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兩人和龍碧芸主僕到了史丹楓家裡,住了幾天,到了第四日,就聽到“天河寶錄”出現的江湖消息,和史丹楓的父母一商量,他們就要準備啟程而去,這時由於龍碧芸剛把龍月叫到外面辦一件事,只好等她回來再一起前去,那裡知道當晚睡到半夜裡,就來了方劍明和那個淫賊,在史家莊鬧了一番,打亂了第二天的計劃,龍月這個丫頭又沒有及時的趕回來,只好將啟程的日子推遲了一天,好在他們有快馬,方劍明那天早上剛到鎮上,他們下午就趕了過來,路途中又遇到了幾個青年男女,一問之下,除了一個舉劍少年,其他人居然都是武林中有不小名氣的年輕人,他們的年紀在十六到三十之間,有共同的語言,當下走在一塊,一起到了鎮上,這也就是那日笑老頭進過大街上時,他所親眼目睹的情形。他們一夥青年人在鎮上要住店,無奈所投客棧的房間不夠,只好分開來住,把龍碧芸一行和司馬俟,宇文堅,舉劍少年分到了一塊。方劍明那晚從客棧裡出來,她們八人正好從酒樓中吃飯回來,街道相逢,一時怎麼能放過方劍明,尤其是史丹楓和龍月二人。
西門先生將方劍明帶走以後,龍碧芸他們一行回到客棧,等了三天,卻是不見“天河寶錄”的蹤跡,另一夥青年男女因為自己都有事在身,等了這些天,還是不見半點“天河寶錄”的影子,都道是江湖謠傳,第二天就離開了此地。這時發生了一件不算大的事,也就是那個司馬俟以前在江湖中所結識的不少妹子打聽到他在此地,紛紛找上門來,誤以為龍碧芸三人是司馬俟新近結拜的“妹子”,見龍碧芸生得跟天仙似的,她們站在龍碧芸面前,就像侍侯的丫鬟一般,二話不說,怎麼不大打出手,這樣一鬧,龍碧芸心中有些著惱,司馬俟也覺得不是個味,向龍碧芸告了個罪,和宇文堅搬了出來。
這些日子的相處,說他對龍碧芸沒有感情,那是沒有道理的,然而他本來就沒有打算一心要把龍碧芸追上手,因為他看得出來,龍碧芸的武功要比他還高,就算龍碧芸願意和他相好,他心中也不痛快,而史丹楓卻甚是痴情,說不好聽就是有些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一心想把龍碧芸追上手,聽到龍碧芸先前的那番話,怎麼不把史丹楓搞得面如死灰,心中極為的傷心,痛苦,狄向秋和史丹楓的關係很好,也只能在心底嘆道:“史兄,你要是早聽我的勸告,就不至於此了,她只是把我們當作了哥哥一般看待,這我早就看出來了,你為什麼還看不出來呢!”聽了龍碧芸要和他們告別的話,將史丹楓的身子放在了肩上,向龍碧芸抱了抱拳,道:“龍小姐,一路保重,希望他日我們還會相見。”龍碧芸笑道:“一定會的,明年開春,狄兄大概會到京城參加武林比武大會,到時我和方郎會到京城一趟,相見也是容易之事。”狄向秋聽到“我和方郎”四字,心中一嘆,看來這個姓方的少年當真是龍碧芸的未婚夫了!,轉過頭,對著舉劍少年問道:“鍾老弟,你是跟你們一道呢,還是你一人獨行?”舉劍少年笑道:“你們這一程大概要回去,不巧的是我還有些事,須要東行,你們先走吧,反正來年京城有比武大會,到時我們都去觀看,相信一定會相遇的!”狄向秋向他道了一聲告辭,抱著史丹楓同著史丹蔓下了石壁,那史丹蔓臨去之前,一直用不解的眼光看著龍碧芸,大概是在心底暗怪龍碧芸為什麼會看不上他的哥哥,卻偏生看上了方劍明這個被他們視為“淫賊”的少年。
龍碧芸一臉歉意的看著他們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石壁上,這才看著舉劍少年,問道:“鍾兄要到那裡去?”舉劍少年憨厚的一笑,道:“龍姐姐,我的父親要我到江南去一趟,恐怕不能和你們同行了!”龍碧芸聽了他有些稚氣的語氣,笑道:“鍾兄,一路好走!”
舉劍少年呵呵一笑,道:“龍姐姐,我看這位大哥為人很好,武功又高,你可要把他看守住了,你們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一張喜帖!”說完,也不管龍碧芸嬌羞的臉色和方劍明的一張苦笑臉龐,向笑老頭四人抱拳大叫道:“四位前輩,鍾濤先行一步了!”轉身大步走到石壁邊緣,飛身落下。這個舉劍少年當真顯得十分的憨厚,對人都是和和氣氣的,方劍明想到有時他也是這個樣子,不禁對這個自稱鍾濤的少年好感大增了幾分。
舉劍少年下去了,龍碧芸臉上的紅暈卻是沒有消散,只見笑老頭四人在一旁低聲交談著什麼,方劍明一個人站在那,臉色忽驚忽喜,神色不定,麒麟鼠此時從遠處跑了過來,在方劍明腳邊吱吱亂叫,見方劍明沒有理他,不禁將眼光望向了龍碧芸和龍月二人,雙頰一鼓,氣乎乎的樣子,龍碧芸被它逗得一笑,頓時顯得嬌媚無匹,豔光四射,麒麟鼠雙眼一眯,居然露出了一副色眯眯的神情,龍月在旁看了,嬌嗔一聲道:“色鼠!”過了一會,天色也漸漸的黯淡起來,龍碧芸見方劍明還是站在原地,關心的問道:“方郎,你……”方劍明猛地渾身一顫,驚聲道:“你還叫我方郎!”龍碧芸笑道:“方郎,我不這麼叫你,那我……”
方劍明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陡地翻身一起,打了一個口哨,口中叫道:“我不是你的方郎,龍姑娘,你行行好,放過小子吧!四位前輩,小子先行一步,你們好好保重身體,來日方長,我們定會再見的!”隨著話聲,帶著麒麟鼠閃電一般飛出了石壁外,身形一沉,落下去了。西門師父哈哈一笑,道:“臭小子,破廟裡有我給你留著的好東西,別忘了記得去取,明年開春,我們在京城相會。真是的,有了媳婦兒,連師父也不要了!”
龍碧芸那裡料到方劍明說走就走,來不及向四老告辭,急忙帶著龍月追了上去。
花自流追著前面的司馬俟,身後又跟著一個宇文堅,三人閃電一般下了石壁,一路之上見到了不少的武林中人,見他們三人在石壁之間展開輕功飛奔,不把這些石壁當作一回事,心中大是駭然,雖說這是下去的路,然而能這樣隨隨便便下去,沒有一身高絕的武功,那裡能夠辦得到,只聽得有人大叫道:“花自流,盲俠花自流,我見過他,咦,他追著人家做什麼,莫非這個人是一個壞人不成!哎呀,他的身後怎麼又跟著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都不想要天河寶錄了嗎?”接著又是一人說道:“喝,他身後的人我見到過,那不是宇文公子嗎?”有人聽了,詫異的問道:“那個宇文公子?”那人說道:“還有那個宇文公子,當然是十大公子之一的白陀山莊少莊主宇文堅了!”“哦,原來是他們,難怪有這麼大的本事!”
他們三人聽了這些武林中人的對話,就當作耳旁風一般,只管展開身形,徑直往前飛奔,一會完全下了石壁,來到石林之中,司馬俟也不管方向,轉身朝西邊躍起,花自流喝道:“司馬俟,你還想往那裡走!”緊追而上,宇文堅跟在他的身後,不消一會兒,三人穿過了石林,所到的方向卻不是來時的方向,三人又在山頭之間騰越了二十多里,司馬俟始終不敢停下來,也不知道是為何,眼見前面有一片樹林,司馬俟心中一喜,毫不猶豫的投身而入。
花自流眼睛雖瞎,然而上天給了他一個神奇的鼻子,又修煉了一門神奇的武功,當下已從司馬俟的呼吸中知道不妙,陡地大喝一聲,手中的竹子劈手飛出,夾著一股內家真力,呼呼的破空而去,直射對方的背心大穴,宇文堅見了,叫道:“俟兄,小心他的竹子!花自流,有本事好好的說話。”花自流冷笑一聲,道:“對你們這種邪魔外道,用不著講什麼好話。”
只聽得司馬俟長嘯一聲,身形一起,猶如神龍飛天一般,竹子從他腳下穿過,饒了一個彎,到了飛撲而上的花自流手中,一竹打出,司馬俟這一拼著內力損耗,將身形拔起,已是成了強弩之末,眼見花自流的這一竹打出,司馬俟急忙用手在腰間一護,只聽得“啪”的一聲巨響,這一竹打在了司馬俟放在腰間的手上,司馬俟悶哼一聲,飛了出去。滾到了草地上,花自流正要上去用竹子抵住他時,卻被趕上來的宇文堅“唰唰唰”連環三劍逼退了數步,將司馬俟拉了起來。
花自流暗歎一聲“可惜”,手中的竹子一揮,劈空響起一道勁風,擊向一棵大樹,只聽得“喀嚓”一聲,那棵大樹頓時斷為兩截,轟然落到。花自流沉聲說道:“宇文堅,你壞了花某的好事!”宇文堅扶著司馬俟,冷笑一聲,道:“你說我是邪魔外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你想置司馬兄於死地嗎?”花自流嘆了一口氣,道:“誰說我一定要他的命,我不過是想抓住他,逼他說出他的武功是誰傳授的,我還沒有那麼的歹毒!”宇文堅微微一怔,道:“有什麼事,你可以問司馬兄,犯得著要抓住他嗎?”花自流冷笑道:“我不抓住他,你以為他會告訴我真相!”宇文堅道:“我不管你要問司馬兄什麼事,如今我看你怎麼抓得住他。”這時只聽得司馬俟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花自流聽了,臉色變了一變,宇文堅驚慌的道:“司馬兄,你沒有事吧!”司馬俟哈哈一笑,道:“多勞宇文老弟了,我沒事。花自流,你不是想來抓我嗎。我看你怎麼抓!”雙手一提,劈空就是一掌,花自流飛身躲了開去。掌風狂卷而出,擊到了一棵大樹,林中又是“轟”
的一響。司馬俟滿臉猙獰的看著花自流,一步一步的向對方走去。此時天色黑了下來,一輪半月出現在天邊,清輝落在樹林中,顯得十分的明亮,一陣一陣的寒風從林子外吹了進來,隱隱還能聽到遠處狼叫之聲。
原來先前司馬俟和方劍明較量時,被方劍明的天蟬刀震得血氣沸騰,受了一點小傷,還沒有來得及將內力運轉過來,花自流已是一竹打到,他強行運起一股真力接了一竹,把花自流震退,內脯也受了不小的傷害,急忙飛身逃走,花自流緊追著他不放,他一口氣就這麼緊繃著,一旦停下來,還沒有等宇文堅追上花自流,他恐怕要被花自流抓住,是以只能一路狂奔而去,不敢多想。
如今他雖然又受了花自流的一竹,但是卻將堵在胸口的一口濁氣隨著鮮血吐出,內力端時恢復,想到先前的狼狽之像,越發氣恨,滿頭的怒氣朝著花自流發了過來,恨不得一掌就劈死花自流,以解心頭之恨。
花自流的眼睛雖瞎,光是從對方發出的一股股殺氣,就知道司馬俟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怒火,花自流微微轉過身軀,一雙散漫的眼神對著司馬俟,道:“司馬俟,我問你,是什麼人傳授你這個功夫的?”司馬俟冷笑一聲,腳下一頓,道:“花自流,這個問題,你應該去情人山莊打聽,我相信你會在那裡找到答案的,不過我看你如今是難逃此地,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轉過頭去,笑道:“宇文老弟,助我一臂之力。”宇文堅遲疑了一下,司馬俟笑道:“欲成大事者,怎麼不能心狠手辣,宇文老弟,你們白陀山的人自來被武林視作邪道人物,難道你就不覺得恥辱嗎?”宇文堅臉色一狠,大笑道:“不錯,爹爹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出山,就是那些自認是白道的俠義之輩對他多做刁難,這個武林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哈哈……”轉頭看向花自流,冷笑一聲,道:“姓花的,那晚我敗在你的手裡,今晚我要討回來,俟兄,上!”
“上”字一落,兩人身形陡翻,從空中閃電擊到,一左一右,左首是司馬俟,兩張陰風陣陣的手掌霹靂一般轟向花自流,右首是宇文堅,一把長劍破空而去,直刺花自流周身大穴,劍風斯斯,劍氣升騰,兩人這一番聯手攻擊,恐怕就是天榜高手也要為之動容。花自流嘴角露出一絲嘲笑,毅然不懼,笑道:“花某就是死,也要拉一個來墊背!”說著,手中的一根竹子,閃電刺出,霎時化作數百條的竹影打向兩人。只聽得“砰砰砰”之聲和“噹噹噹”之聲在林中響起,花自流身形飛動,繞著二人飛快的轉動起來,宇文堅見了,失聲叫道:”這是什麼身法!”司馬俟卻是冷笑一聲,雙掌一翻,雙眼閃動著一陣白光,雙掌掌心顯出猙獰的骷髏頭,拍向身在空中的花自流,花自流此時被宇文堅一把長劍緊緊的拖住,見狀長嘯一聲,聲音震得十丈之內的樹枝晃動起來,陡地身形一晃,那數百條竹影聚成一股超強的竹氣,帶著一股狂風捲了過去,肩頭卻是被宇文堅連刺了八劍,劍尖過處,鮮血直流,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四周勁風激盪,橫掃五丈,花草,樹木霎時斷裂無數,人影紛飛,花自流和司馬俟身軀上升,騰越上到七丈高下,超過了不少的大樹,兩人同時出手,一人一竹打出,這一竹乃是花自流最為厲害的竹法,名叫“竹影深情”,只見那竹子猛烈的晃動起來,就像一個翩翩多姿的妙齡女郎,體態美妙,盡情的舞動著自己驕人的身材,一片強烈的情慾隨著花自流這一竹打出而從花自流身上發了出來,好像花自流一霎時就變成了一個多情的男人,他想用他的深情來擁抱心愛的女郎,這女郎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多情不是濫情。然而他的愛人又在何方,卻是沒有人知道,也許只是藏在他的內心深處!
司馬俟雙掌一分,掌心的骷髏頭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白芒,雙掌輕輕的一揮,一道一道的白芒夾著十萬斤的力道迎向了花自流的“竹影深情”。這一手正是他從“白骨地獄錄”中領悟到的掌法,他自己取名為“追魂多情”,圍著他的身體,一個一個骷髏頭若隱若現,那骷髏頭可怕雖可怕,然而卻是可怕得妖豔,好像她們身前都是一個絕世的美人,正在用她們勾魂的眼神看著你,令你忍不住為之心動,美人雖逝,化作白骨,然而她身前的美貌又是那一個所見過的人所能忘記的呢?
宇文堅緊隨著而升起的身子突然一滯,氣機一跳,發覺前面有著兩道超強的情慾緊緊的阻擋他的前行,一道是一種深深的情慾,只為了一個女子而捨生忘死,令人感動有心傷,另一道卻是一股氾濫之極的情慾,它想什麼都擁有,天下的女子都是它的俘虜,完全的聽命於它,令人感到懼怕而又忍不住接受它的誘惑。
這也不過是一霎時的感覺,宇文堅的身形微微一阻,只見司馬俟慘叫一聲,雙眉緊皺,遠遠的摔了出去,身子砸斷了數棵大樹,林中又是一陣轟然巨響,花自流的身形一翻,自空中緩緩的落了下來,他雖然沒有像司馬俟那麼狼狽,可是兩道鮮血從嘴角不斷的湧了出來,雙眼好像一下子明亮起來,看到了什麼好看的東西,一絲古怪的笑意從眼角滑過,你看過眼睛會笑的人嗎?眼睛會笑的人一般都是很有趣味的人!
宇文堅看到了花自流的這副表情,不知怎麼回事,心中突然湧出一種悲傷,好像小的時候被人冤枉,父親卻是仍然要打自己,心頭的那種不甘,不解,以及無力,霎時呆住了,手中的長劍遞到花自流胸前三寸,竟是沒有刺下去,司馬俟從地上翻身躍起,叫道:“宇文老弟,殺了他!小不忍則亂大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