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桃是被武師爺領進房的。
她一直低垂著頭,才跨進內室,就跪了下去。
武師爺輕手輕腳地離開。
小白桃頓時感到有些害怕,但還是很平靜地道:‘奴妾小白桃拜見知府大人。’
‘很不錯的名字!’
‘隨時聽從老爺差遣。’她的聲音細若蚊嗚。
小白桃今年十八歲,在‘步芳院’已有三年,濟南城中也小有名聲。
‘你為什麼不抬起頭?’
小白桃白嫩的小臉上忽然現出一層淡淡紅暈。
她抬起頭……
陸邈雲穿著一身內衣,斜靠在床沿,一張白淨稍瘦的臉,頜下幾縷細須,一雙帶著黑眼圈的眼睛,直愣愣地緊盯在小白桃臉上。
他的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木訥痴呆感覺。
許久,小白桃忍不住問道:‘老爺在看什麼?’
陸邈雲沒有回答,眼光從她臉上向下移動,落在胸前兩個圓鼓鼓的大球上。
小白桃臉色更紅!不由得低頭偷笑,小手極不自然地揉搓著看似隨時會掉下來的褲子。
‘你過來!’陸邈雲的聲音很溫柔。
小白桃起身走過去,像一隻可愛的小鳥依偎在他懷裡。
陸邈雲從她的頭髮摸起,輕輕柔柔地向下滑落,摸遍全身後,才幫她脫去衣褲。
小白桃赤裸著上身,下身只穿一條又小又薄的內褲,裡面的風景隱隱可見。
胸前的大球漸漸飽滿脹起,櫻珠漸漸挺立。
陸邈雲深吸一口氣,嘴巴貼近櫻珠,用力吹去。
那顆彈子般可愛珠兒,被吹得亂晃,搖搖欲墜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從高大的山峰頂上滾下來。
‘它還想飛呢!’陸邈雲叫了一聲,咬住了它。
小白桃情不自禁地哼起來,小手指節大小的玉珠在他嘴裡變大,變硬,變成如大拇指一般。
陸邈雲吸吮半天,啄得口乾舌燥,張嘴吐珠。
只見玉珠驕挺峰端,屹立秀拔,猶如一棵老松盤根山頂,穿雲撥霧,傲視遠方。
‘好可愛……’
‘老爺認為奴妾身上什麼地方最可愛?’小白桃說著,輕張小口,咬著他耳垂。
‘噢噢……好好可愛!’陸邈雲全身震顫,雙手不自主地抓住雙峰。
玉珠在掌心中磨擦著,給他帶來一陣說不出的快慰,只覺得渾身血脈慢慢沸騰起來。
‘老爺……啊……奴妾在濟南多年,沒聽說老爺鐘愛此道?’
‘以前忙於政事,現在天下大平,自然不會再浪費春光。’
‘老爺……你真好……’
‘以前本府不諳此術,近日才略得心機。三日無女,人生無趣,你認為如何?’
‘奴妾不比老爺富貴清閒,我們是一日無男肚皮坐,吃喝拉撒無著落。’
‘哈哈……’陸邈雲痴痴地大笑起來,手上更用力了。
‘老爺在笑話奴妾……’小白桃整個人已貼在他身上。
‘她們都不敢來伺候本府,你為什麼不怕?’
小白桃早就聽說過,從這間房中出去的姐妹,沒有一個是自己走出去的,她們全身上下都是傷痕,由其是最重要的部位。
濟南的知府大人已變成虐待狂,他越興奮,他的對手就越遭殃。
和這樣的人同枕共眠,後果會怎樣?
想一想她心裡都會害怕,但她更想武師爺手中的一百兩銀子。
‘老爺是奴妾最敬愛的人,願意為老爺做任何一件事。’她的聲音輕柔如春水。
‘你才是本府最親近的親信,本府的天仙使者。’陸邈雲把她抱在懷中。
‘謝謝老爺……’
‘你最想要什麼?本府幫你完成心願。’陸邈雲說著,手已摸到她雙腿中間。
‘奴妾要像蘇小小、李師師她們一樣,成為一代名妓。’
‘這叫本府如何幫你?’
‘老爺答應的……’
‘本府雖渡人無數,對此事生疏得很。’
‘老爺只要對奴妾溫柔一些就行。’她說著,猛一翻身,把陸邈雲壓在身下。
山峰倒垂,巨鍾晃動;好像隨時會掉下來,陸邈雲急忙張嘴接住。
小白桃忍不住了,鳥兒唱歌般地道:‘老爺,你愛小白桃嗎?’
‘愛、愛、愛……’
‘老爺愛小白桃什麼?’
‘老爺最愛小白桃的“一箇中心和兩個基本點。”’陸邈雲大笑著,已把她的內褲扯下來。
小白桃的香脯肉整個壓在他臉上,雙腿並得緊緊的,笑道:‘老爺壞死了!’
‘你真是天生的尤物……’
‘“尤物”老爺還沒看到呢!’小白桃說著,身子一挺,已經分腿坐在了陸邈雲胸膛上。
雙腿最大程度的分開,根部幾乎貼在陸邈雲嘴上。
白白胖胖的一堆肉,像已發酵的鮮饅頭,偏偏中間裂出一道深縫。
一滴滴的露珠從縫中滲出,閃著晶亮的光,好像從山石縫內流淌出來的清冽山泉。
陸邈雲全身僵硬,體內血氣衝蕩,匯流成河,最後集中丹田之下。
他不是練武之人,可他此時比任何一個高手都‘內力’充沛。
他眼光已變,不再是原來的痴呆相,而是變成一頭公狼在春天時的眼光。
眼光是綠幽幽的,眼前的‘尤物’是紅豔豔的。
他猛一抬頭,張嘴咬了過去。
許久之後,陸邈雲倏然起身。
他脫衣的動作絕不比一個劍客的劍速慢多少。
兩條光溜溜的大魚在床上絞纏一起,翻滾著,又好像相互廝殺著。
‘啊……老爺……’
‘噢……小白桃……’
‘老爺……天堂之門已向你打開……’
‘本府不入地獄,誰人入地獄……’
陸邈雲把體內的十成‘內力’貫注在自己的武器上,挺身而上。
小白桃也變得眼神呆滯,如醉如痴,氣血在體內迅速地流動,每過一處,都是極為舒適,彷彿一個內功高手在調運著通脈大周天。
陸邈雲在她面前始終都沒有機會佔據‘上風’,全是在小白桃計劃好的步驟下完成此事。他的興奮點,注意點,全在小白桃控制中。
所以到現在陸邈雲都沒有機會‘動’她一根手指。
她將是唯一一個能自己站著走出這房間的女人。
她的願望已實現。
她將是‘濟南灘’同行姐妹中大紅大紫的大姐大。
這時門外有雜亂的喧鬧聲傳來。
陸邈雲全然不理那一套,我行我素,依然專心致志地衝刺拚殺。
‘高手相爭’豈容得半點心不在焉?
小白桃更是個高手,收心聚氣,夾緊大腿根部的肌肉,使得陸邈雲‘耕作’異常費力。
越是費力,他的興志越高。
‘噢……小婊子……真有一套……’
‘啊……啊……親哥哥……亞州雄風……’
‘噢噢……乾乾幹……決戰……’
陸邈雲狂呼著,身軀上下左右擺動。
終點近在眼前,將要決戰時刻,內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進來的是向南天。
向南天一看情形,整個眼珠子凸出眼眶三分之二。不由得大喝一聲。
最關鍵時刻,一聲虎吼獅嘯的大喝,直把陸邈雲嚇得全身猛打個冷戰,從小白桃身上直跌落床下。
長槍倏收,人仰馬翻。
向南天卻沒有就此罷手,上前揮起一掌,打在小白桃嬌嫩雪白的臉頰上,接著又一大腳,正中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小白桃張口狂噴鮮血,血中帶著六顆牙齒。
現在看來,她不但不能自己站著走出去,而且還要用四人抬的擔架。
‘奴家真是命苦也……’她哼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向南天指著陸邈雲的鼻尖高聲道:‘我本來很尊敬你,很同情你。此來是特向你告假,但現在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從即刻起,向大爺辭職不幹了。’
話一說完,他大步流星,奪門而去。
向南天心中怒氣,從頭頂一直貫穿腳底。
他氣陸邈雲。
他不懂,一向正直秉公的陸知府為什麼會變成如此無恥下流。
他不恨小白桃,可一直後悔為什麼當時那一掌不貫上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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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道長拂鬚大笑,看著對面的董老爺子。
董老爺子臉上隱著笑容,瞪著發著光的眼睛緊盯著他。
他們十年前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
青林道長笑道:‘老頭子,你老盯著貧道看什麼?難道貧道臉上長了花?’
‘想和道長談一件事。’
‘怪不得貧道才到濟南,就被你接到挹翠園。’
‘你的那位小朋友李樂,和這家老闆關係相當不錯。’
‘曲一歌已說過,這裡的老闆就是他要找的秦鳳簫。’
‘以道長身份和洪老二、謝星走在一起,倒也是件新奇的事。’
‘他們曾救過貧道性命。’青林道長笑了笑,問道:‘他們人呢?’
‘和葉紛飛他們喝酒去了!’
青林道長頓了一陣,道:‘老頭子這麼高興,想必有什麼好事?’
董老爺子笑道:‘請道長幫個忙。’
‘貧道除了會幾手提不起的劍法外,就只會治病配藥。董家有誰患了疑難雜症?’
‘你才有病!’董老爺子笑罵道:‘老雜毛,你看雪兒姑娘她……’
青林道長打斷他的話,急道:‘貧道乃出家之人,對女色萬不敢接近。’
‘老雜毛,少來這一套,老夫問你她人怎樣?’
‘長得美似天仙,人間少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好好好!’董老爺子連聲道。
‘什麼意思?’
‘我老頭子想給青兒找一門親事。’
青林道長恍然大悟。
‘是他看中了人家,老夫也不好阻止!還請道長多多費力,成人之美。’
‘我這個出家的老頭子怎麼幫忙?總不能讓貧道去做媒人吧?’
‘道長果然靈蘊內,一語中的。’
‘什麼?叫一個老道士去做媒人?虧你想得出!’青林道長從椅子上跳起來。
‘做媒人有什麼不好?使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一件大功德,老夫還想親自去做呢?’
青林道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你老哥既然想做,貧道絕不搶功,你快些去做吧!貧道先告辭。’
說完他就要走。
董老爺子拉住他,道:‘就算你不想做,也應留下商量商量此事。’
‘不做媒人就可以留下。’青林道長道。
董老爺子無奈,只好答應。
兩人商量半天,最後決定了一個計劃——讓董長青先探探雪兒口風。
董老爺子急急地站起身,道:‘老夫這就去找青兒。’
青林道長點了點頭。
他們不知道,這時房外有一道黑影如幽靈般竄向遠處。
那黑影的輕功已達一流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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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在閨房中轉來轉去。
李樂已失蹤十天,至今毫無線索。
她心急如焚,但又不知怎麼去做才好。
轉到第三百六十圈後,她決定睡覺。
睡覺至少有兩點好處,一是可以忘卻煩惱,二是可以做個好夢。
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做一個好夢,要比做一件好事還來得開心。
雪兒剛躺下,就聽到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董長青。
英俊剛毅的臉上帶著笑容,那杆七尺鋼槍彷彿長在手上一般。
他非常客氣地問道:‘你睡覺了?’
‘睡覺了還能開門嗎?’
董長青關上門,把長槍靠在門上,道:‘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
‘一定要現在嗎?’
董長青點頭道:‘老爺子和青林道長正為我的婚事大談特談。’
‘這是好事,雪兒恭喜公子了。’
‘難道你不希望別人恭喜你嗎?’
‘恭喜我?’
雪兒話一出口,立刻反應過來!臉色緋紅,走到床邊向裡坐下來。
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真希望說這話的是李樂。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就點一下頭。我也好向他們兩位老人回話。’
雪兒不說話,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董長青眨著眼睛偷偷笑了兩下。
他正色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另外還有一件事,希望你也答應。’
‘什麼?’
‘和你一起嫁給我的,還有三位姑娘,她們是……’
‘還有三位?’雪兒猛地回過身來。
董長青一臉莊重的樣子道:‘她們都對我很好,我不能厚此薄彼,那樣她們會很痛苦的。’
雪兒不去看他,眼睛中冒著火。
她道:‘她們是誰?’
‘“醉香館”的小倌姑娘,“留緣閣”的燕妹妹,還有東大街賣饅頭的“饃饃西施”花姐姐……’
‘那個風騷小寡婦你也想娶回家?’雪兒忍不住叫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
雪兒臉上的表情好像吃了十隻活蒼蠅,眼睛、鼻子都擠到了一起。
她心中道:‘風騷寡婦、風流名妓,全進了董家的門!董家簡直成了……’
連她都不好意思想下去。
‘其實她們內心是很正直高尚的,她們都是非常善良的苦命人兒。’董長青一臉憐憫之色。
雪兒簡直要嘔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相信,以後在我的教育下,在你的身帶言傳下,她們會變得更好。’
雪兒實在忍不住了,大叫道:‘我要睡覺了,事先聲明,你的事和我雪兒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合身倒在床上,用綿被蓋住了頭。
她本來還把董長青當成好朋友,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輕浮浪子。
他想起了李樂,整個笑嘻嘻的,她相信李樂不會這樣好色。
‘你不嫁我,想嫁給誰?’
‘不關你的事!’
‘你一心要營救那個李樂,是不是很喜歡他?’
雪兒被說中心事,臉上不由一陣發熱。
她道:‘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你,快出去!我要睡覺了。’
‘你不想嫁給我,為什麼還要天天和我在一起,有說有笑?’
‘你手上時時不離那杆破槍,是不是就代表要娶它當老婆?我正式通知你,我們以後不會再講一句話。從現在起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說著,一塊裙角被她隨手扯下,扔在地上。
董長青一直都沒有出聲。
雪兒把頭伸出來看時,房中已空無一人。
‘這小子吃錯了藥?居然敢跑到本大小姐房裡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她自語道。
她覺得董長青一向少年老成,做事謹慎!可今天卻有種說不出的怪怪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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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長青出了雪兒房間,臉上沒有絲毫痛苦之色,反而帶著笑容。
他向後面的花園急步而去。
剛走到那月亮門前!就看到一個人正站在門中央。
那人背朝董長青。
‘什麼人?’董長青覺得他身上發出一股煞氣,不由得停住腳步。
那人不答。
董長青上前,一槍刺了過去。
那人既沒有躲,也沒有擋,而是慢慢地轉過身。
董長青雙眼瞪如銅鈴,臉上盡是驚恐,長槍也僵硬在半空中。
那人居然也是‘董長青’。
‘你怎會到這裡!’先前的董長青驚問。
另一個董長青道:‘這句話應由我來問你,半夜三更喬扮本公子,目的何為?’
‘想知道跟來!’
話一出口,假董公子晃動身子,從月亮門上翻過去,向花園深處急奔。
他們剛剛離去,又有一道身影出現。
這人體輕如燕,身不帶風,腳不蹈塵,輕飄飄地一竄,進了雪兒房間。
接著就聽到輕微的聲音。
‘是什麼人?’
是雪兒的呼喝聲。
接著就是拳腳的風聲。
不大久時間,屋內沒了聲響。
四周恢復以往的寧靜,就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這時有人來了!
——董老爺子和青林道長。
他們‘接應’董長青來的,他們剛到這裡,就看見了一道黑影從雪兒房間竄出。
黑影一閃,身若鬼魅!速度極快地馳去。
‘何人?’董老爺子開口喝問,同時挺身直追。
青林道長高聲大叫起來,向院內眾高手報警。
不多時,眾人陸續出來。
‘雪兒姑娘被人劫持……’青林道長大聲道:‘是一個穿黑衣的高手。’
眾人問明情況,分頭向四周搜尋。
照理說,最急的應是董長青。
但董長青一直沒有出現。
兩個董長青一前一後,風馳電掣地到了後院花園。
前面的董長青忽然站住,端著長槍回過身來,兩眼閃著奪人的精光。
後面的董長青眼中同樣是奪人魂魄的凌凌殺氣。那杆從不離手的長槍一橫高聲道:‘現出你的原形,否則本公子不客氣了。’
‘你不認識我,看了也白看。’
董長青長槍似蛟龍出海直奔對方面門,大聲道:‘冒充本公子?要拿些本事!’
‘董家槍?’假公子大笑一聲,閃身躲過。
‘你也配用槍嗎?’董長青喝道。
在他面前玩槍,無疑是關公爺面前耍大刀。
假公子重重冷哼一聲,道:‘口氣大狂了,小子,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槍法。’
話一說完,長槍連刺,如疊浪擊岸,一波連著一波,一浪推著一浪。一口氣刺出十餘槍,力大勢猛,擋無可擋。
董長青被逼退了五步之多。
‘在大爺十三槍下只退五步,已經很不錯了。’假公子讚道。
董長青沒想到這人的槍術並不比他差,不由得心生傲氣:‘看看你能接幾槍?’
長槍‘蛟龍出海’攻擊,另一杆槍‘秋風卷葉’勢接住。
兩條槍鬥了十餘招,假公子喝道:‘看這一槍!’
大槍橫掃,攔腰擊來。
董長青用槍一撥,沒料到那杆槍立刻貼在槍桿上。
這股雄渾的力道要比他的槍術更讓董長青吃驚。
一聲斷喝,他連人帶槍全被假公子壓在下面,想動一下都不可能。
使槍的人,最講究的就是力氣。
假公子的力氣居然比真公子大出一倍。
董長青用家傳槍法中的‘卸槍勢’,堪堪抽出身來,立刻滑到丈外。
他很驚訝,也很歎服,剛要開口,就感到背後襲來一縷寒風。
後腰一麻,全身的力氣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董長青倒下了,身後出現一個蒙面人。
他在董長青身上摸索一陣,然後一攤手道:‘沒什麼可疑東西。’
‘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假公子道。
‘我們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發覺。’
‘他呢?’假公子指著地上的董長青。
‘讓他在這裡睡上半個時辰。’
‘這小子的槍法很不賴。’
‘是你的槍法很不好才對。’蒙面人譏笑他道。
兩人剛走出不遠,就聽到青林道長的大叫聲。
一聽雪兒被劫,假公子驚呆住了。
他瞪著蒙面人道:‘曲一歌,你不是在雪兒屋外嗎?’
‘葉紛飛,今夜輪到你保護雪兒。’
兩人飛一般地向前院奔去。
葉紛飛道:‘都是你不好,偷聽董老頭與青林道長談話。’
‘我只是把談話內容告訴你,誰叫你假扮董長青去胡鬧?’
‘你當時為什麼不反對?’
‘總不能不給你面子,是不是?’
‘我覺得應該教育教育這個董公子,大狂傲了!’
‘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哪一個不是這樣的脾氣?’
‘李樂算不算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公子哥?’
‘世上有幾個李樂?你數數看!’
葉紛飛覺得這句話大為受用,於是不再開口,大步流星向前直奔。
他心中暗想:‘雪兒這小妞,倒也蠻配李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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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紛飛像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一直到了城郊的樹林中。
沒有找到黑衣人和雪兒絲毫線索。
樹林中更黑,難得的一點天光全被茂盛的樹葉擋住。
‘路都看不清,還找個屁線索?’葉紛飛自語道。
他正準備打道回府,前面忽然傳來聲響。
葉紛飛精神一振,夜鷹般急射而去。
昏暗的夜光從樹枝中映透過來,在地上晃動,微風中枝葉輕擺,發出‘沙沙’的聲響?
‘原來不是“人”!’葉紛飛輕哼道:‘鬼不生蛋的地方,害得大爺白跑一趟!’
‘你才不是人呢!’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陰森森的讓人發冷。
葉紛飛著實嚇了一跳,頭也不回,凝氣揮手向後拍出。
雄渾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沒有一點反震的感覺。
‘這怎麼可能?’他回身望去,四周空蕩蕩的。
‘是人是鬼都給我滾出來!’葉紛飛大叫一聲,提足十成功力,一招‘夜戰八方’
掃得四周樹木狂搖欲折,巨響中還挾雜著一聲驚叫。
‘呀!’一個黑影從樹上掉下來。
‘就是你了!’葉紛飛看準目標,舉掌剛要撲上。
那黑影叫道:‘你想要人命是不是?’
從聲音中能聽得出,她是一個歲數不大的小女孩。
葉紛飛大笑道:‘你不是鬼嗎?怎麼說是“人命”?應是鬼命才對。’
‘張大狗眼看看本小姐!’小女孩衝到葉紛飛面前。
她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子,十四五歲左右,頭上扎著髮髻,瘦弱的身材套著黑色長袍。
‘還是個女鬼!’葉紛飛大笑著。
‘你才是大頭鬼!’
小女孩忽然出手,極快地攻出一掌。
葉紛飛不等她近身,已雙手相錯,抓向她脈門。
他的招式才出到一半,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接著就失去對手的人影。
葉紛飛心裡狂驚!剛要回頭,屁股上已捱了一腳。
他趔趄地搶出三步,急忙‘四平大馬’站穩。
猛一抬頭,只見那小女孩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葉紛飛心底一陣哆嗦,手心冷汗直冒。
只有十四五歲,但其輕功比四五十歲的一流輕功高手還要高出幾倍。
他懷疑小女孩不是人類。
他不禁嘆道:‘你是無常……’
‘我不叫吳嫦,我叫依兒。’
‘你師父是誰?’
‘我沒有師父。’
‘你怎會到這裡來?’
‘我是來告訴你,到什麼地方去找丟掉的東西。’
葉紛飛一愣,道:‘你認錯人了!我從不丟束西。’
小女孩冷哼道:‘乾爹說,撒謊的人不是好人。’
說完,她回身走去。
葉紛飛大笑道:‘只有天下最壞的大壞蛋才說我不是好……’
他忽然想起了雪兒。
雪兒不是‘東西’,是人。
他猛然向依兒撲去。
三四丈的距離對他來說,並不算遠。
但小女孩就在他快要撲到的時候,忽然失蹤了。
四周空空如也!
葉紛飛渾身發麻,手腳冰冷。
‘到底是人還是鬼?’葉紛飛顫抖的聲音自語道。
她想起,在很小的時候,大人給他講故事:很久以前,一位秀才在山裡讀書,夜半月隱的時候,忽然出現一個美女,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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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挹翠園。四更三刻。
月亮從薄靄中露出,像一張明亮秀麗的臉蛋。
葉紛飛看著皎月,不由想起小女孩的臉,她們之間似乎有種說不出的相像。
站在他對面的是挹翠園眾高手。
他們聽完葉紛飛的陳述,都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表情好像在看街頭耍猴。
‘我做錯了什麼?’葉紛飛受不了眾人的眼光。
曲一歌道:‘你沒做錯!但還要打你屁股。’
‘憑什麼?’
‘做錯了,但畢竟還在做,而你……’謝星搖頭道。
‘我在做!’
曲一歌道:‘你所做的事就是編出一堆連三歲小孩都不相信的故事。’
‘你們不相信我?’葉紛飛急得額頭冒汗。
董老爺子道:‘有這等神奇的輕功?我老頭子在江湖上五十年,就算沒見過,也應該聽過才是。’
‘我發誓……’
‘算了算了!’洪老二把葉紛飛高舉的手拉下來,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商量商量下面的對策。’
曲一歌道:‘如果小葉子所說的是事實,我們的對頭就實在大棘手了!’
他臉上是一片嚴肅,但眼光流離轉動,一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神情。
葉紛飛跳起老高,恨不得衝上去咬他一口。
白姑娘上前拉住他,道:‘他們不相信,我相信!這大千世界什麼奇事沒有,人家有高超輕功就不相信了?其實是氣不服。’
‘對對!’葉紛飛非常贊同。
白姑娘道:‘小時候媽媽還給我講過一件事:從前有位秀才,到山中的破廟讀書,半夜時忽然遇到一個美女,她原來是……’
‘啊!’
葉紛飛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清晨的陽光令人精神振奮。
青林道長是一副疲倦的樣子坐在椅子上,不時的長吁短嘆。
‘一定是百里飛浪劫持了雪兒,老夫絕不會放過他。’董老爺子的話中帶著殺氣。
寶貝兒媳丟了,他忍無可忍。
曲一歌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說一句。
青林道長道:‘也許葉紛飛所說是真的!’
董老爺子冷笑。
‘貧道以前很難想像世上有李樂那樣的射術。’青林道長感嘆著道。
曲一歌道:‘也許真有這種輕功,只不過葉紛飛吹得大過神奇一些!’
董老爺子道:‘老夫昨夜追擊時,發覺那黑衣人的輕功,遠不如葉兄弟所說的高絕。’
曲一歌尋思一陣,道:‘玄音樓冒險劫走雪兒,不可能沒有目的。’
‘我們怎麼做?’
‘等!’曲一歌道:‘他們會主動找我們聯繫。’
‘老夫現在連一刻也等不了了!’董老爺子急得團團亂轉。
‘我現在連一刻也忍不了了!’聲音是從門外傳來,是葉紛飛的聲音。
房門被一腳踢開,他氣乎乎的表情,彷彿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銀子。
‘小不忍則亂大謀。’青林道長道。
‘不行!’葉紛飛道:‘現在不但關係到雪兒安危,也關係到我葉紛飛一生清譽。’
‘為什麼?’青林道長問道。
‘他們都在笑我!謝星這個臭小子哄來一大堆孩子,到我房間,要我講故事。’
‘哈哈哈……他一定稱你為“故事大王”。’董老爺子大笑著。
‘這倒沒有!’
‘看來謝星對你還是客氣的!’青林道長道。
‘但他們叫我“牛皮大王”。’
房中之人聽得大笑不止。
葉紛飛氣道:‘為了本人的名譽,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女孩了!’
‘什麼法子?’董老爺子急問。
‘你們先在這裡簽上各自名字。’葉紛飛說著拿出一塊白巾。
董老爺子二話不說,提起筆來,揮毫寫下三個雄渾大字‘董春侯’。
青林道長只好也簽了。
曲一歌只是笑,不肯拿筆。
‘你為什麼不籤?’葉紛飛問道。
‘你一定幹不出好事。’
葉紛飛丟下一個冷哼,一陣風似地奔出門去。
董老爺子道:‘他不會放過你的。’
‘什麼意思?’曲一歌奇道。
‘老夫敢打賭,他一定會幫你把名字簽上去。’
曲一歌心中大叫起來,也不知自己的名字會變成什麼模樣?
‘我……我去看看!二老休息一下!’
出了房門,他張眼望去,果然開始大叫起來。
葉紛飛舉著一塊大白布,上面許多名字中驀然有‘曲一歌’三個字。
這三個字看上去好像用左手寫的。
最令曲一歌吃驚的是白布上一段文字——
‘近日一女鬼出現,名叫依兒,來去無影,往返無蹤。化成十四五歲女孩迷惑路人。警請各位往來君子相互轉告,小心為上,嚴守家園。
千真萬確,眾目所見,目擊證人簽名如下:……’
葉紛飛高舉白布,身後跟一群起鬨之人,浩浩蕩蕩到城裡各處做由且傳去了。
如此做法固然不失好法子,卻有些缺德。
曲一歌急忙回房中。
董老爺子和青背道長都很贊成葉紛飛。
曲一歌無話可說,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熱鬧。’
他不放心葉紛飛。
‘不要亂動!’董老爺子驚叫。
曲一歌從他驚恐的眼光中,知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他不敢再動。
青林道長走到他身後,道:‘沒毒!普通的紙條!’
‘到底怎麼回事?’曲一歌轉過身。
青林道長手中已有一張紙條,道:‘是在你背心處掀下來的。’
曲一歌心裡狂跳不止。
‘你出去才轉眼間,就已遭人暗算。’董老爺子苦笑道。
‘看來我們冤枉了葉紛飛!’曲一歌嘆道。
平日裡,一隻螞蟻靠近身邊,他都能查覺到。
‘是人是鬼?’董老爺子嘆息不止。
青林道長已把摺疊著的紙條打開。
紙條上寫道:
‘辰時三刻,茶亭小樓,勿要帶人,過時不候。’
‘現在已經剛過辰時。’青林道長道。
‘茶亭小樓在什麼地方?’曲一歌問道。
董老爺子喃喃地道:‘城裡至少有十幾個茶亭。’
如此短暫時間內,逐一在十餘座茶亭中找出一個不認識的人,簡直是天方夜潭。
董老爺子又氣又急,好像熱鍋上螞蟻。
青林道長道:‘我們派人一個一個去找。’
董老爺子道:‘這樣會弄巧成拙的。’
‘雪兒在他手裡,我們的行動,會直接影響到她的安全。’曲一歌的顧慮完全有必要。
董老爺子和青林道長大眼瞪小眼,想不出好法子。
曲一歌喃喃地道:‘城裡會不會有叫茶亭的衚衕?’
沒有人知道。
房裡悶得喘不過氣,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呼吸。
忽然間——
董老爺子跳起來大叫。
寂靜環境中他突然大叫,著實嚇人。
‘有一個叫茶亭的包子店,這月十五才開張……’
‘廢話少說!它在什麼地方?’青林道長急急問道。
‘城西大將軍衚衕。’
‘就是它了!’曲一歌說了一聲,一陣風似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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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亭包子店的客人接踵相至。
來這裡吃早茶,不但可以吃到精緻實惠的大肉包,而且還可以聽到許多新聞。
張大老闆常為人滿為患而頭痛,此時又有兩位客人走了進來。
這兩位客人一男一女,剛剛落座,店小二已走上來,笑道:‘大爺,點些什麼?’
‘不要大爺大爺的,聽得全身發麻,來兩籠肉包。’
那姑娘笑道:‘小二哥,叫他軒轅大哥就是了!’
店小二爽快地答應著。
但他不知道,眼前的這漢子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天魁手’軒轅擎蒼,在他身邊的是白姑娘。
白姑娘道:‘一大早出來,沒查到任何線索,算是白忙一場。’
軒轅擎蒼笑道:‘我們至少知道了城中最有名的包子店在這裡。’
店小二走了過來,端上了兩籠蟹黃肉包。
白姑娘連吃五個,然後抿了抿嘴道:‘葉紛飛最貪嘴!你說他吃過這家包子嗎?’
‘他不會知道的,包子店開張最多三天。’
‘你怎麼知道?’
‘客人臉上寫著的?’
白姑娘看看四周,覺得他們面部的表情沒什麼特別之處。
‘請軒轅大哥明示。’
‘聽他們口音,都應是當地人,可話裡好像對店中之事也很陌生,既是街鄰,常來常往,他們怎會不熟呢?況有這樣名店,年長日久也不應如此興旺;還有店中桌椅嶄新幹淨,小二哥動作生疏……種種跡象,已證明店鋪剛剛開張不久。’
‘我只能從桌椅新舊來判斷,原來軒轅大哥有更高明的一套。’
‘這就是江湖經驗。’
軒轅擎蒼笑著,傾耳聽了一陣,道:‘身在江湖,當如履薄冰,時時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比如現在我就已聽出,走進店鋪的共有兩人,一個稍胖些,另一個左腳好像……’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白姑娘的臉色在變。
軒轅擎蒼的位子是背對門口,所以發生了什麼事他根本不知道。
他回頭望去。
進門的果然是一個胖男人和一個稍瘸的女人。
但有一件事他沒說中。
進門的不是兩人,而是三人。
還有一位小姑娘,十四五歲上下,清秀可愛,烏黑的長髮,半散披落肩頭。
軒轅擎蒼吃呆的看著她好長時間,然後道:‘你剛才說誰吹牛最厲害!’
‘葉紛飛!……他昨夜吹得可神了!’
‘不是他吹牛厲害,只是我們蠢得要命。’
‘我不懂。’
‘他說的是實話。’
‘你是說這個小姑娘就是依兒?’
軒轅擎蒼極謹重地點點頭。
白姑娘在笑,一臉的不相信。
軒轅擎蒼的表情和葉紛飛當時一模一樣。
他嘆息,輕聲道:‘你不懂這之間的利害,那是非常可怕的。’
‘我不怕!’
話音間,白姑娘已站起身向那小姑娘走了過去。
可那小姑娘身形一晃,如鬼魅一般,忽然消失在人群中。
店內眾人何時見過這等輕功術?不禁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