瘋不成!此時聽他這般說話,頓時恍然,苦笑道:“原來前輩竟也著了那老魔的道兒。”玉蝴蝶也唯有苦笑而已,道:“幸好老夫這一個月內毒性尚不會發作。”二人本都是一代奸嫋,對一時落人任空行掌心竟似絲毫不放在心上,兀自哈哈大笑起來。方一笑罷,玉瑚蝶便道:“你對飛雲劍夫婦說是練功走火入魔,那倒甚好,老夫有個計較在此,你一試便知飛雲劍是否真起了歹意。”細細地將那計較分說了一番,冷風月大喜道:“多謝前輩指點。”便把去黃龍堡路徑告訴了玉蝴蝶。玉蝴蝶道:“大功告成之後,那毒蠍子可得讓她叮老夫一叮,哈哈?”冷風月道:“只怕前輩真被她給叮傷了,小侄可不好交待。”二人一齊淫笑,未了玉蝴蝶道:“那老夫可要先行一步,在黃龍堡等你們了。”冷風月道:“紅婢乃小侄愛妾,還望前輩手下留情!”“老夫理會得,”玉蝴蝶長笑一聲,笑畢,人已若翩翩蝴蝶,早在十數丈開外。冷風月就地盤膝而坐,運功助藥力化開。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飛雲劍夫婦才趕了上來,冷風月行功已畢,站起來笑道:“金前輩的輕功,當真可算是天下第一了!”辛冰道:“大哥,前輩呢?”冷風月道:“前輩說他在這大漠中憋了數日,快要憋出病了,大哥只好指明去本堡的路徑,讓前輩先行一步了。”辛冰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飛雲劍卻心頭暗喜道,小賤人如此沒廉沒恥,冷風月卻也不是東西!冷風月啊冷風月,這一著可是你失算了,待明日你病發之間,老子助你一把,讓你魔上加魔。老子回去後,便為你服孝三天,黃龍堡這堡主之位嘛,嘿嘿,我飛雲劍就當仁不讓了。黃龍堡機關重重,只要玉蝴蝶那色魔不走,老子定有制他之法,到時若老子對那色魔軟了手,我飛雲劍便不是人養的!至於這個小賤人,到時也要大大的折辱她一番!心頭計較已定,飛雲劍竟也笑道:“金老前輩的輕功故可稱得上天下第一,大哥你的輕功,也足可驚世駭俗了。”冷風月笑道:“賢弟如此說話,豈不羞煞為兄了。”辛冰道:“飛哥之言並無虛妄,連金前輩都說輕功能及得上大哥的,天下也只有四、五人之數呢!”冷風月哈哈大笑,道:“承蒙他老人家抬愛。”次日午時早過,離黃龍堡只有一日半的路程了。飛雲劍看看天色,笑道:“此時不知本堡的哪位姑娘有幸被前輩指教神功呢!”冷風月大笑道:“他媽的,但願不是我那三個婢子才好,否則大哥我可難處……”話來說完,人竟栽倒於地,一動不動,恰似死屍一般!此時,恰是未辛交泰時分。毒蠍子辛冰看看天色,失聲道:“大哥的病又犯了,這可怎生是好?”飛雲劍抱起冷風月,道:“咱們還是將大哥先送回堡中再說。”辛冰也急著趕回黃龍堡找玉蝴蝶“算賬”聽飛雲劍如此說,只“嗯”了一聲,率先朝前疾奔。飛雲劍緊隨其後,見懷中的冷風月與昨日發病時一般無二,不禁在心頭道:冷風月啊冷風月,休要怪做兄弟的心狠手辣,實在是因為你們欺人太甚了!心頭既如此想,右掌便不知不覺地抵到了冷風月的期門穴上,將掌力一分一分地輸了進去。冷風月驚怒交加。驚的是玉蝴蝶當真料事如神,飛雲劍此舉,無一不落入他的算計當中自己若不是服了解藥,早將期門穴閉上,飛雲劍只須運出三分真力,自己豈不就這般懵懵懂懂送了命!怒的是自己與飛雲劍兄弟一場,他竟這般加害於己!飛雲劍慢慢將真力加到四成,懷中的冷風月卻了無異狀,心頭微覺蹊蹺,便又加了一成真力。饒是冷風月功力強於飛雲劍,這般閉穴防範卻也大費真元,飛雲劍若再加一成真力,他冷風月倒是受它不住。故飛雲劍堪堪使到五成功力時,忽聽冷風月“啊喲”一聲,人已從飛雲劍懷中跳出,立在三丈開外,滿面大惑不解之色。飛雲劍卻是目瞪口呆。毒蠍子辛冰陡然收足轉過身來,見狀大覺詫異,“咦”了一聲。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天色,都是大惑不解:自冷風月“發病”至此時,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少頃,辛冰喜道:“大哥,你的病這般快就……就好了麼?”冷風月裝作大惑不解地道:“為兄正昏迷不醒之時,忽覺期門穴上有真力綿綿不斷地緩緩輸入,不知不覺便就醒了,當真是奇怪之極!”“期門穴?”辛冰失聲道:“飛哥,是你——?”飛雲劍訕訕地道:“是我替大哥輸入的。”辛冰道:“那豈不兇險至極,你?!”冷風月也不解地看著他。飛雲劍道:“大哥勿怪人、弟少年學藝之時,家師傳了小弟一套《飛雲劍法》,卻不傳另一套更為凌厲的《飛雲掌法》小弟不明就裡,多次相詢,家師才說練那掌法兇險甚多,還是以不練為好。直待小弟功夫略有小成之後,家師才將因何不傳那套掌法之故言明,原來那《飛雲掌法》實與大哥所習的天冥神掌有異曲同功之處,家師也是每日有一小時後昏迷不醒,症狀與大哥發病時一般無二。家師直到晚年,才研透此疾解法,後家師每次發病,都由小弟將真力從他老人家的期門穴一分一分輸入,因而——”辛冰大喜道:“既有此解法,大哥日後便無須多慮了!”冷風月心中雪亮,知飛雲劍鬼話連篇,但他強忍怒氣,也裝作大喜道:“賢弟何不早說,倒讓為兄在堡內多擔驚受怕了十數日!哈哈!”飛雲劍也哈哈了兩聲,心中甚是不解:莫非真的畫虎不成反類犬,竟將他的故疾解了不成?!但他素知冷風月為人陰鷙深沉,日後可得加倍小心,且看他明日發病情形再作計較,當下便道:“並非小弟成心相瞞,實因天冥神掌與家師的《飛雲掌法》並非完全相同,是故小弟方才也端的出了身冷汗。”冷風月笑道:“咱們自家兄弟,相救之恩,為兄謝過了。”飛雲劍道:“大哥休要客氣。只要大哥不見怪,小弟也就心滿意足了。方才若一個不慎,小弟當真是萬死莫贖了!”辛冰道:“你們兄弟倆還客氣什麼,咱們趕路要緊,若金老前輩果真……果真指點了紅黃藍婢,倒叫大哥為難了。”冷風月道:“弟妹說得是。”三日晝夜兼程,又至次午時,離黃龍堡已不遠,冷風月對飛雲劍道:“稍會兒為兄若再發病,賢弟便依昨日之法替為兄解難如何?”飛雲劍道:“這個自然。”口中雖如此說,心頭卻道:稍會兒老子拋著與這小賤人翻臉,一掌便擊在你命門穴上,看你冷風月有幾條小狗命!不料未辛交泰時分已過,冷風月卻無甚異狀!冷風月收住腳步,“咦”了一聲,大奇道:“賢弟,當初你替令師解除故疾時,一般管得幾日?”飛雲劍也正覺奇怪,聽冷風月這般問,只得裝模作樣地道:“家師他老人家一般是解一次管得七日,卻不知大哥——?”冷風月道:“但願為兄這一解也管得七日才好!”他這一說,連飛雲劍也有幾分相信了自己的彌天大謊,笑道:“大哥功力精湛,難說能管半月也未可知。”三人似是心情甚好,一路說說笑笑,到得酉時,已抵黃龍堡。守門之人見堡主與飛二俠夫婦聯袂歸來,自是又驚又喜,連忙開了城門肅立迎接。三人徑自走到議事大廳,冷風月在正中高椅上坐了,召堡中諸管事之人議事。少頃韋管家,紅黃藍三婢和黃龍八騎均已到齊。冷風月匆勿掃視諸人一眼,見黃藍二婢面帶倦容,眼眶微陷,也不由得心驚:玉蝴蝶色魔之名當真是言下無虛了!其餘諸人,包括紅婢在內,都是愁容滿面。冷風月乾咳了一聲,道:“韋兄,近日來堡中可還好?”韋管家結結巴巴地道:“啟稟堡主,本堡連日來都一切如常,只是從昨日起本堡便……便鬧……鬧了鬼!”“鬧鬼?”冷風月心中明白:玉蝴蝶的輕功果然有如鬼魅!當下卻忍住笑,道:“怎生個鬧法?”韋管家道:“從昨日起,本堡先後有七個女子被掠至堡外,一個時辰之後又被送了回來,個個均是疲……疲倦不堪!在下護堡不嚴,甘受堡主責罰!”“好!本堡主知道啦。”冷風月一擺手,道:“韋兄且請退下。”韋管家戰戰兢兢地退立一旁。冷風月又道:“黃藍二婢,你們當也在被掠之列了?”二婢大駭,一齊跪在冷風月坐前。冷風月淡淡道:“綠婢之事,想必你們也是還記得的。”二婢連連磕頭,顫聲道:“堡主明鑑,奴婢們正好好睡覺,不料……不料……”冷風月道:“休要狡辯了!賢弟妹,此番只怕要勞你大駕,替為兄打發這兩個賤婢上路了!”毒蠍子辛冰聽玉蝴蝶一日之間竟掠了七個女子出去消魂,面色早巳難看之極。此時聽冷風月這般吩咐,出手更不留情,只道了聲“是”,一把毒砂便打向跪在地上的黃藍二婢。出手辛辣,自是恨透了這兩個小踐人!突然白影一閃,正閉目等死的黃藍二婢忽聽身側有一人道:“好好好!冷賢侄,算你計高一籌,老夫可沉不住氣啦。”此人自然便是玉蝴蝶金一氓了,辛冰的一大把毒砂,早被他長袖一捲,照單全收了。冷風月此舉,也只是為了逼玉蝴蝶現身,此時聽得他這般說,哈哈笑了兩聲,尚未來得及說話,便見毒蠍辛冰冷哼一聲,一大把毒砂又挾怒打向黃藍二婢。玉蝴蝶見毒砂挾帶疾風,再不敢託大,“呼”的一聲,鐵骨折扇早巳打開,只聽得一陣叮鐺之聲,那些淬毒鐵砂悉數落在地上。玉蝴蝶擋住鐵砂,高聲道:“乖乖不得了,醋罈子翻啦!”話音剛落,便聽“嗆啷”一聲,飛雲劍已拔劍在手,而面色鐵青的毒蠍子辛冰,早扣上了一大把毒砂!卻聽冷風月一聲暴喝:“都給我退下!”飛雲劍夫婦二人一看玉蝴蝶,又看看冷風月,見冷風月面色難看之極,只得憤憤退立一旁。冷風月面色轉緩,道:“黃藍二婢,還不快謝過金老前輩救命大恩!”玉蝴蝶剛一在大廳出現,不用睜眼,二婢僅憑氣味便知此人便是昨夜掠了她們出去之人,本正心頭氣苦,卻聽堡主稱他為“金老前輩”,言語中竟有了饒她們活命之急,不禁驚喜過望,連忙衝玉蝴蝶磕頭。但一個頭尚未磕下,便覺面前似有一張網似的,額頭再難朝下半寸。正自大惑,便聽玉蝴蝶道:“免啦免啦!在老夫昨夜至今日帶出去的七個娘兒們中,數你兩個最令老夫消魂,這頭就不磕也罷。”二婢連忙轉頭衝冷風月磕頭,齊聲道:“謝堡主不殺之恩,奴婢們至死不忘!”這回玉蝴蝶未再阻攔,待她們磕了三個頭後,冷風月才道:“你們起來站到一邊去吧,既是金老前輩替你們說情,縱是天大的事,本堡主也不敢再問你們不是了。”“夠啦夠啦,”玉蝴蝶道:“賢侄你已給足了老夫面子,不用再多說啦。”冷風月打個哈哈,對眾屬下道:“你們說的鬼,現在不正在你們眼前了嗎?哈哈!真是一群井底之蛙,竟不識得名揚宇內的玉蝴蝶金一氓金老前輩!”韋管家一凜,衝玉蝴蝶抱拳道:“恕在下無知,方才在言語中得罪了金爺,還望海涵!”玉蝴蝶道:“好說好說,金某請你們堡主別怪你們護堡不嚴之罪便是。”冷風月道:“金前輩與先師齊名江湖,既是金前輩這麼說,我這做侄子的怎敢再追究各位之罪,何況金前輩輕功天下無匹,縱是本堡主在場,也只怕真要當是鬧鬼了。好啦,大家各司其職,這便退下去吧。”眾人謝了冷風月和玉蝴蝶,少頃便走了個精光,只有飛雲劍和毒蠍子二人鐵青著臉,兀自立於原地。冷風月故作奇道:“賢弟妹——?”飛雲劍道:“大哥!小弟想向金前輩問個明白,方才那句話是何意思!”“哪句話?”玉蝴蝶故作不解地道:“哦!就是‘醋罈子打翻了’那句話麼?”紅婢忍不住“嗤”的笑了出來,冷風月故作怒狀道:“無禮!你們都給我退下!”三婢同時應了聲“是”,盈盈而退。玉蝴蝶又道:“那句話的意思嘛,三歲該童都該明白,偏你飛雲劍就這般愚魯,也好意思做這貌美如花的辛家妹子的老公!”毒蠍子辛冰聽他這麼說,一腔怒氣早已煙消雲散。飛雲劍卻怒不可遏,高聲道:“大哥,今日我倒要向這色魔討個公道!”冷風月嘆道:“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請恕大哥不陪了,你們自己了斷吧。金老前輩,你可得手下留情,免得賢侄臉上無光。”金一氓道:“好說好說;這小子對老夫出言不遜,本想一刀閹了他,但礙於賢侄面子,我放他一馬便是。”飛雲劍哪裡還忍得下這一氣,提劍便即攻上,但尚未等冷風月的背影完全了消失,才堪堪過得三招,已被玉蝴蝶點了穴道。他剛想叫風月救他,啞穴又是一麻,哪還能開口出聲。冷風月的背影卻就在這剎那間消失了。毒蠍子扣了一大把毒砂在手,卻無下手時機,待到場上二人立定,飛雲劍早已受制。本來以飛雲劍身手,也不至於這般不濟,只因一開始就氣怒浮躁,犯了武學之大忌。再者玉蝴蝶有意在毒蠍子面前賣弄,一出手便使出乎生絕技,故爾才過三招,便點了飛雲劍周身要穴。毒蠍子目瞪口呆,作聲不得。忽覺背心一麻,玉蝴蝶早鬼魅般欺身過來點了她穴道,“喇”的一聲,手中一把毒砂盡落於地。玉蝴蝶不慌不化地將大廳每一扇門窗關好,這才走到飛雲劍面前,不陰不陽地道:“你這小子武功如此稀鬆平常,卻也敢冒充辛家大妹子的老公,羞也不羞!現在你就看好了,大爺教你怎樣做老公!”飛雲劍緊閉雙目,淚水雙行直流,待到辛冰的呻吟聲傳來時,他只微看一眼,便知那個賤人穴道早解,實是心甘情願,頓時雙眼充血。只苦於作聲不得,渾身又無法動彈,但聞“哇”的一聲,飛雲劍噴出一大口濃血,人竟轟然倒地。毒蠍子辛冰吃了一驚,再看地上那灘血時,其中駭然有大半截舌頭!飛雲劍氣怒交加,竟咬斷舌頭自盡當場了!辛冰“哼”了一聲,道:“小氣鬼!”轉向玉蝴蝶,又道:“這地下讓他弄髒啦,咱們到我房間去吧。”玉蝴蝶一笑,竟不理飛雲劍屍身,二人穿好衣衫,揚長而去。這邊冷風月和紅黃藍三婢卻轉了出來,冷風月對黃藍二婢道:“方才之事,你們都看到了,飛二爺自盡身亡之事,對外面可不得洩漏半句!”二婢連連稱是。冷風月又吩咐二婢替飛雲劍收了屍身,拋入井底,不得讓人發覺,自己卻和紅婢退回白虎堂,冷風月這才將飛雲劍如何意欲加害自己等等諸事細說了一遍。紅婢恍然大悟,恨恨道:“任空行那用頭端的歹毒!”冷風月道:“布袋和尚那老叫化定回中原去了,明日,最遲後日我又要和金一氓一塊兒趕去攔截,一是為先師報仇,二也是為向任空行那狗娘養韻索取解藥。”紅婢泣聲道:“堡主,帶了奴婢一起去吧。萬一一月之後任空行那老賊不給解藥,有奴婢在身邊也好……”冷風月笑著摟過紅婢來,柔聲道:“咱們就不要這黃龍堡了麼,真是孩子話。對了,我教你的天冥掌你練到幾成啦?”紅婢道:“奴婢不才,剛練至五成。”冷風月大喜道:“還說不才,才這幾日便練至五成,這下我可以放心走啦!”——雷霆神刀掃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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