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岐山,鬼王宗深處血池。
眼下血池裏四靈血陣的情形,又與前數日有了不同,四隻巨大的靈獸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靈性,只是苟延殘喘地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而籠罩在它們身上的暗紅光幕,也變得微弱起來,若不仔細觀看,幾乎都難以看見,只能看到殘存的幾絲靈氣仍不斷地被天空中的伏龍鼎吸噬而去。
而與這四隻靈獸的頹然無力相對照的是,整座血池似乎受到了一股無形巨力的影響,偌大的水面之上,處處都似沸騰一般,不斷有水泡冒出進裂,發出沉悶的聲音。同時原本大體不動的血池血水,居然開始自行旋轉起來,從半空之中射下了幾道異光,照在血水之上,所過之處,血水紛紛作洶湧狀。
空氣之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息。
伏龍鼎上,最後殘餘的那個猙獰神像的圖案處,此刻終於也與古鼎周身化為同色。整隻伏龍鼎現在看去,已然面目全非,再無古樸之意,相反在吸噬了巨大靈力之後,這隻古鼎內裏的詭異法力,似乎也正被緩緩引發了出來。
孤懸於虛空之中,伏龍鼎俯視一切,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在它的腳下,向它匍匐。而巨大的空間裏,圍繞着伏龍鼎,赫然隱隱有風雷之聲。與之相呼應的,伏龍鼎周身異光同時明滅不定,竟似人的喘息一般,時有時無,極其詭異。
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正在這巨大的空間裏,悄悄孕育着,又像是沉眠了千年萬年的神明,即將甦醒。
那洶湧而詭異的力量,正如波濤一般在這血池上空縱橫馳騁,肆無忌憚地撞擊着周圍的石壁。
看着詭異的景象,鬼王與鬼先生並肩站立着,都沒有説話。但是顯然從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畏懼退縮之意。
良久之後,鬼王卻是沉沉笑了出來,道:“果然厲害,七七四十九日還未到,四靈血陣也未成形,竟也有了這般威勢!”
鬼先生沒有立刻接口,沉默了片刻,道:“宗主,數日之前那場異動,的確是這四靈血陣所致,我護陣不力,還請宗主責罰。”
鬼王一擺手,也沒有看鬼先生,踏上一步,目光仍停留在伏龍鼎上,口中道:“區區小事,不必説了,這陣法威力太強,別説是你,便是連我也意想不到,你一時失誤那也是難免的。”
鬼先生遲疑了一下,道:“多謝宗主寬宏大量,只是……”
鬼王轉過身子,道:“只是什麼?”
鬼先生迎着鬼王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覺得鬼王眼神竟是異樣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無法逼視的感覺。他心中電般閃過幾個念頭,但好在面上有黑紗遮蓋,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至少聽他的口音,還是平淡的:“正如宗主所言,這四靈血陣威力極強,而且隨着陣成之日日益臨近,這股靈力只會越來越強,雖然我已在這血池周圍佈下了十八道禁制,但老實説,我心下實也沒有完全把握,特別是到了那最後一日,血陣初成,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光景,我佈下的這些禁制是否有用,還真不好説,只怕到時若無防備,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會受到牽連的。”
鬼王冷冷一笑,道:“那便怎樣?”
鬼先生窒了一下,看着鬼王,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如有必要,或可提前讓一些本領低微的弟子撤出山腹。”
鬼王雙目厲芒一閃,哼了一聲,道:“不用。”
鬼先生沒有説話。
鬼王冷然道:“這天地奇陣,聚四靈精華而以血氣養之,乃有血厲戾氣,方可開修羅之門,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鬼先生緩緩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鬼王哈哈一笑,神態驕狂,轉過身去,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重又落在了伏龍鼎身上,看着那變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開始迷醉起來。
而在他的身後,鬼先生的一雙眼眸裏若有所思,但更多的卻絕非狂熱,而是冰冷的冷靜與清醒。
青雲山,龍首峯。
龍首峯在青雲七脈之中,乃是僅次於通天峯的高山,挺拔險峻,巍峨聳立。這一夜月黑風高,龍首峯後山某個隱秘的山林之中,一條小徑蜿蜒前行,在山林中繞着。
冷冷夜風吹來,兩個身影一高一矮從天而降,落在了這條小徑上,正是蒼松道人與金瓶兒。
此處遠離前山龍首峯一眾弟子聚居的殿宇樓閣,平時就少有人來,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是悄無人聲。蒼松道人目光冷峻,向着周圍略看了看,又抬頭望了望天色,忽地哼了一聲。
金瓶兒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道:“怎麼了,道長,看你的模樣似乎十分惱怒的樣子啊?”
蒼松道人冷然道:“這班弟子越來越不成器了,枉費老夫當年一番心血。”
金瓶兒倒有些好奇起來,道:“怎麼了?”
蒼松道人哼了一聲,順着小徑向前走去,同時口中冷冷道:“這後山天機鎖要地,雖然看則與其他地方無異,但前輩祖師代代留下訓令,各脈弟子需得嚴加看守。眼下這只不過才二更時分,竟然便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真是一羣廢物!”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如此豈非方便了我們行事,你該當高興才是。”
蒼松道人又是一聲冷哼,但面上很明顯看不到什麼高興愉悦之色,反而是臉色難看之極,大步向前走去。
金瓶兒跟在他的身後,笑道:“其實你也不能怪那些青雲門的弟子,據我所知,千年之下,青雲門也未開過幾次七脈山峯天機鎖,也只是最近一次獸妖之劫,那獸神實在太強,這才不得已開了一次。換作是誰,這麼長時日不用,再加上你們這些長輩又對這些東西保密得緊,尋常弟子只以為是個什麼都沒有的普通禁地而已,便是偷懶幾次,也是正常的吧。”
她笑容嬌媚,對着蒼松道人道:“更何況,這一路上由你帶路,聽説這數十年來青雲山大小事務,尤其是這些防備之事都是由你主持的,那些巡山弟子發現不了我們,也怪不得他們吧,你説是不是呢?”
蒼松道人面色依然難看,對他來説,似乎這青雲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和其他地方不同,曾幾何時,他正是這座山峯的主人。
過往的路,真的走的沒有錯嗎?
蒼松道人忽地一甩頭,似乎要甩掉什麼念頭,大步向前走去,金瓶兒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多少了解了那個道人的心境,只是她顯然並非什麼善心橫溢的好人,眼中卻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來,嘴角微翹,更顯得她容貌美麗柔媚,腳步似也輕飄飄的,悠悠跟在了蒼松道人身後,順着小徑向着龍首峯後山深處走去。
這條小徑竟是極深,曲曲折折行了好久,仍舊看不到盡頭,倒是隨着道路的深入,路邊的雜草越來越多,漸漸覆蓋了小徑,顯然這裏許久沒有人行走,以至草木茂盛。
看着這些路邊野草漸漸長到了小徑之上,蒼松道人的臉色愈發得難看了,看去頗有幾分鐵青之色。金瓶兒此刻也不去與他説話了,只是跟在背後,看着蒼松道人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男子只怕未必只是一個叛變正道的叛徒而已。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有誰在乎呢,如今的蒼松道人,若是被曾經是他的同門發現,只怕便是生死相爭的局面,而不過在十年之前,他還是這個天下第一門派最有實權的人物,這個又有誰會想得到呢?
人生際遇,每多波折,卻不知冥冥之中,到底是凡人自己掌握着,還是由天意定奪,所以才有所謂天意弄人之説嗎?
金瓶兒這麼一路走着,心中不期然又想起了不久前剛剛遇到的小環,那個與她有宿緣的年輕姑娘,看去小小年紀,似乎也為情所困呢!想到小環,她的神情間便緩和了下來,有了幾分温暖,或許也只有那個小姑娘,才是她惟一可以放開心扉對待的人吧。
也許將來有了機會,與小環在一起浪跡天涯也不錯呢!
金瓶兒嘴角慢慢浮現出淡淡一絲微笑,但這笑容一閃即過,她站住了身子。因為在她身前的蒼松道人也停住了腳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聽他的口氣,似乎夾雜着很奇怪的感覺,緩緩道:“這便是了,青雲門龍首峯的天機鎖所在。”
腳下的小徑終於到了終點,金瓶兒走上前去,卻是怔了一下,面上露出一絲迷惑之色,轉頭向蒼松道人看去,道:“什麼,這就是天機鎖?”
蒼松道人面無表情,只淡淡點了點頭。
呈現在他們二人眼前的,並非什麼霞光耀耀的仙家神器,也不是莊嚴雄奇的殿宇樓閣,來到此處之前,金瓶兒曾經想過無數次,但無論如何也沒有猜到,傳説中的天機鎖所在,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模樣。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土坑……
若要説有所區別的話,那便是這個土坑比較大,比較深,是一個大土坑,但看這坑中雜草叢生,山土傾頹,怎麼看都似一個普通的大土坑而已,哪裏像與名動天下的誅仙劍陣有所關聯的東西?
金瓶兒一時還是難以接受,但一旁的蒼松道人已經跳了下去,站在坑下,向金瓶兒招了招手,金瓶兒嘆了口氣,也躍了下去。
躍入土坑之中,腳踏上了坑底實土之後,金瓶兒便聞到了一股泥土特有的濃郁氣息。她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發覺這個土坑居然頗深,剛才從上向下看來沒覺得什麼,等到了下面,才發現這土坑邊緣居然也有一人半之高。
土坑裏的泥土沒有小徑上那般堅硬好走,稍顯柔軟,不過幸好這幾日並無風雨,泥土還算乾硬,不至於深一腳淺一腳的,但是坑坑窪窪是在所難免。
金瓶兒跟在蒼松道人身後,向着土坑深處走去。這裏的地勢是向內傾斜的,越往下走,抬頭看周圍的樹木和遠處的山峯,便越發覺得那些東西都高大起來,而自己也漸漸有種渺小的感覺浮上了心頭。
這些怪異的情緒在金瓶兒心頭回蕩着,讓她着實有些不舒服,不過幸好這土坑雖大,也不至漫無邊際,很快蒼松道人便停住了身形一金瓶兒也順勢停了下來。
他們此刻置身的乃是這個大土坑的正中,四周泥土紛亂,中間幾堆土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土丘,上面有一根三尺長一尺寬的柱形圓木,斜斜插在小土丘上。
蒼松道人默然注視着年深月久的圓木,沒有説話,只是眼神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過了片刻,一言不發地就要上前。但就在此刻,忽地金瓶兒在他身後叫了一聲:“道長,且慢。”
蒼松道人轉過身來看着金瓶兒,道:“什麼事?”
金瓶兒道:“請容我看看四周景色。”
蒼松道人一怔,沒有説話,金瓶兒卻是舉目向上望去,緩緩轉動身子。此處雖然已在龍首峯高處,但龍首峯險拔危聳之處,卻仍是突兀刺天,高出此處甚多,且不止一處。
金瓶兒站在土坑中央,只見東、北、西三面赫然都有高峯在側,從這坑底望去,那險峻山峯似乎帶着幾分傾斜,如三隻手指欲將併攏,而自己這土坑正在最中心處。此刻夜幕低垂,蒼穹如墨,金瓶兒看得時間一久,競有種天空欲墜、頭昏眼花之感。
只是她畢竟不是凡人,收回眼神鎮定心神之後,神色隨即如常,但面上已多了幾分釋然,隨後目光向着這土坑中疾掃過一遍,忽地身子如被輕風托起,飄了起來,卻是落在了那隻三尺圓木之上,隨後又向四周看去。
站在一旁的蒼松道人眉頭微皺,但眼光中已隱隱有幾分讚賞之色。
片刻之後,金瓶兒長出了一口氣,撫掌道:“好心思,好眼光,這是你們青雲門哪一代祖師看中的靈穴,當真是神眼獨到,山峯靈氣盡聚於此,更有三峯齊聚,不使外瀉;不過更厲害的,卻是這一根千年玄木,看似鈍而無鋒,卻恰好刺入靈穴氣脈最弱之處,如打蛇七寸,生生以玄木枯澀之氣,將這滿山靈氣都壓下了,了不起,了不起!”
她鼓掌讚歎,卻是由衷而言。蒼松道人看着她,臉色不知不覺緩和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淡淡道:“觀察山脈氣象,發掘此穴的乃是我青雲門開派祖師青雲子,至於佈下玄木禁制,前輩並無記載,有人説就是青雲子祖師,也有的説是創下誅仙劍陣的青葉祖師。”
金瓶兒點了點頭,道:“其實我過往對青雲門上下並無好感,但今日一見,卻覺得你們這些祖師中實在是多有驚才絕豔的人物,我是遠遠不及的,看來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蒼松道人哼了一聲,面露自得傲然之色,道:“青雲門數千年以下,豈是其他小門小派可比的,至於我青雲歷代祖師,那自然更是……”
話説到一半,他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到了最後,一句話竟是變得沙啞而不可聞。金瓶兒悄無聲息地從千年玄木上躍了下來,不知怎麼心中突然也覺得有些傷感起來,也不願去看蒼松道人此刻的臉色。
這個深深以青雲為傲的人,是叛出了青雲的首兇嗎?
一個人,又豈是簡簡單單一句“正邪”可以劃分形容的?
土坑之中,一時沉寂了下來,蒼松道人的身軀從背後看去,挺得筆直,依然顯得高大,只是他的神情,似乎隱藏在沉默與陰影之中,讓人看不真切了。
許久之後,蒼松道人的聲音低沉,緩緩道:“我們耽擱許久了,開始吧。”
金瓶兒點了點頭,道:“要怎麼做,你説吧。”
山風習習吹過,周圍茂密的樹木隨風搖擺,夜幕低垂,只聽見那深深的土坑之中動靜響個不停,持續了好一會兒,忽地靜止了二下,片刻之後,只聽一個悶響,卻是一件事物被拋出了土坑,重重地掉在土坑邊上的小徑之上。
微弱的星光下,赫然是那根千年玄木!
又過了一會兒,衣襟聲動,金瓶兒與蒼松道人一起躍了上來,以他們二人的道行,看去竟似乎也有些疲憊,顯然要改變這靈穴氣脈,並非輕而易舉。
金瓶兒喘息稍定,皺眉向蒼松道人問道:“既然我們是來毀壞這天機鎖,只圖將來若有事,青雲門再不能以七脈山峯靈氣相助誅仙劍陣,那麼將這千年玄木拔開不就行了,何必還要強改氣脈匯聚之地,豈非是多此一舉?”
蒼松道人搖了搖頭,道:“這青雲山乃是世間福地,靈氣極盛,也正是如此,當年青雲子祖師才會看重此地。只拔開千年玄木,不過是令靈氣外泄,但一來此處地脈靈氣原就極盛,二來你看這外邊尚有三峯聚攏,靈氣外泄更是難上加難。只有改變氣脈匯聚之地,令靈氣匯聚之點離開這天造地設、幾如鐵桶一般的三峯聚攏之勢,便可借高山風勢,徐徐散去。將來再有人祭出誅仙劍陣,此處龍首峯雖然靈氣依舊旺盛,卻已是散得滿山遍野,不可凝聚,他也是無計可施了。”
金瓶兒這才醒悟過來,點頭稱是,隨即又問道:“那眼下龍首峯天機鎖已經毀去,其餘六脈的呢?”
蒼松道人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們最多隻能毀去剩下的落霞峯、風回峯、朝陽峯三脈天機鎖,至於通天峯、大竹峯、小竹峯三脈,只怕是無計可施了。”
金瓶兒好奇心起,道:“這卻又是為何?”
蒼松道人淡淡道:“通天峯乃是青雲主脈,防守最嚴且不説,單就那靈氣都非同小可,誅仙劍陣發動之時,向來以通天峯靈氣為主,六脈靈氣為輔,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稍有異動,我那位道行通玄的道玄師兄只怕便知道了,所以是不能動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落霞峯、風回峯、朝陽峯三脈天機鎖所在我都知曉,想來並無太大困難,但那大竹峯、小竹峯二脈,我卻是並不知曉天機鎖的位置?”
金瓶兒奇道:“這卻又是為何?”
蒼松道人默然片刻,道:“小竹峯上向來只收女弟子,門禁森嚴,首座水月也是脾氣剛戾,等閒人都不放進山去,更不用説天機鎖這等大事了;至於大竹峯,我向來也和田不易、蘇茹夫婦不大合得來,田不易也是個傲氣性子,門下弟子不多又不成器,卻偏偏也藏着掖着,全不讓人知道。”
金瓶兒聽了不覺有些好笑,但隨即皺眉道:“那我們只壞了四脈天機鎖,會不會少了些?”
蒼松道人搖了搖頭,道:“不然,據我所知,只要青雲七脈中有超過半數的靈氣出事,則天機鎖禁制便全無效用了,因為主峯通天峯靈氣實在太盛,甚至有殺伐之意,非得要其餘六脈靈氣相互制衡方能行法,少了一兩脈靈氣還好説,若是同時少了四脈靈氣,只怕那誅仙劍陣是否能夠祭出都有問題。”
金瓶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蒼松道人,忽地笑道:“道長你果然深謀遠慮,這些事兒,只怕在你心裏不是一日兩日了吧!”
蒼松道人臉色一沉,向金瓶兒看來,金瓶兒卻仍是笑盈盈的模樣,絲毫沒有躲避他眼光之意。片刻之後,卻是蒼松道人首先移開了目光,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這處土坑。
金瓶兒收回了目光,落在了腳下,只見那千年玄木正平靜地斜躺在小徑一旁,她微微一笑,伸腳將玄木踢入了雜草叢中,隨後向着蒼松道人離去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她身後,那座神秘玄奇的大土坑,似乎仍舊與往常一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土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