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夜叉一面喘氣一面罵道;“告訴你丫頭,老孃若不早得了心病,早就一刀把你宰了!”
塗香香笑道:“是極,是極。”
母夜叉道:“我們姐妹會的總會址在妙峯山上,主持人是妙蓮師太好了,好了,都告訴你們了,快快給老孃滾回去,別站在這裏惹老孃生氣!”
塗香香一笑道:“妙峯山在何處?”
母夜叉道:“在居庸關南方數十里的地方。”
塗香香道:“是妙峯山上的一座寺廟麼?”
母夜叉道:“是啦,是啦!”
塗香香道:“叫甚麼名字?”
母夜叉道:“就叫妙峯寺。”
塗香香道:“你不是胡扯的吧?”
母夜叉眼睛一瞪道:“老孃巴不得你們快去總會送死,何必胡扯!”
塗香香道:“好,一旦證明你説謊,我們會回來收拾你!”
説到此,牧起寶劍,轉對華雲翔訝道:“走吧?”
華雲翔道:“等一下,我還要問她幾句話……”
他向母夜叉走近幾步,問道:“你説姐妹會的主持人是妙蓮師太,他現在可在妙峯寺中?”
母夜叉道:“這個老孃就不得而知了。”
華雲翔又問道:“你們姐妹會有多少分會?”
母夜叉道:“哈,那可多得很,説也説不完!”
華雲翔道:“妙蓮師太常去的有幾個地方?”
母夜叉搖頭道:“這個老孃那裏知道,老孃已有五六年沒去妙峯寺晉見,她的行蹤老孃完全不知。”
華雲翔道:“她也是帶髮修行的?”
母夜叉點頭道:“不錯。”
華雲翔道:“她以前曾在這菩提寺出家,並跟仇二孃學習雕刻之術?”
母夜叉道:“不錯。”
華雲翔道:“他俗家姓名是甚麼?”
母夜叉又搖頭道:“老孃也搞不清楚,聽説是姓楊,又聽説是姓花,名字叫甚麼,老孃就不知道了。”
華雲翔轉對主持圓覺尼問道:“你這位師父可知妙蓮師太的俗家姓名?”
圓覺尼搖頭道:“老身也不清楚,我們僅知地叫妙蓮帥太而已。”
華雲翔道:“她會不會武功?”
圓覺尼道:“會,聽説她未出家前,就已練了一身武功。”
華雲翔又回望母夜叉道:“母夜叉,我先提醒你一下,今夜之事,你若向總會告警,對你十分不利,因為你已泄漏了貴會的秘密,妙蓮師太不知便罷,知道了一定會處罰你,所以你最好不要把今夜之事報告上去。”
説畢,向塗香香一招手,即向寺外縱去。
塗香香隨後跟出,兩人疾若流星的奔下山坡,向北疾行十鄉里路,華雲翔才剎住腳步道:
“咱們在此歇歇吧。”
於是,兩人在野地上的一株樹陰下坐下來。
塗香香掠掠鬢髮,説道:“總算查出了一點眉目,你看妙蓮師太會不會就是那個殺人魔?”
華雲翔點頭道:“八成不錯!”
塗香香道:“她一個出家人,何以要那樣大開殺戒?”
華雲翔道:“當然有她殺人的原因,只是咱們還不知其原因罷了。”
塗香香道:“由此去妙峯山,又有一千多里好走吧?”
華雲翔道:“好像是的。”
塗香香道:“來得及麼?”
華雲翔道:“嗯?”
塗香香道:“今天是幾月幾日了?”
華雲翔道:“好像是三月二日吧。”
塗香香道:“那麼,距七月一日還有四個月,假如那妙蓮師太即是殺人魔,咱們也許還來得及阻止地殺害另一個人。”
華雲翔點點頭道:“是的,但願來得及……”
塗香香道:“那母夜叉可能會向總會報告此事,咱們須連夜趕程去才能收攻其不備之效。”
華雲翔道:“是的,不過我猜想那妙蓮師太八成不在妙峯寺中。”
塗香香注目一瞪道:“你怎知道?”
華雲翔道:“她若是殺人魔,此刻必在鬼門關附近雕刻第五尊石像,因為那些石像十分笨重,她不可能在妙峯寺雕刻完工之後再運去鬼門關。”
塗香香道:“不錯,那麼你認為該怎麼辦才好?”
華雲翔道:“還是要去妙峯寺查一查,先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殺人魔,如果證實她確是殺人魔,咱們再探究她下一個要殺害的是誰,如知她下一個要殺害的人是誰,咱們便可去通知那人防備。”
塗香香道:“有道理!”
華雲翔慨然一嘆道:“這只是我的想法,只恐找到那人時,也無濟於事……”
塗香香不解的問道:“怎麼説?”
華雲翔道:“有一件事可以斷定,即是家父被殺害時並未抵抗,他顯然早知將被殺害,而且從他特地換上一件早年穿的衣衫上看,可知他已打算引頸就戮,所以我有一種猜測,令尊及丘、歸兩位大俠之死,可能也像家父一樣,是在未加抵抗的情形之下被殺害的。”
塗香香道:;“你認為世上有情願受死之人?”
華雲翔道:“可能有,可能有某種原因使他們不得不去受死。”
塗香香道:“我不信有這種事!”
華雲翔苦笑不語。
塗香香道:“再説,令尊及家父等人是否死了。目前還是個疑問,也許你撈到的四具屍體只是他們的替死屍,是不?”
華雲翔苦笑道:“我倒希望他們已經死了!”
塗香香道:“你這是甚麼話?難道你不敬愛令尊?你不喜歡他活着?”
華雲翔搖頭道:“不,我只是不希望他們留下一身臭名而已。”
塗香香道:“我不懂!”
華雲翔道:“想想看,如果他們是偽死,那麼可以確定他們是在進行某項不光明的陰謀,而不管那陰謀是甚麼,到目前為止,他們已殺害了六個無辜的人!”
塗香香道:“你是説……”
華雲翔道:“他們已殺害了我叔叔華玄農,七劍堡主成鳳儀及那四個替死屍!”
塗香香不覺點頭道:“嗯,你説的不錯,他們本來不是那種不顧別人死活的人物。”
華雲翔道:“所以,我認為我所見到的令尊及家父,以及千金女俠丘惠珠見到的武林豪客歸揚銘都不是真人,都是歹徒們冒充的。”
塗香香點點頭,但又説道:“但如果説你見到的令尊及家父不是真的,那麼他們為何要救你?為何不把咱們一起殺了呢?”
華雲翔道:“當然有原因……”
塗香香嘆道:“希望我們有機會見到那個‘冒充’家父之人,我只要見到他,使可看出他的真假。”
華雲翔道:“也許你會有機會找到他的,上次他出現客棧和我見面時,曾問你在何處,並要我勸你放棄追究他被‘殺害’之事。”
塗香香道:“此事你已説過了。”
華雲翔忽然微微一笑道:“他還説了一句話我沒有告訴你。”
塗香香神色一振,急問道:“他還説了甚麼?”
華雲翔道:“我説了你可不要生氣。”
塗香香急道:“我不生氣,你快説吧!”
華雲翔道:“他説我若能勸你放棄追究,他便要把你許配給我為妻。”
塗香香登時脹紅了臉,失聲道:“甚麼話嘛!”
華雲翔笑道:“我聽了覺得十分好笑,因為他若是一個冒牌貨,這樣説簡直是在慷他人之慨了。”
塗香香很難為情,低首訕訕地道:“你怎麼回答他?”
華雲翔道:“我拒絕了。”
塗香香道:“哦……”
華雲翔道:“我説我配不上。”
塗香香道:“哦……”
華雲翔道:“你不生氣吧?”
塗香香搖搖頭道:“不,這……這簡直是開玩笑,他人已‘死’了,居然還會為我的終身大事操心,其實……其實你回稱‘配不上’未免太客氣了,你應該説‘哼!你女兒長得像個醜八怪,我才不會娶她為妻呢!’”
華雲翔感到像捱了一棍,窘笑道:“哼,你長得很好看,一點也不是醜八怪。”
塗香香脱口道:“既然如此,你怎麼説配不哦,咱們該動身了吧?”
華雲翔站起身子道:“是,咱們該走了。”
□□□□□□妙峯山,西山之支峯也。
山勢峻拔,高有數千尺,山中寺廟數十座,古柏交蔭,山石奇秀,春秋景色尤佳,春日桃花開時,滿山遍野盡是桃花,海棠開時,滿山遍野又盡是海棠,秋日則遍山皆紅葉,據説花開時節,香聞數十里,但因距城較遠,故遊客罕至,要到每年的四月,進香者才會多起來。
華雲翔和塗香香來到妙峯山時,才是三月十五日。山中尚無進香者和遊客。
他們為安全起見,都改變了面貌,並以新婚夫妻的姿態上山。
山中曲徑通幽,景色優美,他們“遊賞”過十幾座寺院,還見不到妙峯寺,最後來到山頂的靈感宮,向宮中道士一打聽,方知妙峯寺在後山腰上,這時天已將黑,兩人商量之後,決定在靈感宮借宿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去妙峯寺“遊玩”。
宮中道士十分親切,立刻打掃一間客房供他們住宿,並供給他們一頓可口的晚膳。
吃過晚膳之後,由於尚無睡意,兩人便找上知客道士,與他閒聊起來。
華雲翔道:“道長,聽説這妙峯山每年四月有不少人前來進香?”
知客道土答道:“是的。”
華雲翔道:“今天是三月十五日,那麼再過半個月,這裏便要熱鬧起來了。”
知客道士道:“正是,兩位施主若是有空,不妨在此住上半個月,敝宮可供兩位施主的住宿及膳食。”
華雲翔道:“謝謝,在下頂多只能住兩天,就得下山回家,到時再來打擾便了。”
知客道土道:“施主何方人氏?”
華雲翔道:“在下原籍蜀東。”
知客道士一哦道:“蜀東距此甚是遙遠,施主遠道而來,應多住幾天才是。”
華雲翔道:“在下是到宛平探親,順便到此玩玩的對了,聽説後山腰上還有一座妙峯寺,不知距此有多遠?”
知客道土道:“不太遠,大約走兩刻即可到。”
華雲翔道:“該寺大不大?”
知客道土道:“較敝宮略小,不過四周景物甚美,施主若有遊興,明早可去看看。”
華雲翔道:“在下正打算去看看,聽説寺中均是帶髮修行的老婆子?”
知客道士道:“是的。”
華雲翔道:“有多少人?”
知客道士道:“大約有二三十人吧。”
華雲翔道:“該寺住持為誰?”
知客道士道:“妙蓮師太。”
華雲翔道:“她們既然都是上了年紀的婦女,住在這山上不覺不太方便麼?”
知客道士道:“不,她們都很健康,爬起山來,不比男人慢呢!”
塗香香揮口道:“那一定是練了功夫的。”
知客道土微笑道:“不錯,她們中有不少人身懷絕技,尤其是住持妙蓮師太,據説有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
塗香香問道:“貴宮與她們有無往來?”
知客道土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大家相安無事,見面點頭打個招呼就是了。”
華雲翔道:“她們妙峯寺肯不肯讓人住宿?”
知客道士道:“肯的,不過該寺地處偏僻,在那裏住宿的遊客較少。”
塗香香道:“聽説妙蓮師太是從魯山菩提院來的,是不是?”
知客道士道:“這個貧道不知。”
塗香香道:“道長聽過‘姐妹會’這三個字沒有?”
知客道士搖頭道:“沒有,何謂‘姐妹會’?”
塗香香道:“據説她們帶髮修行的人各地都有,故組成一個‘姐妹會’互相照顧。”
知客道士道:“原來如此。”
華雲翔道:“不知妙蓮師太此刻在不在寺中?”
知客道士道:“大概在吧。”
塗香香道:“她多大年紀了?”
知客道士道:“約五旬左右。”
他忽然覺得奇怪起來,注目反問道:“兩位施主一再問起她們,可有甚麼事麼?”
華雲翔道:“沒甚麼,在下一位姑媽很想到妙峯寺來出家,因此在下就特地打聽一下。”
知客道士道:“貧道曾聞人言,該寺老婦均遭遇到不幸身世可憐之人,她們在一起修行,有同病相憐之意,故一般婦女,她們是不收留的。”
華雲翔道:“噢,是這樣麼?”
知客道士道:“好像是如此,貧道也不大清楚。”
華雲翔起身一揖道:“打擾道長,在下今日遊山疲勞,想提早回房歇息,改天再請教益。”
知客道土站起稽首道:“施主別客氣。”
兩人回到房中,看到房中只有一牀,頓感尷尬,華雲翔聳聳肩道:“咱們偽稱夫妻未免太早一些,你説是不是?”
塗香香赧然道:“這可是你出的主意!”
華雲翔道:“不過不要緊,那張牀讓你睡就是了。”
塗香香問道:“你呢?”
華雲翔道:“我打坐。”
徐香香羞笑道:“這不好意思吧?”
華雲翔笑道:“難道由我睡牀上才好意思?”
塗香香道:“我想是這樣。”
華雲翔道:“別跟我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