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圍城未解,嶽州城裡終至糧草不支。
周子瑾果然派遣水師滿載士兵,傾巢而出,計有大型戰船十艘、沙船五十艘、炮船五十艘,艨衝小船不計其數,浩浩蕩蕩,駛往湖畔徵籌補給。
領隊的是水師將領毛舜,副領隊則是奇格(時任參議軍師)。
船隊來到東湖岸邊,錨泊列陣,派出探哨先行察看。
良久,探啃們陸續回報:“啟稟將軍,卑職所探的城鎮,空無一人。”、“啟稟將軍,沿岸數里之內,不見炊煙,一戶人家也沒有。”
毛舜驚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有詐?”
奇格道:“既然將軍有所疑慮,咱們還是請示丞相,再做打算。”
毛舜不以為然:“洞庭湖這麼大、這麼富,東湖的人跑啦,還可以到別的地方嘛,何苦驚動丞相?”
傳令道:“啟航!轉向西洞庭湖前進!”
船隊旋駛往西洞庭湖口。
到了西湖湖口,毛舜方才知悉,連接兩湖的水道已被巨石、木柵堵死,雜草叢生,淤泥四擴,根本無法航行。
奇格疑道:“這該不是敵軍搞的鬼?”
毛舜冷笑:“龐笑月如果搞這種鬼,那他也太蠢啦,我船開不過去,難道不會用腿走嗎?”
奇格道:“我看,還是派人回城請示丞相較好。”
毛舜斜睨奇格一眼:“這種小事也要請示?那還要你我做什麼?”不從,即命各艦放下小船,協同艨衝小船組成三支大隊,每隊不下五十艘,各約數百人,共計將士千餘名,上岸微米籌糧。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
各路漸次傳來信息,都說徵到糧了,要求再派兵丁上岸,相助搬運。
毛舜大喜,盡將船上的弓矢手、槍勾手、火銃手、牌刀手統統派下,止留帆槳手與火炮手少數。
一切都照笑月的算計進行,如是,又過了一個時辰……
洪軍數百艘的小舟到了,四面包抄,疾駛湧至。每艘小舟全都載滿弓箭、鐵弩、火銃手。
正是陳近南與笑月安下的伏兵。
雙方立時飛矢相向!
洪軍小舟很快便衝進吳軍船陣,左鑽右竄,攀船攻艦,殺得吳軍措手不及、軍心大亂。
毛舜獲報甚驚,急令道:“開炮!開炮!還等什麼?快開炮呀!”
左右報道:“敵人來的全是小舟,且已衝近,火炮實在無用武之地呀。”
毛舜恍悟:“對喲……那怎麼辦?”轉問奇格道:“你說,這怎麼辦?”
奇格沉吟:“敵人有備而來,咱們不要硬拚,還是走吧,否則船艦一旦被搶,嶽州可就完啦。”
毛舜這回深以為然,拋棄上岸的部隊,趕緊下令拔錨返航。
轟隆!
這時節,鄰船忽向毛舜所在的旗艦開炮,打得旗艦煙硝瀰漫、左搖右晃。
原來鄰船已被洪軍劫了。
毛舜一面下令還擊,一面仍命急撤,水師其餘指揮見狀,亦都掉轉船頭,跟隨旗艦逃命。
火炮交射。
吳軍船艦旋於急撤之中陸續被劫,是役,共損失大型戰船三艘、沙船十餘艘、炮船三十餘艘。
尤有甚者,上岸徵運糧草的人船無一歸隊,全都“送”給了洪軍,更不用說,嶽州城內的糧食補給將愈睏乏。
這頭、洪軍趕緊改裝沙船為炮船,準備大幹一場,發動水陸總攻。
那頭,周子瑾驚惶震怒,立斬毛舜,急召諸將會商。
諸將多主張棄城南下,到昆明再與洪軍決戰。
周子瑾轉問奇格:“你以為呢?”
奇格應道:“卑職不懂兵事,請丞相自行定奪。”
周子瑾又問:“洪軍所奪之船,依你之見,大概何時可用?”
奇格應道:“不出三日。”
周子瑾掐胡思索後嘆道:“嶽州之所以能守,在於旁靠洞庭湖,得有水師屏障,洪軍難以圍得透。如今,水師重傷,糧草不繼,咱們是絕對撐不到梅雨季節的。”環視諸將,“得趁敵方水師尚未成軍,棄城南下,保住實力,免得……遭到敵方聚殲。”
於焉拍版定案。
周子瑾隨即趕往皇宮、面陳洪化皇帝。
洪化聽了周子瑾的決定,也表贊同,內臣包括胡國柱、卞三元在內,亦表附議。
當日深夜,周子瑾遂帶著剩餘船艦,滿載萬餘禁軍,護送皇帝一家人出城,駛抵洞庭湖南岸。
上了岸,再由線成仁帶領禁軍騎兵,護送皇帝一家人乘車南下,直奔吳三桂的老巢:雲南。
城中百姓很快便察覺了吳軍撤離,人人攜家帶眷,湧來碼頭爭船。
嶽州全城大亂。
陳近南獲悉,急命圖海親率騎兵三萬,南下追截,再命丹多義律的炮兵轟城,包力士、劉林、王緒各部準備攻門。
五更時分——
陳近南更與笑月登上戰船,帶隊直駛嶽州城西,決心會戰吳軍水師。
吳軍水師陣中,周子瑾在群臣、諸將的堅持下,上岸隨軍離去,載兵撤退的工作移交奇格辦理。
吳軍當時撤出嶽州的亡兵已達三萬。
五更五刻,陳近南的戰船駛抵城下,開始炮轟,洪軍各部旋亦發動總攻。
城裡的士兵哪有心情應戰?有的奪船而逃,有的開門投降,更有的趁火打劫、混水摸魚,就是沒有登城死戰、誓死不屈的。
畢竟精銳死士已被周子瑾先行撤走,留下來的,要不是老弱殘員,就是各地撤至嶽州的降兵,沒有皇帝的號召與周子瑾的領導,其實不堪一戰。
天色剛亮沒多久,包力士、劉林與王緒就兵分三路,攻佔了嶽州全城。
而陳近南的船隊更與奇格的水師接戰!
奇格麾下尚有大型戰船七艘、沙船三十餘艘、炮船十餘艘,遠勝陳近南麾下的殘破陣容,本該十拿九穩。
無奈吳軍士無鬥志,大夥只想追上皇帝,逃往雲南,根本不想力戰洪軍,接載同袍,仗才打到一半,船艦竟擅自撤離,溜掉了一大半。
搞得奇格所在的旗艦反被陳近南的船隊圍住。
笑月即命士兵齊聲大喊:“投降無罪!抵抗者死!投降無罪!抵抗者死!”聲聲不絕,頗有四面楚歌的氣勢。
奇格終究是一名傳教士,不願多傷人命,眼看左右傷亡慘重,船隊七零八落,乾脆下令舉起白旗投降。
受降後,陳近南與笑月遂在船頭甲板接見奇格。
奇格跪拜道:“耶穌會教士菲力·奇格,向兩位將軍問候。”
陳近南看奇格生得高大清瘦、藍髮碧眼、相貌堂堂、氣質出眾,心裡很是歡喜,笑問道:“你,就是那名連連識破我軍丞相計謀的葡萄牙人?”
笑月一旁苦笑。
奇格則納悶道:“在下只知為中國丞相效命,助他打退叛軍,解救城中百姓,至於……你們這個丞相與他們那個丞相,中間的恩怨,那我可不清楚啦。”
周遭將領聽他說話唐突,叱道:“你說誰是叛軍?被我們打退的才是叛軍!”“什麼這個丞相、那個丞相?丞相只有一個,就是我們的龐丞相!”
奇格聽了,不語亦不驚,神色自若。
陳近南上前扶起奇格,再笑問:“你知我是誰麼?”
高過陳近南半顆頭的奇格俯視搖頭。
陳近南道:“我乃洪王爺,大周朝的洪王爺。”
奇格拱手致意道:“喔,大王萬歲。”
陳近南大笑,糾正道:“你應該說,殿下千歲,比較妥當。”
奇格點了點頭:“是的,大王。”
陳近南又笑,愈發地喜歡這位質樸的洋人,復問:“你願意為我效力,幫我造福百姓麼?”
陳近南曉得戰爭即將結東,正用得上這位奇格的長處,故有此議。
奇格答道:“只要是造福人群的事情,我都願意。”
“那好。”陳近南遂命左右將奇格接往營中,善加款待。
是役,洪軍共收服了吳軍近七萬的降兵,去除老弱傷殘、膽怯犯紀的人後,尚得精壯五萬,分散編給各部。陳近南麾下也因此滾成三十萬人。
笑月將這支三十萬大軍分做三股,左翼交由丹多義律與劉林,右翼交由包力七與王緒,中軍則由陳近南親領,前鋒仍屬圖海的騎兵兵團,兵分六路,大舉進攻貴州與雲南二省。
四月下旬,周子瑾、線成仁所部三萬,經由沅江進入貴州,五月出頭,馳抵貴陽(貴州省首府),與雲貴總督郭壯圖會師。
郭壯圖何許人也?當年滿清將領拉布率軍偷襲雲貴,就是被他打敗的(詳見第六、第七集),此人治軍甚嚴、驍勇善戰,號稱“敢死將軍”,其部隊號稱“敢死部隊”,乃是吳三桂的最後一塊鐵盾。
得知吳軍連失三省,淪陷京都,周子瑾兵敗到了此處,郭壯圖當即率兵接應。
周子瑾即命線成仁護送皇駕繼續前進,自己則與郭壯圖留下斷後。
五月十一日,圖海的三萬鐵騎攻克鎮遠、再破龍里,兵鋒直指貴陽。
然而貴州省地勢崎嶇,不利騎兵,圖海的人馬很快就陷入了困境,攻勢頓緩,更糟糕的是,圖海步上了同鄉拉布的老路子,遭到郭壯圖伏襲,傷亡慘重,更因為不熟道途,逃錯了路,於貴定再遭包圍。
郭壯圖本欲慢慢吃掉攻入貴州的洪軍,遂以四萬精銳,連日猛攻圖海的萬餘殘部,想要速戰速決。
奈何圖海也不是顆軟柿子,硬是撐到五月底,各路的援軍開至,郭壯圖寡不敵眾,只得悻悻然撤走。
六月初,丹多義律與劉林率兵十萬,包圍貴陽,同時包力士與王緒率兵十萬,繼續追擊,連破安順、水城,進入雲南地界。
周子瑾擔心洪化皇帝被圍昆明,即率所部殺出重圍,前往馳援,而由郭壯圖帶兵掩護,與吳軍持續攻防周旋。
過不數日,陳近南、笑月親領中軍十萬殺到,與圖海、丹多義律、劉林共二十餘萬人馬,發動總攻,打得郭壯圖兵敗如山倒,乖乖地棄守貴陽。
時序進入六月中旬,盛夏,郭壯圖退至南盤江,麾下幾乎全部陣亡,只剩數百人而已,丹多義律的火炮部隊追至,一輪猛轟,郭壯圖力戰而死,所部無一人生還。
陳近南得報後,深感其人忠烈,命於江畔立碑紀念,並教笑月為文銘志。
郭壯圖敗亡貴州之際,包力士與王緒破宣威、克霑益,抵達昆明城下。
昆明城三面壕溝、一面鄰湖(滇池),湖上有水師鎮防,情勢與嶽州幾乎相同,所不同者,城外壕溝多達三重,溝深且寬,無橋不得通行,更是固若金湯。
包力士還是用他那招老套,集中火炮,專轟一處,然後派遣騎兵衝殺城破處。
正當昆明城東已被火炮轟出缺口時,適逢周子瑾帶兵趕到,逕從包力士後方突襲,打得包力士陣腳大亂,頭尾難顧。
奸在王緒及時來救,洪軍這才免遭一劫,包力士也逃過一死。
六月下旬,陳近南大軍二十萬紛紛湧入雲南,將至昆明。
周子瑾遂率部退入城中,決心與昆明共存亡。
洪軍把昆明城圍了十一重,因為滇池不大,就連滇池也一併圍入,接著致書城中,仍是要求周子瑾投降。
信中,陳近南言明對於周子瑾恩澤的感懷,卻絕口不提將對洪化皇帝如何處置,意思已很清楚:無論是陳近南或吳世琮,都容不下吳世璠的性命。
忠心耿耿的周子瑾讀了來信,自不回允。
陳近南於焉傳命攻城。
昆明的吳軍將士均是精銳,多半隸屬吳三桂嫡系舊部,人人忠心不二,各個誓死抗敵,洪軍十倍於吳軍,竟然不能取勝。
圍城戰事僵持到了七月中旬……
洪軍遠道而來,人數眾多,雲貴又不比湖廣,田貧地瘠,大軍糧草逐日不能相繼。
這一天,陳近南、笑月與諸將聚會,商議攻城大事。
圖海便道:“再這樣下去,咱們可就無米可食,得被迫撤出雲南羅。”
劉林和道:“是啊,先前圍嶽州的時候,處處都能徵米徵糧,哪像這裡,雞不生蛋鳥不拉屎,幹!只怕咱們連撤軍的糧草都不夠喲。”
陳近南轉問笑月:“丞相,你就沒有速戰速決的計謀麼?”
笑月嘆道:“滇池不如洞庭湖,滇池水師,也不過是幾十艘小舟罷了,照道理講,昆明城早該破了。誰想吳軍成了被逼到牆角的瘋狗,突然英勇了起來,以致搞成了僵局。”
包力士和道:“丞相說的倒是,昨日衝陣,我就親眼目睹,一名吳兵用身軀抵擋槍彈,悍不畏死,倒嚇壞了開槍的士兵們呢。”
陳近南點了點頭:“這般場面,我也見過好幾回了,看這樣子,他們是打死不退了。”
正說之間,帳外來報:“啟稟殿下,欽差來到,他說奉有聖旨。”
陳近南一怔:“聖旨?該不是北京出事啦?”
旋與眾人起身,出帳接旨。
那名欽差是個中年太監,名喚高彬,帶了數十名侍衛,擺了好大的排場,光是行李,就拖了好幾十車。
且看高彬高傲地坐在鞍上,環視眾人問道:“洪王殿下何在?”
諸將見他這般無禮,無不動怒。
陳近南上前答道:“本王便是!”
高彬方才緩緩下馬、慢慢拜道:“奴才向殿下請安啦。”
陳近南卻不叫起,任他跪著,問道:“聽說你奉有聖旨?”
高彬抬頭答道:“是的,還請殿下讓我起身宣讀吧。”
陳近南心裡冷笑:“你爸偏不叫你起身,否則,不是換我要向你這個沒卵葩的傢伙跪了?你娘卡好。”
故意怒道:“北京遠在天邊,此地又在打仗,本王怎麼曉得你真是欽差、還是細作?”
高彬一愣,旋道:“奴才身上帶有腰牌、駕帖,殿下如若懷疑,可以拿去檢視。”
陳近南不待高彬遞出,便即喝道:“來呀!給我搜!看看他身上有些什麼。”
數名親衛一湧而上,粗手粗腳地搜了開。
陳近南忙向包力士湊近,悄聲吩咐……
包力士點頭竊笑,走到高彬身前,跟著一陣亂搜,把聖旨給搜了出。
高彬忙道:“那是聖旨,你可不能拿去。”
包力士冷哼:“喔,你說聖旨就聖旨?沒有打開來看看,誰知是真是假?”
高彬沉下臉警告:“等你看出了真假,你的腦袋,恐怕得跟著掉啦。”
包力士不予理會,逕將聖旨交到陳近南手裡。
諸將皆笑。
惟獨笑月心想:“阿三是怎麼啦?難道,他連向聖旨下跪這等事情,都開始計較啦。”
陳近南佯裝檢視腰牌、駕帖,“順便”打開了聖旨,接著故做驚訝:“真是聖旨!”趕緊環示眾人,“聖旨下!跪!”
在場眾人於焉皆跪。
高彬心裡愣道:“敢情他是要自己宣讀?這、這成何體統?”
陳近南果真讀道:“廣佈神式,法天應民,詔曰:洪王陳近南戰功彪炳,丞相及諸將士辛勞為國,眾卿百戰沙場,皆當隆重封賞,特令陳近南代天銓敘,速速回奏,待班師還朝之日,可即恩賜。並能敦勵諸將士戮力以赴。欽此。順化元年夏。”
眾人齊聲應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近南收了聖旨,道:“都起來吧。”
眾人方起,包括高彬在內。
陳近南又不待高彬開口,便即先問:“丞相,聖旨裡說的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笑月道:“聖上是要你就地銓敘有功將領,寫好上奏,等到將來勝利還朝之日,他老人家便能立刻封賞,不致於涼了眾將士的心。”
陳近南點頭笑道:“這好,等會我就來做。”瞥了高彬一眼,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高彬沒好氣道:“殿下,這封聖旨是皇上給你的,你怎麼能夠宣示眾人呢?”
笑月一旁打岔:“公公,聖旨裡明說,要殿下‘敦勵諸將士戮力以赴’,如果殿下不當眾宣示,大夥怎知皇上的隆眷?”
“這……”高彬一陣支吾,道:“那也得讓我來讀呀,怎能亂了規矩!”
陳近南懶得再加解釋,淡淡應道:“將軍在外面,那個皇帝的命令,有時候不接受,這話你沒聽過?”(原文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高彬愣得一愣。
笑月趕忙打圓場道:“公公,你長途跋涉、舟車勞頓,還是先請帳內休息再說吧。”引手指道:“請。”
高彬曉得這裡是人家的地盤,一時也不好發作,心想:“好你個陳阿近南,趕明個回到北京,我不好好地參你一本才怪!”
遂不甘不願地退了下。
俟後,陳近南道:“這份有功將領的奏摺,丞相,你看該怎麼寫?”
笑月道:“副將以下的功勳獎勵,早都已經詳錄,至於副將以上,還是由殿下決定較好。”
陳近南沉吟:“打了這麼多年仗,真要記功,應該首推的將領……當是吳長老、吳軍門吧(指吳六奇),老吳他為人忠實、做人周到、作戰英勇、帶兵又用心,有他為我們鎮住後方,我們才能在前線專心打仗。”
笑月點頭道:“殿下說得很對,吳軍門也是在場諸將的前輩,當年攻打南京時居功厥偉,而今鎮守後方也忠勤任事,他出身自步軍,就把全天下的步軍都歸他管,亦不為過。”
陳近南擊掌道:“那好,請聖上封他為‘步軍元帥’吧。”
諸將皆以為然:“嗯,實至名歸。”、“封得好!”
陳近南旋又沉吟:“既然有了步軍元帥,那麼……也得封個馬軍元帥才對,”轉向圖海笑道:“這個馬軍元帥的頭銜,自非速克溯之鷹莫屬羅。”
圖海神色尷尬,道:“末將才打了幾場仗,有何資格得這頭銜?殿下還是、還是封個別人的好。”
陳近南擺了擺手:“快別這麼說啦,你打的仗雖然不多,可是勝多敗少,場場重要。”環視諸將又道:“在場各位,又有誰敢自稱,對馬軍懂得比圖海還多?誰敢說他指揮馬軍的能耐更好?”
諸將自無人敢。
陳近南兩手一攤:“看吧,這不就對了?你呀,當定馬軍元帥啦。”
圖海作揖應道:“末將謝主隆恩,並謝殿下知遇之情。”
陳近南笑笑:“不謝不謝。”
笑月一旁說道:“三軍有了步軍與馬軍元帥,還少了個水軍元帥,”與陳近南相視一笑:“這個水軍元帥不給‘海霹靂’施琅,更要給誰?”
陳近南頷首:“就是他了。”繼而複道:“除了三軍以外,可別忘了屢屢替咱們打前鋒、破城池的炮軍喲。”
諸將聽了,都把目光移往丹多義律身上。
丹多義律趕忙搖手說道:“我?我不行,我不行。”
陳近南笑問:“什麼不行?”
丹多義律搔頭道:“王爺已經讓我做將軍啦,再要封我做什麼元帥,我可承受不了,這裡有這麼多位漢將,豈能封賞我這位洋將?不行不行。”
陳近南道:“洋將又怎麼樣?圖海是位滿人、包力士還是位蒙古人哩,再說嘛,你的戰功又不亞於這裡的任何一位,為何不能受封?”
丹多義律還要再辭——
笑月一旁搶道:“舉凡火器的打造、維護、操作與添購,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你更行,將來打仗,炮軍仍必吃重,而漢人的炮軍還要靠你擴建呢,你不來當炮軍元帥,誰當?”
丹多義律顧盼諸將,諸將無人異議,很多還點了頭,再看陳近南,陳近南神情更是篤定,於是不再堅辭。
作揖應道:“末將謝主隆恩,並謝殿下知遇之情。”
陳近南欣慰一笑。
隔了一隔,包力士發覺分封似乎結束,陳近南與笑月聊到了攻城方略,趕忙問道:“殿下,您……只向皇上奏報四名元帥麼?”
陳近南道:“怎麼?四名還不夠嗎?”
包力士摸摸鼻子道:“四名……也不是說不夠啦,只是……只是……”
陳近南系包力士的老上司,很是瞭解包力士的脾性,笑問:“你該不會也想討個元帥做吧?”
包力士嘿嘿乾笑道:“論戰功,我並不輸丹多將軍,論交情,我比圖將軍跟你更久,人家都封了元帥,我又為什麼不能?”
陳近南道:“三軍之外,至多再加一個炮軍,你要封帥,請問還有什麼可封?”
包力士沉吟:“唔,那封我個神工元帥,您看怎樣?”
陳近南笑罵:“呸!乾脆封你個不要臉元帥算啦。”
諸將皆笑。
笑月尋思道:“還京之後,聖上勢必遴選將領,進駐豐臺與西山(此二處乃是北京城郊的兩大軍營),就叫這位將領也封個‘神機元帥’,不知殿下認為如何?”
陳近南指著包力士愣道:“你是叫我向聖上推薦他?神機元帥?”
笑月笑笑:“倒未必是他啦,”正色複道:“當前昆明城久攻不破,糧草不繼,需得施出重賞,令將士強攻硬闖,殿下何不昭示諸將:首破昆明城者,將領封神機元帥,執掌京畿重兵,其下校尉官升四級,軍曹兵士擢升五級,犧牲成仁者,澤披兄長子弟,賞賜加倍。”
陳近南覺得很對,想了一想說道:“就照你說的去辦!”
轉向包力士、劉林、王緒及其餘諸將道:“今、明略事休息,後天一早,我軍再次總攻,務必破城,你們哪一個人的部隊先攻入城裡,就由那一個人受封為第五位元帥。”
諸將聽了都很興奮,齊聲答應。
包力士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