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鼠見到危機已去,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見少年正在穿衣裳,歡呼一聲,又在那裡翻著筋斗。少年見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剛穿好,
猛地聽得一聲嬌喝,轉身朝聲音處看去,只見那個在草地上盤膝坐了良久的女子身形一起,“錚”的一聲,抽出肩頭的寶劍,閃電一般使出一
招劍法來。那劍一出鞘,遠離她有二十來丈的少年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全身感到一陣陰森森的寒氣撲面而至,心中驚道:“看來依怡姐的
玄陰劍法已經練成了,我們出去的日子想來不遠,唉,不知不覺在這裡一待就是數年,不知師父和義父他們如今怎麼樣了!”
只見那個女子一劍在手,身形斜飛,自上而下的劈出一道劍光,劍光如光柱,破空而出,帶著一陣一陣的陰森寒氣,周圍六丈之內的草地
頓時被凍,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氣,轉眼間凝結為實,那女子在一片白色的草地上猛地一劍揮出,只聽得“轟”的一聲霹靂響處,陰森劍氣縱
橫,劍光一道一道排山倒海一般繞著她的嬌軀向四面八方擊出,劍光過處,草地上的泥土紛飛,夾著白色的冰塊,在空中迸裂,好不強盛。
那女子身形一起,早已從原地縱身一躍,兩個起落,飛到了少年的身邊,冷冷的道:“方小鬼,我的玄陰劍法終於達到了本門劍法的最高
點,看來我們出去大有希望!”
她一臉的冰冷,說她的劍法有所成就,本應是有所喜色,那裡曉得她說時別人根本就不會看出她有什麼可得意的地方,少年知道她的性
格,聽了,微微一笑,道:“恭喜依怡姐劍法大成,這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那女子聽了這話,居然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接著又是冰冷的道:“你的武功練的怎麼樣了?”
少年笑道:“馬馬虎虎的,天蟬刀法最後三刀總是使不出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嘿嘿,我的少林龍爪手如今可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
界,我自創的那一套‘夢逍遙拳’也不知威力如何,依怡姐,咱們不妨比試比試,一來可以試探我的拳法如何,二來又可以知道你如今的玄陰
劍法究竟有多厲害,一舉兩得,怎麼樣?”
那女子聽了,心頭一動,說實話,這幾年來她和這個少年在這個谷中相處,他們之間的關係甚是古怪,那少年見她年紀比自己大,就叫她
作“依怡姐”,他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見到她就這麼稱呼,稱呼得多了,自然就成了習慣,她也沒有拒絕。
而她始終不能放下那一顆冰冷的心,她見了他只是叫他為“方小鬼”,卻把他樂得呵呵直笑,她每天從早到晚的勤練劍法,夜裡就修煉本
門的內功心法,到今日已非同小可,比之當初掉落到這個斷崖下也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她的話不多,那少年卻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有時候閒寂
無聊,來找她說話,她也只是冰冷的對著他,少年不以為意,照樣說他的。她很少見那個少年練功,倒是經常有好幾天在呼呼的大睡,睡醒之
後才到空地上來打幾趟爪法和拳法,那爪法還說得過去,唯獨那拳法實在不像樣子。
他身形歪歪扭扭的,東倒西歪,拳頭胡亂的劈出,拳風倒是十分的有勁,不過以他們武林人來看,哪那裡叫做拳法,簡直就是一個在睡得
迷迷糊糊時的人所亂打出的拳法,不成章法,渾身破綻百出,稍微懂一些武功的人隨意的一腳一拳就能夠將他打倒,他卻樂此不疲的打了又
打,實在叫人莫名其妙。
還有聽他說他的天蟬刀已經練了十四式,還有三式沒有學會,她每天一大早就來草地上練武,而他一般也是來湖邊練武,她從來沒有看到
他把那把天蟬刀帶過來,更不要說他練刀法了,這小鬼實在讓人捉摸不透,聰明是聰明,有時又顯得有點兒過了頭,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個瘋
子,說話瘋瘋癲癲,叫人實在接受不了。她有一天忍不住問他究竟是如何練刀法的,豈料他嘿嘿一笑道:“我在夢裡學的啊,天蟬刀的威力實
在太大了,我在夢裡勤學苦練,也不知道要比在醒著的時候要快上多少倍呢!”
她聽了,饒是她對很多事都是冷冰冰的,不禁為之一怔,記得他好像有一本叫什麼“大睡神功”的秘笈,想來他是聽信了上面的話,她不
禁怪他的義父刀神怎麼不阻攔他修習這種古里古怪的武功心法。是以這麼幾年來,她一次也沒有同少年比劃過,對他武功的深淺的瞭解只是停
留在幾年前的階段。
她聽了少年的話後,道:“方小鬼,你是知道我的‘玄陰劍法’厲害的,我用玄陰劍法和你過招,萬一將你傷了,出去後刀神豈不是要找
我算帳,算了,我們不比了,等過了三天,我再去試試看,能不能將石洞破開!”說著,也不同少年告別,徑直走向一處石壁下的一個山洞
內,那山洞不大,她彎著腰,露出優美的弧線,轉眼就消失在洞口。
少年見她走後,打了一個呼哨,麒麟鼠從遠處的一叢草叢中翻身立起,四肢飛快的奔到他的身前,他一把抓住麒麟鼠,對著它道:“小
子,走,跟我去弄些柴來!”少年說完,讓麒麟鼠站在他的肩頭,一人一鼠走過一塊巨石,接著行了小半會,來到一片原始草叢,那草叢長得
極為的茂盛,又長有粗,高高的比三個大漢的身高還要高上三分,少年繞過草叢,走到一個小木屋前,進屋去拿了一個長長的繩子,那小木屋
後大約有二十來丈是一片果林,那樹上的果子結得甚是誘人,一個個像桃子一般,少年在樹林內撿了一些柴,麒麟鼠則在樹梢之間調來跳去的
“吱吱”亂叫,它的眼睛就像火眼金睛一般,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它隨時的提醒少年那裡有更多的柴。
少年撿了一大捆柴,用繩子一綁,綁緊後往結實的肩頭一扛,帶著一臉的微笑,走出林子,來到小屋前,將木柴放在小屋的左側,然後又
跑到果林裡,躍上果樹,麒麟鼠那裡會落在他的後面,也跟著跳上了果樹,他們就在果樹上大吃起來。
吃了一會兒,只見遠處有一條人影緩緩的走了過來,那人正是那個女子,少年等她走近了,見她已經將寶劍放在了洞裡,空手而到,少年
笑著道:“依怡姐,我問你一個事,你可不要惱我!”
那女子飛身上了果樹,站在樹梢上,那樹梢只不過有小拇指那般粗細,居然連動都沒有晃動一下,她伸手摘了一個果子,吹了一下,張開
櫻桃小嘴依咬,邊吃邊道:“我惱你作什麼?你還當我是當初那樣的冷漠無情麼?方小鬼,只要你不問關於我們魔門的事,其他的可以問,我
不回答也可,回答也可。”
少年嘻嘻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問一下,如果我們出去以後,你還會不會強迫我到你們魔門去?”
那女子聽了,臉色不變,淡淡的道:“如今我的劍法大成,對於本門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你要是不肯的話,我不會再強迫你了,再說
了,你的義父是刀神,把你們逼急了,對我們反而不利!上次要不是我一時衝動,也不至於鬧到這般下場,被困在這裡幾年。”
少年微微一笑,道:“這也很好啊,要不是如此,恐怕我和依怡姐就不會這般要好了,說不定此時你還一直追著我呢!”
此話說出,兩人都沒有什麼反常的地反應,這就顯得兩個人都有些不太通風情來,一個是自小在少林長大,又同刀神這個老光棍待了兩
年,那裡知道這話有一語雙關之意,另一個則是在魔門苦練武藝多年,對人冷談,也不太懂得這些東西,是以兩人倒是沒有太注意這話有什麼
不妙的地方。
那女子默默的吃了七八個果子,跳下樹來,又迴轉她的洞府去了。
少年也吃了個大飽,跳下樹,也不去叫麒麟鼠,徑直回到了小屋內,躺在一張床單上,那床單下鋪著一層厚厚的樹葉,躺在上面甚是舒
服。他雙眼一閉,不一會兒,竟是沉沉睡去。
這個少年正是方劍明。而那個紅衣女子正是魔門的聖姑。
他們二人在斷崖下一待就是數年,每日不可避免的要相見,方劍明對人都是和和氣氣的,自然對她也不例外,方劍明叫聖姑作依怡姐,聖
姑開始還很著惱,後來習慣成自然,也就不再反對。方劍明有次到洞府的密室裡看書時,在方若望夫妻寢室的一個隱蔽角落居然讓他發現了一
個箱子,那箱子裡藏著不少換洗的衣裳和一些床單床帳。
他正處在長身子的年齡,身上就只有一身衣裳,當下歡喜得很,拿了一些到他的小屋裡,同時他也將他的發現告訴了聖姑白依怡,白依怡
所穿的那一身紅衣正是雷家小姐最為鍾愛的一件衣裙,如今穿在白依怡的身上,可以說是恢復了它當年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