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若殿羅素蘭王澤及鄧子元等七人與千手鬼王,陶彥等群揮自乾坤處士武顯揚隱去各有心事,見符孟皋久久未返,大感優急,陶彥目凝著去路一瞬不瞬。
羅素蘭等七人忽聞符孟皋傳聲道:“你等七人均疾隨耿若殿老師藏身秘處,待在下誘武顯揚現身。”
耿苦殿趁機長嘆一聲道:“時至如今,妄動什麼意氣之爭,耿某還是勸說武前輩現身出見。”疾步奔人隱向暗中。
羅素蘭等六人如影隨形奔去。
千手鬼王等群雄不禁一怔,面色猛變,暗道不好,只聽符孟皋傳來朗朗笑聲道:“武前輩!”
陶彥心神猛凜,沉聲道:“唐少俠麼?你似未定出甭隧之處,就在近處藏身不動,此刻現身施弄詭計,哼,老夫眼中不揉砂子。”他片刻前察覺似有人影如魂閃動,心疑就是符孟皋,眼前耿若殿等人又藉故隱去,更是深信不疑。
符孟皋疾閃而至,目中逼射懾人寒芒,怒道:“陶老師何出此言,在下對陶老師無須使用詭計,倘不見情,在下可使陶老師三十招內落敗。”
霹靂尊者陶彥不禁大怒,呼的一掌直劈了出去,勁風潮湧,排山倒海,威力萬鉤。
符孟皋冷冷一笑,雙掌平推而出。
掌力交接,蓬的一聲大震,符孟皋雙眉微撼,陶彥踉蹌倒出數步,血逆氣浮,心神震凜不已。
千手鬼王忙道:“自家同道何必傷了和氣。”
符孟皋道:“在下逼不得已,力求自保,武前輩何在,宮廷皇子現已佈下羅網,靜候我等人伏。”
千手鬼王忙將武顯揚忿而隱去之事道出。
符孟皋詫道:“耿師兄羅姑娘等人又往何處去了。”
千手鬼王道:“耿老師等為了顧全大局,前往勸說武老師……”
語尚未了,符孟皋猛一頓足,朗聲道:“武前輩若引發禁制,自誤誤人,如今萬無後退之理,在下探出大內高手似已偵出無量賊道潛跡之處,倘無顧臺,無量賊道早落在大內高手手中,我等如不先發制人,恐賠了夫人又折兵。”
須臾,只聽送來乾坤處土武顯揚蒼邁語聲道:“唐少俠,老朽深悔此行,再有失誤,老朽有何面目與武林群雄相見。”
符孟皋暗道:“好狡猾的老鬼,我若不揭穿你真正面目,誓不為人。”
但見武顯揚身形冉冉而出,一臉嚴肅之色,如罩冰霜,道:“唐少俠,老朽相囑之事辦得如何?”
符孟皋搖首道:“明陵經秦中三怪及白鳳棲廣闊,予大內高手警惕戒備森嚴,無可乘之祝,在下恐弄巧成拙,故又匆匆返轉。”
武顯揚聞言目光一巡,發覺耿若殿及羅素蘭等不見,詫道:“令師兄及羅姑娘何往?”
“他們見前輩負氣離去,故前往尋找前輩,墓道岔徑甚多,既然不遇,諒片刻即回。”
武顯揚長默一聲道:“秦中三怪雖遭不幸,但為我等非帶來一場兇危,而並與原定之計背道而馳,此去明由,必然凶多吉少,焉可不萌急流湧退之念。”
久久沉默的滕風突道:“此刻箭已在弦,不得不發,何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等同行已傷折過半,武大俠此時抽身不顧,恐內疚神明,外遭非議,盛名將毀於一旦。”
武顯揚默然良久,徐徐太息道:“老朽不將軒轅秘笈攜出,淪人鞍翅鷹犬之手,武林蒼生徐炭,未免傀對故友。”語聲略頓,望了白骨殃神柳南一眼,接道:“如不出老朽所料,一出明陵必陷入重伏中,老朽意欲借重柳道長施展攝魂魔笑,重創大內鷹犬,我等亦可減免傷亡,望道長暫棄前嫌俯先如何?”
柳南額首道:“貧道遵命。”
符孟皋道:“在下守候耿兄等返回,立即趕上。”
霹靂尊者陶彥冷笑道:“唐子建,你師兄弟心懷匠測,意欲將我等葬送在明陵,何以耿若殿久久尚未返回……”
符孟皋面色一寒,沉聲道:“不用說了,在下亦深悔此行,即存猜疑之心,何能同道,但陶老師恐後梅莫及。”說著率先望出穴方向走去。
霹靂尊者陶彥見狀不由一呆,目露怨毒之色。
武顯揚等人一現身茫茫玉雪、紛琢銀妝的十三陵中,狂風怒吼,衣抉飄飛,四顧閔無一人。
他們均是江湖名宿,閱歷豐富,見狀知越是如此,益更兇險。
武顯揚望了白骨殃神柳南一眼。
柳南當即會意。調勻真氣,振吭發出魔笑。
笑聲由低轉昂,攝人心魄。
在白骨殃神榔南攝魂魔笑之際,四面雪地陵嶽之後紛紛冒出入影勿鬼如魂,以一張網般收攏過來。
但笑聲狂烈,播揚四外,震耳欲聾。
大內高手慌不選地掩耳,遠處屏待雪潭立起崩雪,宛若天崩地裂,冰雪狂瀉,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攝魂魔笑果然厲害已極,大內高手不少人氣血逆翻,內腑重傷,紛紛倒地。
只聽一聲如雷,喝道:“何物妖孽,竟敢施展邪術。”一道驚天長虹震幻漫空寒星挾著一條迅快絕倫身影,凌空疾撲而下。
乾坤處士武顯揚從側一躍而出,雙掌推出一片淡紅色狂飄迎去。
那條人影似覺武顯揚掌力怪異,兩足一端,仰身凌空,騰起兩三丈高下,疾翻了回去。
那條人影一落在七八丈外,現出目露精芒的一皇子。
這時,七皇子身後如風閃電掠至甚多衣著華貴皇子,大內高手湧來有增無已,均用厚厚布絮塞入耳中,不使笑音侵入。
白骨殃神柳南笑聲仍是未歇,令人膽裂魂飛。
大內高手受傷者不下四十餘人。
諸皇子均目露悸容,面色極為慣怒。
驀地——
笑聲戛然而止,峰嶺雪崩之勢仍是轟塌隆瀉如雷。
諸皇子中走出五皇子,面如秋霜,拔出塞耳布絮,眉泛殺機,沉聲道:“誰是乾坤處士武顯揚。”
武顯揚微徽一笑道:“老朽正是。”
五皇子冷峻地望了武顯揚一眼,道:“武大俠昔年在武林中德高望重,胸襟磊落,為何與宮廷為敵。”
武顯揚微笑道:“老朽並無與宮廷為敵之意。”
五皇子面色一沉,冷笑道:“死傷多人,非武大俠之咎麼?”
武顯揚道:“老朽並不諉過,但大內高手嚴陣相待用心為何?老朽等人所來目的志在搜覓無量賊道及取回軒轅秘笈,與宮廷風馬牛不相關涉,但殿下等竟勞師動眾,捲入江湖是非中,恐無法自圓其說。”
五皇子聞言不禁語塞,半晌才冷笑道:“看來,武大俠是知道無量道長潛跡何處了。”
武顯揚微笑道:“老朽只說搜覓,並未斷言確知。”
七皇子突一躍而出,禁厲目光凝注了武顯揚一眼,道:“你真是乾坤處士武顯揚麼?”
武顯揚不禁心神一震,朗笑道:“老朽真假,唯有自知,與殿下何干?”
七皇子面色一變。
大內高手蓄勢待發。
只聽七皇子冷笑道:“武顯揚,你好一張利嘴。”猛的右臂向肩頭一挽,嗆郎龍吟過處,寶劍出匣,一道奪目青霞逼射,四外寒氣驟低,
武顯揚暗道:“怎麼宮廷皇子俱有此奇遇,能護得多柄稀世寶刀。”面色鎮定如恆,心下卻不敢怠慢,暗自畜聚功力凝補待敵。
四皇子目光四巡,未發現符孟皋身影,暗道:“莫非他已遭武顯揚毒手不成。”心內異常憂急。
乾坤外士武顯揚傳聲與千手鬼王,蛇神滕風,霹靂尊者陶彥等人說明眾寡懸殊,稍時應全力出擊,以求必勝。
七皇子突然一招“鳳凰三展翅”揮出,銀浪寒颼中飛出點點銀星,襲向乾坤處士武顯揚要害重穴。
武顯揚只覺七皇子劍招委實太過辣毒,右掌呼地一招劈出,左手五指奇詭無比扣向七皇子肩井穴。
一式兩招,出手如電,巧妙的身法避開那斬金斷玉,如同摧枯拉朽的劍勢之外。
武顯揚這一出手,千手鬼王,霹靂尊者陶彥及蛇神滕風均身形候動,聯臂合擊。
白骨殃神柳南又振吭發出攝魂魔笑。
大內高手及諸皇子心神一震,身形暴退。
七皇子旋身揮劍,劍尖射出一罡歪氣,嘶的一聲,陶彥一截袖管化作蝴蝶飛去。
陶彥不禁殺極猛萌,正待施展霹靂掌力,七皇子嘿嘿冷笑聲中飄身而退。
白骨殃神柳南笑聲突然中止,面色大變,噗通倒地,只見柳南肩頭插著一支蛇頭柳葉鏢。
武顯揚見狀,不禁目光大變,未會察覺柳葉蛇頭鏢由何外射來。
千手鬼王,蛇神滕風,霹靂尊者陶彥心頭頓冒出一股奇寒,這蛇頭柳葉鏢系百毒宮獨門暗器,進來已震懾武林,羅素蘭奉命而來,亦是為了查明蛇頭柳葉鏢系何人竊用,顯然並非羅素蘭所為。
這時,大內高手已退一干一淨,四顧茫茫如銀,連受傷大內高手俱已撤去。
武顯揚長嘆一聲道:“蛇頭柳葉鏢之毒非羅姑娘莫解,羅姑娘尚未現身,恐藏身穴內……”突發覺大內高手盡撤一空,不禁一怔,目露憂容道:“大內鷹犬盡已撤去,分明蘊有惡毒陰謀,我等不如暫退守於墓隧內。”在懷中取出一隻皮手套戴上一抓起白骨殃神柳南率眾轉回。
千手鬼王冷笑道:“若宮廷高手湧至無異甕中捉鱉。”
武顯揚搖首道:“老朽料他們必不敢涉險進襲,只株守四外嚴密監視,宮廷皇子志在軒轅秘笈,何況他們彼此勾心鬥角,自顧不暇,怎能兼顧。”
睡駝之測一條人影疾閃現出,正是百毒門下王澤。
武顯揚道:“羅姑娘何在?”
王澤答道:“我等已目睹柳道長榷受柳葉蛇頭漂,羅姑娘與四位同門追蹤那持鏢嫁禍鹼徒去了,臨行之時,留下一丸解藥命轉交武大俠。”取出一粒清香撲鼻翠綠丹藥遞在武顯揚掌內。
“耿老師呢?”武顯揚接過解藥道:“唐少俠仍留存墓隧內麼?”
王澤搖首答道:“耿老師認為我等人手太少,宜聲東擊西,分頭行事,可收實效,他已隻身潛入採探無量賊道潛蹤確處?唐少俠謂禁制已發,需一個對時後始停.此處萬不可藏身,是以唐少俠另覓藏身之處,再需探明宮廷鷹犬為何撤去,以便商討對策。”
武顯揚目光閃爍,分明疑心王澤之言似不盡不實,候又麵包一肅,微笑道:“唐少俠睿智果斷,老朽自隗不如,後浪前催,人才輩出,老朽等毫矣。”
千手鬼王等聞言默默不語,王澤知武顯揚並非由衷之語,暗暗竊笑。
大內高手盡撤後,五皇子道:“柳賊道顯然慘遭重創,正好一網打盡,為何反盡撤容武顯揚等從容逃去?”
四皇子沉聲道:“五弟可曾目睹柳南賊道系何物重傷麼?”
五皇子不禁一怔,答道:“蛇頭柳葉鏢。”
四皇子冷笑道:“鏢系何人所發,不言而知定為我等中人所為,數日來受盡蛇鏢困擾,是以我等之危不在外患而在內憂。”
七皇子亦冷冷出聲道:“據聞武顯揚同行即有百毒宮高手在內,白鳳棲一身武學,亦是出於百毒宮主墒傳,安知不是百毒宮所為。”
四皇子哈哈大笑道:“無論七弟之言是否,焉有大敵當前自相殘殺之理,愚兄料測武顯揚必不甘心就此退去,我等不如張網守候,讓他找出無量賊道藏處,可收漁翁之利。”
七皇子冷冷答道:“但願四哥算無遺策,不然我等恐一敗塗地。”
四皇子道:“七弟無須心懷不忿,若真如我所言,百毒高於既然心辣手狠致柳南死命,便有恃無恐,七弟武功雖高,卻對蛇頭柳葉鏢未必無懼。”
七皇子道:“那唐子建呢?”
不僅是七皇子,其餘皇子均對唐子建有疑慮。
只聽四皇子身後符孟皋朗聲答道:“在下在此,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七皇子不禁一怔,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人察覺符孟皋何時返回四阿哥身後,遂談淡一笑道:“我耽憂唐少俠慘遭武顯揚毒手,既安然無慈,但可放心了。”
符孟皋道:“承蒙殿下關注,感激不勝。”
七皇子嘴唇合動,欲言又止。
四皇子心神大震,符孟皋雖被自己命石誠害死,但唐子建所學,卻襲之符孟皋,人心難測,唐子建終不為他用,尤其千面補儒石誠精擅易容之學,極詐多智,使他寢食不安,如今經唐子建提起武顯揚系易容偽裝,更令他如芒刺在背,回面望了符孟皋一眼,道:“如今武顯揚作何舉動?”
符孟皋躬身答道:“殿下睿智,武顯揚心懷叵測,必不甘就此退去,我等暫株守不動,以逸待勞。”
四皇子點點頭道:“你先回去監視武顯揚,若有舉動速報我知。”
符孟皋道:“屑下遵命。”略一躬身,箭射而出。
忽地,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身後掠出數人,疾如流星尾躡符符孟皋身後而去。
四皇子似若無睹,回面密令心腹武士去調石誠趕來。
符孟皋察覺有人尾躡,微微一笑,身法放緩,飄飛如行雲流水走去。
尚未至睡駝前,人影疾閃,現出千手鬼王,目中逼射懾人殺極,歷聲道:“葛厚麒,老夫今日踏入明陵,志在報殺徒之仇,難得你自找死路。”
葛厚麒聞言心神暗凜,符孟皋忙閃身斜飄開去,回面向葛厚麒笑道:“債主臨門,恕在下無能為力。”
葛厚麒淡淡一笑道:“葛某生平未與任何結怨,閣下似聞聽無稽中傷之言,令徒是誰?可否見告?”
千手鬼王厲聲道:“攝魂手餘獨非,喪生你佛家降彪大乘金剛神功粹襲暗算之下,老夫不管你是否少林叛逆改姓易名,但殺徒之仇,不共蛾天,誓當必報。”
此言一出,與葛厚麒同行的大內高手聞言不禁面色大變。
他們各藩邱之間,互相監視,對方蓄養武士無不清楚無遺,但對葛厚願卻摸不準底細,經千手鬼王一言提醒,均知少林名宿中有這麼一個姓林的叛逆。
葛厚麒似無動於衷,面色鎮靜如恆,微笑道:“閣下誤聽謠諑,捕風捉影,歸啟葛某,請問閣下可會親眼目擊?”
千手鬼王冷笑道:“老朽在場,葛老師還有命在麼?自然有人在場。”繼而將當時的情形歷歷如繪敘出。
葛厚麒沉聲道:“證人何在?”
千手鬼王會應允符孟皋要求,不要指出他在場目擊,嘿嘿發出一聲懾入冷笑道:“大丈夫行事敢作敢當,以你如此有愧出身名門大派。”雙掌一式“日月迎環”推出。
掌力陰柔,出手如電,其中含蘊無數奇幻變化。
葛厚麒久聞千手鬼王一身武學詭絕,絲毫不敢怠慢,揮掌迎敵。
千手鬼王施展一身絕學,逼使葛厚麒露出少林禪宗武功,兩入掌風逼起漫天冰塵,排空倒海,威勢駭人。
符孟皋料知他們必兩敗俱傷,暗暗一笑,悄然離去,掠至一片幽森陵地,參天松柏,晦暗如暮。
他望了四外一瞥,低聲道:“羅姑娘在麼?”
羅素蘭及耿若殿等人一閃而出。
符孟皋道:“耿老師,可會查出無量賊道潛跡之處麼?”
八指閻羅耿若殿搖首道:“老朽尋遍賊道可能藏身這墓穴,迄未發現,宮廷鷹犬伏椿密佈,老朽不敢多事宕延,避免露出形蹤。”
符孟皋嘆息一聲道:“耿老英雄,無量賊道即為七皇子羽黨,豈能留此束手待擒,七皇子心術陰險,樂得將計就計藉此一會,將武林群雄一網打盡,說不定武顯揚乃七皇子心腹死黨……”忽的面色一變,右腕迅如電光石火向肩頭一按,一道奪目青虹離肩飛起,衝望一株參天古木支葉密翳中。
驀地——
一聲悶降響起,劍虹疾欠,一條屍體叭噠墮地。
這一手真氣馭劍之學,令耿若殿羅素蘭等人幾乎驚得呆住。
八指閻羅耿若殿道:“少俠師承必大有來歷,不知可否見告?”
符孟皋微微一笑,取出神木令。
耿若毆一見神木令,立即肅然改容抱拳道:“原來少俠是前輩奇人俠丐木尊者衣缽傳人,老朽失敬了。”
符孟皋道:“不敢,目前情勢,我等只能置身事外,羅姑娘不如回山覆命,蛇頭柳時鏢究竟系何人持有稍假時日,在下必定查出,親往夢淨拜山面見令師。”
羅素蘭悽然一笑道:“此刻白鳳棲已死,我是無面回見家師,倘家師逼問詳情,恐難謊言騙過家師。”
符孟皋不禁一怔,道:“實事俱在,白少俠慘死在七皇子手中,令師焉可見責於姑娘。”
羅素蘭幽幽嘆息道:“既然同行,家師問我何以讓他輕身涉險,又何以見危不救,叫我如何回答,稍一不慎,必遭廢除武功之苦。”
符孟皋聞言呆得一呆,道:“看來,姑娘是無法自明瞭。”
羅素蘭答道:“除非查明擒住待用蛇頭柳葉鏢之人,借他之口,可使家師釋疑。”
符孟皋聞言微微頷首道:“在下亦欲查明其事,但事不在急,姑娘先退出十三陵外,避免捲入這場是非殺劫。”
忽聞傳來歷歷鴛聲道:“賤妄朱寒容求見少俠!”一雙嬌俏身影,驚鴻疾閃掠至符孟皋之前,盈盈一福。
羅素蘭見兩女貌美若花,如水雙眸流露出情深一往之色,暗道:“唐子建其貌不揚,為何深搏兩女青睞,其中必另有原因!”
符孟皋道:“兩位姑娘此來不怕八皇子生疑麼?”
吳黛青嫣然一笑道:“少俠早被起疑了,妾等人奉命搜覓少俠,見林中伏椿俱被制住,就知少俠在此。”
朱寒容道:“賤妾此來懇求少俠代報殺父之仇,少俠前曾面允故不辭冒昧前來。”
“二位姑娘殺父之仇是誰?”
“七皇子!”
符孟皋心神一震,微笑道:“七皇子武功卓絕,並不遜在下,但在下已面先二位姑娘,豈可食言,二位姑娘暫留此相陪羅姑娘,在下去相機行事如何?”
忽地,符孟皋面色微變,示意羅素蘭等人避去。
羅素蘭朱寒容王澤等人迅疾隱入暗中。
只見遠處陰緩林中三條身影形如鬼魂掠來,身形停在三丈開外,目光森冷如電逼視在符孟皋面上。
來人為一頭大如鬥,額突蟹頤,糝糝青毛披覆面頰,蒜鼻蟹口,目光如炬,穿著一襲土黃色長衫,肩插一雙田字奪。
另一人是一禿頂尖頦老叟,手捧一柄紫金鉤,眯著小眼,面含陰笑。
尚有一人虎背熊腰,彪然大漢,勁裝捷服,除背搭大環刀處,腰脅隆起。不言而知乃一暗器能手。
符孟皋面色冷漠如冰,只望了三人一眼,即旁視側顧。
禿頂尖頦老叟陰惻惻笑道:“唐老師,這屍體可是你殺害的麼?”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在下奉命搜覓無量賊道潛跡之處,來此墓陵,即發現林外伏椿均被制住,此人亦已身死,尊駕緣何無的放矢,誣屈在下所為?”
老叟冷笑一聲道:“唐老師好一張利口,死者片刻之前與老朽分別查視此處,如非唐老師所為,豈能今人置信。”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那麼三位即然認定在下所為,何不出手。”
三人雖摸不出符孟皋深淺,便死者武功乃江湖一流好手,符孟皋武功之高自不言而知。
老裡陰側側一笑道:“看來唐老師決不會認罪,但老朽三人須代死者報仇,唐老師請亮出兵刃吧!”
符孟皋左臂緩緩抬起,仲手向右肩長劍拔去,兩指才一按簧,老叟紫金鉤倏地一招“銀龍出海”攻出,幻出洩空鉤影,密如撒網罩下。
其餘二人亦亮出兵刃夾襲而來,勢沉力猛,三方合擊,迅雷不及掩耳欲將符孟皋一擊斃命。
符孟皋身法奇幻無比疾閃開去,滑溜如魚脫出圈外,劍已執在手中,冷笑道:“三位手段貳歹毒陰狠,在下以牙還牙,看劍。”
三人不禁大駭,疾飄開二丈。
符孟皋一柄緬鋼長劍仍執在手未動。
三人不禁面紅耳赤,目中怒火如熾。
符孟皋劍指老輿前胸,道:“尊駕若能避開在下一招,永不再製”。
老叟怒道:“好狂妄的……”
語尚未了,一道寒光閃映眼前,竟無法閃避開去,驚叫之聲未出,頂門一涼,生生被劈為兩半,血流遍地。
其餘二人,不禁膽寒魂飛,只見符孟皋劍式一變,虹飛電卷結至,忙兩足一端,玄鶴沖天拔起。
豈料劍虹如附骨之蛆跟縱而至,只覺兩股一冷,寒芒掃體而過,雙腿墜地,鮮血如泉瀉落:
兩人只慘嗥得出聲,青虹已絞身四分五裂,撤下滿天血雨,紛紛墜地。
陰暗陵墓中瀰漫著刺鼻血腥氣味,更增了幾分陰森恐怖,硬骨寒風,天外送濤,似發出嘆息悲憫。
千手鬼王與葛厚隙擠搏百回合以外,互無軒輕。
突然千手鬼王大喝一聲,雙掌一式“日月交輝”緩緩平推而出。
葛蕞麒知對方掌愛乃畢生功力所聚,絲毫不敢怠慢,雙掌平推,展出撣門奇學大乘降魔金剛掌力。
兩人掌勢虛抵,只見雙方髮際毛孔中冒出熱汗如珠,面色嚴肅疑重。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只見兩人雙肩劇烈震撼了一下,各自跟跪倒退出四五步,跌坐於地,顯然內腑已受重傷。
大內高手紛紛搶出,欲待生擒活捉千手鬼王。
驀地一聲春雷似地大喝道:“站住!”
乾坤處士武顯揚牽著霹靂尊者陶彥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疾躍而至。
白骨殃神柳南振吭發出攝魂魔笑。
這攝魂魔笑最耗人真元,白骨殃神柳南非至必要,不輕施展,今日一再施展,可見已至生死關頭。
武顯揚身形如鳥飛撲而出,雙掌疾揮。
大內高手只覺一股奇熱如焚掌風觸到,紛紛悶降出聲,翻身倒地。
蛇神滕風已召來群蛇及陶彥展出霹需掌力攻出。
遠處大內高手潮湧撲來,殺聲震野。
原來乾坤處士武顯揚退回墓道,發現王澤突告失蹤,心知受愚,既後退無路,不如孤注一擲。
宮廷皇子也是彼此心懷首鼠,互相監視,均疑心符孟皋之言有點不盡不實,又防“軒轅秘笈”為他人趁間搜去,為虞生變,不願守株待免,各自密遣高手尾隨符孟皋。
這一來,再度遭遇到激戰猛烈,乾坤處士大顯神威,施展怪異掌力,當者披靡,慘嗥過處,連傷十數人。
白骨殃神柳南攝魂魔笑雖然厲害,但此次大內高手早有準備,戴上皮耳罩杜絕魔笑入耳,卻無人敢逼近。
霹靂尊者陶彥見宮廷高手勢眾,傳聲滕風柳南道:“我等無必勝之望,對方顯然存心使我等力竭被擒,不如救起鬼王衝出明陵捲土重來。”
滕風柳南亦是同一心意,架起千手鬼王,發出攝魂魔笑軀策群蛇,由霹靂尊者陶彥重開路,望錦屏峰衝去。
僅勝下乾坤處士狐軍奮戰,察覺陶彥三人離心,暗中怨毒無比,振吭發出一聲長嘯,撲向東南面去。
大內高手身負嚴令,混不畏死,猶自追去。
驀地一聲斷喝傳來道:“窮冠勿追!”
十一皇子沉聲道:“武顯揚,隻身一人,猶如自投羅網之鳥,成不了什麼大事,遲早終為我擒。”
且說乾坤處士武顯揚投向重雪掩覆下榛莽翳密,陰森幽暗。
他四望了一瞥,身形疾掠在一塊峻峨怪石之後將身形隱起,卸去衫覆,在那怪石之下取出一包衣物換著。
十支開外傣莽深處有兩道銳厲目光逼射著武顯揚,正是符符孟皋,他以僅見武顯揚背影,無法辨認武顯揚真面目,正想轉過另一方向揭開此謎,突見一條迅快人影掠至武顯揚之後,低聲道:“二哥!”
武顯揚亦已驚有人來到,霍地轉身,目睹來人面顯笑容道:“五弟,你不怕有人尾攝你而來?”
符孟皋凝目望去,只見武顯揚已換著了一襲大內侍衛服色,薑黃臉膛,散肩疏髭,神態明摯,分明尚非本來真面目。
來人是一紫絛臉膛,肩播陰陽雙我的勁裝漢子,四巡了一眼,沉聲道:“大內高手被十一殿下喝阻窮寇匆追,二哥才得從容換著衣物易容,但此次與原定之計收效不宏,殿下大為失望。”
武顯揚徽喟子聲道:“事與願違,為之奈何,愚兄此次隨八指閻羅耿若毆由秘穴進入,同行三十二人均是江湖頂尖高手,本望三十二人同人十三陵,可將殿下異己武士侍衛殲去十之八九,但秘道禁制厲害無比,傷亡過半,秦中九怪陷身秘道中就有六人,其他可想而知。”
紫絛臉膛漢子詫道:“因何八指閻羅耿若殿迄未見現身:”
武顯揚長嘆一聲道:“是愚兄弄巧成抽之過,在秘徑與霹靂尊者陶彥等人口角,佯作負氣返轉,耿若殿與百毒宮主傳人羅素蘭及百毒門下相勸愚兄,不料岔道相左,迄未與愚兄相見,否則有百毒宮一行,加上攝魂魔笑,滕風驅蛇,何愁不成。”
紫絛臉瞠漢子道:“事已如此,悔也無用,此次已使宮廷異已高手死傷數十人,對殿下日後行事不無裨益,最可慮的為骷髏幫及落魂谷毫無參預,武林正派高手但存隔岸觀火之意,使殿下不勝憂慮。”
武顯揚道:“天下事欲速則不達,堪為至理名言,骷髏幫等只能緩圖.不可操之過急,最使愚兄憂慮的就是一人。”
“誰!”
“八指閻羅師弟唐子建,其人武功高不可測,心計至工。”
“唐子建!”紫絛臉臆漢於面色大變,道:“他乃四殿下心腹死黨。小弟方才親眼得見他與四殿下密商。”
武顯揚聞言駭然目光大變,道:“賢弟所說是真?”
“小弟之言句句是真,並無虛假。”
武顯揚嘆息一聲道:“果然殿下疑心腹大患唯有四殿下一點不差,看來四殿下已疑心乾坤處士武顯揚真假。”
紫繹臉膛漢子道:“二哥與死去乾坤處士武顯揚淵源極深,武功已凌駕乾坤處士之上,易容毫無異同,這點倒可放心,縱然四殿下心疑也是枉然。”
武顯揚面露憂容喃喃自語道:“唐子建是耿若殿師弟麼?”忽面色一變道:“走,我等去見殿下!”兩人穿空騰起,去勢如電,瞧眼已奔出塑谷。
符孟皋一閃而出,目送兩人後影,有心追蹤而去,深知這片塑谷四周,俱由那武顯揚同黨嚴密守伏之下,自己進去定顯露形蹤,暗道:“自己已探知武顯揚並非真實,便可察出大半!”凝視那巖下深草叢中一包衣履一眼,動也未動。
忽遠處送來陌生語聲道:“尊駕可否隨兄弟一行,以便陳明一項隱秘。”
符孟皋不禁一怔,目注送來語聲訪問道:“閣下是誰?”
“相信與否,端憑尊駕,兄弟決無加害之意,對尊駕有百利無一害”
符孟皋默默忖思了一下,道:“好!”兩臂微振,衝空循聲撲去,捷如飛鳥,身形美妙,
只聽讚道:“好身法!”一條雨影冒出,向壑谷深處投去。
兩條身影一前一後,疾如流星,抵達一處深澗狗牙贊鍔礁石上,夾岸絕壁如仍,橫柯交翳,暗不見天日。他們兩人各立在一塊礁石上,相距一丈開外。
符孟皋目光銳利,只見那人一襲黑衣連頭矇住,只留有兩雙眼孔,背搭一柄長劍,亦為青布套束,令人生出神秘恐怖之感。
那人道:“尊駕是否欲付出兄弟來歷?”語聲帶著濃重冀南士音,卻夾著道地京音,分明系偽裝,以防別人查出來歷。
符孟皋兩道銳厲目光深深地打量了那人兩眼,播首微笑道:“閣下真正來厲最好不要揭破,對你對我都有不便。”
那人道:“並無不便之處。”
符孟皋道:“閣下隱秘面目,本是防人察破……”
“那是對別人而言,至於對尊駕卻又是不同。”
符孟皋不禁一怔,道:“閣下何必多此一舉。”
那人笑道:“尊駕是易容偽裝。”
符孟皋聞言不禁心神猛震,淡淡一笑道:“閣下好銳利的眼力,如要在下猜測,閣下必是一位宮廷皇子。”
那蒙面人似乎身形一顫,頷首道:“尊駕果有過人之能,但尊駕並非唐子建,另有所圖與四阿哥勉相投契,但四阿哥已萌殺害尊駕之念。”
“殷下為何知悉這項隱秘?”符孟皋道:“恐殿下危盲聳聽,存心挑撥離間。”
蒙面人冷笑道:“京師四阿哥置一秘邸,內藏甚多武林高於,尊駕亦為其中之一,此本無人知之,乃因散樓高手金毛拂印水壽之死,立為人偵悉……”
符孟皋道:“此乃早在意料中之事。”
“不然,”那人沉聲道:“四阿哥已密遣高手去那秘那調來其中首領,殊不知迅息為兄弟截獲。”
符孟皋笑道:“四阿哥那派出之人無疑是殿下心腹,有意安置在四阿哥面前。”蒙面王子似受雷擊,心神盛震,良久太息一聲道:“尊駕料容如神,機智卓絕,難怪四阿哥啟萌殺機。”
符孟皋道:“殿下只怕喪身之禍不遠,因為秘邸中首領正是殿下念念不忘的心腹大害千面神儒石誠。”
一言揭破蒙面人身份是那七皇子。
七皇子心神猛凜,道:“尊駕之話是否真實?”
符孟皋道:“石誠受四殿下豢養甚久,受恩深重,石誠易容之術獨步武林,四殿下已密命石誠在通州大邑,窮鄉僻壤訪覓與諸位殷下形像逼肖之人,極力摹仿各位殿下舉止神態,一待締熟無異,殿下等均在不明不自中死去,替代有人,何愁四殿下不登極九五。”
七皇子駭然暗中色變,久久不語。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宮廷爭儲,與在下絲毫無幹,在下此來卻為了護有軒轅必笈,數日來在下明訪暗查,只覺軒轅秘笈已不在十三陵,無量道長已攜離去。”
七皇子道:“軒轅秘笈兄弟在京中已受疑嫉,無法置啄,不過實不在十三陵中,方才聽見乾坤處士武顯揚不是千面神儒石誠麼?”
符孟皋搖首道:“這人易容雖精,但僅限於武顯揚二三人,此刻亦非本來面目。”
七皇子忽道:“有人未了,尊駕速將身形隱起。”
符孟皋別面—瞧,遠處可見魂影閃動,忽感胸後一陣微風拂過,驚覺有異,疾然縱身道:“毆下可是動了殺機?”
七皇子搖首笑道:“不是,弟只覺尊駕武林奇才,若不為我用,未免可惜。”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殿下倘如此刻薄寡恩,不能推心置腹,將無人為殿下所用,禍恐迫在眉睫。”
七皇子沉聲道:“五日之內,尊駕須自行投到,否則髒俯糜爛,雖九轉丹亦無法可救。”
符孟皋冷笑道:“殿下若陰毒掌力無往不利,何不施諸其他皇子身上,皇儲之位自不勞而獲。”
七皇於沉聲答道:“尊駕不知宮廷真正內情,父王頒下嚴旨,無論皇子是誰遭受暗害,必受連坐之罪。”
符孟皋微微笑道:“若五日之內,殿下未受暗算,在下必自行投到。”說著人已凌空拔起,身手矯建,一點交攫濃柯,立即消失。
七皇子呆得一呆,疾展上乘輕功掠去。
十三陵外雪地冰天,皚皚如銀,天際不時飄傳一兩聲厲嘯,隨風播揚,尖銳刺耳,令人心顫膽寒。
雪地中橫著數具屍體,骨折肋裂,首足支離,血凝紫結,慘不忍睹。
遠處疾如流星奔來一雙大內高手裝束老者,直投十三陵中而去。
聚立在泰陵墓臺上清皇子目睹兩人奔來,五皇子大喝道:“白骨殃神柳賊突然逃去了麼?無用的東西,還不自刎謝罪。”
兩人神色慘變,互望了一眼,疾撤肩頭兵刃,寒光如電,向自己頸間抹去。
四皇子喝道:“且慢,這如何怪得他們不力。”
兩人刀往外撤,齊齊躬身道:“陵外骷髏幫落魂谷高手突然現身,不但屬下等傷亡甚重,而且將困在林中武林群雄救去。”
五皇子冷笑道:“你們倒推得乾乾淨淨。”繼而長嘆一聲道:“骷髏幫主與皇甫天彪不除,恐日後將無寧日。”
只見七皇子身法奇快從旁掠至,望了五皇子一眼,道:“心腹大患未必是骷髏幫主及皇甫天彪,而是乾坤處士武顯揚。”
五皇子道:“武顯揚已成籠中之鼠,有何作為。”
七皇子哈哈大笑道:“小弟已查出武顯揚並非真正面目,而是千面神儒石誠,小弟在他易容換裝之際,正欲下手除他,不料他機警異常被其免脫。”
諸皇子心神大震,尤其是四皇子面色大變。
八皇子目中逼射威稜,道:“石誠如今逃往何處?小弟風聞千面神儒石誠昔年曾受七哥恩遇,寵信不愈,為何叛離。”
皇子嘆息一聲道:“此人狡詐多智,心懷叵測,為愚兄察覺逃去,如今石誠已易裝一名大內侍衛,如我所料不差,石誠必受我等中人所網羅。”繼而目光巡視了諸皇子一眼道:“你們當認為我危言聳聽,或故意縱之離去,殊不知我為竊聽一項重大隱秘才有此失。”
“什麼重大隱秘?”五皇子不禁厲聲噸問。
七皇子冷笑道:“事關我等生死!”繼而敘出他為搜覓武顯揚藏覓之處,到達彩雲舉塑谷,發現各處暗椿俱被制住,心料有異,躡足潛入斷魂澗,只見武顯揚與一雙大內侍衛服飾模樣之人聚在澗中一塊危礁之旁談話……
“這兩名大內高手你定然認識。”
七皇子搖首答道:“地處甚遠,不易辯認,何況澗內叢柯蔽空,光線幽暗,除他們三人外,周近定伏有同謀,逼不得已,儘量鑷近竊聽他們說話……”
諸皇子不禁凝耳傾聽。
只見七皇子目露憂容道:“石誠道出易作幹帥處士武顯揚,號召武林群雄侵襲十三陵,志在替皇子剪除異己,豈料未入明陵已傷折過半,故事與願違,收效不宏,不如暫退藏刁:密室,照王子第:二道毒計施行……”
六皇子淡淡一笑道:“什麼毒計?”
七皇子望了六皇子一眼,答道:“人心奇險,難於知天,如非小弟聞知,決無法令人置信,石誠尊稱乾麵神儒,精擅易容,武林獨步,他受主子之命,密派心腹死士在通都大巴,窮鄉僻壤,訪覓與我等形像逼肖之入,秘藏一處,模仿我等補態舉止,一俟純熟無異,我等禍將不測矣!”
諸皇子聞言不禁面色大變,心神駭震,五皇子目吐神光歷聲道:“我等須查出石誠形跡藏在何人府中,磔屍萬段。”
七皇子搖手微笑道:“事不可操之過急,急則生變,小弟猶未說完,石誠與兩同黨商談之下,其一人說道:‘若此謀成功,主子日後必位尊九五,但石兄豈不知飛鳥飛,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之理,我等恐禍將不測。’
石誠微笑道:‘老朽志在匡復漢室,我等炎黃世胃,豈能甘作滿奴鷹犬,老朽已覓妥神肖主子替身,時極成熱,兩位且瞧老朽立不世之大功。’”
此言說出,四皇子暗中心神大凜,暗道:“看來乾坤處士武顯揚,真是千面補儒石誠了,原來他心懷不軌,如若留他性命,自己亦將禍生不測,符孟皋之話一點不錯……”心中猛萌殺極。
二皇子暗暗一笑道:“軒轅秘笈及無量賊道似不在十三陵,我等愚不可及受入捉弄,此後我等宜誠直恕愛,修身正已,由父皇決定睹君誰屬,勾心鬥角,枉費徒然。”
四皇子肅然答道:“二哥說得正是。”
此刻,各皇子無不岌岌自危,誰也沒有心思再圖謀軒轅秘笈,贊同二皇子之見,紛紛率眾撤回燕京。
燕京城——
冰雪截途,彤雲密佈,狂風撲面欲割,年終將近,大街小巷充斥著來往人群買辦年貨。
前門大街上人群傳出一聲沙啞蒼老叫聲道:“雞……鴨……”
只見一皺紋滿面,頭戴護身皮盟老漢,擔著一挑滿籠雞鴨。肥大硯實蹣跚走入一條汙雪泥獰的衚衕中,叫賣之聲,隨著寒風飄揚悠亮。
那老頭從這巷轉至那巷,四面叫賣,眼神卻巡視一幢大宅,流露出駭詫神色。
驀地——
老漢在一道朱漆側門前放下挑擔,目中精芒逼射,兩肩一振,升空拔起,悄無聲息掠入牆內。
只見一個老僕執著竹掃掃下石徑冰雪,絲毫未覺有人翻入牆內,只顧揮動竹帚沙沙清掃。
老漢怔得一怔,心中不勝驚疑,飛掠近前信聲道:“胡大爺呢!”
那老僕猝受驚嚇,竹帚脫落墮地,瞪目變色望著老漢,囁嚅出聲道:“胡老爺因事離京他往有四五日了,你老從何處進入?”
老漢右臂疾仲,迅如電光石火扣在老漢右臂腕脈穴上,只見那老僕痛得例嘴慘叫,滿頭豆汗珠冒出,面色慘白,幾乎昏厥倒地,顯然並無武功在身。
老漢鼻中冷哼一聲道:“這府中就是你一人麼?”
“是,除了小人外,尚有廚司雜役二人。”
“我與胡老爺是患難之交,你可領往內室等候你主人返回。”
那老僕怎敢不遵,喏喏連聲,強忍著疼痛領著老者走向一所花廳內。
片刻時分——
一條飛鳥般身影掠入牆內,巡望花廳而去,正是那千面神儒石誠,面色沉肅,似有極重的心事。
尚未踏入廳內,正遇上老僕走出,老僕忙欠身施禮道:“老爺回來啦,現有王爺在內室相候。”
石誠答道:“知道了。”亦未察辨老僕神色,立即向廳內走去。
花廳內沉寂如水。
內室房門虛掩著,並無絲毫聲息,石誠身至門外,高聲道:“王兄!”
只聽室內一聲重咳道:“兄弟在此相候已久了。”
千面神儒石誠一步邁人室內,突然面色一呆,發現屋內閔無人影,只聞胸後弦響入耳,脊骨已著了一支銀針暗器,深沒入骨,不禁面色慘變。
背後一條龐大人影從門角飛掠竄出,五指如鉤,蒼鷹撮小雞般一把抓起,疾如鬼魂一般飛掠出去。
石誠自知無幸,痛澈心脾,道:“尊駕真是王長勝麼?”
那人望紫禁大內飛奔而去,聞言答道:“我是何人,不問也可知情。”語音已變。
石誠聞得話聲入耳,面色慘變道:“四殿下麼?屬下並末犯下何罪,殿下盛怒至極卻是為了何故?”
四皇子身形落在玉帶橋上,怒道:“你還不知罪麼?洩露隱秘;圖謀不軌,易容偽作乾坤處士武顯揚,事先並末預聞……”
繼而察覺石誠觸手冰冷,不禁一怔,垂目望去,只見石誠左太陽穴顯出一針點大的小孔,孔內沁出一絲黑血,已是氣絕斃命。
四皇子不禁面色大變,他雖貴為皇子,但在大內宮禁究竟不能攜帶屍體,忙將屍體塞入假山石內。
他不將石誠屍體毀滅跡之故,可從石誠身上查偵幾項隱秘。
只見四皇子將屍體塞入假山石內後,頭部尚留在外面,從身旁取出一塊磁石,貼在石誠太陽穴傷口上。
須奧,將茲石拔起,一枚烏黑泛出藍光鐵針粘在石上,針身有著七處小孔,孔內蘊有劇毒。
四皇子鼻中冷哼一聲,將屍體推入用冰雪封住,毒針小心藏起,朝瓊華島奔去。
傍山一幢大理石所築精舍,松竹圍繞,雅緻異常。
室內陳設古樸,身人其境令人有悠然物外之感,四皇子喜愛此處清淨,闢作養性之所。
四皇子一掠至屋外,面色一諒,發現唐子建坐在几上握卷凝閱。
唐子建倏地立起,起身捧拳笑道:“殿下回來了!”
四皇子迅疾脫去老漢裝束,冷冷一笑道:“石誠已遭暗算身死。”
唐子建聞言不禁一呆,搖首說道:“在下不信石誠已死,他已知殿下等對他起疑,不及早戒備,要送死不成!”
四皇子愕然目注唐子建一眼,道出詳細經過。
唐子建跺足嘆息道:“其人必不是石誠,致命毒針亦是石誠發出。”
“真的麼!”四皇子面色大變,道:“你是說石誠一直就尾隨身後?”
唐子建微喟了聲道:“石誠委實狡毒絕論。他這一石二鳥之計佈置得天衣無縫,嫁禍於殿下異己,更可使殿下以為大患已除。”
四皇子不禁愣住,道:“他如今往何處去呢。”
唐子建略一沉吟道:“石誠圖霸武林密謀已久,必望峻山追蹤無量賊道撮奪軒轅秘笈,依屬下之見,殷下等人宜自修身,以天下為己任,不可再涉身江湖是非中,石誠雖狡詐亦無法覬覦大位。”
四皇子淡淡一笑道:“我豈不知,怎奈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
言說之間,忽見一個貌像五旬上下,神態雄偉大內侍衛走了進來,望了唐子建一眼,躬身稟道:“唐少俠潛入大內,已被察覺,各殿下均遣有高手伏守紫外截擊唐少俠。意圖於殿下不利。”
四皇子不禁面色一變,目露殺機,唐子建倏地立起,朗笑一聲道:“屬下決不連累殿下,就此離去。”略一欠身,嗖地竄出,撲向紫禁城外。
他身法迅快絕論,宛如一縷輕煙飄落在紫禁城外雪地上。
驀地,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唐少俠別來無差?”
唐子建猛地旋身,只見兩個面目陌生森冷的中年漢子立在墒下。
兩人身著士黃色皮襖皮褲,頭戴風帽,各持一柄雪亮的鬼頭鋼刀,嘴角嚼著陰冷笑容。
唐子建沉聲道:“兩位呼喚在下為了何事。”
一人冷笑道:“要取少俠性命!”話聲中,兩柄鬼頭刀迅如奔雷劈出,勢沉力猛,一蕩起一片刀嘯。
唐子建早已瞧出兩人來意不善,正蓄勢戒備,刀勢甫將劈出之際,已手挽劍出鞘,一招“八方風雲”攻出。
一片耀眼劍花中,生起兩聲悶曝,刀光倏斂。
只見一雙中年漢子軟垂著右臂倒退兩步,臂彎處溢出殷紅的鮮血,
一擊出手非但兩人傷處部位相同,而且割斷筋脈,一雙右臂頓被廢在劍下,劍招狠毒無比。
唐子建連連冷笑道:“兩位與在下何怨何仇,猝施殺手,如非在下早有戒備,豈非喪在兩位刀下。”
一人目光怨毒,淒厲發出一聲獰笑道:“唐朋友,我等只怨學藝不精,傷在朋友劍下,但朋友暫別賣狂,稍時有你夠受的。”
話音甫落,唐子建一劍劈出,寒光疾閃,兩人左臂齊肩削落在地,鮮血如湧泉般劈出。
突聽遠處隨風送來陰冷的笑聲道:“唐朋友委實心狠手辣,殺人不過頭點地,今日若容你逃生,老夫枉自闖蕩江湖了。”
只見茫茫雪地中冒出無數黑影如魂,紛紛掠前,內中有一虎頭燕額老兒,手持兩柄利斧疾奔而至。
唐子建冷笑道:“在下與眾位無怨無仇……”
“住口!”那老兒厲喝道:“三十二人隨朋友進入十三陵,為何杳無信息,顯然葬身墓隧中……”
言猶未盡,唐子建亦大喝道:“住口!此事與在下何干?你不去問乾坤處士武顯揚,豈非顛倒黑白,妄人人罪。”
老者目露殺機道:“老夫就要問你那武顯揚何在?如不據實答履,休怨老夫心狠手辣。”
唐子建朗朗大笑道:“你自問比這位朋友武功如何?”忽聞一聲陰冷笑音傳來道:“唐朋友連華山名宿開斧車君達均不知道,枉自立身江湖。”
唐於建心頭默默忖念道:“看來四皇子此刻已為眾皇子絆位,他們均有生擒自己之心,若不施展殺手,樹威震懾他們,恐無法脫身重圍,”左手劍換右手,冷笑道:“武顯揚與在下風馬牛不相及,朋友即無事生非,在下枉費唇舌無用,意欲領教車老師幾手驚人斧法。”
車君達已自怒火沸騰,雙腕一振,“日月交輝”揮出,幻起漫空斧影夾著眩目寒飄劈下,勢如雷厲萬鈞,威勢絕倫。
唐子建鼻中冷哼一聲,長劍震瀟灑出一片金星。只聽叮叮金鐵交鳴,車君達喉中發出厲嘯,兩隻手腕應劍墮地,血湧如注,已昏倒在地。
群雄均瞧不出唐子建用的什麼劍招,只覺平淡無奇,卻料不到如此狠辣,僅僅一招便已制勝華山名宿車君達,不禁膽寒懾住。
唐子建縱聲長笑,朝西疾奔,群雄紛紛讓開,不敢攔阻,只見唐子建穿空騰起,去勢如電,片刻時分即已落在燕京城外一片凋林中。
寒風四溢,搓丫禿幹,四顧芒芒,鳥獸絕跡,景物蕭瑟淒涼。
唐子建忽瞥林中人影一閃,心中微感震凜,迅疾將身形隱起,屏息凝神守候。
須臾,只見兩條人影疾閃而出,立在藏身之處三丈開外處,正是乾坤處士武顯揚,另外一人長像獰惡,身長聾立,鬚髮若猖,頰生核桃大小肉瘤,豹目豺睛,泛出閃爍兇光。
武顯揚目光閃爍四巡,喃喃自語詫道:“怎麼不見?奇怪!”
獰惡長人道:“一個無名小卒,怎值得武兄如此重視。”
武顯揚冷哼一聲道:“唐子建絕非無名之輩,更非八指閻羅耿若殿師弟,其本身武功高不可測,此人不除將為心腹大患。”
獰惡長人道:“武兄尚不知他來歷麼?可在耿若殿身上追出。”
武顯揚冷冷一笑道:“這個我豈不知,耿若殿與羅素蘭等人均在香山秘魔崖。已為七皇子嚴密監視中,遲早必落在手內,兄弟身份已為七皇子當眾揭破,只知兄弟並非武顯揚,真正來歷卻無所悉……”
獰惡長人道:“所以武兄心疑唐子建知曉。”
武顯揚點點頭道:“兄弟若不將唐子建殺卻,寢臥不安。”
獰惡長人笑道:“依粟某臆料,唐子建必前往秘魔崖會晤耿若殿去了,以武兄一身絕學,更習成血影魔經,何懼那韃虜鷹犬,不過武兄對唐子建疑嫉已深,否則倒是一極好臂助。”笑聲傑傑,刺耳心悸。
唐子建聽得暗暗心驚,忖道:“此人已習成血影魔經,必與鐵面崑崙範澄平之死有著莫大的牽連,難怪他掌力怪異。”
只聽武顯揚道:“血影魔經乃魔道絕學,深奧晦澀,兄弟得手為期短暫,難窺堂奧,所得神髓不過十之二三,出手傷敵耗費真元甚巨,放兄弟非不得已決不施展,清宮皇子各有一身絕學,不遜於兄弟,可見武林之內大有能人,若妄欲血影魔經內武學圖霸武林,恐難如原……”
粟姓怪人道:“武兄念念不忘軒轅秘笈即是為此。”
武顯揚長嘆一聲道:“軒轅秘笈絕不能落在無量賊道及七皇子手中,否則武林之內恐無噍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