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四達”和田歸林夫婦先後回到那座森林邊,卻只見公孤鸛一人施施然立於原地,卻更無江湖浪子童超和青青身影。黑力鐵姑最為急燥,當下直通通地道,“喂!童少俠和青青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公孫鸛道:“童少俠和司馬女俠已於兩日前去尋找胡醉胡大陝和侯玉音侯女俠去了。”田歸林道:“然則閣下……”卻被黑力鐵姑將話打斷,高聲道:“田相公還問啥問,童少俠和司馬青青足然是去找胡醉和毒手觀音來一同找尋獨孤公子了。”公孫鸛並沒再說什麼,只對“四達”道:“觀那愁煞裴文韶功並非了得,且他還帶著獨孤公子,你們費了三日功夫,竟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嗎?”特達肅然道:“啟稟公子,是小的們辦事不力,確是連裴文韶的影子也未見著。”公孫鸛心下雖奇,口上卻只淡淡地道:“既是如此,自今而後,咱主僕五人在中原武林,便只以找尋獨孤公子為務,若非萬不得已,斷斷不或與人動手。”“四達”恭聲應了。“四達”中數伊達性子最急,當下便道:“公子,那咱們到中原來與胡醉、至超和侯玉音比武的事,莫非就此作罷了麼?”公孫鸛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未等伊達的“行”字出口,黑力鐵姑早高聲道:“不行不行,伊達,你方才說什麼來著?要與胡大俠、童少俠和毒手觀音比武,是也不是?”伊達道:“正是。”黑力鐵姑忽然哈哈大笑,似是聽到了天下最為稀奇古怪的言論一般。法達奇道:“你笑什麼?”黑力鐵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聲,又高聲道:“就憑你們,只怕……”田歸林早看出端睨,當下厲聲道:“鐵姑!咱們走。”鐵姑大惑不解,道:“去哪兒?”田歸林道:“休要多言,你只管跟我走便是了。”鐵姑自言自語道:“唉!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此言當真不假,我鐵姑真是倒了黴了,連想問一句話也不能夠。”轉向田歸林提高聲音又道:“咱們也是找胡醉和毒手觀音報訊麼?”田歸林大覺不耐,只衝公孫鸛等人一拱手,並不言聲,轉身就走。鐵姑見狀大急,暴喝道:“你又想溜了麼?”“麼”字出口,人已緊隨田歸林身後追下。看著她碩大的背景,“四達”齊聲道:“中原人古怪,沒料中原的女人更古怪!”公孫鸛道:“閒話少說,咱們這便去找尋獨孤公子。”“四達”恭然應了,依舊是特達走在前面,法達跟隨其後,公孫鸛居中,後面緊跟伊達細達,五人的步子還似先前一般,恰若以尺子量出一般。而法達手中的方便鏟,仍像是擎著把雨傘一般遙指青天。入林之後,“四達”個個俱是心頭惑然不解,公孫鸛便把自己與童超和司馬青青所談之言盡數道出。特達雖未轉頭,其心頭之惶急,從他言語聲中表露無遺:“公子!若咱們一輩子找獨孤樵不到,抑或獨孤樵被人一劍殺了,那先主上的遺命,豈不是……?”公孫鸛淡然道:“若然如此,那已算是天數。”自此五人均不言語,心頭卻皆是一般黯然。卻說黑力鐵姑追出三十丈外,一把抓住田歸林後領,怒道:“咱們堂也拜了,十數日前你已親口答應娶我為妻,此事連江湖浪子這等人物均已知曉,此時若你還棄我而去,那我黑力鐵姑還有何面目再活下去?”田歸林輕嘆一聲,道:“鐵姑,咱們既是夫妻,有些話我卻不得不與你講。”鐵姑道:“要講便講,你卻又逃作甚!”田歸林道:“你脾氣暴燥,性格粗狂,那我也不去怪你。但有一句話。不知你是否聽說過?”鐵姑道:“若是要搬書袋、吊人股,我鐵始自然不知,但我黑力鐵姑這近三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不知你問的是那一句話?”田歸林道:“這卻是一句俗話……”鐵姑哈哈大笑道:“既是俗話,我鐵姑定然是知道的了,相公但講不妨。”田歸林道:“俗言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這句話我三歲時便聽家母講過,不知此時相公如此說話,究竟是何用意!”“據我所觀,‘四達’中的特達法達兩人,若僅以內力而論,均不在胡大俠和童少俠之下,而伊達細達的輕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只怕也無幾人能及。”“這我卻有些不信,咱們這便回去與他們問個明白如何?”“不用問了,否則童少俠和青青姑娘也不會不如約等咱們的。”“相公是說——?”“依我所看,縱是‘四達’合力。恐怕也頂不上他們主人。”“你說阿鸛?”“如我所料不差,公孫鸛的武功已臻化境,縱是昔日太陽叟東方聖復出,他二人也可一較短長。”黑力鐵姑正欲開口,忽聞田歸林驚“咦”了一聲,失聲道:“苦煞胡塗!”言畢一指左側。黑力鐵姑順目望去,果見二十丈外有一人手持熟銅棍,正然獨行,口中兀自喃喃自語,也不知他說些什麼。卻不正是與他夫妻倆進過相的苦煞胡塗卻又是誰!當下二人飛奔過去,黑力鐵姑八十餘斤重的鐵杖衝胡塗頭頂當頭便用,卻被田歸林劈手阻住。鐵姑正愣神間,卻見田歸林抽出腰間精鋼所鑄鐵算盤來,揮手之間,十數粒算盤珠予已飛數打中胡徐調身要穴。見胡塗委頓於地,鐵姑方自轉過神來,道:“還是相公這招高明,此時獨孤公子陷身於愁煞裴文韶之手,咱們將苦煞胡塗活捉,大可與裴文韶做做生意。”田歸林口上不說,心頭卻知黑煞四星之四殘狠毒,江湖中無人不知,就在四日之前,愁煞裴文韶為挾走獨孤樵,竟連他拜弟胡塗的性命也可置之不屈,鐵姑所說的“生意”,那是萬萬談不成的。正思忖間,卻聽鐵姑道:“胡塗你怎的還沒死?”胡塗茫然道:“我沒死。”他雖身周十還道要穴被扶等於打中,卻未被打中啞穴,故尚能開口說話。田歸林道:“當日裴文韶挾走獨孤樵,竟連你的性命也不顧,你們這拜把兄弟,可拜得當真……”苦煞胡塗雙目之中,倏期間閃過一絲怨毒之色,渙然道:“田當家的,算我胡徐當初瞎了眼,四月前江湖浪子雖未取我性命,但此時如你爽爽俠快的給我胡塗一個了斷,縱是到了陰苦地府,我胡塗也會感說不盡。”稍頓又道:“我苦煞胡塗縱是變成厲鬼,也總饒裴文韶不過!”他們自是不知,如此時胡塗到了陰曹地府,最先看到的,恐怕便是愁煞裴文韶了。聽胡塗如此言語,田歸林心頭也覺惻然,當下道:“既知如此,何必當初。此時老夫如要取你性命,那自是舉手之勞。但佛家有言: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又一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這便放你一條生路。望你自今而後,勿再為惡江湖。”言罷順手解開了胡塗被封穴道。胡塗站起身來,怔怔的看著田歸林。鐵姑惑然道:“相公,咱們真的要饒過他嗎?”田歸林輕嘆一聲,並未多言。卻聽胡塗道:“我苦煞在江湖中的名聲,端的不怎麼高明,饒命之恩,我是不會說謝字的,但當初我與裴文韶同時投入只聖盟麾下,對此盟中之事,到也略有所知,如田當家的忍借一步說話,我倒可與你二人分說一二,也好比你們白道中人有所提防。”田歸林拱手道:“多謝。”當下三人席地而坐,苦煞胡塗沉吟良久,才道:“此盟聲勢之壯,尤在當今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之上。”田歸林駭然一驚,鐵姑卻道:“你少吹牛!復聖盟盟主千佛手任空行,武功雖也算了得,但當日在泰山絕頂,還不是一棒被當今丐幫幫主布袋和尚打了個半死不活……”田歸林截口道:“鐵姑休要多言。”苦煞胡塗只看了鐵姑一眼,又自顧道:“任空行雖是盟主,鐵鏡和金一氓分在二副盟主,但此盟共分內處各三堂,內三堂分為黃紅藍三色,外三堂分著綠青紫三色,黃堂堂主複姓西門,單名一個‘離’字……”忽聞田歸林驚“啊”了一聲。胡塗接著道:“西門離早年有個名號,叫做東海獨行泉,其‘天罡旋’內功,縱是身任盟生的任空行,也對他怵上三分,而紅衣堂主赤發仙姑卞三婆,她的一雙金鉤,使得出神入化,若論真實功夫,大約也只出任空行略遜半籌……”鐵姑又自言道:“我不信我不信!若那赤發仙姑卞三婆的武功只比任空行略遜半籌,那豈不比鐵鏡還要強上幾分,為何她不做副盟主……”田歸林怒道:“鐵姑!”鐵姑一愣,又聽胡塗道:“藍堂堂主歐陽釗以病諸葛為自詡,武藝倒是一般,然自其師兄賽諾葛歐陽明失蹤之後,論機關陣式設置之術,只怕放眼天下,更無一人能出其有者。”田歸林插言道:“若老夫所料不差,復聖盟總堂之設施,定是出自此人之的了?”胡塗點點頭,又道:“所以縱是憑實力白道群雄能與復聖盟分庭抗扎,若要直搞黃龍,那卻是斷斷不能,因其總堂內部機關重重,便有千人誤闖入內,也會連對手是誰也未看見便已被困死了!”田歸林駭然點頭。胡塗道:“外三堂主分別為銀鈞仙子溫玲玉,活李廣震天宏和冷彌陀南宮笑。”田歸林道:“李廣震天宏和冷彌陀南宮笑,一人甩袖手簡明百步穿楊,一人以快刀名揚天下,數十年敢便是武林黑道上會人聞名色變的人物,老夫雖未親眼見過,其名頭倒也是聽說過的,只是那銀鈞仙子溫玲玉,聽名號似是位女子,怎的老夫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曾有這樣一號人物,且在復聖盟中職位反倒在震天宏和南宮笑之上?”胡塗道:“不僅是位女子,而且年紀只有個八九歲。”田歸林道:“這就怪了,縱是老夫孤陋寡聞,也……”胡徐淡然道:“那倒沒啥奇怪,因為她便是赤發仙姑卞三婆的徒弟,雖身居高位,武功倒也不怎麼高明,只比……”一語未了,忽聞十丈開外一人咯咯笑道:“本姑娘的武功固然比不上公堂堂主冷彌陀,但要取你三人性命,卻已是足夠的了。”語音落盡,一紅一綠兩位女子已飄然而至。正是毒蠍子辛冰和銀鈞仙子溫玲玉。鐵姑當即“騰”地立起身來,高聲道:“姑奶奶偏不信你這兩個小丫頭有何本事,竟這般口出狂言!”辛冰卻轉向銀鈞仙子溫玲玉笑道:“姐姐忽然不想殺這個人了。”溫玲玉也自笑道:“小妹也有同感。”鐵姑本性直魯,當下哈哈大笑,一揮手中臣在鐵杖,道:“你們是怕了我這傢伙了麼?”辛冰與溫玲主對視一眼,笑道:“那倒不是。”鐵姑奇道:“卻是為何?”溫玲玉一本正經地道:“本姑娘和辛姐姐的意思是想將你帶回去給金哥哥,給他個教訓。”鐵姑大咧咧地道:“那金哥哥隨時欺負你們,是也不是?那時吧,姑奶奶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去騙了他來,讓他吃姑奶奶一杖!”辛冰和溫玲玉一齊咯咯媚笑。鐵姑道:“你們笑什麼?”辛冰道:“哥哥見了你,一定會大吃一驚。”鐵姑大為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溫玲玉道:“不錯,一驚之下,他定然三日之內再不敢沾女人的邊了。”鐵姑又奇道:“什麼叫‘沾女人的邊’?”辛冰道:“說得直接點,便是與女人在床上死纏爛打,因為金哥哥雖功夫了得,卻總以為凡女人皆是嬌柔溫軟的的。”言罷又咯咯媚笑不已。鐵姑一奇更甚,又問道:“死纏爛打姑奶奶倒是不俱,但為何……為何要在床上?”辛冰和溫玲玉一愣之下,頓即笑的直不起腰來。田歸林見狀心頭一驚,以詢問的目光看了胡塗一眼。胡塗淡然點點頭,道:“毒蠍子辛冰,銀鈞仙子溫玲玉。”田歸林陡然大駭,他雖從未見過此二人,溫玲玉之名也是方才聽說,但毒蠍子辛冰之淫蕩狠毒,卻是早已聽聞過的。此時她們口中的“金哥哥”,自然是指天下第一採花大盜玉蝴蝶金一氓無疑了。鐵姑正欲再問溫辛二人因何發笑,卻見田歸林“騰”地站起,且已抽出腰間精鋼算盤,沉聲道:“姓辛的和姓溫的!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號稱鐵算子田歸林的便是,雖武藝不濟,今日說不得也要拼了這條老命,為江湖除掉你這兩個小賤貨了!”溫辛二人止住笑聲,對視一眼,又一齊搖搖頭。田歸林沖天狂笑,道:“縱是老夫技藝低微……”辛冰截口道:“你武功固然低微,但我和溫妹妹搖頭的意思卻是指你如此瘦弱,實在是毫無興趣。”鐵姑怒道:“我家夫君縱是武藝再低十倍,也不許你們辱沒於他!你們既如此說話,姑奶奶絕不再出手幫你們懲制什麼金哥哥了!”這下可輪到溫二女大奇了,竟同聲笑道:“你家夫君?!”鐵姑道:“不是我家夫君!莫非還會是你家夫君不成,哼!”田歸林忽然暴喝道:“鐵姑休再多言!”“言”,自出口,數十粒算盤珠子已盡數打出,疾射溫辛二女的身要穴!田歸林自思此二女陰損淫濺,若論真實功夫,要取他夫婦二人和苦煞胡塗性命絕非難事,故爾倏然出手,陡施暗算,雖殊不光明正大,但對溫辛二人,倒也用不著講什麼江湖道義。他已運足八成力真力,料想定能一舉奏功,孰知大謬不然,他的鐵算盤珠子甫一射出,但見眼前陡現一片紅“霧”。只聞“叮叮”數十聲之後,紅“霧”自然散盡,然他的數十粒鐵算珠子,也盡數掀起於地。而溫辛二女,依舊笑吟吟地立於原地。自然是毒蠍子辛冰的劇毒鐵砂,將田歸林的珠子全部擊蕩了。變起倉促,而又如此準頭奇佳,饒是田歸林這老江湖,也已極震驚當場。便聽溫玲玉道:“我們早說過你不行的,你信不信,這下你還有何話可說?”田歸林並未吭聲,卻聽苦煞道:“我胡塗本該是死過數次之人了,對死之一字。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請辛姑娘和溫堂主手下留情,放過這兩人如何?”辛冰在復聖盟中未兼何職,但她是盟主之義女,是故苦煞胡塗倒把其姓提於溫玲玉之前。辛冰聞言道:“要饒過他們嘛,倒也不是難事,只是……”一句話尚未說完,早聽鐵姑暴喝道:“原來你們不是好人,且看姑奶奶需不需要你們饒命!”話音落時,早以八十餘斤重的巨大鐵杖,使出家傳絕技“三十六路伏虎降魔杖法”,攻了上去。鐵姑天生神力,舉重若輕,但聞鐵杖捲起嘯嘯風聲了威勢煞是驚人,溫辛二女不敢以硬碰硬,只是一味閃身遊鬥。鐵姑的一根巨大鐵杖,竟連她們衣袂也難沾上,直氣得她嗷嗷怪叫。辛冰見鐵蛄武功與她和溫玲玉聯手相比差遠甚,也不以淬毒鐵砂傷人,只想捉了她去讓金一氓大吃一驚,戰圈之內,一時竟成了似是“二貓戲鼠”之局。溫玲玉見辛冰不發毒砂傷人。自早知其心頭所思,不禁暗笑道:金哥若是見天下竟有這等粗壯豪猛的女人,那表情一定有趣得緊!故也不便絕招讓鐵姑傷於銀鉤之下。田歸林愣怔半晌,猛然間醒悟過來,暗道不好,若鐵姑真被這二淫女捉了交給金一氓。卻不知要遭受多少奇恥大辱!當下暴喝一聲了舞精鋼算盤,也自加入戰團。如此越過得十數招,雖田歸林夫婦二人聯手,溫辛二女對付他們仍是遊刃有餘。苦煞胡塗卻淡然立於原地,似是孰勝孰敗與他並無關聯一般。過得二十餘招,辛冰忽然道:“溫妹妹,這田老兒子咱們毫無用處,且先將他廢了再說。”溫玲玉笑道:“姐姐說的是。”猝然間一個側身,將右鈞交與左手,右手食指候然點出!此時田歸林的精鋼算盤正被溫玲玉雙鉤來住,斷未料到會有此變,待溫玲玉陡然換招,其人連帶兵刃直往前衝,格式既老,空門大田,期門穴正被溫玲玉纖纖食指點了個正著!人已“砰”,然倒地。鐵姑見田歸林受制,心頭大震,剎那間恰若一隻暴怒雌虎,怪叫連聲,竟招招使出同歸於盡打法,一時倒迫得溫辛二女連退了四五步正酣鬥暗,忽聞頭頂上連續傳來兩聲“好”中。眾人正錯愕間,忽見眼前已飄近一團淡黃色的影子,觀其身法,端得快逾閃電,當下三人駭然罷鬥。辛冰一觀之下,竟失聲道:“你?!”那人淡然一笑道:“方才你們以二打二,我自不便出手,否則便於江湖規矩大大有礙了,眼下你們打翻了一人,咱們再以二打二。那卻公平得很,你看如何?”未等辛冰開口,溫玲玉早怒道:“你是何人,竟敢管你家姑奶奶之事?!”辛冰連忙拉扯溫玲玉衣袖。卻聽那身著淡黃色長衫、手持一併摺扇,年的三十有餘的那人淡然道:“小丫頭口沒遮攔,大爺並不怪你,但你若再這般兇霸霸的說活,當心大爺把你捉了去做愁煞裴文韶的老公。”溫玲玉一指黑力鐵姑,咯咯笑道:“你若再自稱大爺一聲,本姑娘便把你抓了來做她的老公。”那人面色一沉。辛冰連忙道:“我這妹子不知閣下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飛天神龍,還望萬大哥勿要生氣才好。”溫玲玉陡知此人便是江湖中人人均頭痛的飛天神龍萬人樂,頓即不敢再出口多言。飛天神龍見狀道:“既是你毒蠍子辛冰求情,我不再怪她也就是了,但咱們現在是否可以公公平平地打上一架了?”毒蠍子辛冰自忖縱是合她與溫玲玉二人之力,一旦飛天神龍用上摺扇,也是敵他不過,更何況身旁尚有一狀似暴怒雌虎,手持八十餘斤重巨大鐵杖的黑力軼姑,她們縱是拼命相搏,也斷斷討不了好去。當即道:“萬大哥的手段,小妹在秦山絕頂早已領教過了,小妹是斷斷不敢與萬大哥動手的,今日小妹自忖並未得罪萬大哥,溫妹妹得罪之處,小妹已代她謝罪過了,若萬大哥有何所求,敝姐妹兩無不進從。”飛天神龍道:“既是如此,你們這便離開此地。”言語間用手一指苦煞胡塗,接著道:“但此人卻得留下,我有話要對他說。”溫玲玉猶豫道:“這——?”方倒出一個“這”字,卻又被辛冰一扯衣袖,截口道:“此人乃本盟叛徒,敝姐妹倆的意思,本是要擒了他回總堂凌遲處死或就地正法,但既是萬大哥相求,小妹答應你也就是了。”“了”字出口,早拉溫玲玉飛奔而去。待她二人身形已逝,飛天神龍才一指苦煞胡塗,厲聲道:“你給本大爺滾過來!”苦煞胡塗依舊面色談然地道:“萬人樂,你有話就講,走路嘛,苦煞倒是會的,但若論‘滾’,請怨我胡塗卻是不會。”飛天神龍大怒道:“你找死!”胡塗道:“在下本該是已死過多次的人了,閣下若用‘死’來嚇我,那卻是大錯而特錯了。”飛天神龍突然沖天狂笑道:“好!算你是條好漢,我萬人樂也不為已甚,只問你幾句話,你只需據實回答,我飛天神龍定要再饒你一次性命。”苦煞胡塗只靜靜地看著萬人樂,並未出聲。飛天神龍道:“我知你與愁煞裴文韶是拜把兄弟,而陸小歪將獨孤樵交給了愁煞,此時裴文確身何處,你總該知曉的吧?”胡塗談然道:“我與裴文韶早恩斷義絕,此時在下也正要找他算算帳呢。”飛天神龍奇道:“你說什麼?”胡塗道:“你又說什麼?!”飛天神龍道:“我是說大爺現在就欲找到他剝皮抽筋!”胡塗大笑道:“那咱們可真是同路人了。”飛天神龍一奇更甚,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苦煞胡塗略作沉吟,才將他與裴文韶之間的諸般過節緩緩道出。飛天神龍聽罷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苦煞胡塗道:“因為我說的是實話,你若不信,儘可問問他們。”言罷指了指田歸林和鐵姑。期門穴本是人身三六道死穴之一,方才田歸林此穴被點,幸得他內力不弱,加之溫玲玉百忙之中也未能使盡全力,人雖昏迷過去,卻未當即斃命,待溫辛二女一走,鐵姑便仗著與他推血過宮。飛天神龍與苦煞胡塗和一番對話,他夫婦二人倒是恍若未聞。聽胡塗這般說話,飛天神龍不禁將目光轉向田歸林夫婦,恰聞田歸林輕嘆一聲,緩緩睜開眼來。飛天神龍一言不發,過去以右掌頂住田歸林背心,將內力緩緩輸入。鐵姑大駭道:“你幹什麼?!”飛天神龍道:“田當家的此時太過虛弱,在下正助其康復,並無絲毫惡意。”鐵姑看看胡塗,見胡塗緩緩點頭,雖心中仍覺惑然,卻不便多說什麼。過得少傾,但聞田歸林道:“多謝閣下相助。”飛天神龍淡淡道:“我助你儘快復原,並非施恩於你,不過想問你幾句話罷了。”田歸林道:“閣下有話但講不妨。”飛天神龍當下將苦煞胡塗方才之言複述了一遍一然後道:“是真的嗎?”田歸林尚未開口,鐵姑早高聲道:“那是再真也沒有了,象他們這樣的拜把兄弟,天下只怕再也尋不到了!”待鐵姑話音甫落,忽聞飛天天神龍暴喝道:“何方鼠輩!還不快快給大爺滾出來!你尚要躲到幾時?!”田歸林夫婦和苦煞胡塗均是一愣,卻見離他們不到二十丈遠的地方,猥猥瑣瑣成的從一塊巨石後轉出一虯髯大漢來。飛天神龍又厲聲道:“滾過來!”那虯髯大漢一步一趨的來到他們面前,顫聲道:“小的路經此地,恰見田大俠夫婦正與另兩位小人不識的女俠相鬥,小的不敢現身,方躲於那石之後,沒料後來……”飛天神龍怒道:“少給大爺多嘴,我且問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偷聽大爺說話!”虯髯大漢道:“有勞大爺動問,小的乃山東‘黑風會’屬下,踐姓雷,名沖天,有個外號叫轟天炮……”長天神龍哈哈大笑道:“轟天炮雷沖天!哈哈!閣下這名頭倒響亮得緊。”雷沖天連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飛天神龍道:“大爺號‘飛天神龍’,你倒來了個‘轟天炮’,那豈不是要將大爺給轟下來麼?來來來,咱們這便比劃比劃,看你有何能耐將大爺轟了下來!”雷沖天駭然色變,失聲道:“縱若再借小的一百個膽子,也斷斷不敢與萬大爺動手過招!”飛天神龍道:“沒人能借膽子給你,大爺方才的話,你當是全都聽到的,我飛天神龍行事,你自不會沒聽說過,大爺今日反正是不會留你活口的了,你不比劃也是不行。”雷沖天戰戰兢兢地道:“萬大爺的話,小的自然是聽到了,但若小的告知大爺愁煞裴文韶下落,大爺能否饒過小人一命?”飛天神龍大喜道:“若你真能告知裴文韶下落,大爺非但不取你性命,反要請你大喝一頓。”雷沖天連忙謝恩,隨卻道:“裴文韶死了。”飛天神龍一愣,大驚道:“死了?!”雷沖天道:“小的絕不敢撒謊,數日之前,小的在鄂西北竹谿鎮西香客棧,親眼看到愁煞裴文韶被一位不知姓名的大爺,用兩隻判官筆貫穿左右太陽穴,裴文韶當即斃命身亡了。小的若有半句虛言,便在家遭天遣!出門挨雷劈!”飛天神龍失聲道:“鐵鏡!”幾乎在同時,田歸林也失聲道:“判官筆!”鐵姑奇道:“你們說什麼?”田歸林道:“天下能在一招之間便取裴文韶性命,並使判官筆者,那便非鐵鏡莫屬了。”卻聽飛天神龍“咦”了一聲,問雷沖天道:“你說那人是使兩支判官筆麼?”雷沖天道:“是的,小的敢以性命作保!”飛天神龍與田歸林對視了一眼,雖均未開口,但心頭俱是覺得古怪:鐵鏡所用的兵刃,歷來是一支判官筆。如此看來,雷沖天所說一招便取了裴文韶性命那人,倒不象是鐵鏡了。但天下使一雙判官筆,且武功如此了得者,卻是聞所未聞。他們自是不知,那一招便使裴文韶送命的,卻是在武林中只能算三四流角色、且神經已被鐵算子田歸林嚇得失常了的點蒼天唐華。田歸林倒只覺蹊蹺,問雷沖天道:“當時獨孤樵獨孤少俠與裴文韶在一起麼?”雷沖天道:“沒有!”田歸林又道:“你能肯定?!”雷沖天拍著胸膛道:“這個的也敢以性命擔保!”飛天神龍聞言則頓覺頭大如鬥——裴文韶一死,若與陸小歪相遇,卻叫他到何處找獨孤樵去!何況依鬼靈子陸小歪那德性,到時他定然會反咬一口,就說“愁煞裴文韶本已教會了獨孤樵武功,他飛天神龍便殺了裴文韶滅口,並將獨孤樵藏了起來,使得胡醉童超之流全來找他萬人樂算帳,那卻是麻煩之極了!”當下更不顧其它,飛天神龍起身便疾奔離去。自是為著儘快找到獨孤樵,以防數月後無法向鬼靈子交待了。田歸林夫婦看了雷沖天一眼,徑自離去。只有雷沖天一人在那兒大謝菩薩顯靈——武俠吧掃描風雲潛龍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