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二三十里,已經來到弘農城外,天色亦已破曉,樹林小道婉蜒連綿,遠處水流潺潺,在曉輝均灑,露痕未乾之際,更顯清幽出塵。樹梢掩映間,似有一角白牆黑瓦露出,只聽阿環喜道:“葛仙姑的寶觀到啦,姑娘。”靈木與疾風均想送她到了觀門口,便即告辭,也算完結了一事。殷曲兒的小轎在前面領路,那粉牆漸漸顯露得明白,只見黑色的觀樓上,橫掛一匾,匾上題著“閬臺觀”三個篆體,字體古雋斑駁,不知已有多少年了。行到離;閬臺觀還有幾十尺之處,殷曲兒突然命轎伕停轎。阿環道:“你們全走吧!這閬觀是不許男子靠近的。”那幾名轎伕應了一聲,小心地放轎,讓她下轎之後,殷曲兒又道:“你們把轎子帶走吧,不必再回來了。”眾轎伕應了一聲,正要回轉,阿環忙道:“等等,諸位大哥先別走。”轎伕們又停了下來,等著她的指示。阿環靠著殷曲兒的耳邊,附耳低語。她們的悄悄話,以疾風與靈木的修為,就算不特意去聽,也能字字聽得一清二楚。只聽得阿環說的是:“若放了他們離去,只怕管子聲要逼她們洩露小姐行蹤。”殷曲兒蛾眉微蹙,望了眾轎伕一眼,疾風與靈木都暗想:“這丫環有些見識。”阿環續道:“就算小姐求他們別說,你是知道南宮碎玉的手段的。”殷曲兒幽幽長嘆,道:“那怎麼辦?”阿環覷了覷靈木與疾風,悄聲道:“小姐,你去求兩位道長殺了這些轎伕,不就結了?”疾風與靈木不由得互望一眼,要他們動手殺了不會武功的無辜之人?這是絕不可能的。但是放他們回去,也不是了局,萬一被南宮碎玉逼刑,只怕還要更慘。一思及此,靈木不由得望向立在一邊的轎伕們,他們還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傾刻。殷曲兒的容貌溫柔,態度親切,就連看著轎伕時,這些壯漢都被瞧得心花怒放,根本想不到她正在與婢女商議著殺死他們。疾風悶悶地想道:“女人果然全都陰邪歹毒!想要殺了你時,還能笑得如此嬌媚!”他當然又是想到封秋華。不料殷曲兒低聲道:“別這樣莽撞,你去請我乾娘出來,由她示下吧!”阿環道:“葛娘娘是不見男子的,只怕……還是殺了。”殷曲兒道:“那麼也無可奈何,總不是我叫殺的。”疾風與靈木都倒抽了口冷氣,雖不是她叫人殺的,卻也是她故意引來的殺機,殷曲兒卻說得好像沒事一般。阿環點了點頭,道:“諸位大哥,我家小姐很感謝你們,請你們歇歇,我去請閬臺觀的道姑們替各位端些茶水點心來。”眾轎伕譁然大喜,紛紛道謝。阿環飛快地步入觀中,殷曲兒又微笑著步至牛車旁,道:“二位道長,也請歇歇,車裡的小朋友想必餓了。”疾風與靈木明知她在打主意殺人,卻還能神情自若,溫柔體貼,都感到十分詭異,疾風沒好氣地說道:“謝了。”靈木見師兄還逗留在此,猜想他可能想見識見識這位“葛娘娘”的作風;若是個高手,能舉手之際殺死這些轎伕,疾風想必會出手相救,因為若殷曲兒有了這個靠山,何必還怕南宮碎玉找上門來?想到此靈木突然心口一震:“若殷曲兒有了這個靠山,何必還怕南宮碎玉找上門來?”這確是個大問題,先前她嬌怯怯的樣子,難道全是假的?她所說與雲萃的前緣,也不知是真是假?管子聲不也用的是同樣手段?為什麼不相信管子聲,卻相信了殷曲兒?雙方都有可能在撒謊,只是殷曲兒快了一步。靈木暗自小心。殷曲兒身上沒有一點真氣,什麼武功、術法都真的沒修練過,因此疾風與靈木對她一點也沒提防,根本不以為她有這樣的膽識設計他們。然而,她能把武功罕有敵手的管子聲制個動彈不得,管子聲敢做的,她還會不敢嗎?不一會兒,觀門咿呀而開,由內閃出一個灰衫道姑,眾人都還沒看清她的來勢,飄然一欠身,已有如一道電閃,極快地在眾人背後閃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她一出現,疾風道長便喝道:“住手!”但是當疾風“手”字未歇,那灰衫道姑已閃回原地,俏生生地立著,好像根本就沒移動過一般。那灰衫道姑約莫中年,容色極美,卻雙眉下垂,帶著幾分愁苦之色,輕道:“唉呦,怎麼這些人全死了?可憐他們妻子兒女,從此零落無依,唉,還是出家了好,免去這些生離死別……”靈木連忙望向那些轎伕,果然已經全僵撲倒地,臉上神色還是如常,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經絕命。疾風道長氣得臉上肥肉抽動,喝道:“妖婆娘,你何以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殺了這些無辜之人?”那道姑哀怨地望向疾風道長,輕聲問道:“道長,你有妻子沒有?”“沒有!幸好沒有!”疾風怒道。那道姑又問道:“你有情人沒有?”疾風更是火大,喝道:“通通沒有!永遠也不會有!”那道姑這才露出含著愁悵的微笑,道:“那就好了,男人一招惹了女人,就該死之極,他們都是這樣。”疾風怒道:“胡說八道!女人招惹男人那又怎樣?一樣該死!”道姑道:“不,不,是男人招惹女人,較為該死。”“我說是女人招惹了男人,比較該死、非常該死、死不足惜”那道姑愁眉不展地說道:“是嗎?是誰說的?”疾風道長道:“是天理如此!”那道姑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哀嘆道:“唉,老天爺呀,玉皇大帝啊,你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必是負心漢,嗚……,所以你便規定了男人招惹女人不該死,你是個糊塗不公平的老天爺,該換個女老爺來做天,才有道理。”她每說一句,疾風道長罵一句“放屁!”只聽得一個哭,一個罵,鬧得靈木哭笑不得,直到她說到最俊幾句“該換個女老爺來做天”,靈木才陡覺不對。會這樣說的,只有聖我教的教眾。靈木一躍而下,暍道:“你是邪教的妖婆!”那道姑“哎呦”一聲驚呼,一揮衣袖,發出的醇厚真氣便將殷曲兒卷至她身邊,抱住了殷曲兒叫道:“這妖道要殺人啦,他們男人都是一氣的!”話聲未落,已抱著殷曲兒疾轉入內,真氣過處,觀門“碰”地閉上。疾風一聽靈木喝出此言,也大為震驚,想不到會在此地遇上聖我教徒。兩人正要並肩殺人,靈木又覺不妥,道:“師兄且慢,事有蹊蹺!”“怎樣?”靈木道:“她們大費周章引了我們來此,必有圖謀。”疾風也提高了警覺,天際驟然陰沉,雖是清晨,卻陰森慘重,冷氛瀰漫。那幾名僵仆在地的轎伕,突然筆挺地站了起來,有如僵直的木人一般,倏地橫列開去,圍擋住了車後方的道路。疾風與靈木背對而立,小心以對。低沉微啞的女聲,不知自何方傳響而出,聲音在眾人頭頂回旋:“現在發覺,已經遲了,通明宮的走狗,死一個少一個!”疾風怒道:“有什麼妖法,盡避使出來!”那女聲呵呵一笑,一股極強的勁風碰地撞開觀門,接著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勁風,竟將牛車往觀中疾推而入。靈木與疾風同時暍道:“妖孽!”“休想擒人!”兩人同時躍上車頂,至於拖車的大牯牛早已被這股真氣撞開,滾倒路旁,只剩一輛大車有如被矯龍拖著跑一般,迅速地衝入。在車頂上的兩道長逆著狂風,真氣齊出,兩道純陽劍氣,往門內轟去!轟然巨響,接著嘩啦震天,門內的一座曲牆被兩道長的掌氣轟然擊碎,煙塵瀰漫,牛車也筆直衝進道觀內。疾風與靈木什麼都沒看清楚,只覺一道悶熱的氣流撲面而來,轟然將二人推了出去,女聲嬌叱道:“閬臺觀裡,男子止步!”這道掌氣,居然打得疾風與靈木二人身如飛絮,往外飛出。他們兩人身在半空,無所著力,身子飛出觀外,卻眼見載著陸寄風的牛車滑入觀中,距離一下子拉遠。疾風又氣又急,氣沉腰際,一個千斤墜,身子沉沉地落在地面,幾乎是雙腳一沾地,便彈躍而起,往道觀裡彈去。但聽得女聲怒喝,疾風才彈進門崁,千萬道陰光閃閃,迎面撲來!疾風道長雙掌齊舞,護住前方,只聽登登登幾聲,周圍門牆樹木,被射入了無樹毒針,雖然都沒刺到疾風身上,奸歹是擋住了疾風的去勢,又被逼得退至門崁之外。靈木搶步上前,道:“師兄,你無恙吧?”疾風喘了口氣,揚聲道:“何方妖婆?報出名號來!”女聲呵呵輕笑,接著又是那陣哭喪似的道姑聲音:“哎呦,老不修的疾風啊,硬要闖進女觀,嗚……天下男人都是這般死皮賴臉,你說該不該死?”疾風氣得胸口差點炸了開,叫道:“他XX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那道姑繼續哭道:“通明無恥真人大弟子疾風,耽溺女色,毀了清修,嗚……他身上中了萬屍陰毒,只剩下六個月性命,可憐他沒過門的老婆成了望門寡啊……”疾風雖暴怒,卻心頭暗驚,他與管子聲對過掌後,心脈及脾經部感到沉甸甸地,真氣難以順暢地發出,只是怕靈木擔心,所以一直強忍住不表現出來,打算過了這劫,再找時機慢慢自行療養。這哭喪女道卻說出他的隱哀,甚至連所中的是什麼毒氣都說了出來,怎不令他驚訝?靈木喝道:“胡說什麼?妖女,領死吧!”靈木氣貫雙掌,兩掌之間霜氣凜凜,有如憑空出現一把氣劍,在他雙掌間發出浩浩靈光。怒喝一聲,凌厲無比的劍氣往觀門內射去,卻有如射入大海一般,無所著力地消失了。靈木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望著空蕩蕩的大門。由外往內望去,只見被兩人合力打碎的那扇曲牆已經完全坍塌,煙塵漸漸平息,在曲牆之後,只有平靜的小院,小院被一道矮矮的紛牆圍著,這第三道的小牆更加精緻,處處連著鏤刻小窗,由鏤花窗內,隱約可見一些雪白的布簾飛舞,不知是什麼樣的所在?還沒看清什麼,背後陰氣陡地襲來。靈木與疾風不假思索,回身便是碰碰幾下重擊,擊開那幾道陰氣的偷襲。突然血肉撲面,疾風與靈木不約而同拉住對方往後倒躍,他們都怕對方被這莫名其妙噴來的東西打中,誤中了什麼毒,所以連忙先拉對方後退,反而忘了自己處境一樣危險。這麼一拉一退,兩人都明白了對方心意,互相感激地望了一眼,才望向暗招偷襲之處。一看之下,登時呆了。眼前血肉肢體不全之人,還平平直直地朝他們走來,居然是那幾個轎伕的屍體。他們被疾風和靈木的猛烈掌氣打得有的頭炸開、有的手斷了,有的缺了半邊身體,有的胸腹被打穿,內臟流了出來,卻還是僵直地圍向二道。二道吸了一大口氣,這傀儡行屍之法,似乎是舞玄姬的四大護法之中,冷後葛長門的拿手絕活。難道殷曲兒所說的葛娘娘,便是葛長門?未及二道思索,眾屍分由東、西、南三面攻來,出手雖僵硬,卻帶著一股血腥氣息,與一般血氣不同的是,這股血氣裡隱含著一股甜甜的腐氣,中人慾嘔。疾風和靈木胸中煩惡,幾乎難以發掌。東西兩邊的殘屍突然同時發掌,疾風和靈木自然舉掌相抗,後發先至,比起殘屍還要快了一步,兩聲悶響,便將殘屍擊飛,但是南邊殘屍已趁此時機一擁上前,各自抱住了疾風和靈木。兩道大駭,尤其是疾風瞬間便有如被一張黑網罩住一般,又像是千萬只娛蚣鑽入了體內百穴,頭頂一暈,真氣阻滯。兩人同時運起純陽功體,暴喝一聲,抱著他們的屍體登時被炸得粉碎!疾風身子一軟,差點歪倒。靈木被殘屍抓住之時,也感到有股奇怪而微弱的陰氣鑽入穴道,十分難受,可是震開屍體之後,稍加調息便已穩住。然而疾風竟已經面色青白,薄唇也抖個不住。“師兄,你怎樣了?”靈木急問。疾風道長危危欲倒,全憑一腔憤怒支撐著,穩然而立。低沉的女聲道:“呵,疾風妖道,你很有兩下子啊,萬屍掌的毒氣在你體內,被藏坤仙毒一激,你還站得住。”靈木道長扶著疾風,厲聲道:“你說什麼?”那女聲淡淡說道:“這些屍首躺在地上,已吸聚了地底下的蜈蚣蠍子等毒物,經過行屍之法的摧化,毒性加強百倍,而血為良媒,更引奇毒也。你們兩人好好地躺著等死吧!”靈木又驚又懼,道:“你、你……”那女聲笑道:“聖我教遲早要滅了你們這些道門走狗,現在事端結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妙!”她反過來學疾風道長怒斥管子聲之言,可見從一開始,所有的動靜就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事到如今,疾風與靈木還是不解:究竟殷曲兒是與管子聲一路的,還是管子聲真的是雲萃的好友?是好心要與他們化解仇怨,被殷曲兒從中破壞挑撥,還是也另有圖謀?那女聲又道:“疾風早己中了萬屍之毒,他的命沒幾刻了,呵,靈木,你還是把握時機,跟你師兄話別吧。”靈木大叫道:“妖女,你休得意!這邪毒算什麼?”那女聲笑道:“嗯,不算什麼,只是要了兩個牛鼻子的老命,呵……”笑聲漸悄,終至不見。四周只有血腥一片,疾風倒在地上喘息,難以動彈。而靈木也身子一晃,連忙席地而坐,專心地調整氣息,還本驅毒。靈木打坐了一會兒,體內的娛蚣毒氣似隱似顯,他也不知道是否能成功軀除這股毒氣,心下不由著慌。被打碎的觀門內,四下寂然,一點聲息都沒有。倒在地上的疾風仰頭望著“閬臺觀”的匾額,胸中怒火燒滾,想不到自己竟是死在這個女觀下,窩囊至極。疾風勉力開口,聲音微弱:“師……師弟……”此喚一出,靈木忍不住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你哭什麼……?”疾風更是氣憤,有氣無力地問道。靈木道:“師兄你不是叫我爛木頭,就是叫我名號,叫得越難聽,你心情越好,上回叫我靈木師弟,就是要我看著你打死封秋華,這回只叫師弟,那可不妙啦!”疾風嘆了口氣,道:“死便死,有什麼好哭的?你,你移得動嗎?”靈木全身無力,道:“還可以。”“我,我要死前,你把我拖開,拖得越遠越好。我,我可不要死在這……臭地方……”靈木哽咽道:“是,我也不要死在這臭地方。”疾風雙眼一瞪,“你……你不許死!”靈木悽哽地垂著頭不語,疾風道:“扶我坐起……”靈木道:“是。”恭敬地將疾風的身子扶坐而起。疾風喘了口氣,顫聲道:“我……我不成了,你馬上……破我天靈,取我真元……”靈木大驚,道:“不,不,這……這萬萬不可!”疾風道:“我……是唯一……將近修成元嬰之人,你身中奇毒,唯有這……這半成的元嬰,可助你驅毒,你……你得活著,搶回……陸小子……”靈木道:“不,師兄,我不能這樣做!”疾風雙眼血紅,道:“快動手!我若……斷氣,元嬰也……也會散了……別浪費我的道行!”靈木雙手發顫,滿面淚痕,不知如何是好。疾風喝道:“你若不肯奉命,我……我亡靈不安,從此永墮地獄!”疾風發了這樣的毒咒,靈木再無法推辭,只好一咬牙,深深吸著氣,將所有真氣蓄在雙掌,搖搖晃晃地舉起。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出了道觀,叫道:“道長,道長!”靈木與疾風都一怔,奔出的居然是陸寄風。二道既驚且惑,陸寄風奔到他們身邊,關切地問道:“你們怎樣?受傷了嗎?”靈木道:“你怎麼出來了?她們……她們肯放你?”陸寄風道:“她們本要趕我出來……”才說了這句,疾風與靈木更是吃驚,陸寄風服過天嬰,他是將來殺舞玄姬的重要元素,舞玄姬座下護法葛長門怎會放他離開?只聽陸寄風接著道:“是若紫妹妹不肯讓我走,我說我得出來看二位道長的情況,若紫妹妹才讓我暫時離開,一會兒還得進去……”疾風喝道:“不行!你,你得跟靈木,上……上通明宮……”陸寄風道:“先別說這個,道長你需要什麼藥物,我進去跟若紫妹妹說,讓她叫那些女道士拿來醫治你們。”陸寄風越說,二道越是迷惘,靈木道:“你說什麼?”陸寄風道:“她們全聽若紫妹妹的話,不然我和封伯伯這幾個男子,早就被殺啦!”靈木與疾風總算明白了,這一路之上,聖我教的人用盡了心機,要奪的人物是雲若紫,而非有天嬰的陸寄風。一想明白了這層,疾風心情陡地一陣放鬆,仰首大笑。疾風笑了幾聲,便真氣阻塞,難以呼吸,喘著氣道:“陸小子,你……你千萬答應我一件事……”陸寄風以為他又要說上通明宮的事,這事他雖然已經答應了疾風,但是現在雲若紫沒有回雲家,也不知當初之約,算不算數。可是見疾風如此慘狀,陸寄風又不忍在此時謝絕了他,因此陸寄風為難地望著疾風,有點不知如何回答。疾風道:“你……你回到……裡頭,殺了封秋華,把……把他的天靈打破。”陸寄風駭然道:“為何要這麼做?”疾風悽然道:“誰叫……他落入的,是葛妖婆手裡……她,她擅長行屍走氣,我,我不願封秋華身死之後,成為邪教的武器……”陸寄風怔怔地看著靈木,靈木也點了一下頭,道:“沒錯,陸小子,這件事只有你辦得,別猶豫了。”陸寄風只得含糊點了一下頭,道:“你們要什麼藥材?我進去要。”疾風冷笑一聲,道:“呸!我……寧肯死了,也不……不會領邪教的恩!”那沙啞低沉的女聲再度自天而降,笑道:“呵……疾風,只怕你想領,我也沒這麼大方,你的徒兒封秋華內息耗盡,早該死了;可是他筋骨強健,空有一具行屍走肉的好資質。我將他調教成聖女老人家的殺手,你說好不好?”疾風全身發顫,道:“你……你……”女子揚聲長笑,陰沉沉的觀門中,緩緩栘出了一道人影,靈木與疾風一同看去,赫然便是面色陰沉,昂然橫劍而立的封秋華。※※※花絮:蕭冰的梟羽扇羽扇簡介:現代的羽扇是圓形的,但這是明朝以後才有的造型。在魏晉時期,如蕭冰手中所持的羽扇卻另有其狀。與本書時代相合的畫家顧愷之所晝的“斷琴圖’中顯示:魏晉時期的羽扇,大體上是一隻張開的鳥翅的外型模仿。另外,書中作為“通明真人司空無’的模特兒——山中宰相陶弘景——所傳世的晝像中,也乎持鳥翅狀的羽扇。這種鳥翅形的羽扇,造型優美,確實能烘托出魏晉名士輕袍緩帶的風範,但是,拿來扇風卻不怎麼涼。後世改成圓形,就比較阿沙力了。疾風道長的武功“子午之法’簡介:根據道家修行成仙,或長生不老的入門聖經《周易參同契》,有修“外丹”與“內丹”,外丹是指爐火服食,內丹是指引內養性,二者不可偏廢,而內丹的修習更與中醫的氣化論生理學相合,並非虛誕。子午之法就是內丹修行的運氣之法。首先要練成小周天功法,氣起於北方會陰,沿督脈而上,通三關至泥九,為運轉河車:此法又稱為“進火”。接著將氣在泥丸宮盤旋捭聚,與心火之氣相會,沿任脈下入丹田,與肝木之氣會合。此稱作“退符”。進火與退符往返進行,有如周天運行不息,故稱小周天。(金庸“倚天屠龍記’中的主角張無忌就是練小周天功法的。)而由方位言,北子、南午、東卯、西酉。子當右轉,午乃柬旋,內氣是由子右轉至午,過西酉白虎,由午東旋至於,過東卯蒼龍。能將小周天功法煉列一定火候,任督二脈運行使已經無所阻滯,就算生了小病,也可以在三五分鐘內痊癒。接著便可以進行列大還丹的境界,也就是大周天功法。大同天功法又稱“兩孔穴法”、“活子午法”,將小周天功法所煉出來的內力,提升加強,使之戍丹,甚至成為“子嬰”,也就是元嬰元神,不但可以長生不老,甚至可以離體寄神,或是去老返少,重修生命。予午之法是道家修煉內丹的主要途徑,正統的丹道派高人都一定會苦練的。疾風道長身為道教七子之首,他的子午法功力當然是高不可言。小說中設定:通明真人司空無甚至不止一個子嬰,有可能一人數化喔。護手鉤(鉤鑲)在鉤上帶有月牙護手的兵器,長約八十七公分。護手鉤上面是鉤,下方是刺。可以以鉤部攻擊,或是鉤住敵方兵器,使之不能施展;或是鉤住對方衣服或身體。而下方的尖利則可以扎刺敵人。護手鉤的月牙是尖刀狀,也具有很強的殺傷力。鉤作為武器,可攻可守,是威力頗大的全方位武器。但是缺點是使用者必須十分熟練,否則反而容易傷列自己。“鉤”在漢朝稱做“鑲”,又稱“推鑲”,或“鉤引”。遠在《墨子》一書中便已經有它的記載,做為在坑道里近身白刃戰的工具。可以說是很有歷史淵源的兵器。關於道教道教的分支很多,在這個時代,仝真教還沒出現。漢朝以後的三國時期,道家的思想哲學與法術及群眾運動結合起來,才具有宗教的雛形,而成為道教。到了本書的時代魏晉,原始的道教分為符祿、丹鼎兩大派。符祿派不脫裝神弄鬼,也就是五斗米、太平道之流,是一般民眾的信仰。而丹鼎派則追求長生不死、術仙飛昇,又稱為神仙道教,流行於貴族門閥之間。通明宮的風格,自然是丹鼎派,所以才能取得政治力量。可是其實就連貴族都搞不清楚兩派的分別,像晉朝的王羲之是五斗米教徒,但他修行方式卻是丹鼎派的神仙道教。到了西晉時,葛洪將丹鼎派的學說奠定了下來,在《抱朴子》一書中,將煉丹與養生的理論系統化,並提出完整的宗教思想,使丹鼎道派大盛。接著陸修靜、陶宏景師徒又將丹鼎派的禮儀、教條充實得更完整,與政治緊密結合,也使道教完全官方化,創立了新教———上清教,並且與佛教思想做出融合,成為中國的主要宗教。陶宏景還排列出仙譜,為道教諸神排出等級。上清教的修行基地是茅山,因此又稱茅山宗,影響後世至鉅。但是南北朝時代的胡人較為重視佛教,而漢人重視道教。胡盛漢衰,道教也較為失勢。寇謙之在嵩山隱居修道,自稱得列太上老君的傳授,立志要成為帝王師,也透過許多努力,接近北魏太武帝、宰輔崔浩,使道教勢力雄極一時。太平裂碑記就是在這樣的情勢下,有道教與佛教的勢力消長的故事背景——Will掃描,原水OCR、校對,武俠吧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