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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丐述異 哨馬詠豪詞

    故而,丐幫與石府,交情之深厚,乃唇齒相依,肝膽相照。君子之交淡於水,卻能成於事。在本質上兩方都是志在打擊邪惡,拯救弱少黎蔗。只是處世的方法不同而已,各依傳統法則行世,互不相體。且説,麥鐵腳為石府跑腿,甘為馬前小卒,當然得弄些消息回報,沈瑤琴是信得過的。一席豐盛夜宴,他們幾人已吃了盤底朝天,酒醉飯飽。由石家隨車的金陵名廚做出來的佳餚,多是由江南帶來南北貨製成。別的菜餚不提,但只無錫出產的大米飯便吃得河西九奇喉嚨發癢,清香撲鼻,入口即溶。海蔘、魚翅、九孔、燕窩,己鮮得他們口水滿腔也。麥鐵腳知道,這在金陵也是上筵極品,何況是在這邊疆之地。他已四五年沒享受到了。邊吃邊喝,邊打嘴巴,餘味無窮,真捨不得猛吃嚥下。品過了“雀舌”香茗,他才話歸正題,給沈瑤琴大妹子,一個明確交待。開口先道:“豔羅剎巫美娜,老哥哥已親眼見過,是個身高八尺的女煞星。大約有三十歲上下,女人的年齡,老哥哥抱歉,是拿不準的。總之不是個老太太老巫婆,老虔婆便了。嗯,滿,滿鮮活俏麗。”沈瑤琴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暗中出一口香氣。這口香氣已流淡在大帳空虛中。坐在她對面下首的老丐頭,人老、心也不老哩,垂眉危坐,暗暗給他吸收入腹中,補養補養自己,全身毛孔中都酥癢絲絲的痛快。這是由大妹子口中無意開吐出來的靈氣也,比仙丹還靈哩。他是真心誠意的將她比着仙女了,他更知自己是個臭貨,能看到仙子的容顏,聽到仙子的笑語,便是他一生的最大榮耀光彩了這消息之來,對她可是太重要了。對這個特大號的二哥,有了交待,對石府現況上下有序,沒有弄亂了套數。她有這個自信,只要親自出馬,保證能手到擒來。要他們成雙成對,為石家效忠一世,百代其昌,共謀富貴,上比天國。“這女羅剎,有多少下屬人馬?”“她身邊有三夜叉,老丐頭只見到兩個,那一個沒見到,遺憾。”“無甚緊要。”“部屬人馬據説若有千人之眾吧!那天只有三五百騎,男女混雜,老少都有。”“嗯,他們住所無定,舉族移動。”“可能是吧,來去無蹤。”“老巢也是有的,只是秘密一點罷了。”麥鐵腳手摸花白的山羊鬍,歪着頭思忖着道:“那天,是在敦煌市面上,見她騎坐在一匹烏龍蓋雪的天馬上。服飾不怎樣,那風標可也真神氣。老丐乘機迅即腳下施展縮地千里趕去。”“怎樣,可是為妹子吃了點少虧。”“這煞星照命,警覺性頗高,揚手給了老丐一馬鞭。”“老哥哥,那得硬捱了,否則便露出馬腳,回不來了。”麥鐵腳老臉升紅着點首,自認倒黴了,沒顯回出高超的武功。她邊打、咱邊挨、邊躲,像是個江湖小角色,老混混那樣子。“唉!那是打個馬胡眼,幸逃一劫了……”面呈尷尬聳聳肩,自我解嘲,那是咱們丐幫的人,就是能忍受人家的白眼相向,不爭這場小是非也。“老哥哥委屈了,妹子這廂有貨。”沈瑤琴玉手入懷,由玉瓶傾出一顆百花石乳丸拋給他。他老伸頭仰首張口以受,這樣子有點像主人在喂他心愛的寵物──狗。“咕”的一聲,那是口水滿腔,含丹咽吞下去了。“這一馬鞭,沒有白挨也。石家的仙丹,若無功勳,也不能逢人施捨的。”他老趕忙行功運作,將仙丹靈氣納入丹田。這老本少説也能增加十年,多活他十歲。沈瑤琴另外所知的已不關重要了,多是道聽途説之詞。這玉門五雄,便是把守關口的羣醜小鬼,一夥亡命之徒,與烏鞘嶺上的河西盟,大同小異。看準了這地角,扼住了交通咽喉,一東一西,為由於天下太平,龍蛇起勢,各自為謀。大事他們沒資格,這種圈地稱王,自在逍遙。生殺由心,殺殺鬥鬥,以之消磨歲月。冒險犯難,自許英雄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是便成幫連夥,廣收下屬。羣相響應,越滾便越大了。主要的是地廣人稀,吃羊食麥稞,不是問題。羊肉多得吃不完,只取其皮毛,即可一年悠哉遊哉的混日子。閒散的骨頭髮癢,有機會來殺殺砍砍,是一項刺激、快活,並非痛苦。像只羊似的生活着,那才真是痛苦難捱呢!這就是邊關人心民情,是生是死,各憑命運重要。沈瑤琴已隱隱感受到,他們對生活的無奈何。以戰爭當作一場與生命挑戰的遊戲而已。生又何歡,死又何懼。與內地大江南北的漢民,在對人生的需求上,根本不同,生活品質落後,便是爭取到點什麼?也不知怎生去享受它。生活中的衣、食、住、行,遠古如一,不求更生,在文化層面上,代代在交白卷。這草莽,這邊疆,有誰願意來此自我奉獻的來教誨他們。他們是願意接受還是問題重重呢!這兇悍的殺戮、流血、殘命便是他們對生命的單純的訴求。談不上有什麼仇恨,有什麼目的。當他們打勝了時,狂歡囂張,不可一世。若是吃了敗仗則夾尾而逃,藏匿無蹤。對過往客商行旅,也是一無原則,任意而為。他們所需要的也不是金銀珠寶,只是些小五金具刀劍弓箭等物。次日石家車隊離開了安西縣,西進敦煌。敦煌為我國佛教勝地,以石窟佛像聞名於世。多是泥塑品,石雕也有,以壁畫最多了,其次絹帛及刻印佛經圖象等。算它是一項寶藏也不為過。若嚴格的説,是一項民族的恥辱,也振振有詞。正表現了人類的愚昧不智,而又自以為智。這些藝術成就,偉大的才識。可嘆,他們用錯了地方。向外來的虛無方向浪費了精神歲月,給後世人帶來加深了更多的迷惆,與追求。千年已來,還在原地打轉轉,一無收穫,前赴後繼。生活在悲情的領域中,一代一代的傳遞下去。而今此地大者,有什麼偉光山的宏偉。小者,每條街上都有人、神共處,人鬼難分,法會相繼,禮拜不休。阿門,阿彌,其聲擾耳,驚心。而至聖先師之聖殿,門可落雀,文化不彰、邪説橫流、狡詐之徒為愚上崇敬漠拜。一言九鼎,金口玉牙,佛口、神口,滿口胡柴。瞞天過海,大放厥詞臭屁。一批邪人偽善之徒,玩弄於股掌之上,他們還沾沾。後可昇天堂,赴極樂國,不走輪迴道,消遙物外,與神佛永在。幻想之美,企求之段,已乖乖順順,供養奉獻,大事尚且賄賂一番。人皆迷,無人反抗、反對、反駁、反辯。為其勢已大,是非難明,非一、二人之力所可以影響得到的。這種事吃力不落好。恐怕還要被他們羣起而攻之。孤鳴無援。最後,被弄得死無葬身地了。寸步難行也。哀哉。他們各有一真體系,無形枷索,套牢了你。唉,信就得救。佛在心頭。立地成怫。仟侮免罪。看,你看,你聽。這有多便宜。不爭相購買者,可真是個大傻瓜也。抱歉閒話又多了。罪更大了。心更寒了,膽更顫自喜──。他們得救了,保平安,獲利多了。得佛思賜,得天獨厚。神佛們“愛”他她們了中他她們的屁股了。吃香的喝辣的,美快舒爽,和樂酥麻極了了。且説──沈瑤琴派出了兩個精鋭護車小隊為前哨探馬,又秘密宣諭各小隊長一番。她自己將職權移交薛金鳳主理。統率十個小隊,來了個鸞駕親征了。打意要出敵不意將那個──豔羅剎生找回來,給她二哥李大壯做小媳婦兒。她頗有自信,什麼,羅剎、夜叉,狗屁不通,她一概不信邪。這決定令石府上下大吃一驚,但少夫人的決定,誰敢打回票。石青玉只是笑笑,由她提調指揮。他本人不管這些閒事,只積極的修習九鼎玄功。石府能否西行無阻,活着回金陵,但看他的武功修為,能否戰勝手外一些僅存的老魔頭,或新行道的後起之秀。所謂,你得天獨厚,少年得志,縱橫江湖,人家又何獨不能。他的功夫,雖在西行中,一天也不能浪費掉。只聽有人烈喉唱道:“自少生在柳陌裏,長大後穿梭在花街內。打熬成風月明,勾眉巧笑將你期。列成雲雨陣,送舊迎新忙的緊。有一等強風情,迷昏了子弟。是那番好工夫,喜成歡會;教那廝一乎兒昏撒。教這廝半霎兒迷。逐朝日,密約幽期,4亞。每時刻,弄盞傳杯。一更裏酒盡花濃,留連在紅裙底。”龍虎兩個小隊被委派為最前哨的武力搜索。安西至敦煌若四百里,荒山漠野中途沒有村旬居落。五更時分即已上路,中午在一座近宮道樹林中打尖。食水自備,無甚情況發生。食罷休憩,雖然處在樹林中卻不怎的清涼。環顧四野,丘嶺起伏,寂無人跡,此地正是這一段官道的中點附近。靜,靜得令人情緒不安,產生心靈上的空虛孤獨感,像是已為世所遺棄了似的。虎隊隊長許自強甩甩頭,道:“童兄,早點上路罷,坐在這裏,還不如坐在鞍子上舒坦些。”“今後這恐怕是避免不了的。”“按理説這些狗雜種應該照了面才是。”“百餘里周圍無人煙,行旅稀少。”“長年累月過度這種日子,也真夠人受的了。”“這又不然,他們一總生長在這裏,習日為常了。”他們講些閒話,有的武士,拿出支竹笛來,吹奏着柔美的曲調兒,口裏哼着小調兒,低吟一首豔詞,立即打破這份寂廖。半夜裏,魚戲水,交疊在慾海裏。咿嘻,那泡玉,遺棄奴家肚皮裏。唉呀,五更頭,財散人離去。你東,我西,一番身價,一份情意。男歡女愛,莫糾纏,有甚希奇。有錢大爺,每日同歡聚。沒銀癟三,抱歉早別離。打發了這壁,安排下那廂。七八下裏的郎君,奴都應付得“喜”這是一首吟誦妓女接客的詞,這傢伙唱做俱佳。尚好這一百多人中沒有女裙釵在,他便大大的發泄表現了一番。樂得一眾武士,失去了紀律,你言我語,自有人來,爭相發揮情緒,將這個荒僻寂寥的所在頓時吵熱和起來。兩個隊長也不曾禁止他們,如是苦中作樂,隨遇而安,大家歡笑些時,將目標指向他們這兩個首領頭上來了,羣情迫切着要求也來上一曲,大家同樂嘛。許自強向童能龍望了眼,不甘被屬下瞧扁了似的站起,也來應卯了。“兄弟欠學,大家熱情難捨,勉強驢叫一番,請聽了。”萬種困愁,一場春瘦。迷花酒,燕侶驚濤,羨煞青雲友。少年時候,拈花摘葉甚風流。進了些──春風謝館、夜月秦樓。抱雞三市上鬥,蟋蟀哥兒養它十葫蘆。腰下掣劍五陵遊,呼朋結黨雄糾糾。姐兒見了玲瓏剔透,款款温柔許相酬。從今後,都罷手,千場恩愛已拋丟。榴花紅梅不解──多句嘲諷口。縱胸錦衣都亦舊──叱退揉花手。眼底情,眉頭皺──想那雲來雨去被裏多手逗。爾今不見好個下場頭。志難酬,不相投。雁塔不遊,虎榜無名,人落在──孫山後。那一日博得個五花誥,金吾郎將志酬。三尺劍掃蕩紅塵垢。萬言策補盡乾坤漏。五言詩奪盡江山秀。你便是──謝天香,不避俺黃韭臭。竹筒笠,緊遮頭。粗布衫,寬裁袖。撇甩下舊日酒肉,狐朋鼠友;大丈夫豪氣有,何必尋封候。江湖路──萬里鵬雕,也是得志秋。氣沖牛斗,胸藏錦繡。問──腰畔雷霆刀出鞘時候。鐵蹄催動,大漠裏走走。唱得是。豪氣干雲,正是這些人心中寫照。羣相歡呼,牲蹄未動,巴掌狂號已動。掀天驚地的熱鬧,已炒熱了那顆殺伐之心志,熱血沸騰。陡的──,有人驚喝一聲,指向迎面遠處一帶丘嶺之後,道:“露頭了,那可能是他們的巡邏隊。看……”彼此距離雖遠,人馬也是一大羣,與他們這邊大若相若,可能是由於這番莫明其妙的吵鬧不休,歡笑瘋狂,將他們給引逗出來了看過究竟。雙方對待了許久,各自在估評對方實力如何。童飛龍心頭一動,有價計較,認為他們是在探風色,不準備踹馬開打,那便是蒐集些情報回奏了。如是,低聲吩咐道:“不必理會他們,咱們暗自結合成石府的九九小陣,誘其來攻。”弟兄們聽了,心照不宣。三五一堆、二六一簇,放蕩形骸,失去紀律,故意的花招百出,相互嘻笑謾罵。童飛龍也出來表現一番,別弄得冷了場面:“瞻日月,抬頭是鳳闕。會風雲,閉走登龍樓。趁正青春──當此墨頭──千金買劍,銀甲行頭──跨錦鞍絲轡,馬驊騮。擁三關萬旅狴貅。嘯傲江湖,縱橫山河爭鋒頭。消閒時──柳營內調絲弄竹情亦有。論武時──花前外兄弟姐妹戲爭鬥。愁什麼建節封候。企什麼、一片丹心答冕旒。血洗黃河天上流,笑談間──刀取敵首,踏此邊關雲霄志已酬。昂昂六尺,香霆之威震宇宙。”如是,他們再一次的激起高潮,人聲、笛聲,連帶着馬也嘶號,響徹了這片天地,放膽的逍遙。而那列敵騎人影卻陸續消逝在山脊之後去了。弄得大家空歡喜一場,沒有將那批雜碎騙下來,讓他們狠殺一番。真遺憾,童飛龍嘆息一聲,攤開手掂了掂,表示無可奈何。這敵騎之長,也是江湖上的老幹了。他們休憩過了,便郎郎當當的上路,一反過去作風。其目的在偽裝成一批烏合之眾,讓敵人消失戒心,認為他們是批好吃的果子算盤人人會打。算盤人人會打,而玉門五雄派來的這批邊探報,是由第五雄“鐵翅神鵰”卓斯派出來的一個百夫長統率。當然是個頗為乖精的人物,他的着眼點在“財”上。聚目遠遠觀察到,童飛龍這批人,是些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那是沒有什麼外快好撈一票,他發羊癲瘋了麼,衝下來,那是得白拼一場,這種賠老本的生意,他是不幹的。的確,沈瑤琴千算萬算,她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算不出敵人的心態。是自求擔任前探的人馬,要輕便俐落,有速進速返的力量。哪知人家卻不欣賞他們,先行撤走了。一陣好趕,在回落西山時──他們已越過敦煌南郊,來至西郊,選擇下一片平坦草地,作為石家車隊停車建壘之地。不多時,沈瑤琴的後隊也趕了上來。她騎馬帶人巡視一週,認為滿意,留下幾十個站位,待車子開來,由人樁傳送少夫人的指令,停車建壘佈陣。兩個小隊長上來向她報告了途中遇敵經過情況。沈瑤琴挑挑秀眉,也是猜不透他們是什麼意向。有待石家車隊的車子全部開上來,建壘紮營後,玉門五雄才認為有些幹頭。七八百部貨車,這財貨之豐,許為大手筆,有半數是女人。老大“託天王”班魯哥,蒙人,早年曾隨蒙古大軍西征過。榮任百夫長,自然有一套,由成吉思汗大帝所積累出來的蒙古騎兵戰術。那是百戰百勝雄師,在這小地方乃是牛刀小試爾。這人算得是科班出身,自應傲謾自大,不可一世了。其他四人,以他的馬首是瞻,言聽計從,不敢違逆。天色全黑下來,他們一行才作佯然退走,因為他們的兵力尚未集中,這夜襲敵營是不能進行了。而又不能用火攻。再者,車輛成圍,空隙較少,不易立時衝破。如同攻擊一處小城並無兩樣。此事乃非始料所及,因之,他們五人,只得先行退去商討一番。他們臨時大本營,便設在千佛洞的石窟之內,野中偵察不到他們的蹤跡,壁壘分明,不可能混水摸魚,掩耳盜鈴。他們這五部人馬各自部勒自己的族人,其中有些少數漢人,多是歷次殺戮中所剩下來的武功高強者。還有些初用價值,不忍殺死,留為己用,在這邊地高手難求也。大體上還是各以自己的族人為主體。“羅地神龍”耿天馬是哈薩克族番人,驍勇善戰,以馬術見稱,與老大班魯哥合起來,則佔有五雄中一半勢力。豔羅剎巫美娜,羌族崑崙部,這一部男女不分,她帶領族人自崑崙山下來打天下的。以個人武技論,他們生於深山雪谷,縱躍如飛鳥,出生在平地的人便敵不過他們了。利於在市鎮中,進行三五十八一夥的搏命。因之,他們經常出現在敦煌市面上。有男有女,參雜在民間活動,甚難發現他們的存在。利於向敵人偷襲,一旦突起發難,成功了則遠揚千里。金角尊者,額頭上突出,出生於柴達木番部,是個惡喇嘛,飼養了二十幾大箱吸血螞蟻,這是一項秘密武器。一旦讓他利用上,敵人會無緣無故的中毒死亡,亂成一團,不垮何待。五雄中最後一人是鐵翅神鵰卓斯,是生長在青海西藏之間的唐古拉番民,他是馭獸師,飼養了幾百頭“大鵑兀鷹”。這可是一組海陸空三軍皆備的大組合,領地廣大。比之天黿族部可就有小巫大巫之分了。他們佔據在內外交通要道上,組合中組成人員複雜,搏殺經驗豐富,尤其託天王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潛力雄厚,比之西天王一系高明的多了,即是狡猾多了。這時他們聚集在一大間石窟中,一邊食用各自的晚膳,一邊討論怎生接收下漢人運送來的這批財富。“三妹,對這批人的看法如何,其中有半數是女娃子。哈哈!”這當然是對豔羅剎的親匿話頭,意含情挑,也暗示威脅,你大妹子所帶來的女娃娃已吃不開了,物以稀貴。現在嘛,人家已送來幾千人呢,個個都是好貨哩。這一場仗打下來,弟兄們可能兩三個,便能分一個,享受一番了。話中之意,自是挖苦她堅持她所帶來的族人,別人沾不上邊去。原來,她所帶出來的女性族人,只准許她們本族的男人自行談情説愛;兩情相悦時再肌膚相親。別的兄弟別想,他們得在敦煌城中擾亂婊子解決。想向她的姐妹們找便宜,門都沒有,便是她同意了,男性兄弟們也不同意。這事已暗中相鬥了四五年了。這是族人的原則,當年唐時,藏人松贊大公盛世,曾娶過大唐李氏之公主為妻──即文成公主,是一項光榮。自從接受了佛家別支喇嘛教,國滅族潰,千年之後,已由喇嘛接掌了政權,活佛成主宰。民族性格便改變衰弱愚昧下來。愚蠢的婦女在接受羅漢投胎,活佛轉世的遊戲,遍地都是佛的種子,可悲,可憐,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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