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逸一看這種局面,馬上就猜到了唐博遇到了強大異常的敵人,剛才居然連他都被打出來了。
唐博倚着牆在那裏大口喘氣,好像連動一動都困難的樣子,看着王天逸愣衝過來,滿面焦急的唐博用力往門裏打出三顆暗器,這一用力,他又一口血噴了出來,捂着胸口怒喝道:混蛋!別過來啊!
王天逸沒有聽,跑過唐博身邊的時候,他説道:你趕緊走!我頂着!然後一咬牙衝進了大門四分五裂的靜竹院。
王天逸咬牙並不是因為他憤怒,而是因為他害怕。連唐博都打不過的敵人自己怎麼可能會贏,但朋友有難,自己又怎麼能袖手旁觀?王天逸踩着地上的大門碎片衝進靜竹院的時候,只感到自己頭皮都炸起來了。
剛進去院子,就看到怒氣衝衝的章高蟬向着大門走來,今天的章高蟬沒有穿藥農的衣服,也沒有穿武士服,只穿着尋常的絲綢長袍,但是他兩道濃眉都立了起來。鼻子也皺了起來,眼裏都是怒火,渾身散發出一種可怕之極的煞氣,他走得並不快,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王天逸的心上,看到對方這種氣勢,王天逸的長劍都伴隨着章高蟬的腳步顫抖起來。
我最恨你這種對女子和弱者下手的人!章高蟬指着門外的唐博緩慢而清晰地説道,好像提劍站在他面前的王天逸根本是隱形人一樣,連看都不看站在門口的王天逸。
王天逸眼一掃,靜竹院裏還有很多武林人士打扮的人站在屋邊,宋華也在其中,他們好像並沒有一擁而上的意思,都是很輕鬆地站在那裏看着。院子中間的地上卻有個人一動不動地趴着,不知道是死是活,一把閃亮的長劍插在離他不遠的地上,不是丁玉展是誰!王天逸認出那是丁玉展後,頭髮根都豎了起來。他打倒了丁三,又傷了博六!王天逸心中一個聲音轟然響起。
大吼一聲,王天逸揮劍對着章高蟬衝了過去,以前無論進行什麼戰鬥,一旦決心接戰,根本沒有時間害怕,但這次不同,對手太可怕了,王天逸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贏,衝過去的腳步就像踩在棉花上,而手抖得長劍都快要捏不住了,但他還要戰鬥,他要拖住章高蟬讓還活着的唐博逃走,所以他就像一隻可憐的老鼠絕望地向貓衝了過去。
博六你快走啊!王天逸一邊拼盡全力向章高蟬砍去,一邊大喊。
章高蟬冷哼一聲,手臂一揮,他長袍巨大的袍袖突然變得如同鋼鐵一般,迎上了王天逸當頭而至的長劍,長劍一下就被打飛了。
然後左臂一動,他的另一邊袖子在空中卷中了唐博射來的一把柳葉刀,冷笑着噹啷一聲扔在地上。
這是那邊的唐博看到王天逸危險了,全力打出這把飛刀。
那章高蟬武功實在太可怕了,那一腿的速度讓他連暗器都來不及發,只能兩手全力擋在胸前硬接那一腿,結果只一擊就生生把他轟出了院子,還讓他受了生平最嚴重的內傷,現在他全身經脈都被震得移位了,別説逃走了,就連抬抬手都困難得很。
現在他拼盡最後一點內力射出了那把柳葉刀之後,已經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沿着牆緩緩地滑坐在地上。看着場裏螳臂當車的王天逸在拼命,唐博的兩隻眼眶都要瞪裂了,在心裏大喊:傻瓜!你走啊!你走啊!
王天逸長劍被對方袖子打飛之後,他的右臂如被火燎,知道僅僅是對方袖子上的內力自己就受不了,但他來不及管那麼多了,又猱身而上揮拳向章高蟬面門直擊過去,章高蟬只是袖子一揮打在他肩頭,王天逸就噔、噔、噔連退了三步才站定,而那右臂已經痛得抬不起來。
章高蟬很不耐煩地把視線從唐博身上挪開,瞥了王天逸一眼,冷哼道:無關的人閃開!
王天逸聽了一愣,回頭看去唐博還在那裏,他大吼一聲拉着右臂又撲了上來,想用僅剩的左手抱住章高蟬,章高蟬皺起了眉頭,嘴裏罵着:煩死人了。身形如閃電一般一動,雙手就捏住了王天逸的雙肩,只聽啪啪兩聲,王天逸左右兩臂全脱臼了。
王天逸只感覺兩臂傳來的痛楚讓他腦袋裏噝噝作響,眼前金星亂晃,天地都在旋轉,他撕肝裂肺地慘叫起來:啊啊啊啊啊!走啊!快走啊!啊啊!唐博坐在地上,看着這情景,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王天逸耷拉着雙臂,又抬腿向章高蟬踢去,章高蟬也有些吃驚了,看着這個武功低微的少年為了朋友還在拼命,他這次並沒有用內力,只是用一根手指壓下了王天逸的腳,説道:你很有情義,這很好。但這事和你無關,我分得清楚。你最好現在就閃開,別逼我。一會我給你接好骨頭。
痛得滿頭是汗的王天逸,他也沒有力氣説話了,他沒有閃開,而是咬着牙又對着章高蟬的腰踢了過去。這次章高蟬沒有動彈,就那麼靜靜地站着讓他踢,王天逸只感到對方的身體堅硬如鋼鐵,踢到對方身上簡直腳都要斷了。然而他仍然一腳一腳地踢着,章高蟬白色的長袍上被他踢得到處都是泥,踢完第四腳,王天逸的右腿已經疼得哆嗦了,伸都伸不直了,他再也站不住了,右腿一軟,單腿跪在了章高蟬面前。
他仰起了頭,章高蟬冷冷地居高臨下和他對視,王天逸全身痛得嘴唇都咬破了,他擺動着雙臂盡力保持着身體平衡,跪在地上,把拖在地上的左腿拉了過來;又向章高蟬的腳踝踢去。現在他踢的力道連只蒼蠅都踢不死了,但他只知道不能停,停了唐博就危險了。
章高蟬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揮手輕輕擊向王天逸的頭。坐在地上的唐博看到章高蟬的動作,低下了頭不忍再看,他難以抑止地抽泣起來。
舍俠取義
王天逸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拳風,半跪在地上的他毫無辦法,只能閉目等死,沒料想此時卻一個女聲傳來:慢着,高蟬,他是好人。
章高蟬聞言,手刀馬上停住了,王天逸抬頭看去,説話的人正是藥王廟的那個小姐,她被那碧環扶着,正從屋裏走出來。
剛才我叫人找你去幫的正是此人。那小姐繼續説道。此時那小姐已經脱了面紗,生得是温婉動人之極,地上的王天逸都看得忘了痛。
啊?若若,怎麼回事?他是那傢伙的朋友啊。章高蟬顯得很吃驚,指着門外的唐博説道。
那若若小姐把藥王廟的事情講了一遍,章高蜱聽到王天逸為了不相識的人甘願捱上一拳,又留下來力阻追兵也是悚然動容,他馬上歉意地把王天逸兩條胳膊接好,手法之熟練勝過最好的大夫。
對不住你了章高蟬向王天逸道歉道,一邊把他扶了起來,不過王天逸卻沒聽見,他剛才滿腦子都是現世現報這句話,自己做了件好事馬上就來了好報,但是自己現在固然沒有危險了,他立刻擔心起了丁三,所以他掙開了章高蟬的兩手,一瘸一拐地跑到丁玉展身邊,輕輕把他翻了過來。
你朋友沒事,應該只是昏過去了章高蟬還沒説完,丁玉展啊!的一聲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站了過來,他跳起來的力量之大把王天逸一下子給推倒在地上,歡蹦亂跳的他馬上撿起了自己的劍,嘴裏大叫:好功夫,佩服佩服!再來再來!章公子呢?一邊四處打量,咦?天逸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了?説着過去要扶王天逸,王天逸心中卻是大喜:丁玉展既然沒事,那這事並不是想象的那麼嚴重,而且看起來那個小姐和章高蟬關係不一般,自己剛才恰巧幫了她,那麼自己努力一下把唐博救下。
王天逸對着丁玉展説道:我沒事,你去看唐博吧。
丁玉展這才發現唐博委頓地坐在門口對面的地上,大驚失色,趕緊跑了過去。唐博耳朵還很好使,早聽見丁三又活過來了,而且丁三説話中氣十足,擺明了毫無內傷的樣子,他眼中也是一亮,不過馬上就變得快噴出火來了,左手在泥地上慢慢爬行,盡力去夠掉在地上的那把懾魂刀。只要丁三那混蛋過來,我就一刀戳死他!唐博心中暗想。
王天逸爬起來,對着章高蟬行了個禮才説道:我剛才以為閣下危害了我朋友二人,現在看來丁玉展一點事情都沒有。我這兩個朋友都是好人,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閣下,我想應該是誤會吧。還望閣下告知,如果確實是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若若趕忙説道:王小哥不用客氣,我想肯定是誤會。高蟬你説話啊!
章高蟬看了一眼若若,心想:剛才你是沒看到那人對你下手,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不過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王天逸,也是非常困惑,説道:您姓王是吧,看起來我比你大一點,就叫你一聲王小哥吧。多謝你為若若仗義解困,剛才我也看到了你為了朋友拼命,我也佩服得很,像你這樣俠義雙全的人,肯為之拼命的朋友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壞人,但是你那個朋友做的事情我實在實在唉。
章高蟬嘆了口氣,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若若還補充了一些事情,王天逸大體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原來自己去了藥王廟之後,丁三並沒有睡覺而是去了這個靜竹院找章高蟬比試武功。不過章高蟬並沒有在,他又採藥去了,但因為雨越來越大,陡峭的山壁變得太滑太危險,他只好領着一羣手下早早回來了,一回來就看見丁三這個人抱着劍坐在門口等着他,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了。他也是覺得丁三這種熱愛武藝的精神是很令人佩服的,就破例同意了和他切磋一下武功。他也沒有全力以赴,抱着一種指點的態度和丁三在院子裏冒雨過招。兩人正在激戰,一個夥計突然進來報告説若若小姐回來了,讓他趕緊去前邊,出事了。
原來若若回到金竹客棧之後,擔心王天逸留下來和那麼多人對陣會出事,又累又怕來不及去後面的院子,就在酒樓裏讓遇到的第一個夥計找章高蟬去幫王天逸。
章高蟬看起來很在乎若若,那夥計説得不明不白,章高蟬以為若若出事了,他心急啊,可是丁三打在興頭上,纏住了章高蟬,章高蟬又不想出重手打倒丁三,邊打邊讓一個手下去前面見若若看看情況。
此間,章高蟬對丁三邊打邊説自己有事,改天再較量,可是丁三全身心都放在了對攻上,根本沒在意他説什麼。章高蟬心急若若,他越來越着急,最後一怒之下,一掌印在了丁三胸口上,他已經和丁三過了幾百招,丁三的水平了然於胸,這一掌不會對丁三有什麼傷害,但肯定會把丁三打昏。丁三就這樣被打了出去。
而此時,出門辦事的唐博回來了,進屋一看,自己和丁三都不在。這個時候又聽到了隔壁傳來打鬥聲,早就對章高蟬的武功抱有高度戒心的他馬上擔心起來,他一縱身上了牆,飛身來到靜竹院,恰恰見到丁三被章高蟬打得平飛出去,然後一動不動地落在地上昏死過去。唐博不知道丁三是死是活,不由大驚。
章高蟬一掌打飛丁三,也擔心會對丁三有什麼傷害,就飛身上前看丁三的情況,他這一速度極快的近前馬上被唐博誤以為是要給丁三致命一擊,因為章高蟬離丁三的距離本來就近,他衝向丁三的速度又快得駭人,唐博也來不及開口詢問,唐門暗器呼嘯着穿過雨霧打向章高蟬,可是章高蟬太厲害了,他只用袖子就接住了大部分的暗器。唐博見到打倒丁三,又見到自己暗器對他絲毫無用,已經知道了自己決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雙方都是一愣,一個在牆上一個院子中間互相對視着,誰也沒有説話。
恰恰這個時候,門開了,章高蟬的手下領着若若和那個丫環進來了,章高蟬可能是喊了一聲語調親密的若若,或者是其他什麼舉動,反正在牆上的唐博馬上看出了這個女子和章高蟬關係不一般。他離若若的距離要比章高蟬離若若的距離更近。
他從牆上朝若若撲了過去,要抓若若當人質,來救走丁三。他知道自己靠硬拼自保都不可能,更別説救人了,只有抓住人質要挾章高蟬了。
但是章高蟬馬上看出了唐博的意圖,身形如鬼魅一樣,後發而先至,擋在了唐博和若若之間,唐博知道自己不可能過得了這個章高蟬。也就是説人質他肯定抓不到了。
這個時候,唐博做了一件事情,他掏出了兩枚透骨釘從章高蟬胳膊下面打了出去,目標卻是背對着他們正往前走的若若。
正是這一擊讓章高蟬怒髮衝冠,他打落了兩顆透骨釘後,一腳朝唐博踹了過去,快得連讓唐博發動第二次攻擊的時間都沒有,唐博的右手本來已經在懷裏又捏住了兩顆透骨釘,看到這雷霆般的一腳,他連躲開的時間都沒有,無奈地放開了暗器,右手從懷裏抽了出來,雙手一起在胸前硬接這一腿。只這一擊讓他撞碎大門飛了出去。然後王天逸恰巧來了看到了博六撞碎大門這一幕。
王天逸聽到章高蟬恨恨地説到博六對若若出手的時候也是目瞪口呆,他雖然大體上明白唐博是為了牽制章高蟬,但這樣的事情對方肯定不會輕易原諒,別説章高蟬和若若關係非常了,就算自己都覺得不應該這麼做。
正在頭痛,突然想到唐博以前教過他如何在危急的情況下拖延敵人逃走的事情,唐博説不要殺死敵人,而是要最大限度地給敵人制造傷員,傷員比死人更能拖住敵人的時間。眼中一亮,心想唐博怎麼説也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殺人的人,自己賭他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救人,開口説道:我的那位朋友用暗器打打若若小姐實在難以原諒。但是我猜我的那位兄弟的暗器肯定不是對着要害去的,章公子您武藝高強之極,請問是不是這樣?
章高蟬一愣,良久才説道:是這樣的。那暗器走的路線極低,目標應該是若若的腿。説到這裏,語調又高了起來,但是他怎麼也不該對無關的人動手啊!更何況是個弱女子!這樣的人學武簡直是恥辱!
是我們不對。但我想他也是為了救丁三吧,就是您打倒的那個,他不瞭解情況,以為您要對丁三下毒手,您武功又這麼高,為了救朋友不得不這樣做。看着章高蟬的臉色,王天逸趕緊補充,這樣做實在不對,但是可能是時間太緊,他根本反應不過來,想不到別的方法。一時衝動犯了這樣的錯!
高蟬,我不是沒事嗎?我看這是誤會,王小哥那麼好的人,他的朋友能壞到哪裏去?若若輕輕拉了拉章高蟬的袖子。
章高蟬看了看若若又看了看王天逸,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大步走出門口,那邊丁三正在盤腿坐着給唐博療傷。
丁兄弟,你先閃開。章高蟬叫開丁三,一伸手按住了唐博胸口,只一盞茶的工夫就把唐博移位的經脈全部復原了,唐博感到對方的內力洶湧而人,自己好像浸在熱水裏一樣,吐出一口淤血之後,竟然感到自己和沒受內傷之前毫無區別,章高蟬的武功和醫術把他驚得目瞪口呆。
章高蟬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唐博拉了起來,沉聲説道:這位朋友,看在那個王小哥面子上,我治好了你的傷,這事就算完了。但是我得給你點忠告,我們學習武藝是為了弘揚俠義,除暴安良,扶弱幫貧的,萬不可恃強欺人,對於女子和無關的人你怎麼能無故亂傷呢?希望你以後知錯能改
唐博卻絲毫不懼章高蟬,他一聲冷笑:我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為了兄弟我出手有什麼錯?!
可是你不能傷別人啊。這要遭報應的。章高蟬沒想到對方如此硬氣,自己反倒有點手足無措了。
你武功那麼強,我不傷人拖住你的話,我怎麼救我兄弟?義氣為先,情義為重,為了兄弟做這樣的事情我心安理得!除暴安良?濟貧扶弱?如果看見自己兄弟有難都救不了的話,還講什麼俠義?難道讓我看見你這樣的強敵,不管丁三扭頭就跑?或者索性在你面前直接自殺,這樣就是俠義了?報應?為了兄弟我下地獄都行!兩肋插刀難道只是説説嗎?唐博的話擲地有聲,章高蟬也想不出話來反駁,居然被説得瞠目結舌地呆在那裏。
丁玉展此時已經向王天逸問清了情況,大聲説道:博六!你如果靠抓一個女子做人質救我的話,我寧可死!
旁邊聽的眾人都是心中一動,暗想此人倒也是個俠義之輩。
不過唐博的話非常絕,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你愛怎麼想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有難我就要救你!就像剛才天逸做的一樣!唐博的話義薄雲天,眾人又是一愣。
不過唐博提起了王天逸,不由大怒起來,大罵丁三:你這個混賬東西!我昨天警告過你不要惹事了!你他媽的知道為了你我們倆都差點死掉嗎!剛才天逸兩隻胳膊都被脱臼了,為了我們,他跪在地上還在踢章高蟬,你他媽的知道嗎!
丁玉展大驚,扭頭問站在身邊的王天逸:真的?
這是個誤會。沒事。王天逸微笑着説道。
丁玉展看見王天逸的表情,知道唐博説的是真的,他心下感動,一時語塞,不知道説什麼好,這時唐博怒喝道:你這個混蛋!説着一拳對着丁三打了過來,丁三卻並不躲閃,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捱了唐博憤怒的一拳,立刻被打飛了出去。
丁玉展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鮮血,低頭輕聲説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
唐博氣得哼了一聲,扭過了頭不再理他。章高蟬此時卻是覺得三人有情有義,雖然唐博的做法自己無法認同,但他那些義氣為先的話卻合情合理。心中對三人好感大盛,又見三人衣着破爛,渾身是泥,嘴邊都留有血絲,感到十分歉意。於是邀請三人進屋換換衣服然後一起聊聊。
丁玉展當然樂意,他想着的是章高蟬那身武功,另外章高蟬的一些想法也非常對他的口味;王天逸本無所謂,若若感激他仗義出手,讓他留下,也就答應了;唐博卻不想去,但是見那兩人都答應了,也只好跟着進去了。
沒料想卻聊得十分投機,丁玉展和章高蟬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章高蟬好像對內地武林也並不熟悉,丁玉展自報家門之後,才知道他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公子,他非常欣賞丁玉展這樣本可以錦衣玉食、但為了武功和俠義卻可以在江湖上顛沛流離的精神,而王天逸則是有點崇拜章高蟬,武功那麼好,卻真的是講俠義的。唐博則是吃驚,他沒想到這麼年輕的一個人居然是崑崙派的新掌門,雖然王天逸沒聽過崑崙派,但是他知道,武功太強了啊,簡直可以以一當千啊,得趕緊通知家裏崑崙派這個情況啊,幸好三叔已經在這邊了。唐博心中暗想。
章高蟬後來索性留三人一起吃午飯,而若若向金竹客棧要了廚具,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們。三人吃了之後大呼好吃。
章高蟬十分高興,向他們介紹了那若若小姐,原來她是武當派知名人物高明海的千金高柳若,高家和章家以前是世交,高明海正帶着高柳若尋醫問病,正好在路上遇到了章高蟬,知道了故人的兒子不僅活着,更有了一身通天的武功和醫術,還當上了掌門,十分高興,很放心地讓章高蟬帶着高柳若來徐雲城找藥給她治病。
若若姐的病是怎麼回事?我聽説章大哥你找百明草。丁玉展問道。
章高蟬嘆了口氣,説道:若若現在不會武功,是因為小時候練功走火入魔了,傷了經脈,已經是積年老傷不好治了。我研究了很多醫書,配出了一味方子,但是卻少一味藥,百明草。最近我一直在找這種藥。
藥鋪裏沒有?很貴嗎?王天逸問道。
唉,百明草醫治的範圍極小,用途極其有限,所以它的價格反而極其便宜,它又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很難採。一般藥店根本不要這種藥,而有時候藥農就算看見它也不會採,因為不值錢。我們問了所有的藥鋪都沒有這個東西,只能自己親自找,可是徐雲城的山太多了,唉,難辦啊。
我最近沒事,幫你找吧。王天逸笑着説道。丁玉展也表示要幫忙。
這個時候若若脱了圍裙也進來坐了,章高蟬很高興,要畫下藥的圖給他們認,突然想到王天逸的名字自己只知道怎麼讀,卻不知道怎麼寫,問道:王小哥,你名字是怎麼寫的?是不是立日心那個意?
王天逸笑着説道:天地的天,逃逸的逸,就是玉兔的兔加個走之底。
兔?你名字裏有兔?章高蟬很吃驚,把王天逸弄得一頭霧水。若若也看出章高蟬有些不對勁了,拉着他衣服問道:高蟬,什麼事情?王小哥名字怎麼了?
沒什麼。章高蟬愣了一下,笑着説道。
你騙我!你這傻子一説瞎話就耳朵紅,我看出來了,你説啊!若若軟語求章高蟬道。
哦,我想起來了一個事情,以前我遇到個算命的,算得十分靈驗,説我遇兔則吉,這次果然王小哥替若若解了困,他名字裏有個兔字,真是靈驗啊。這話説得若若和王天逸他們都笑起來了。
不過章高蟬又多打量了王天逸幾眼,他剛才並沒有説實話,他確實遇到過一個算命人,算得也是極其靈驗,很多的事情都一一應驗了。他也從不信變得有點相信起來,不過那算命人説他命中有道生死劫,如果過了,則一生命運大吉;如果過不了,不僅自己,連自己的親人都會大凶。你要記住,遇兔大凶。那算命人對他這樣説,他怎麼問,那人也不解釋這話的意思。他以為是指屬兔的,所以慢慢地他不再帶屬兔的手下出動了。
但是今天卻遇到了一個名字裏有兔的人,不由驚疑起來,但是想到王天逸的人如此好,又想到那算命人説的那生死劫的時間離現在沒有幾年的時間了。這樣好的一個青年人過了幾年怎麼會讓我和我的家人大凶呢?他現在地位很低武功低微,幾年之內能有什麼作為?就算他變得和我一樣厲害,他明顯是個俠義之輩,我也是俠義中人,怎麼可能和我有衝突呢?我是孤兒,只有若若可能成為我的家人,他又幫過若若,難道他這種人還能對女子下手?我多慮了,算命人指的那個人不是王小哥,是另有其人。
章高蟬失笑了一下,晃晃頭甩掉了這個古怪的想法,親自給王天逸夾了菜:下過雨,山上很滑,你們明天注意安全,千萬不要爬懸崖,幫我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