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焉能給他打中,霍的一個“老樹盤根”,身形滴溜溜的一轉,閃過一旁,使出“空手如白刃”的功夫,欺身直進,徑奪紫衣人的鋼鐧,紫衣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怒叱道:“找死!”不等鋼鐧招式使老,一式“斗轉星移”,鋼鐧夾著一股勁風,點向方劍明的手掌。方劍明微笑道:“找死卻也未必!”身軀一彈,猛地跳了起來,捷如飛鳥,從紫衣人頭頂越了過去,這一招實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紫衣人料不到方劍明會如此大膽,竟然敢空手和他應對,還敢不顧鋼鐧的勁力籠罩,從他眼前飛過,當下想不想的回手就是一鐧。
只聽得“當”的一聲震響,紫衣人手腕微微一麻,鋼鐧險些把握不住脫手飛出,急忙暗運真力,將鋼鐧牢牢抓住,回頭看去。只見方劍明手中拿著一把藍色的洞簫,人在空中連打了七個旋子,落下地來,大叫道:“厲害,厲害,你的力氣還真不小!”紫衣人心頭微微一驚,暗道:“這小子的內功如此深厚,老子想在內功上面勝他,有很大的難度,這小子從那裡弄來的洞簫,老子的鋼鐧乃百鍊金剛所鑄造,怎麼沒有把他的洞簫打裂!”想著,眼光看向了方劍明手中的洞簫。
方劍明將手中的洞簫一揚,笑道:“對付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我出刀,我就用這根洞簫陪你玩玩!”紫衣人按下心頭的怒火,問道:“小子,你這根洞簫叫什麼名字?”方劍明笑道:“管它叫做什麼,只要能打中你,便是一個好寶貝!”紫衣人聽他不說,越發驚疑不定,倏的“桀桀”一笑,道:“你有這種寶貝,居然還敢拿出來顯寶,我今天就奪下來看看!”話聲未了,欺身直進,一掌拍出,掌風陰氣森森,方劍明心頭一凜,暗道:“這老怪使的是什麼功夫?看來有些古怪,我還是不要接他的掌力!”想著,手中的藍潮簫一揮,嗚嗚作響,斜身竄了出去,紫衣人怪笑一聲,手掌一轉,擊到方劍明的胸口,方劍明冷笑道:“你當我怕你麼!”手腕一抖,藍潮簫如電打出。紫衣人神色一喜,掌化為爪,一爪抓向藍潮簫,方劍明手腕一轉,力貫藍潮簫,一個“打蛇打七寸”,藍潮簫微微一變方向,點向紫衣人掌心的“勞宮穴”。
紫衣人笑道:“來得好!”說時遲那時快,倏的爪又變為掌,暴吐出一股真力,手腕一翻一沉,劈在藍潮簫上,“蓬”的一身震響,同時鋼鐧一揮,擊向方劍明的左肩,一招兩式,快若奔雷,霎時即到。方劍明冷哼一聲,危機之間使出了“麒麟八變”的身法,人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道人影繞著紫衣人團團直轉,轉眼之間,業已攻出了十八招,藍潮簫嗚嗚響個不停,聽在紫衣人的耳裡,就像是催命的音符。紫衣人一退再退,只能牢牢守住門戶,想要還招,卻是沒有一絲機會。方劍明步步進逼,以快打快,不給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漸漸就將紫衣人逼到了那個“九哥”的身旁。
這個“九哥”從動手到現在,他都在一旁觀戰,不是他害怕,而是他有重傷在身,他被風鈴打中的那一棒豈是尋常的傷勢,他要動手,也可以,但是他這人老奸巨猾,心機不小,一旦動手,傷勢一定牽動,所以他就乾脆不動手,一來可以看看情形,二來也想摸清兩方的實力。
他看了一會,就覺得今天十有八九是逃不出去了,雖然來幫助他的六個人,都有一身超高的本領,絕不在他之下,但是,那個名叫老賭才的老頭,武功更高,他一人鬥兩人,顯得滿不在乎,就算再加上兩個,恐怕他也照樣能夠對付,而那個相貌堂堂的漢子,九哥看不出他的武功,說他武功高,他卻使不出什麼高明的招式,所使出的武功,都是些“黑虎掏心”,“白鶴亮翅”之類的招式,難登大雅之堂,簡直就是莊稼把勢,那兩個人的掌風,拳風,甚至發出的氣勁,密佈在身體一丈開外,卻硬讓他闖了進來,好像他不在乎什麼氣勁不氣勁的,一隻手,指南打北,聲東擊西,逼得二人將平生最厲害的武功使出也是無濟於事,那兩人越打越是膽寒,他們這一生中,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打法,也從來沒有這般感到力不從心,只覺眼前的這人隨時都可以取他們的性命,只要他願意,就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九哥卻看不出這一點來,見到三人越打越慢,動作慢騰騰,如同蝸牛,知道有古怪,但拿不住究竟那方會勝出,所以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其實讓他放不下心的,是吳世明和那個耳朵尖尖的人的相鬥。那兩人打到如今,已過了一百多招,吳世明越打越是瘋狂,將全身的本領都使了出來,簡直就是亡命的打法,他這一拼命,那人就有些吃不住了,其實論真實本領,那人實不輸與吳世明,不過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吳世明這一橫下心來,要把他擊敗,使出的棍法,急如暴雨,遍襲那人周身的穴道,少林寺的打穴功夫本來就是武林一絕。那人將全身的功力提到最高,見招折招,打到如今,真氣多少有所消減,而吳世明的棍法依然那般狂暴和神奇,那人心頭想道:“奶奶的,為了這個小子,把命丟在這裡,實在划不來,雖然這小子是上面看重的人,但是老子也犯不著如此拼命,反正那兩個人的武功高深莫測,我們絕討不了好處,老子還是留些力氣,見氣候不對,撒腿就跑!”是以越打越沒有心思,轉眼就被吳世明逼得連連後退。
“九哥”看到此處,眉頭一皺,正想上去幫忙,這時正好就是方劍明逼著紫衣人退到他這頭來,他眼光一掃,決定還是出手“相助”紫衣人,手腕一撤,“錚”的一聲,將肩頭的寶劍拔出,飛身而起,一劍刺向方劍明的身影。方劍明展開“麒麟八變”身法,外人只見得有八個影子在閃動,“九哥”這一劍,只是點向其中一個,方劍明心頭一凜,暗道:“這傢伙眼光獨到啊,居然知道這是我的真身!”手腕一抖,只聽得“叮”的一聲響,劍尖刺在藍潮簫上,兩人一合即分,在和方劍明貼近的那一霎那,“九哥”凝眸一瞧,才將方劍明的相貌看清,倏的臉色大變,長嘯一聲,竟是顧不得身有重傷,喝道:“原來是你這小子!上次壞了老子的大事,老子還沒有找你算帳呢,前輩,讓我來料理這小子!”紫衣人在方劍明手底下吃了悶虧,恨不得殺了方劍明洩恨,但轉眼一瞧,見“老鄧”在吳世明的攻擊下,險象環生,心頭一怔,暗道:“老鄧啊老鄧,你在搞什麼鬼!”飛身躍起,人在空中,鋼鐧一封,便將吳世明的棍子架住,引向外門,“桀桀”笑道:“先把你這小子斃了再說!”
吳世明大笑道:“好,在下就稱稱你有多少斤兩!”棍子一翻,將鋼鐧反壓住,棍頭伸縮不定,虛實難測,打向對方的上身,紫衣人暴喝一聲道:“撤手!“鋼鐧連環三絞,內力到處,欲圖震飛吳世明的棍子,吳世明冷笑道:“你叫我撤手,老子就是不撤手!”食指一豎,插向對方胸口的“俞府穴”,去勢如電,沉若萬鈞。兩人相隔是如此之近,一擊就到,紫衣人飛起一掌,掌風蕩起,將吳世明的身形掃的微微一滯,就在這一霎時,紫衣人倒翻了出去,逃過了這一劫。紫衣人身上出了一股冷汗,大意輕敵之下,險些受了重創,心頭暗驚,心想:“怎麼這廝也是一個高手,本來以為這次出來,武林中鮮少有敵手,不料這一下子就遇見了兩個後生,武功都是這般料得!”他們兩人的這一交手,不過是眨眼之間,“老鄧”得著了喘息的機會,瞧見了吳世明這一指,臉色微微一愣,旋即“嘎嘎”一笑,道:“少林寺的金剛指!你是少林寺的門下?”
他這話剛起,那頭方劍明已是大叫了起來,恍然大悟的道:“好呀,難怪我見你身形有些熟悉,原來你跑到了這裡,你這個採花賊!”只聽“叮叮……”之聲不斷,兩人以快打快,就在方劍明說話的功夫,兩人各自攻了三十六劍和三十六簫,劍影翻飛,簫影縱橫,劍和簫相撞,發出刺耳的異響,兩人分分合合,場中飛砂走石。九哥身形一落,悶哼了一聲,手捂著肩頭,眉頭緊皺,翻腕一看寶劍,他這把劍也非凡品,此時居然倒捲了不少的劍刃,一把上等的劍,不但斬不斷方劍明的洞簫,反倒毀成這模樣,可見方劍明手中的洞簫乃奇珍異寶。
那頭,老賭才猛地“哈哈”一笑,道:“鬼鬼祟祟的傢伙,還不出來麼!”雙掌一拍,一道如山的掌力將兩人逼到了牆角,右手在身上一摸,一顆麻雀破空飛出,打向了屋頂。麻雀去勢快極,越過瓦面,一道人影緩緩升起,那顆麻雀到了他身前一尺之際,就像是撞到了一層無形的牆壁,再也難近分毫,“啪”的一聲,掉在了瓦面上,砸碎了瓦片。那人身在空中,右手一探,隔著六丈多的距離,一道劈空真力勢如洪水一般湧向老賭才,老賭才嘴角掛著一絲嘲笑,倏的在原地一翻,再一翻,越翻越快,霎時也不知道他翻了多少圈,外人只見一團黑影在那兒轉動,根本就看不見他的身軀,老賭才這一轉動,那道劈空真力繞著老賭才激烈的相撞起來,產生的氣流,猛然向外流出,一波一波向外排開,一層強過一層,院子裡面頓時飛砂走石,堆在角落裡的雜物,“噼噼啪啪“響個不停,轉眼碎裂,窗門“嘩啦”聲中,陡然飛來起來,高高的掀起,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託著一般。如此強烈的打鬥,院子裡焉能站得住人!
只見七條人影從院子中破空飛起,落到了屋頂上,方劍明與九哥相隔兩丈,面面相對,那紫衣人站在九哥的身後,鋼鐧卻是不知為何收了回去,在靠後,便是那耳朵尖尖的中年人和兩個同夥,這兩個同夥正是先前聯手對付老賭才的兩人。吳世明自然就站在了方劍明的身後。他們是站在右首的屋頂上,而那突然來到的人卻是“飛”在左首的瓦面上。
吳世明見華天雲不在屋頂上,向院子裡看去。只見華天雲和那兩個人靜靜的“定”在了原處不動。華天雲揹著一隻手,另一隻手豎在胸前,如同老僧一般,那兩個人分立兩側,一個作勢欲飛,雙掌高高舉起,另一個人身形下沉,雙臂環抱,就像是懷中抱了一顆參天大樹似的,三人動作古怪,一動不動,裝若泥人。院中那橫掃一切的氣流到了他們身旁一丈五左右時,莫名其妙的進之不去,單單在外面徘徊。此時,院中的情形可謂是搞怪之極,在華天雲三人身前一丈五內,靜如寒夜,而外面卻是狂風橫掃,氣勁縱橫。
這情形落入了眾人的眼裡,心頭均是一震,方劍明心頭喜道:“華大哥的武功當真是神奇無匹,竟然將對方二人鎖住了!”吳世明心想:“嗯,這兩個怪人內功深厚,可惜他們遇見了華大哥,再多十個,他們也不是對手!”九哥想道:“不好!這傢伙原來才真正的是絕頂高手!”紫衣人卻是冷哼一聲,暗道:“媽的,這傢伙怎地這般厲害,就算我將‘青冥掌’修煉到最高境界,也打不過他!看來只有天尊親自動手,才能有把握制住他,那四大天王倘若單個出手,也討不了好處,除非他們四人聯手!”他身後的四個同夥卻是想道:“真是一個恐怖的對手,幸虧沒讓老子遇上!這老賭才是何來歷,竟然要日公親自動手!”
眾人正驚疑不定,那緩緩升起的人身形越升越高,直到十二丈高下,此時又慢慢的飄下,每飄一尺,老賭才的身形便就慢上一分,眾人知道他們二人這是在用氣勁較量,誰要是稍有差錯,立刻就有生命之憂,粉身碎骨,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嗚”的一聲,方劍明手中的藍潮簫突然叫了起來,接著背上的天蟬刀,也輕聲的吟了起來,微微有所晃動,方劍明體內的天蟬真力禁不住流動起來,吳世明覺察到方劍明的異常,在方劍明的肩頭一搭,道:“劍明,你怎麼了!”手指剛一觸到方劍明的肩頭,猛地彈了起來,感到方劍明體內似有一股強大的真力漸漸外瀉,方劍明雙眼閃過一道黑芒,渾身發出一股強烈的煞氣,對面的幾人由於只注意著下面的情形,一心放在了那人和老賭才的相鬥上,並沒有發覺方劍明,藍潮簫,天蟬刀的異象。老賭才越轉越慢,每轉一圈,地上便出現一道裂痕,轉眼,地上橫七豎八的佈滿了裂痕,那人漸漸的降落瓦面,頭上的長髮隨風舞動,面部露出一股凝重的表情,眼看一個將要落到瓦面,一個即將停止翻動。
倏的,兩聲長嘯傳來,那本來已被華天雲的氣勁牢牢鎖住兩人,眼中暴射一道寒光,長嘯聲中,身形動了起來,兩人凌空一飛,雙拳,雙掌擊在華天雲身上。紫衣人臉上顯出一股驚容,暗道:“好呀,原來你們兩個還暗地藏私!”那“九哥”臉上一喜,其他三人則是面面相覷,面部一時說不清是何表情,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態。吳世明和方劍明見了,失聲道:“華大哥!”那兩人擊中華天雲,翻身就走,華天雲“哈哈”一聲大笑,道:“兩位,這就想走了麼!”背在身後的那隻手緩緩的拔了出來,每移動一分,那兩人的身軀均是一震,速度銳減,華天雲體內的真氣運轉起來,一股霸氣從他身上發出,豎在胸前的那隻手虛空一抓,那兩人的身形便不在移動。
兩人自知不是華天雲的對手,驀地回身退了回來,兩人四掌夾著萬千力道印下。華天雲笑道:“這才叫一個漢子!”雙手一圈,一揮,“啪啪”兩聲,雙拳擊在了二人的肩頭,兩人悶哼一聲,壓下心頭的熱血沸騰,還沒有來得及還招,華天雲又是兩拳打到,“啪啪”兩聲,兩人眼前拳影一花,又被擊中,終於“哇”的一聲,張口噴出鮮血,華天雲喝道:“我所殺的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你們暫且無過,放你們一條生路,滾!”
雙拳擊在二人的肩頭,內力運轉,將兩人震飛出去,這一震,大概是華天雲故意所為,一把就將他們震落在了瓦面。其時,老賭才已是完全停止了翻動,那人雙腳輕輕的貼著瓦面,雙腳所立之處,瓦片一塊接著一塊的出現裂痕,奇怪的是,那些瓦片雖然佈滿了裂痕,卻沒有一塊粉碎,似有一股無形的真力暗中相助。華天雲眼光一掃,見了老賭才和那人的情形,將體內的“破天真氣”慢慢調動,那股霸氣又從他體內發了出來,雙手一分,笑道:“賭老,你這又何必!”兩道霸氣的真力撞向二人的氣勁,老賭才悶哼一聲,“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呵呵一笑,道:“厲害,厲害,老賭才已經有數十年不曾遇到敵手了!”
那人面色一紫,兩道血跡從嘴角緩緩流了下來,本來漸漸就要合上的雙睛一張,暴射一團精光,仰天一笑,不笑還好,一笑,鮮血頓時直流,道:“好,好,賭神翻天,果然不愧為天榜高手!走!”話聲一落,雙肩一晃,破空而去,紫衣人一把抓住“九哥”的肩頭,低聲喝道:“走!”。
吳世明見狀,急忙喝道:“走?我看你們往那裡走!”正待追上,華天雲扶著老賭才從院子中飛身落到瓦面,低聲道:“窮寇莫走,那九哥他日在處置也不晚,鷹爪孫業已來了,我們快走!”話聲未了,只聽遠遠有人尖聲尖氣的道:“有這等高手在此,咱家倒要來看看,你們之中,是誰殺了咱家的師弟!”隨著話聲,一道人影從千丈之外越過瓦面,飛了過來,那人來得好不快捷,轉眼就到近前。“九哥”一夥還沒走出百丈,已被那人迎頭趕上。紫衣人臉上一怒,將“九哥”交到那耳朵尖尖的人手中,身子騰空飛起,喝道:“閹黨,你有多大本事,看掌!”
“青冥掌”閃電擊出,一道陰風隨著掌鋒劈到,那人“咦”了一聲,驚疑的道:“青冥掌!”左手一揮,一股超強的氣勁隨著他的手指產生,氣勁藏著一種寂寞,毀滅之氣,令人好不難受,紫衣人失色道:“寂滅手!”
只聽得“轟”的一聲,紫衣人凌空打了八個筋斗,翻落瓦面,腳尖在瓦面上一點,破空飛出,“桀桀”冷笑數聲。來人雙腳還沒有落到,又是兩條人影從瓦面上一躍而起,兩人四掌印向來人,來人怪笑一聲,雙手一分,陰陽怪氣的笑道:“咱家的‘寂滅手’新近修煉到了第八重,就拿你們試試威力!”兩道劈空掌力閃電打出,和那兩人的四掌一撞,“蓬”的一聲巨響,那兩人齊聲“嘎嘎”一笑,道:“我們兄弟還有事,不和你這個男人不是男人的怪物玩了!”身形一縱,動作整齊劃一的飛躍而出,追上前面的紫衣人,轉眼消失在遠處。來人陰笑了一聲,瞧著遠去的人影,發話道:“給咱家緊盯著他們,咱家要看他們有何詭計!”他的話聲雖然不大,但是遠遠傳出,已經落入了數十個向這頭飛縱而來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耳裡,當下分出一半的人,調轉方向,朝著九哥一夥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太監眼光一掃,看見方劍明四人在瓦面上起起落落,向西方飛奔,陰笑一聲,道:“常供奉,你把錦衣衛的衛士調去幾個,查查這四個人的底細!”一個身著白袍,手拿長劍的中年人一躍而落,站在了太監的身後,點了點頭,招招手,立刻上來一個錦衣衛百戶。常供奉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那百戶得了命令,帶上八個錦衣衛,如飛而逝,剩下的人都退到了遠處,不敢靠近。這常供奉原名常五德,只聽他微微一笑,“咳”了一聲,道:“裴公公,這次你來杭州,可是為了找‘薛公公’?”
裴公公冷笑一聲,臉色一沉,道:“常供奉,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捉拿不到黑盜,還讓咱家的師弟被人殺死,死了連屍體也見不著,咱家要不是看在曹供奉的面子上,就要參你一本!”常五德聽了他的教訓,臉色有些氣悶,道:“裴公公,話也不能這麼說,薛公公說不定還在人世,並沒有被人殺死,薛公公倘若死了,也總該有屍體,但是我們出動了杭州府的官兵,甚至錦衣衛的衛士,也沒有找到,怎麼能夠斷定薛公公死了?”
裴公公道:“放屁,咱家的師弟是生是死,咱家還不知道麼,江湖中有一種“化屍粉”的毒藥,你應該聽說過吧,錦衣衛真是越來越無能了,辦事的效力竟然差到這種地步。常供奉,咱家知道你們大內的供奉和錦衣衛一向走得很近,隱隱有聯手對抗我們東廠的傾向,咱家這麼說,你不會在司馬無風面前告密吧!”
常五德笑道:“這麼會呢,不過……大供奉對聖上一向是忠心耿耿,而錦衣衛乃聖上的親軍,我們和錦衣衛親近,也是必然的,相反,我們和東廠,也合作得很愉快,不過……”裴公公冷笑道:“不過什麼?”常五德道:“不過王大公公的行事,實在令人難堪,他要是知道一些君臣之道,顧惜大供奉的地位,就不應該在聖上面前危言聳聽!”裴公公“哦”了一聲,道:“咱家知道你的意思,你說的可是白蓮教一事?”常五德笑道:“公公果然厲害,不錯,我說的正是此事,大供奉與魔門的太上有相當不錯的交情,他們來往密切乃自然之事,王大公公明明知道這層關係,還在聖上面前詆譭大供奉,這未免有些不給面子,須知如今的魔門已不是白蓮教!”裴公公陰笑一聲,道:“真是這樣麼嗎?但是據咱家所知,現今的武林,除了什麼九大門派,丐幫,勢力最強的就算是魔教與魔門,司馬無風那老兒,原先就是魔教的長老,大供奉和他來往密切,難道不覺得太兩面三刀了麼?”常五德笑道:“裴公公,司馬大人早已不是魔教的人,他和當今聖上的關係,想必公公也有所耳聞,大供奉和他來往,這也是效忠皇上之意!”裴公公冷笑一聲,道:“好一個效忠皇上,說得真是‘冠冕堂皇’,咱家也不想揭穿你們的老底,以免傷了三家的和氣!”常五德微微一笑,道:“裴公公知道就好。這一次我們三家齊聚杭州,也是多年未有的盛事,來此之前,大供奉業已交待清楚,一切以裴公公馬首是瞻,裴公公有何差遣,儘管吩咐!”
裴公公聽他此時的言語,又是那麼的恭敬,冷冷一笑,道:“說吧,你們有什麼把戲?”常五德道:“裴公公消息靈通,想必業已知道‘屠龍棍’出現的消息?”裴公公臉色一驚,暗道:“好呀,咱家還當此事只有我們東廠的人知道,沒有料到,你們大內供奉也知道了!”點了點頭,道:“是的,屠龍棍出現的消息,咱家確已得知,你這話是何用意?”常五德微微一笑,道:“是這樣的,裴公公。王大公公在八年前已經拿到了世上最神奇的寶物——長生瓶,世上任何一件寶物都不會放在了王大公公的眼裡,這‘屠龍棍’雖然是少林寺的七絕之一,非同凡響,但又怎能與長生瓶相比,此話,裴公公以為然否?”裴公公笑道:“很好,很好,長生瓶乃萬古寶物,豈是屠龍棍所能比擬的?你的意思咱家業已明白,你放心,這屠龍棍,我們東廠絕不會染指!”常五德面上一喜,道:“其實,我也知道王大公公不會看得上這‘屠龍棍’,有裴公公的一句話,我就放心了。”裴公公心頭冷笑,暗道:“東廠不會插手,並不代表東廠的‘人’不會插手,哼哼,常五德,你心頭所打的小九九,咱家還不清楚麼!常五德則是想道:“只要你們東廠的高手不出手,情人山莊的人,我們會對付的!”
不說二人各懷心機,單說方劍明四人離開了此地,一路向西,不消多時,已趕到了丐幫的杭州舵口,華天雲見了劉建的面,頭一句話就是:“劉舵主,你安排一間密室,我要給人療傷!”劉建見了老賭才胸口的血跡,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也明白此時不是多言之際,急忙叫人安排了一間極為隱蔽的密室,華天雲看到方劍明有擔憂之色,笑道:“劍明,華大哥知道你擔心賭老,放心吧,有華大哥在,他就算被閻王拉進了閻王殿,華大哥也能把賭老救回來!”方劍明聽了,放下心頭的一塊石頭,華天雲這麼說,便是有十成的把握,憑他一幫之主的身份,絕不會信口開河。
劉建叫下人端上茶水,陪著方劍明和吳世明坐在客廳裡面,正想詢問經過,只聽孫苦兒的嗓音在廳外嬌笑一聲,道:“吳大哥,聽說劍明師弟來了,我和婆婆前來看望!”接著就是孫婆婆的蒼老的聲音道:“明兒,老身也想見見你這位師弟!”話聲未落,孫婆婆與孫苦兒從廳外走了進來,三人急忙立身而起,方劍明向孫婆婆施了一禮,道:“晚輩方劍明,見過婆婆。”孫婆婆看了看方劍明,點點頭,笑道:“英氣勃勃,果然是一表人才,難怪明兒要在老身面前屢次提到你!”
方劍明微微一笑,道:“婆婆誇獎了!”孫苦兒自從一進來,看到方劍明,除了有些欣喜之外,就把目光看向了吳世明,在她的眼裡,好像只有吳世明似的。五人落座以後,吳世明掩藏不住眉目間的喜色,道:“婆婆,苦兒,你們知道麼,孫大叔的事已經水落石出了!”一聽此話,兩人先是一怔,轉而驚喜交集,孫婆婆激動得語不成聲,道:“明……明兒,你說的可是……可是真的?”吳世明點了點頭,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兩人邊聽邊流淚,孫婆婆忽然大叫道:“大年,你死得好怨啊,都怪娘當年沒有好好的管教你,讓你這般胡來,要不是娘縱容你,也不會招致一場橫禍,明兒,那媚娘人在何處?那殺人兇手又在何方?”吳世明道:“放心,婆婆,吳大叔的仇,我會幫你們報,今日我和劍明已經和那個殺人兇手狠鬥了一番,此人的來歷,我們暫時還不清楚,要給孫大叔報仇,還需從長計議!”
孫婆婆道:“什麼?你已經和那個賊子見面了麼,怎麼不叫上婆婆?老身要親手斃了那個賊子!”孫苦兒卻是道:“奶奶,我們錯怪了胡不歸那麼多年,咱們下次見了他,恐怕還得給人家道歉。”孫婆婆道:“道什麼歉?那胡不歸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大年被殺一事,和他也有干係,老身不找他算帳,就已經算是格外開恩,絕不會向他低頭!”孫苦兒苦笑道:“奶奶,聽吳大哥的口氣,那賊子來歷不小,我們要給爹爹報仇,恐怕顯得力量單薄!”孫婆婆冷笑道:“苦兒,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四十年前,婆婆縱橫江湖之時,那賊子還沒有出世,他有多大的本事!”方劍明聽了她的口氣,心中一嘆,暗道:“這孫婆婆還是當年那麼性情暴烈,這麼多年,孫姐姐也不知道被她訓斥了多少此。”吳世明正容道:“苦兒,你不要擔心,有我在,孫大叔的仇就一定能報,你要相信大哥,大哥認了你這個妹妹,就不會袖手旁觀!”孫苦兒聽了這般話,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但一看道劉建也在一旁,急忙將眼淚抹去,道:“吳大哥,苦兒相信你!”劉建嘆了一聲,道:“那兇手果然狠毒,孫婆婆,在下雖然武功低微,但是倘若有用得著處,你老一聲吩咐,在下義不容辭,其實,單憑世明和我們幫主的關係,我們幫主就絕不會袖手,你們不要傷心了,此仇定當得報!”
正說到這,外間有人喝道:“誰?”劉建臉色大變,道:“有人闖了進來,已被暗樁發現,我出去看看!”話聲未了,廳外已是大打出手,“砰砰”之聲不斷,劉建心頭大驚,身形一躍,竄了出去,不過轉眼功夫,猛聽得“蓬”的一聲,一條人影從廳外飛了進來,落地後,“噔噔噔”退了好幾步,四人一看是劉建,心中驚疑不定,劉建身為丐幫的舵主之一,武功可想而知,絕不會差到那裡去,這人一出手,就將劉建從廳外擊到了屋裡,來人絕非等閒之輩!一個高大的人影跟著飛了進來,身後追著七八個丐幫的弟子。
來人雙腳一落地,長袖一揮,發出一股氣勁,將廳外的那些丐幫弟子堵在了門外,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將廳內迅速一打量,還沒有說話,只見吳世明和方劍明二人騰的立身而起,“撲通”兩聲,兩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對著此人,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