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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八年後

    “嚴先生!”

    嚴鉦走出機場,他的秘書——靳羅已將高級轎車準備好,並且恭敬地為他拉開車門。

    經過八年在異鄉的奮鬥與努力,他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早在大學時期,他就架設網絡替一些公司行號進行行銷工作,不但替自己賺進第一個一百萬,還在唸碩士班時善用自己金融方面的專長,投資期貨,替自己賺進第一個一千萬,之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最後他與其它四位同在育幼院長大的同伴,共同集資成立“五行集團”,如今的他——可算是功成名就了。

    只是他的心中,始終有個無法忘懷的心願,那就是再見他的恩人一面,親自向他道謝。

    於是他特地在百忙之中撥空回國,只為了與恩人會面。

    “聯絡過喬先生了嗎?”

    上車之後,嚴鉦閉上雙眸,疲憊地捏捏鼻樑,打算稍事休憩一下。

    嚴鉦已整整三十六個小時沒好好合眼休息了!處理完紐約的公事之後,他就直接前往機場搭機回臺灣。

    他好不容易才排出時間,回國與當年贊助他兩年大學學費的喬海生會面,為了節省時間,他還要靳羅先行回國安排。

    其實從大三開始,他就有能力支付自己的學費及生活費,因此沒再接受過喬海生一分一毫的資助,但喬海生的恩惠,他永生難忘。

    “我已聯絡過了,不過喬先生本人並沒有接到電話,因為他……”靳羅的聲音轉為遺憾。“喬先生病重,已陷入彌留狀態。”

    “什麼?!”嚴鉦迅速睜開眼,神情震驚。

    八年前見面時,他的身體看起來還相當硬朗,怎麼才幾年未見,他就病得這麼重?

    “馬上趕到喬家去!”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再見喬海生一面,當面道出放在心中多年的謝意。

    靳羅立即傾身向前,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是!”

    主人有令,司機也不敢耽擱,當下油門一踩,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起來。

    不知是心有感應還是怎麼地,已經昏迷多日的喬海生竟在今日突然醒來,他知道嚴鉦來訪,立即命管家帶他來見他。

    嚴鉦跟隨管家走進喬海生的臥房,原本為睡房的房間,如今擺滿用以維持生命的儀器,儼然像醫院的加護病房。

    他看見躺臥在床上,臉色灰白的老人時,幾乎不敢相信,那就是當年資助他出國留學時,身體硬朗的喬海生。

    “喬先生?”

    嚴鉦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神情嚴肅,眼神悲痛地輕聲呼喚喬海生。

    喬海生睜開黃濁的眼睛,眼中銳利的眸光,是唯一不曾改變的。

    “你來了!”喬海生上下打量他,眼中出現滿意的神色。

    “是!抱歉我來遲了。”嚴鉦感到內疚。

    再晚一步,他可能就永遠見不到這位曾給他極大幫助的恩人了。

    “我一直在等你。”老人虛弱地一笑。“我知道你會回來看我,我果然沒有猜錯!”

    這名年輕人,有一雙他生平僅見最正直不阿、且意志堅強的眼睛。

    “但我該早點來的……”嚴鉦依然深深自責。如果他能為老人做點什麼,或許老人就不至於病入膏肓。

    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老人沙啞地呵呵一笑。“我是肝癌末期,如果能夠救治,醫生早就醫好我的病了。”

    “肝癌末期?”那根本是沒有一絲治癒機率的絕症,就算華陀再世,也只能搖頭嘆息。

    “我……很遺憾!”嚴鉦垂下眼眸,深深表達哀切的慰問,除此之外,他也無法給喬海生任何的幫助。

    “呵呵!我已經八十幾歲,早已看開了,但我唯一掛心的,是我最疼愛的孫女——恩恩。”

    “您的孫女?”

    “沒錯!恩恩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乖巧聽話又善體人意,如果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想到可愛的孫女,喬海生的眼中浮現了幾滴淚水。

    “如果有個值得信賴的人能夠替我照顧她,那麼我就算死,也安心了。”老人說完,泛著精光的眼眸,終於流出不捨的淚水。

    而嚴鉦除了沉默且同情地望著他,也不知該安慰他什麼。

    喬海生盯著嚴鉦半晌,突然雙眸一亮,臉上出現某種堅定的神情。他過分熱切的眼光,盯得嚴鉦有些不自在。

    “不如——你替我照顧恩恩吧!”

    “什麼?!”

    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嚴鉦,臉上總算出現驚訝之色。

    要他當一個小女孩的保母?

    “這是我對你唯一的,同時也是最後一個請託。請你替我好好照顧恩恩,直到她長大成人,覓得良好的伴侶為止!”

    “為什麼是我?”他自認沒有一張人見人愛的善人臉,反而常被好友兼工作夥伴們笑是閻王臉、鬼見愁,小孩子見了他,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事實上是他們太誇張了,他不算英俊迷人,但至少相貌堂堂,雖然嚴肅了點,常嚇哭小孩,但絕不是人見人怕的醜八怪。

    總之——他想問的是,為何喬海生會想把他的小孫女託付給他?

    “因為眼前,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你。”老人眼中出現一抹哀傷。“我唯一的獨子早逝,除了孫女恩恩之外,有資格繼承喬生企業的人,還有我弟弟的幾個孩子和孫子。

    他們都自詡為喬生企業的順位繼承人,打著謀奪喬生企業的歪主意,只要我一閤眼,他們就會把喬生企業瓜分掉,到時恩恩不但連一分家產都分不到,可能還會被他們趕出喬家。我必須在死之前,替她安排好未來。”

    “您怕他們謀奪喬生企業,難道就不怕我監守自盜嗎?”嚴鉦不免感到疑惑。難道他的模樣,當真如此正直不阿嗎?

    “我只能賭上一賭,至少我認為你比他們可靠。我會將喬生企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當作酬勞,但我也希望你能代為管理其餘的百分之六十,不管是投資或是以現有的規模經營都可以,等恩恩長大成人時,再將那些屬於她的資產還給她。”

    “您實在設想周到。”而且太聰明瞭!嚴鉦只能報以苦笑。

    他雖年輕,但凡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投資經營學的專家,自他從商以來,從來不曾賠過自己或客戶一毛錢。偶爾付出加碼的成本,也必能再賺進數倍的金額。喬海生想必早已聽聞他在國外的傳奇事蹟,才會做出這種驚人的決定。

    喬海生若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給他管理,必定是肯定他能替喬恩恩賺進至少兩倍,甚至三四倍的金額。如此算來,喬海生給他的百分之四十酬勞,就不算什麼了。

    “我全是為了我的孫女。”

    說這些話耗費喬海生不少體力,他疲憊地閉上眼,沉聲嘆息。“我只希望她能過著衣食無缺、無風無雨的平靜日子。”

    嚴鉦沉默以對,他能體諒喬海生對孫女的維護與疼愛。

    “如何?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喬海生再度睜開眼睛,眼中的生命力漸失。“你願意答應我這個病重老人最後的請託嗎?”

    “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欠你一份人情。”嚴鉦簡略地回答。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畢竟我希望你是真心誠意照顧我的孫女,甚至為她尋覓一個好對象,替我送她出閣。”

    “我會替你做到的。”嚴鉦知道,欠喬海生恩情的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個恩情,他非還不可!

    “你保證嗎?”喬海生眼中出現期望與欣喜。

    “我保證!”

    有了嚴鉦的保證,喬海生當真可以安心地閤眼了。喬海生知道,信守承諾的嚴鉦,親口說出的保證,就像蓋上他的印信一般,同樣具有效力。

    “嚴鉦,謝謝你!說真的,當年我資助你學費時,並沒有想到將來有一天,自己會有求於你。因此你今日幫了我,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慶幸,當初自己幫助了我,因為你為自己積了福報。”

    “或許吧!”

    嚴鉦不信鬼神,當然也不相信什麼福報,他只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答應喬海生的請託,全是為了償還欠他的恩情。僅此而已!

    只要他照管喬生企業和喬恩恩,直到她出閣,那麼他的責任就算完了。

    幾天後的夜晚,喬海生病情突然告急,緊急送醫急救,但依然回天乏術,當晚病逝於醫院中,享年八十一歲。

    喬海生的葬禮過後,嚴鉦再次來到喬家,一進門,立刻有群人張牙舞爪地朝他衝來。

    “你就是嚴鉦吧?為什麼我伯父會將喬生企業委託你照管呢?”

    “還有他把喬生企業百分四十的股份轉到你名下,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趁他病危時,耍了什麼卑鄙的手段,騙走我們喬家的產業?”

    幾名年紀不一的男女擠到他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地質問他。

    “你們是誰?”他冷冷地環視眾人,猜想他們大概就是喬海生曾經提過的“親戚”——一群妄想竊奪喬家產業的禿鷹。

    “我是喬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喬海生是我至親的伯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來回答,驕傲地昂起下巴。

    “喬家的繼承人?”嚴鉦冷哼了聲,嘲諷地反問:“我以為喬家的正統繼承人是喬恩恩,何時變成你了呢?”

    “你——”那人漲紅臉,又氣又窘,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鉦質問爭鬧不休的眾人:“你們說喬先生是你們的至親?那為何喬先生過世以來,我不曾見你們掉過一滴淚?從頭到尾,你們關心的只有他的遺產!”

    “我們……我們當然也難過呀!只是……強忍悲痛……”一位胖婦人漲紅臉,結結巴巴地辯解。

    “不管你們是真悲傷,還是假難過,總之——喬先生已將他的孫女喬恩恩以及他名下的產業全部委託我照管,直到恩恩出嫁為止。這些都是喬先生在神智清醒、並有律師在場見證下完成的遺囑,絕對百分之百合法。

    如有人不服的,儘管去找律師,甚至上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是輸定了!你們最好儘快死了這條心,何況喬先生分給你們的遺產已經夠多了,該知足了。”

    “拜託!一人才一棟房子,伯公的資產起碼好幾十億……”

    一名年輕人忿懣不平地嘀咕,嚴鉦冷肅斥責的目光一掃來,他渾身一震,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嚴鉦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他那沒有溫度的眼睛,更別提與他正面衝突了。

    嚴鉦不再理會那群貪婪的喬家親戚,徑自走向始終站在角落,被他們視為無物的女孩。

    她正是喬海生最疼愛、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寶貝孫女——喬恩恩。

    她大約才十五、六歲大,穿著一襲黑色白領的長洋裝,及踝的寬鬆袍子,罩住她瘦弱嬌小的身軀。她的臉蛋還算清秀,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頭髮則接近淺褐色,一對玻璃珠似的深褐眼睛有些腫,而且充滿紅血絲,顯然曾傷心地哭泣過。

    像失去母兔的小兔般,她睜著驚慌惶恐的大眼睛望著他,令人不由得打從心底產生憐惜。

    心口一軟,雖然他嘴角的肌肉依然沒有半分上揚的跡象,但說話的語調比較和緩了。

    “-就是恩恩?”

    “嗯……”

    喬恩恩有些畏懼地望著高大肅穆的嚴鉦,怯怯地點點頭。

    站她眼前的男人,有副足以媲美阿諾史瓦辛格的壯碩身材,即使包裹在黑色的西裝下,依然能讓人感受到賁張結實的肌肉,彷彿快將衣衫撐破似的。

    長得不算英俊,但也絕對不醜,可惜全身上下充滿岩石般的冷硬氣息,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柔軟及溫暖。

    他有一張彷彿被零下低溫凍僵的臉龐,還有一雙結了冰似的黑色眼珠,過分挺直的鼻樑下,抿著一副薄而寬的唇,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根本不會笑,就像她在電影中看過的黑道老大,看起來好可怕。

    “我是嚴鉦。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

    一句話,強勢地接管了她的生命。

    十六歲的喬恩恩抖著唇,恐懼得只想哭。

    父母早逝,親愛的爺爺又走了,只留下她一人獨活在世上。

    她明白爺爺安排這個像黑社會頭子的男人來照顧她和公司,是為了她好,怕她被那些覬覦遺產的親戚欺負,但她真的想告訴爺爺,她願意試著獨立生活,也不在乎將喬生企業讓給叔叔、堂哥們,只求這個可怕的男人離她愈遠愈好。

    他看起來真的好像壞人,她很怕他會不會一發怒就將拳頭揮向她?

    “從明天開始我會搬進來。”嚴鉦再度開口,平板的語調,一如他沒有表情的面孔。“一方面替你爺爺照顧你,同時接任喬生企業的代理總裁,暫時替你管理屬於你的財產,直到你長大出嫁為止。”

    他要搬進來?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不要!她不要!喬恩恩更想哭了,她多想搖頭說不,然而只要眼睛一瞄到他放在身側的巨大拳頭,就完全沒了勇氣。

    他的態度是如此強勢堅定,那票豺狼虎豹般的親戚除了狠狠地瞪他之外,也無計可施。

    因此戰戰兢兢、戒慎恐懼的她,毫無選擇地,成為他羽翼下的一名被保護者。

    為了實踐對恩人的諾言,嚴鉦決定留在臺灣照顧喬恩恩以及打理喬生企業,為此他只能將五行集團的總部遷回來,當然,其它四位夥伴也隨同回到臺灣。

    而且為了方便他管理喬生企業的事務,他將五行集團及喬生企業的管理部門合而為一,省去來回奔波的麻煩。

    在他睿智精確的帶領下,喬生企業很快走上正軌,逐漸從失去老總裁的動盪中穩定下來。

    “小姐,你回來了!”

    剛由司機接回家的喬恩恩,提著書包走進大門,管家周太太一如往常地在門口迎接,待她進入大廳,解渴的冰鎮果汁早已準備好了。

    胖胖的周太太已經在喬家待了十多年了,可說打從恩恩出生起,她就開始照顧她,直到現在還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般照顧著。

    “那個人……他回來了嗎?”喬恩恩啜飲一口冰涼的果汁,圓圓的大眼睛則像提防猛獸的小動物般,謹慎地四下張望。

    管家周太太有些好笑地回答:“還沒有。嚴先生可能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即使共處在一個屋簷下已經兩年了,喬恩恩還是不敢直呼嚴鉦的名字,只要看見他出現,她就會飛快躲起來。

    面容嚴肅的他總是早出晚歸,甚少有機會與她相處——其實就算有,喬恩恩也老躲著他,就連跟他說句話都會發抖。偶爾同桌吃飯,他沉默寡言,她也沒什麼話好說,兩人總是低著頭默默用餐,唯一會交談的話語只有:“我吃飽了!”或“請慢用!”等。

    再加上他天生的壞人臉孔,總是面無表情,她當然怕他了。現在她總會特別小心留意,避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

    喬恩恩坐著和管家聊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汽車的關門聲,接著是嚴鉦和園丁打招呼的聲音。

    嚴鉦回來了?!喬恩恩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往樓上衝。

    這回周太太真的笑出來了。看來恩恩真的很怕嚴先生!其實她根本不必怕他,她看得出嚴先生已經努力試著照顧恩恩,是恩恩老是拒他於千里之外,所以看不到他的用心。

    一會兒,嚴鉦走了進來,他瞄了眼桌子,淡淡地問周太太:“恩恩回來了?”

    “是啊,剛回來。”

    “嗯。我先上樓洗個澡。”嚴鉦快步跨上階梯,準備回房洗去一身疲憊。

    “嚴先生,那麼晚餐想吃點什麼?”周太太趕在他回房前先上前詢問。

    “晚上我還有個重要的應酬,不會在家裡用飯,等會兒洗過澡,馬上又要出門了。”

    “這樣呀?您真辛苦!”

    周太太知道,他之所以如此馬不停蹄地工作、應酬,全是為了喬生企業。老爺若是地下有知,他所委託的年輕人,如此認真努力地為喬生企業打拼,一定會感到很欣慰吧?

    “我只是做我應做的事,並不覺得辛苦。況且——我不在的話,她應該能吃得開心一些吧!”嚴鉦若有所指地用眼尾瞄了眼二樓的某扇房門,那正是喬恩恩的房間。

    “哪有這種事!您怎麼會這麼說呢?”周太太笑得很尷尬。

    “你不能否認,她總是一見到我就躲起來。剛才,她也是知道我回來了,所以才躲回房的吧?若非如此,果汁怎麼會只喝了一口,人就離開了呢?”嚴鉦淡淡說道。

    “這……”這下週太太回答不出來了。

    “沒關係!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嚴鉦只是不明白,喬恩恩為何如此怕他?

    他承認自己在工作時的確非常嚴肅,屬下犯錯時丟過去的殺人目光,也毫不留情,而且剷除敵對公司時,更是絕不手軟,但——他自認已經用最和顏悅色的表情面對她,講話也儘量輕聲細語,但她還是把他當成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像見到貓的小老鼠,立即逃得不見人影。

    但嚴鉦哪知道,即使他努力擠出的溫和表情,依然和平常的他一樣,一張撲克臉根本沒變,還是很嚇人。

    他想,或許自己多花點時間和她相處,她就不會如此怕他,但他工作實在太忙了,自己的金控集團和喬家的事業雙雙需要打理,他忙得連用來睡覺的時間都覺得奢侈,哪還有閒情逸致與她培養感情?

    偶爾,他抽出時間陪喬恩恩吃頓飯,反而害她消化不良,因為從頭到尾她都不敢抬頭,只是拼命把食物把口中送,一心想快點把飯吃完,好躲回房裡去。

    仔細想想,住在一起都已經兩年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和剛開始一樣。

    嚴鉦不禁要懷疑,她這輩子會不會有不怕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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