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英雄,看看勢成騎虎,卻懷着同樣心思:“去就去,看你這老匹夫搞什麼鬼?”緩緩蠕動,由四面八方聚攏魚貫而入,被人強自請進了‘金馬廳’中!縮在大樹後的楊士麟,突然牽一牽幻真道人的道袍衫袖,道:“我不願受這個侮辱?”幻真道人頷首無言,他默一推算,已計算出‘萬馬莊’的重地所在!長杆上的火把,逐漸草燼油枯,萬馬莊慢慢復又淪入黑夜的統治,只除了‘金馬廳’,那裏在紅燭的照耀下,天下英雄,一個個進去!莊內四處,忽起索索之聲,萬馬莊的各路主事出來複查再巡!“刷”地一聲,園內多了一條一影,喝問:“何方高朋,龜縮在此?”楊士麟知道已露了行蹤,心一橫提劍躍出!幻真道人按兵不動,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聚氣出聲,細如蚊納,傳入楊士麟耳中“楊小弟留神點,不要引起驚動!”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矮腳鬼,“攢地鼠”顧成,倒拿一把金鐮刀,“呼”地一聲,迎面一招“獨劈華山”,楊士鱗輕彈劍身,眼神一閃,使出“河圖神劍”十三式最後一招“日落而息”!一派偃兵息武的樣子,而深藏三大殺手,七個危機!樹後一個人影俏無聲息飛起,幻真道人,凝神聚氣使出“白日昇天”工夫,閃過高牆,沒入夜色中!仗着一身數十年的修為,幻真道人,以“浮光掠影”輕功,宛如一陣和風吹過重樓屋角柱下!饒他萬馬莊主事紛之巡夜,也被他成功的到達萬馬莊重地——“黃泉宮”。幻真道人猛吸一口真氣,全身低乎,用壁虎功盤吸在窗口上,探頭一看,宙內擅桌錦墩雕花金牀,羅帳繡枕,無疑乃少女香閨?“這就是了,久聞嶽老頭有女如花,當作寶貝般養着,老來得子也,這當是他掌上明珠的閨閣,那麼——”他輕捷步下階梯;那裏是個客廳,陳設古畫珍玩,裝飾華麗,四壁各有加罩花燈,光線柔和!與花格子窗外面夜深霜濃,越顯得室內的温馨!幻真道人探頭向兩例樓房看看,略一思想,尋梯更下一層樓!仍是與上面差不多雷同的豪華客廳!幻真道人豪不思索再下層樓,這裏佈置雖與上面相同,但無窗格,顯示這已竟是在地底下了!客廳左前有道小門,珠廉垂地,爐香可聞,門外懸木示禁:“擅入者死!”這四個大字旁邊,只有蠅頭小指數字,幻真道人凝目一看,原來寫着:“不入者亦死!”幻真道人真不知嶽戰這老兒搞什麼花樣,尋這個開心幹什麼?暫不理他,自吹口氣輕輕撩起珠簾,只見裏面佈置得像個石室,明珠嵌壁,左面石櫥上羅列些仙丹靈藥,玉瓶瑩瑩,光潔鑑人,右面則是秘笈書籍和數把古意盎然的寶劍神器!他臉上閃過欣慰的表情,舉步走去,突然“嘩啦”一聲,腳下踏上翻板,掉下深淵去……幻真道人險危不諒,將腹內濁氣吐出,吸一口新氣,衣袖倒卷,鼓鼓生風,竟冉冉上升,拔高五尺,再一斜斜遁晚出險境,好端端落下地面!“好險!”他想,一時動了好奇心,探頭往井底一張望,卻嚇得魂魄出竅!深達七丈的石井下,枯草蓆地,坐着一赤身裸體,白髮披身的老人,正啃着雪白的一隻女人的玉腿!吃得津津有味,鮮血淋漓,髮絲上盡是血珠,女屍的上半身,還擱在旁邊!且説——幻真道人進入石室,正待向右首一列石櫥走去搜查地圖,那料道——踏上翻板全屋震動,一片黑黝黝鋼板落下,把他掀入地底去了!幻真道人真氣猛貫劍端,猛然朝鋼板一戳!“當”的一聲,長劍沒入鋼板盈尺,拔不起來,他腳踢鋼板借力,總算將劍抽出!身形打樁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成了“雍中之鱉”出不去了,心中懊喪之極……忽覺背後似有人吹氣,猛然回頭,一個可怕的頭顱映入眼廉,那井底老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後,兩人差點頭碰頭!“你是男的,還是女的?”老人嘴巴張開,露出盡是鮮血的獠牙血齒,像貪婪的賊在商量一件秘密似的低問,兩眼暴突,昏燭無光,手中還拿着那隻女人的玉腿!幻真道人宛如觸電,急忙後縱,近壁站定,一絲恐懼像條毒蛇般的爬過他這自許為武林高於的脊樑!他看清老人十指指甲長約五寸,倒卷如羊角,心中電閃想起一人,驚問道:“前輩是海南五指山黎田嶺血羊老祖?”(者怪)!血羊老怪,是早年跟海上逍遙客齊名的海外三逸隱之一,不正不邪,武功超凡入聖,已達三花聚頂,五元朝天之境,隱跡多年江湖不見,誰能相信他競出現在關中,萬馬莊的地底,石井中而且心性盡失!血羊老怪搖着手中的玉腳逐步走近,口裏喃喃似在抱怨的道:“他們一直給我女的吃,你是不是男的!”幻真道人退無可退,囁嚅道:“前輩是否誤食高黎貢山的亡魂草,家師是——”血羊老怪茫茫然步步逼近,全身骨頭“格格”發響,密如貫珠,離幻真道人不及五尺,便停止下來!幻真道人厲叫一聲,聚集全身真力,作博浪一擊,掌風如柱,摧石碎金,威猛無壽,正是江西廬山“一夢觀”至高絕學神功“神龜生火”!“碰”地一聲,血羊老怪不趨不避,不迎不拒,硬接一掌,手中的玉股,血肉模糊,只剽一枝殘骨,那些嫩肉都被掌風擊飛了!奇怪的是血羊老怪的白髮,動也不動,競像膠着在身上似的!雄渾的掌力,竟如泥土入海,無聲無息,這怎麼不叫幻真道人不喪膽?而血羊老怪像沒事人似的又上前一步!幻真道人眼眶欲裂,生死關頭不借耗盡精血,提聚真氣,將猶未練成的“混元宜氣”溶入掌力中,連打三掌!“砰”“砰”“砰”,仍然無法傷害血羊老怪一絲一膚!他突然悽叫一聲,寶劍宛如神龍出海,劍嘯如笙鳴笛吹,猛刺三絕劍!血羊老怪那死羊眼,兩眼眨也不眨,雙手作摟抱之狀,再逼近一步,問道:“你是男的,讓我看看……”劍鋒離他膚髮一寸,即為一股無形氣壁擋住,再也刺不進去!血羊老祖原已練成外門無上魔功“陽胥大法”!眼看血羊老怪行將抱住幻真道人了,道人腦門一亮,腳下錯步以“移遁大法”逃出血羊老怪懷抱,閃到阱井彼岸牆壁!“僥倖,他似已失去當年的靈活了!”幻真道人生出絕望中的希望,希望藉“移遁大法”來拖延時間,説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血羊老怪緩緩轉身,一步步走近,喃喃自語道:“我要吃個男的,他不能老是給我女的吃,他不能這樣虐待我!”幻真道人如燕子穿雲,方待急遁:血羊老怪肩頭一幌,疾如閃電撲出,五指指甲,“休”地伸直,快速絕倫,如十支撓鈎於齊下,將幻真道人活生生捉住,迫不及待的低頭朝他脖子猛噬一口!“啊!啊!”幻真道人發出臨死前最後兩聲慘叫,誰也不能相信這種哀鳴嗎會出在道貌岸然,功力通玄的幻真道人口中!幻真道人哀聲慘叫之時,在遠遠的“金馬廳”中,嶽者莊主正仰天大笑!“哈!哈!哈!請!請!請!……”大廳裏各路英雄大抵落坐就序,絮絮低語,都不知這關洛綠林總飄把有何指教!座上一角,鬼竊在指天劃地的高談闊論,慕齊星坐在他下首,人家以為這“玉珊宮”的青年才俊正側身傾聽呢!卻那知他在運功自療,那三箭雖然接下了,卻震傷了內力!西門豹看看座中他們這一夥有二十幾人,獨少幻真道人和楊士麟兩個,心中納悶不已,這一老一少跑到那裏去了?門外陸續仍有人進來,嶽老莊主站在門首一看,迎面走上來十幾個身昂七尺,腰間鼓然有物的好漢,護衞着一不穿夜行衣的少年公子走近!這後生身穿青銅襖,外披滾錦狐毛肩,腰繫玲瓏嵌寶玉環條,氣度雍容顧盼生威,年可二十三、四,卻不識是仍人,有這麼多的威儀!‘太華青虹’站在嶽戰身側,一看‘邙山毒梟’虞庸也在這羣人裏面,笑道:“虞兄也有興,咱們好久不見了,看來兄台十分得意了!”那少年公於,拂衣一揖到地,口稱:“晚輩江湖後進,完顏奇拜見嶽老前輩!”嶽戰老莊主沉吟片刻,眼中陡現神光,半禮為答,冷冷喝道:“完顏奇?你莫非金部王族?”原來金人王族之姓,以完額為主,是以嶽莊主一聽他姓完顏便知是金主族系!這時正是大宋徽宗宣和五年宋、金新近聯手滅遼,尚未正式決裂!所以眾人抬頭一看,雖注意到完顏奇的侍從裏,果然有幾個剽悍大漢,頰骨特起,不類漢人,但亦不十分仇視!嶽蘭在她老爹身後不遠處,聽到這話,飛目一看認得這人在洛陽時見過一面,那天是她初識楊士麟的日子,所以記得!還記得楊士麟打完架後,還曾跟這完顏公子瞪過眼,只是現在不知這呆子會闖到那裏去了,廳中沒有他的身影,難過的牽腸掛肚!嶽戰看着英雄盡入掌中,遂登上主位,一杯在手言道:“諸位皆一方豪傑,千里奔波,不辭路遠,光臨敝莊,所為無非是‘九莖芝’,靈物何人不要,老夫也不深責!只是嶽某有一言坦誠相告,‘九莖芝’之所在地圖,並不在萬馬莊!”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有所懷疑,多不相信川北張家寨“霹靂彈”張森站起來道;“在七年前嶽老率眾洗劫,安陽畢家,所為何來?別以為作得乾淨,就可以瞞過天下入耳目,需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現在嶽老反臉不認帳,説靈芝出土地圖不在貴莊,這話其誰能信?”嶽蘭聽人當面揭開她家的瘡疤,芳心一顫,難為情地垂下頭去,心中暗叫了一聲:“爹呀!”嶽戰也暗吃一驚,心忖:“那次我幹得乾淨俐落,怎麼尚有人知悉?怪事!”好在他為人陰沉,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言道;“不瞞諸位説,是圖確曾一度在敝莊,但為時不滿一年,卻為一海外高手強取豪奪了去!”説到這裏,他眼中自然流露出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使人不得不相信!完顏奇起座,即聲言道:“敢請前輩將這海外高手姓名説明,以免吾等含沙射影,胡亂猜測!”“好狂的小子!”嶽莊主憤怒地想道,表面哀聲嘆息起來言道:“名列海外三仙之一的海南黎田嶺血羊老怪!”此言一出,羣豪驚愕,不由有幾分相信了,血羊老怪,乃海外三人之一多年前曾遠征中原,其後不知所終!若説他得圖遠遁,大有可能!最驚訝的是慕齊星,血羊老怪乃是他師尊海上逍逐客的好友,多年不得音訊,不意於此得知其蹤跡!完顏公子,口操漢語道:“終南有靈芝,千年一結子,見於東清問陶錄裏的按仙記,計其日月,當應在下月望日子時,這個在座諸公皆知,不需我説!”話説至此,他把話頭一頓略為打住,向全廳眾人顧視了眼!眾人皆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因之,都專心望着他!完顏公子甚是滿意,他這種領袖羣倫的氣勢,接着再道:“靈芝之為物,秉天地之精英而生,平日潛伏百年才出土吐莖一枝,為時不過一個時辰,覆文潛居土下,難以搜尋!一百年前出土時,有一隱士偶然巧遇,遂記其地於圖,這就是靈芝出土圖此圖輾轉流落安陽畢家,對也不對?”眾人稱是,有人暗罵他寫賣驢契,寫了三千字,還不見一個驢字!“畢家無後!”完顏公子罵人不帶髒字,説得嶽蘭抬不起頭來!“此圖歸嶽前輩所有,嶽莊主説此圖再告易主,但無疑問嶽莊主必曾目睹此圖,敢請將地點開誠佈公,我們方信得過!”人羣之中起了小小的騷動,但完顏公於話還沒説完,他吭聲叫道:“而且——”接着後目掃視在場每一個人,神態中透出威嚴,迫使大家噤口以待!“九莖芝出土,三十丈裏不能有生入走近,否則千年精英靈物,毀於一旦,它便警覺逸去,在下此請,無非要嶽前輩劃出禁區,以免吾等不慎誤入靈芝出土三十丈內,把千年精英乎白糟蹋,暴棄天物!”完顏公子狂態逗人又説得冠冕堂皇,處處站在理上!嶽莊主真不好答腔,不由得老羞成怒,戟指喝道:“小子你説話沒有分寸,也要看看地方,要知萬馬莊不是你撒野之地!”接着嘴唇一翻,冷冷言道:“若老夫不説,小於你將如何?”完顏公子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的冷笑數聲道;“可惜,靈芝不可能在萬馬莊內出土,你等還得移駕終南山上,只要盯牢了你老莊主便可,你焉能控制得了整個終南山?”這話大有震撼扇動的力量,許多江湖客都認為有些道理!萬馬莊總管“太華青虹”離座下來,趨前一步道;“黑鐵頭是你什麼人,老夫將你斃於掌下,再向你師尊請罪?”眾人一聽“黑鐵頭”,都暗道,原來如此!要知“黑鐵頭”者乃黑龍江寒江漁隱的師弟,其功力只差師兄一線,而寒江漁隱跟海外三仙齊名!敢請這完顏公子與黑鐵頭有些淵源,才敢如此狂妄放肆,大話炎炎!幕齊星與西門豹迢迢相視一笑,心照不宣!這時——萬馬廳中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門外有異聲忽起,“通!通!通!……”像是鳴鼓!嶽老莊主聞聲知意,暗道:“説曹操,曹操就到……”大門外,一團人影手提枴杖點地,自遠而近,急奔如電閃,座中盡是高手竟不知他是用的什麼魔功!俄頃門口出現一矮胖老者,頭繞雕虎飾龍大鐵環,腦心光禿禿的,鐵環下獅毛垂下,方臉大耳,兩眼突出晶光四射宛如夜明珠,一身黑漆發亮如墨,烏爪中拄着支黑沉沉的七尺鳩尾錠鐵杖!眾人幾曾見過這號人物,心內暗道:“這是個崑崙奴賊種也!”完顏公子起座恭敬行禮道;“師父,你這時才來!”眾人始證實這正是關外武功第一的黑鐵頭尊者!黑鐵頭露出雪白的一口好牙,假笑了笑,鳩尾杖點地,“通!通!”作響,緩緩往廳心走去,虎步過處,留下寸深腳印!“鐵兄來何其遲?”鐵頭哈哈大笑數聲,聲如獅子吼,指着嶽戰用漢語道:“十年不見,嶽兄華髮不生,我為嶽兄先祝,嫂夫人過世,我還在關外,不能前來靈前焚香哀弔,好生不安也!”眾人一聽,這兩個老魔頭竟婆婆媽媽聊起家常,大感意外,那知道他們這是打拼出來的交情,各自猩猩相惜,必需打的時候,還是翻臉不認人的!黑鐵頭以指在鳩尾杖下一比,朝嶽姑娘道;“小姑娘,上次看到你時還這麼小,現在已可以找婆家了!呵呵!歲月急摧人也!”説着,又在杖中一比,把個嶽姑娘臊得滿臉通紅,心裏想個“他”!他又向嶽戰引見了完顏公子,大金國的貴胄皇子,着實肉麻了一陣,然後兩目掃視一週,忽見慕齊星在座,滿臉盡是奸笑,臉上精肉盈盈積蕩着道:“小娃子,你也在這裏,好好,你師父可好?”“承蒙問候,家師安康如昔!”慕齊星站起抱拳回禮,並未上前赴炎趨勢,表現自己—番!他在江湖上行走,用偽是海上逍遙客的家數,人道是他的再傳門人,怎知他是嫡傳弟子呢?自始至終,嶽戰含笑相待,心中可在盤思:“把那老羊魔放出來,座中雖有兩百多人,好手也不過二三十個,包括老黑在內,不知他能不能對付得了?”黑鐵頭大辣辣坐下椅去,故作姿態的道:“怎麼了,事情談得可有些眉目麼?”嶽蘭常聽她老爹敍述海內異人形狀,據説黑老鐵,坐椅子屁股得懸空,皆因若真個坐下,會把椅子坐榻!這時姑娘美目悄悄溜過去,果然,黑鐵頭屁股離椅面一寸,不覺抿嘴一笑!嶽戰老着臉皮不認帳,一口咬定地圖已然不在!不料黑鐵頭面露詭笑,悄悄對嶽戰道:“老嶽,嘿嘿,老裘可能也要插上一腿,那時,嘿嘿……”嶽蘭拾好在旁,知道這説話的是號稱中士第一人的陸地神仙,他的落英摧花掌正是本門剋星,心頭大震!嶽戰當然聽得出話裏威脅之意,針鋒相對的道:“半月前小女在洛陽看到一個妙齡女尼,可能是姚尼!”黑鐵頭得意的笑道:“我如今可不怕她了!”嶽戰故作神秘,竊竊私語道:“悄悄告訴你一句,我正要找老裘報那一掌之仇呢?”鐵頭仰天一笑自去,不值可否,觀其神態,大有所得的樣子!嶽戰送出門外,回身頹然一嘆,嶽蘭在這個時候總不敢説話,悄悄隨父進入密室。‘太華青虹’大總管跟了進來,道:“莊主,‘攢地鼠’顧成,在花園裏給人廢了,我去時已經奄奄一息,説是給一個使‘河圖神劍’招式的小夥子宰了!”嶽蘭芳心一顫,萬馬廳中不見楊士麟,本以為他聽話走了,那知競還殺了人呢?她怔怔想道:“看這呆子還不太呆……”又覺不對,顧成是莊內得力手下,她是未來的莊主,不應該這樣想呀!嶽戰怔然的道:“六盤老樵並沒傳人在江湖上走動呀,哦!除了汴梁楊家……這筆帳暫且記下了,現在沒時間理會這個了!”‘太華青虹’再道:“求見的那兩個,要不要要他進來?”“好吧!”‘太華青虹’傳令下去,不久密室門開,走進來的,赫然是‘幽風攝魄刀’關玄,和‘嘯風劍’苟應兩人!關玄朗嶽莊主恭施一禮,又對嶽蘭道:“日前洛陽相會,關玄有眼不識芳駕,語言多有冒犯,罪該萬死,望小莊主赦過,不知者之過!”嶽蘭一楞,關玄怎的如此恭順?這不像是‘幽風攝魄刀’的為人呀,忙斂袖回禮!嶽戰威嚴的開導按撫他們道:“你兩來意我知道了,裘老鬼太也囂張,我遲早要找他算帳,萬馬莊正需人手,得兩位效力,自是歡迎不暇,不過目前你最好仍裝成外人,住在長安,打聽外面江湖動態有不利本莊的消息,速行聯絡回報!這事由大總管給你們妥善安排!”嶽蘭一聽,才知道關、苟兩人是惹了陸地神仙,走頭無路才來投奔的,怪不得那樣的聽話乖巧了!兩人下去後,嶽戰憂心伸仲道;“黑鐵頭一別十年,終不成性情變了不成,瞧他有持無恐的樣子,真教我食不下咽,膽顫心驚!”嶽蘭思忖了會,建議乃父道:“我們要不要安排一下,我看鬼竊必然會來騷擾,大可利用他一下,來個嫁禍江東,我們便輕鬆的多了!”她是未來關洛綠林道的瓢把子,她老爹總愛她經歷學識些運籌帷幄的事故!因之,凡事她能在場的,就要她參與!“計謀安在?”嶽戰捋須而問,心中欣然是吾家有女初長成了!嶽蘭嘰裏咕嚕把計劃説出,嶽戰點頭稱善!‘太華青虹’翹起大姆指讚道:“嶽翁有女比諸葛了!”次日,日上三竿,雞鳴坊客棧裏,慕齊星等人,見幻真道人終夜不歸,非常擔心!楊士麟複述當時情況道:“幻真道人在我和萬馬莊爪牙交手的時候,乘虛直搗重地,大概是中了人家的埋伏陷阱,待我結果了那廝,四下尋找,已無法找到了!”慕齊星連連搖頭,表示不同意的道:“幻真道人以功力而論,江湖中已少有其匹,出事的時間,嶽老頭和太華青虹,都在金馬廳裏,你想莊裏還有誰能奈何他!便是嶽戰師弟‘摘星手’霍葉在後把關,也還有數百招好打,若遇險他應該長嘯通知的,本來大家就是這樣約定!”西門豹聽兩人爭論,默不作聲,心中作最壞的打算,忖道:“幻真道人也許必有所獲,得圖獨吞,早已遠走高飛了!”楊士麟、幕齊星商量不出什麼結果,決定今夜三人再探‘萬馬莊’,主意一定,各自回房坐息打功!是夜——星月皎潔,高掛在長安高大宏偉的城樓上,城裏屋瓦塗銀,好像數萬明珠的光輝,映輝在萬塊瓦片上似的!三人看看是時候了,易裝出店,穿過一片彷彿漫無邊際的平原,在更深的鄉道上奔馳飛躍!有幾叢遠樹,一條龍蛇似的矮籬,和幾家農舍點綴在鄉道和地平線之間!慕齊星驀見籬後有一排黑影,疾如流矢地首尾相逐,心念一動,斜斜竄去!楊士麟和西門豹都察覺到事情離奇古怪,自然也跟隨下去!鄉道距離矮籬,約有數十丈之遙,慕齊星一步一丈,跳縱急棄突然叫道:“不是幻真道人,是鬼竊徐棄!”鬼竊徐棄摧命鬼在後,拼出吃奶的力氣逃生,忽見斜向又審出一撥人,暗道:“吾命休矣!”卻自不甘閉目就死,“砰”的一掌斜斜劈出奪路!慕齊星閃過掌風,急道:“徐兄是小弟!”鬼竊徐棄見是‘龍飛劍客,喜從天降,叫道:“慕者弟快為我擋住追兵,終南山上有福同享!”西門豹正飛過短笛,接口道:“一句話!”説着已亮劍擋路,慕齊星也取笛在手!瞬間‘萬馬莊’一行追兵已接近,嶽戰、太華青虹、嶽蘭和數名莊上好手,已在十丈內了,嶽戰一馬當先,邊奔邊呼道:“擋我者死!”楊士麟並不識荊,聞言大怒,犯了少爺脾氣,挺劍而出,意欲截住這老兒!慕齊星見狀,陡然一驚水龍笛在手,馬步搶先,高叫:“楊兄使不得!”嶽戰奔馬之間,“呼”地指出一股狂飈,炎風如刀,宛如實體,指向……龍飛劍客躬身分腿,水龍笛平伸,使出海上逍遙客專破罡風的絕藝“鮫浪三箭刀尾”!狂胎強勁無比,水龍笛微微盪開,慕齊星踉蹌後退三步!嶽戰追敵心切,從慕齊星頭頂躍飛而去,捷如飛蛇,快速無倫!慕齊星錯步後退間見鵬鳥飛渡,越過頭頂:想起昨夜一箭之仇,猛的哈氣吐聲,打出仗以成名的‘狂濤七步掌’,只聽“蓬”地一聲,風柱撞天,嶽戰身軀懸空,硬接一掌,硬生生把掌風壓下,撞得慕齊星“叭噠”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