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神女問有沒有石灰,藥師說有,小神女說:“那快將石灰拿來。”
藥師立刻叫自己的助手去將一桶石灰提來。小神女將石龕裡所有的神丸全倒進了石灰裡,用水一泡,石灰遇水,發出“吱吱”的聲音,更發出一股熱氣。石灰分解了,毒藥也分解在石灰之中,這比用火化更為徹底。
藥師問:“要不要將石灰埋入地下?”
小神女說:“不用了,我就將它埋在這小小的石洞裡。”小神女暗運真氣,雙掌同時拍出,首先將石壁上的石龕連同石壁,震得四分五裂,整面石壁全倒了下來,將那一桶石灰水全掩埋了,連木桶也砸得粉碎。小神女又連續拍出兩掌,巖洞裡作為存放神丸的小石洞,全部倒塌了下來,石洞頃刻變成一堆亂石。
眾人見小神女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掌力,一個個駭然而驚愕。要是有人給小神女拍中了一掌,不變成了一團肉餅,那還成人形麼?白無常更是心頭大震,感到小神女拍飛自己身邊兩個武士時,根本就沒有用盡全力,用勁只不過三成而已。要是用盡全力,他們橫飛出去的就不是一具屍體,而是四散橫灑的一塊塊血肉了。就是自己武功莫測的教主,恐怕內力也不及這小丫頭一半。教主從哪裡得到了一個如此匪夷所思的奇少女?
小神女徹底搗毀了小石洞後,又將其他的一些製毒工具工場,徹底搗毀或破壞,然後叫人全部離開巖洞。她在巖洞裡大展神威,幾乎將整個巖洞全用掌力震壞了。當她飛身出來時,轟然一聲巨響,唐家後院半個山頭幾乎全陷落下來,進洞的一條通道全給巨大的岩石封死了。這一聲巨響,有如地動山搖,聲震數十里,將山中的一些飛禽走獸,驚得四處亂飛亂跑,倉惶逃命。就是唐家大院,也有些房屋震得倒塌下來。唐家大院內人人驚得面無血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山崩地裂了。
這時,天色已微亮,遠山近樹已清晰可辨。小神女以驚人的內力,徹底毀了這一個毒窩,還勝過用炸藥。
在晨曦之中,護院武師帶了七八個武士奔了進來,急問:“出了什麼事?”
小神女說:“山崩呀!”
“什麼?山崩?”武師驚愕著。
也在這時,唐大爺一聲慘叫,小神女急回頭一看,只見田二妹鋒利的匕首,已捅進了唐大爺的肚子裡,他正驚恐而兇狠地望著田二妹,隨即倒下。這個老淫蟲,一生不知汙辱了多少婦女,最後卻死在一個女子的手上,也是他應有的報應。
小神女問:“姐姐,你殺了他?”
田二妹悲憤地說:“他不老實,趁亂想跑開,我將他捅死了!”
原來這個老淫賊,見武師帶人奔進來,想趁大家不注意,在晨曦中悄悄離開。他哪裡知道田二妹帶著一顆強烈復仇雪恨之心,時刻盯視著他,一見他想趁亂跑開,鋒利的匕首一下插進了他的肚子裡,而且還憤怒地用力一劃。別說唐大爺穴位被封,無法運氣反抗,就是穴位未被封,田二妹這憤怒要命的一刀,也可以即刻送他去見閻王。
這突然的變化,眾人一時來不及反應,全愕住了。武師也愕住了,他定神一看,殺死唐大爺的,竟然是要追殺的田家班的二小姐。他睜大了眼:“你敢殺我們的唐大爺?”
田二妹用帶血的匕首一指武師,悲憤地說:“我不但要殺他,也要殺你這惡賊,你也是殺害我一家人的兇手!”
武師怔了一下,跟著吼道:“上!給我將這小妞兒拿下了!”
武師和他手下的武士,不知道有一個小神女在場,也不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而白無常手下的武士,早已看過了小神女那駭人驚世的武功,愕著不敢亂動。同時他們只聽從白無常的命令,白無常沒下令,他們更不會行動了。
有兩個護院武士如餓狼般撲向了田二妹,小神女身形一閃,“啪啪”兩聲,這兩個武士身軀凌空橫飛了出去,一摔在巖洞口的亂石上;一身形打橫撞在圍牆上滾了下來,都成了屍體。
武師看得傻了眼,盯著小神女問:“你,你,你是什麼人?”
小神女說:“我是你家的祖奶奶。惡賊!你也受死吧!”說著,小小的玉掌輕出,去抓武師。
這一抓人的招式極為平常,任何會武功的人,不但可以輕易閃開,更可以反手將小神女揪過來。這位護院武師也的確是這樣的行動。他閃開、伸手,面帶獰笑,可是瞬息之間,他再也笑不出來。他閃不開小神女這平平常常的一招。其實小神女這一招,暗藏無窮的變化,半點也不平常。他巨大的身形,給小神女揪了起來,扔到了田二妹的跟前,說:“姐姐,我將這惡人交給你啦!”同時,小神女身形驟起,飛落到護院武士們之中,出手如風,將所有護院的惡奴全封了穴位,一個個似木偶般站著,姿態各異。
此時的田二妹,對著被扔得頭暈腦漲,同時也被封了穴位不能動的武師憤怒地說:“惡賊,你也有今天!你殺了我的兄弟,帶頭汙辱了我的母親。現在,我要為死去的親人討還血債了!”說著,匕首直插進了他的胸膛。
田二妹親手殺了兩個仇人後,對天跪拜,悲慟地說:“父親、母親、姐姐、兄弟,女兒已代你們復仇雪恨了!”說著,淚珠滾滾而下。
小神女走過來勸著:“姐姐,你已經手刃了仇人,應含笑才是。再說,人死也不能復生,姐姐要節哀順變,今後多多保重自己。”
田二妹又一次叩拜小神女,感激她不但救了自己,更助自己手刃了仇敵,才能為父母親人復仇雪恨。
在這期間,白無常和他的手下以及巖洞裡的人,一個個啞然無語,面面相覷、不敢亂動。他們見小神女走過來,一個個心中升起一種恐怖感。只有白無常,卻面無表情,抱著一死之心。小神女看了看他和他手下人一眼,說:“你們放心,我不會殺了你們。我要是想殺你們,也不必叫你們離開巖洞,將你們活埋在巖洞裡不更好?”
白無常一想也是,他的手下人一聽,也去除了恐懼之心。小神女看了看唐大爺和那武師的屍體說:“他們之死,完全是罪有應得。他們濫殺無辜,也不知汙辱了多少的良家婦女,像我這位田姐姐一家,只不過路過唐家大院,就遭到了他們無緣無故之殺戮,她母親還遭到眾惡奴的汙辱而撞牆慘死。如此神人共憤的惡賊,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白無常不由點點頭,在這方面,他也是瞧不起姓唐的,白無常是武林中人,為教主信任,曾一度成為教主的使者,殺人自然不在話下,也曾殺害過了些無辜之人。但他從來沒有姦淫良家婦女,也不齒這種禽獸行為。
小神女又說:“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麼人?”
“你不是教主派來的麼?”
“哎!我幾時說過是你們教主派來的了?我還想砍下他的腦袋哩!”
白無常愕然:“那你是……”
“我是江湖上人稱的侯三小姐!”
白無常驚震了:“你就是侯三小姐?”對侯三小姐,白無常並不陌生,他聽得多了。在他看來,那是神乎其神的,當今武林一個傳奇似的人物,擊敗過鐵衣兇僧,惡毒雙仙對她知難而退,教主身邊的兩位一流高手,在桂北風雨橋上一傷一死,也令丐幫中的第一高手門長老折腰。教主更隱隱感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出沒的神秘小山妖,以及以後出現的圓形大頭山妖,都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所為。要是侯三小姐真的是大頭山妖,自己和雲霧居士聯手也勝不了。
侯三小姐對黑風教的人來說,無疑是山中精靈的化身,將智慧、詭異集於一身,無人能敵。不單白無常驚震,他手下的武士也同樣驚震了。何況他們在巖洞裡目睹小神女的武功,剛才不需一招,就將護院武師活擒扔了過來,這可是一流上乘高手中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說:“是呀,我當然是侯三小姐呀,騙你幹嗎?”
白無常問:“三小姐想怎樣處置在下?”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看來你也和厲志行、獨孤燕、雲霧居士一樣,身不由己,為你們的教主控制或威脅利用。我也沒聽說你有什麼天大的罪行,不像姓唐的,姦淫婦女,胡亂濫殺無辜。我不殺厲志行、追魂劍他們,當然也不會殺你了。現在厲志行,追魂劍獨孤燕都已幡然醒悟過來,不再跟隨你們的教主為惡了,甚至要找控制、利用他們的教主復仇雪恨哩!”
白無常驚愕:“那他們不怕……”
“你是說教主不賜給他們神丸,他們就會死得異常痛苦嗎?放心,我們已找到了能化解這一神丸的靈藥了,他們再也不怕教主了,不受其控制啦!”
白無常的驚震不下於看見了小神女的武功,知道她是侯三小姐一樣,急問:“真的?”
藥師也驚愕地問:“你有了這種解藥?”
“當然啦!要不,我來搗這個毒窩幹什麼?你別以為這種毒藥沒法化解,天下之間,一物相生,便有一物相剋,只是一時沒找到而已。其實你這個藥師比我更清楚,這種毒藥,只要憑人的堅強意志,今後哪怕再難受,絕不去碰它,也可以不藥而癒。藥師,我說得沒錯吧?”
“誠如小女俠所說。但毒發起來,如萬蛇嚼心,的確叫人異常難受。在下也暗暗研製能化解此毒的藥物,至今仍研製不出來。現在小女俠有了這種化解之藥就太好了!”
小神女這時突然拍開了白無常的穴位,白無常反而有點愕異,問:“你這是——!”
“現在你可以走了!”
“小女俠就這麼放了在下?”
“你不是也受了藥物的控制,向我要化解之藥吧?”
“不不!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說,小女俠就這麼輕易放了在下,不怕在下再繼續為惡麼?”
“從你這句話聽來,我相信你今後不會再繼續跟隨你的教主為惡了!不然,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白無常不禁感動,深深向小神女一拜:“在下多謝小女俠的信任。在下……”
“你是向我要解藥?”
藥師在旁說:“小女俠、白四爺早已聽在下的勸告,以非凡的毅力和意志,已杜絕服用這種神丸了。現在已完全不受這藥的控制,只是不讓教主知道而已。”
小神女訝然:“真的?那你幹嗎還為他賣命?留在這裡,不早離開?”
白無常苦笑了一下:“在下雖然僥倖逃過了藥物控制,但在下家屬仍在教主的嚴密監視之下。而且在下的武功,怎麼也戰不了教主,所以強忍下來,以待變化。”
“哎!你怎麼不早對我說?要不,我就不會這樣對付你了!”
“在下怎知道小女俠的用意?在下還以為小女俠真是教主派來的人,怎敢亂說亂動?”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不必再害怕你們的教主了!不出三天,他就會身首異處,再也不能為害江湖了!”
白無常訝然:“真的這樣?”
“風水先生可以騙你十年八年,我所說的,三天後就見分曉。因為不是我一個人在對付他,漠北怪丐一陣風、慕容世家、點蒼派老掌門夫婦,還有少林寺一批高僧,都在合力對付他!”
白無常說:“可是他這麼神秘,來往莫測,無人能識其真面目。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們又怎麼能找尋到他?”
“放心,我們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和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不過,現在我們不願過早驚動他,以免打草驚蛇,讓他聞風而逃了!”
“可是小女俠搗毀了這處毒窩,不驚動他了?”
小神女說:“這就要靠你們合作啦!”
“靠我們?我們怎麼合作?”
“要是他親自來,或者派人來詢問,碰上你們,你可以說這是一場意外的天災,山突然崩塌了下來,還引起了一場大火,將唐家大院燒得乾乾淨淨,你們是僥倖逃脫出來,不就行了嗎?”
白無常點點頭:“不錯!這是最好的推搪了!”
“不過,你們的教主恐怕已無暇來過問這一件事了,他在全力應付在全州召開的武林大會。你們不用過多的擔心。現在,你們可以放心離開了吧?”
“小女俠,在下不是不放心。在下只想問,小女俠有什麼需要在下等人做的?比如,火燒這唐家大院,就不需小女俠親自動手。”
小神女從這一句話中,已知道白無常真正和他的教主決裂了!便說:“好呀!你最好叫人將唐家大院中的金銀細軟,全部搜尋乾淨,分發給你的手下和唐家大院的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和婦女,使他們今後的生活有著落。然後再放一把火,將它化為平地。”
“小女俠放心,這事在下做得來。”
“還有,我想帶這位藥師走,日後好見證你們的教主是如何製造這種毒藥,威逼眾多高手為他賣命的。”
藥師說:“我願隨小女俠!”
小神女隨後便拍開了那幾個護衛武士的穴位:“我不殺你們,但你們聽清楚了,今後再不可為非作歹,欺壓婦女,同時今天的事,只能向人說是天災,不然,我只好殺了你們!”
這幾個武士慌忙答應。他們一來驚震小神女的武功;二來要是不答應,別說教主今後會殺了他們滅口,眼前的白四爺就不會放過他們。果然白無常說:“小女俠放心,他們膽敢將今天的真相說出去,我白某首先就不會饒了他們,叫他們永遠也不能說話。”
小神女說:“那我託拜白四爺了!”
白無常慌忙說:“小女俠別這樣稱呼,今後直呼在下為白四或白老四就行了!”
“好呀!”小神女對藥師和田二妹說,“我們走吧!”
田二妹和藥師便跟隨小神女而去。她們走了二里地左右,便見唐家大院方向火光沖天而起。小神女知道白無常不負自己所託。看來邵老賊以武功征服和用藥物控制一些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少數死心塌地為他賣命之外,沒有幾個願意為他效勞。雲霧居士固然是這樣,就是連白無常,一度是黑風教的使者,也早起了二心。但白無常似乎比厲志行、獨孤燕的意志強多了,能自行解毒,不受藥物控制。的確,人,是有自尊心的,不甘願似狗一般任由別人呼來喝去,尤其是江湖上的高手,更是如此,只有那些完全沒有自尊心的人,才願甘心當別人的奴才,看主子的面色行事,而且還引以為榮,恬不知恥,他們活在世上,連狗也不如。
小神女搗毀了邵老賊的毒窩,可以說是完成了她的一樁心事。今後,她要全力來對付邵老賊了,不必再花心思去追蹤所謂的神秘黑風教的活動了。現在看所謂神秘的無人知曉的黑風教主,等於清水缸裡看王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這隻王八還不知道。
他們到了山下一處小鎮。為了防回龍寨人的耳目,他們在一處樹林裡化了裝,扮成一家人,藥師扮成父親,帶著兩個女兒出遠門投奔親戚的模樣,在小鎮裡的一間飯店裡用飯,向人打聽去全州的道路。
以小神女來說,根本用不著這般費事,只要施展輕功,今天下午便可以到達全州。可是現在不行,田二妹雖是江湖上的賣藝少女,卻不會輕功,就是武功也不行。藥師更不會武功了,小神女更不能丟下他們不管。一個是邵老賊製造毒藥的重要證人;一個是流落異鄉、舉目無親,誓要終身跟隨自己的可憐少女。
小神女想了一下,只有僱請一輛馬車,走大道,取道永州府,再日夜兼程直奔全州了。從永州到全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馬車一天一夜能趕到嗎?人不累,馬不累嗎?要是趕不到怎麼辦?那不誤了大事?
小神女正為難之時,驀然眼前一亮:有一對中年夫婦,神態飄逸,男的瀟灑,女的俊美,步入這間飯店了。小神女驚喜地叫起:“雨哥、蘭姐,你們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鍾離雨笑著說:“小妹,你來得,我們來不得嗎?你不會不准我們來吧?”
“哎!雨哥!我是說真的。”
“我也不說假呀!”
小蘭說:“小妹,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在故意逗你。是一陣風告訴了我們,說你來了陽明山,他有點不放心,叫我們來看看,擔心你有什麼意外。”
“你們見到風叔叔了?”
鍾離雨說:“要是沒見到,我們怎會跑來這裡?我們總不會是神仙吧?”
“你們來得太好了!來,我介紹他們給你們認識。”
“不用介紹了。一個是你從沒見過的爹,一個是你舉目無親的姐姐。”
小神女訝然:“你們怎麼知道了?”
“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山崩,將我們吸引過去了。小妹,你幹得不錯呵!”
“你們幹嗎不露面的?”
“露面,不但不好玩,也看不到你古靈精怪的舉動。”
“那你們幹嗎現在又出現的?”
“肚子不聽話,咕咕的叫,不出現也不行了!”
小神女笑起來:“原來這樣,那我們一塊坐下來吃飯。”小神女又立刻叫店小二加三道菜,打一壺酒來。
店小二應聲去張羅了。
鍾離雨坐下來和藥師、田二妹說了幾句話後,便問小神女:“你現在愁的,恐怕是趕不及去全州吧?”
“是呀!你怎麼也知道了?”
鍾離雨眨眨眼笑著,輕輕地說:“因為我是夜遊神呀!好了!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哎!你有什麼辦法了?”
“別問,我們吃飽了飯,你就會知道。”
小神女一時不知鍾離雨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有他們兩人的來到,事情就好辦多了。
吃飽了飯,小神女想會帳離開。她感到在飯店裡談話太不方便了,心裡有很多想說的話都不能說出來。比如風叔叔現在怎樣了?鍾離雨他們又怎會見到風叔叔的?邵老賊離開了回龍寨沒有?少林寺的那個老和尚又如何等等的事。
鍾離雨卻說:“別急!別急!我們坐一會再離開不遲。”
小神女問:“這裡好坐嗎?”
“好坐,好坐,這裡要茶有茶,要水有水,又不怕日曬雨淋,風吹雨打,怎麼不好坐呵?而且店外的一派風光,也很好看呀!”
小蘭卻在一旁微笑不語,小神女又感到奇怪了,心想:鍾離雨又玩什麼花樣了?他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問:“我們要坐到幾時才離開?”
“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
這時,一輛豪華的馬車從鎮口駛了過來,趕車的車伕是一位精壯而又老練的漢子。小神女一下從這車伕的眼神看出,這不是一般的車伕,而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中人。小神女訝然了,暗想:這輛馬車坐的是什麼富豪人家的人?不會是回龍寨的人吧?不能不小心了!
鍾離雨卻站起來:“好了!我們該離開了。小妹,走呀!”
這輛豪華馬車也在店門口停下來。小神女想看看馬車裡走下的是什麼人,小蘭卻挽了她的手說:“小妹,走呀!剛才你不是急著要走麼?怎麼反而不走了?”
小神女輕聲說:“蘭姐,我想看看來的是什麼人。”
“不用看了,這輛馬車是特意來這裡接我們的。”
小神女怔住了:“什麼?是來接我們的?”
鍾離雨笑著:“當然是來接我們的了,要不,我在這裡等幹嗎?”說著,他丟下一兩銀子,問店小二,“這兩銀子夠不夠飯錢?”
店小二慌忙說:“大爺,它有多了!”
“好!有多的就打賞給你!”
“多謝大爺!”
小神女一行五人,上了馬車,車裡座位仍綽綽有餘,令人坐得十分的舒服。小神女可從來沒坐過這樣豪華、寬大、舒適的馬車。田二妹更想也不敢想。這樣的馬車,只有富豪人家才坐得起。
鍾離雨一上馬車,坐下來伸伸腿說:“好啦!昨夜,我們為了找尋你這個小丫頭,幾乎跑遍了整個陽明山,直到那一聲巨響,才找到了你。看見你一招就將那個武師抓了起來,扔在田二姑娘的跟前,事後還叫什麼白無常放火,現在我該好好休息一會了。”
“哎!你想休息,沒那麼容易,我有好多話要問你哩!”
“你不會當我犯人似的審問吧?”
小神女笑著:“差不多!”
“我做了什麼錯事了?”
“你做的錯事可多了!最大的錯事就是,你幹嗎一直在捉弄我?你又幾時弄來了這輛馬車的?”
小蘭笑著說:“小妹,別鬧了,我告訴你就是。”小蘭告訴了小神女來陽明山的前後經過。
原來他們夫婦兩人,從穆婷婷的口中,知道小神女重闖回龍寨,探望一陣風的事,既擔心小神女,同時也想看看一陣風,到了回龍寨見到一陣風后,才知道小神女趕去陽明山了,便一路追蹤而來,看見了小神女在徹底毀掉了毒窩後的一切行動。
因為永州府城裡,也有幽谷大院的人開了一間大雜貨店,雜貨店的老闆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高手,老闆知道他們不熟悉陽明山的地形,便親自陪同他們前來尋找小神女。當小神女大功告成,帶著藥師和田二妹離開時,鍾離雨看出藥師和田二妹都是不大會武功的人,不可能及時趕去全州,立刻請雜貨店老闆趕回永州,派出一輛馬車到山下小鎮上來接小神女等人。而這趕車的漢子,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飛虎隊員,不但武功一流,更善於駕車趕馬,就是沒有小神女等人在,他也可以保護藥師和田二妹兩人的安全。
以上,便是鍾離雨夫婦來陽明山的原因和經過。小神女聽了感動不已,說:“蘭姐,真辛苦你和雨哥了!”
鍾離雨問:“你現在不會將我當犯人似的審問了吧?”
小神女笑著說:“誰叫你整蠱弄怪的!不跟我說清楚?”
藥師和田二妹在旁聽了激動不已。小神女和他們兩人所表現的一切,這真是人間的真情,江湖上難得的友愛。想人之想,助人之所助,這更是江湖上朋友之間萬金也難以買到的真正義氣。
當小神女告訴他們,鍾離雨是名動武林的穆婷婷女俠的親弟弟,小蘭更是威鎮江湖的黑豹聶大俠的妹妹時,藥師和田二妹聽了更是驚愕不已,暗喜自己三生有幸,認識了這樣的俠義人士。
在夕陽的西下時,馬車已來到了永州零陵城郊外,但並不進城,而是繞城而過,上了一條通往西南方向的驛道,驅馬狂奔。車伕真的是星夜趕路了。馬車上,已準備了水和食物,更有美酒,不必投店用膳。
鍾離雨問小神女:“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我可要睡啦!”
小神女笑著說:“好啦,不問你了,你去見周公吧!”
“我去見那老東西幹什麼?我要去拜見玉皇大帝,叫他記我這夜遊神一功!”
“他幹嗎要給你記功的?”
“因為我昨天一夜,幹了三夜的工作,不應該記功嗎?不然,我搶了他的玉皇寶座,自己來當了!”
小蘭說:“小妹,你別聽他信口開河的,我們一起閉目入睡,讓他一個人去說夢話。要不,他談個沒完,今晚你就別想睡了!”
藥師和田二妹,一個半夜裡給驚醒過來,一個是整夜都沒有睡,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他們早累得連眼皮也睜不開來,靠在軟椅上已呼呼大睡了。
小神女也是幾天幾夜裡沒有好好睡過,現在坐在馬車上,又有鍾離雨夫婦在旁,不用自己擔心。她說:“蘭姐,那我睡啦!”
“小妹,我們放心睡,天大的事我們不必去管,一切有他這夜遊神擔當。出了事,他別想記功,準備捱罵好了!”
鍾離雨說:“那我今夜又不能睡了?”
“誰叫你是夜遊神的?夜遊神在夜睡,那還成什麼夜遊神了?”
“好好!那我到前面去和趕馬的排排坐,吃果果去。”
小神女問:“你真的不睡嗎?”
小蘭說:“小妹,別為他擔心,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沒什麼。他只要靜坐半個時辰,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不但有精神,還鬼話連篇的,儘想辦法去捉弄人,尋開心。”
深夜,馬車到黃田鋪小鎮,換過了兩匹駿馬,又繼續趕路了。第二天天亮,馬車已到了黃沙河小鎮,一過黃沙河,便進入廣西境內。看來只需要半天,他們完全可以到達全州。小神女放心了。她從鍾離雨的口中知道,大會不在今天,而是明天才舉行,用不了這麼急急忙忙的趕去全州了。
小神女利用了在馬車上的這一段時間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準備大鬧全州,叫邵老賊在群雄面前徹底露出他醜惡的面目。
馬車過了黃沙河,大道上出現了三三兩兩各色各樣的江湖中人,有的是三山五嶽的奇人異士,和尚、尼姑、道士、刀客、遊俠、浪子都有,看來他們都是去全州赴會的。幸好馬車一路上沒碰到什麼麻煩。
馬車奔了一段路,驀然停了下來。鍾離雨探頭出窗外張望,問趕車的:“出了什麼事?”
趕車的飛虎隊員說:“雨爺,前面鎮口有官兵查過往的行人。”
原來馬車已到了全州北面一處叫永歲的小鎮。從永歲到全州,只有三十里的山間大道。這一帶同樣是崇山峻嶺,這條來往的大道,正是在越城嶺和海洋山間的唯一的一條山隘,形勢險要,也是湖廣來往廣西的要道。
鍾離雨問:“以前也是這樣盤查過往行人的?”
“沒有。”
“哦?難道這鎮子出了什麼事?”
“雨爺,小人不大清楚。不過,請雨爺放心,小人可順利通行。”
“哦?你有什麼辦法?”
“因為小人多次在這一條路上來往,守在這裡的官兵,小人都認識。”
小神女從馬車的窗口一下發現,在離官兵不遠的地方,有幾位帶刀的勁裝漢子,也在虎視眈眈地打量過往的行人。他們是回龍寨全州堂堂主郝海天的手下。他們怎麼與官兵們混在一起了?不由低聲對鍾離雨說:“雨哥,小心了,其中有回龍寨的人,你看,那不是?”
鍾離雨看了一下說:“看來,我不能露面了。”
“雨哥,你怎麼不能露面的?”
“你別忘了,我和你蘭姐曾經扮過貓兒山小魔王的隨身武士。顯然,邵老賊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訓,害怕貓兒山的人又來破壞大會,所以在全州的各處出入要道,都派人嚴密監視,防範可疑的人物前去全州搗亂。”
“現在你可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兒了,他們能認出你們來?”
“不不,還是小心好。就是你,也最好別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我們都不露面,那誰露面好?”
鍾離雨說:“真的要露面,由田姑娘露面最好了。”
田二妹是江湖上的一位闖州過府的賣藝女子,見慣了各處要塞、路口盤查的場面,有一套應付的本領。但她在三位俠義人物面前,感到自卑,更不敢自薦,害怕壞了他們的大事,現在聽鍾離雨這一說,不由怔了怔:“我能行嗎?”
小神女說:“田姐姐,你行的。在唐家大院這樣的一個狼窩中,你也敢出手反抗而逃出來。”
田二妹說:“三小姐,這可不同。那是生死存亡之中,不得不拼了,將命豁了出去。現在,可是……”
小神女說:“田姐姐,你放心,有我們在暗暗相助你哩!”
“好!那我大膽試試。”
這時,一個軍爺模樣的人,帶著兩個士兵朝馬車走過了,趕馬的從馬車上躍下來,朝軍爺一揖:“小的拜見軍爺。”
軍爺有點意外:“哦!龍王,是你?”
顯然軍爺認識趕馬的龍王。龍王說:“正是小人,望軍爺行個方便。”
“車上坐的什麼人?”
“是金老闆家的人。”
金老闆,可是全州城內的富商之一,知州大人和鎮守全州的參將大人,都受過他的好處。而這位軍爺,更是參將大人一手提拔上來的,同樣也受過金老闆的好處了,所以認識趕車的龍王。他一聽說是金老闆的人,便打算放人了。這時,田二妹從馬車窗口探頭出來,極其自然地問:“王叔,出了什麼事呀!”
龍王忙說:“二小姐,沒事,是軍爺過來問問罷了!”
軍爺一看是金老闆的二小姐,不是自己要盤問的人物,便揮手說:“龍王,你可以走了!”
“多謝軍爺!”
龍王躍上馬車,馬鞭凌空一揮,“啪”的一聲,馬車便骨碌碌駛進永歲小鎮了。也不停留,從另一鎮口奔出,直往全州而去。
當軍爺揮手叫龍王走時,小神女卻看見了回龍寨的人,正目不轉睛地一直在打量著馬車,一個小頭目似的漢子輕輕吩咐他們一名手下說:“你去跟蹤這輛馬車,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全州金老闆的家中。其結果如何,即刻向郝堂主報告。”
“是!”這名手下,立刻飛身上馬,去追蹤這輛豪華馬車了。
儘管這小頭目輕聲命令,以小神女和鍾離雨一身真氣與內力,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鍾離雨向小神女相視一笑:“看來回龍寨的人,已對這輛馬車起了疑心。”
小神女問:“那我們怎麼擺脫這耳目?”
“別管他,讓他跟來好了!”
“那不累了金老闆嗎?”
“金老闆是全州知名的富商之一,回龍寨自稱是俠義道上的人物,諒他們也不敢公然去招惹金老闆。看來他們跟蹤的目的,不過想證實一下這輛馬車,是不是真的去了金府而已。”
“要是他們以別的面目去招惹金老闆怎麼辦?”
鍾離雨一笑:“那他們是自找苦來受了!別說金老闆有一身武功,就是沒有,聶十八和我娉姐姐也在金府之中。他們要是明來,金老闆請官府出面;暗來,我們叫他有來沒回頭,丟了人也不敢出聲,自認倒黴。何況邵老賊正在忙於要對付貓兒山的人,恐怕他也不想多事。”
小神女說:“過了明天,他想多事也不行了。他只能到地府裡去多事了!”
說著,全州城已遙遙在望。不久,馬車已駛進了全州城,儘管有守門的士兵,但一看是金府的馬車,問也不問,便放行了。
幽谷大院在各地州府以上城市所開的商店,所有的負責人不但善於經商,也善於處理各方面的關係,多多少少都成了當地有名的商家之一。全州的金老闆,自然也不例外。他們的宗旨是本本分分經商,從不捲入江湖上的紛爭,更不過問武林中的事。一旦受到當地土豪劣紳的欺凌,或者遭到黑道上人物的敲詐勒索或搶劫,自有飛虎隊的人去對付,也用不了他們出面。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們身後的靠山,是不為人知的幽谷大院。更不知道名動朝野、驚震武林的黑豹,是幽谷大院的主人。
馬車進了金府大院。回龍寨那位跟蹤的耳目,只在巷口望了望,便轉回去向郝堂主報告了。
小神女他們下了馬車後,金老闆早已下臺階躬迎他們了,說:“蘭公主,少主已等候你們多時了。”
小蘭問:“我哥呢?他現在哪裡?”
“少主正在後院內,蘭公主,你們隨我來。”金老闆帶著他們一行五人,穿過大堂,轉入一條曲折的長廊,進了一處圓門,步入一條濃葉遮蔭的幽徑,來到了荷花池畔的水榭,只見聶十八和穆娉娉已在水榭門口笑臉相迎了。
小神女因為去過紫竹山莊,而且她所住的侯府也不錯,所以進了金府的家院,並不為奇。只驚訝的是金府後院佔地不多,卻佈置得別出心裁,小巧玲瓏,從大門來到這裡,可以說是九曲十八彎,曲曲有景色,彎彎有亭臺樓閣,令人目不暇接。但在田二妹看來,她感到自己已進入了一座人間的神仙府第,是她有生以來沒有見過的。她嚇得不敢亂動亂摸,只有緊緊跟在小神女的身後,害怕自己粗手大腳,碰落了名貴的花盆和擺設的古董。
穆娉娉一手挽了小神女的手,親切地說:“小妹,我聽到了你的話了,真是既高興也驚訝。小妹,真辛苦你了,也難為你了!要不是你,神秘的黑風教不知何時能破!”
“娉姐姐,你不是給我戴高帽子吧?”
“哎!看你這小丫頭。姐姐我說的是真的。不過,如果說是高帽子,你戴上也正好,別人不配戴。”
“娉姐姐,我可不想戴什麼高帽子的,那多難看。”
聶十八在旁笑著說:“好了!你們先別忙著說話,還有其他站著的客人呢。我們到水榭裡坐下來慢慢說不好嗎?”
鍾離雨說:“姐姐也太偏心了,只知有小妹,而不知道有我這個親弟弟,當我沒到。”
穆娉娉盈盈一笑,對小神女說:“小妹,有人妒忌你啦!”她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蘭,步入水榭。
眾人進了水榭,聶十八叫大家坐下來。田二妹見了這麼一處高雅潔靜之地,不敢坐,小神女說:“田姐姐,你隨便坐呀。你到了這裡,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樣,什麼也不必客氣。”
穆娉娉親切隨和地說:“田姑娘,小妹說得沒錯,你隨便坐下好了!”
當下小神女將聶十八和穆娉娉介紹給藥師、田二妹認識,又將田二妹和藥師的事說給了聶十八、穆娉娉和金老闆聽。
對藥師和田二妹來說,眼前的事真是令他們驚喜萬分。穆娉娉的靜雅飄逸,令人不敢仰視固不必說。眼前這個黑黑壯壯貌不驚人的老實人,竟然就是江湖上傳說如神龍般的聶十八,就大為驚愕了。江湖上的一些邪惡奸險之輩,一聽黑豹之名,無不色變。
聶十八和穆娉娉聽了小神女的敘說後,也暗暗點頭讚許。原來藥師就是為邵老賊威逼利誘,從雲南抓來製造可怕毒藥的。小神女徹底搗毀了那毒窩,將藥師也請了來,不但斬去了邵老賊控制一些武林人士的魔爪,藥師也不會再製造這種危害人間的毒藥了。那真為江湖造福不淺!而穆娉娉對田二妹的剛烈十分讚賞,關切地說:“田姑娘,你要是願意,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久住下來。”她又對金老闆說,“老金,你不是愁沒有女兒嗎?你看田姑娘怎樣?”
金老闆一聽,頓時大喜:“夫人,不知田姑娘嫌不嫌棄我!”小神女說:“田姐姐,你快拜見義父呀!”
田二妹多少也是江湖上的兒女,是話頭醒尾的聰明女子,別說有名動武林的娉女俠作主,單是小神女的一句話,她也會答應。她即時便起身向金老闆下拜:“女兒田二妹,拜見爹爹。”
喜得金老闆一臉是笑。因為金老闆同樣也是一位江湖上的賣藝人,與田二妹有同樣的遭遇,是聶十八出手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金老闆慌忙扶起她來:“女兒,不必行此大禮,你叫我一聲爹爹已夠了。”他解下身上一塊玉佩送給田二妹,作為第一次的見面禮。田二妹又說:“多謝爹爹!”
穆娉娉也笑說:“田妹妹,現在我們真是一家人了。”隨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鐲,給田二妹戴上,說,“妹妹,姐姐沒有什麼好東西賀你,這金鐲就作我的一點心意。”
接著小蘭也取下自己頸上的一條珍珠鏈,送給田二妹作為賀禮。小神女摸摸自己身上,什麼貴重的東西也沒有,說:“田姐姐,我可是一個窮光蛋,可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姐姐的。不過,我今後一定送給姐姐一件好禮物。”
田二妹激動地說:“三小姐,你早已送給我兩件終身難忘的禮物了!”
“哦?我幾時送給你兩件禮物了?”
“一個是‘恩’,一個是‘義’,這是任何錢財也買不到的。”
“哎!這算什麼禮呵!”
金老闆向小神女一拜說:“三小姐,你不但送給了我女兒兩件最珍貴的禮物,也送給我世上最寶貴的禮物。”
“嗨!我又幾時送什麼禮物給你了?”
“我這個女兒,不是三小姐送的麼?”
在場的人一聽,都笑了。田二妹可以說是喜從天降,禍去福來,今後自己不但有了一個家,更有了許許多多的親人。這些親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一個個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俠義人物。她要是不碰上小神女,恐怕跟她父母一樣,早已屍橫陽明山,哪裡有如此的好歸宿?所以小神女的救命之恩、俠義之情,令她怎麼也忘不了。小神女才真正是她的重生父母,是她的幸福天使。的確,小神女對一切為非作歹的兇徒們來說,是一個可怕的煞星、要命的使者;對受苦受難的善良百姓來說,無疑是一位天使。
家人們將酒菜送來了,這是聶十八、穆娉娉叫金老闆特意為鍾離雨夫婦和小神女洗塵的酒宴,現在又增添了一件喜事,大家飲起酒來,特別的高興。金府的家人,知道老爺認了一位義女,奔走相告,一齊來祝賀金老闆,叩見新小姐了。
是夜,聶十八、鍾離雨夫婦和小神女五人,在金府後院一處小廳裡挑燈夜談,商議如何對付邵老賊的事,聶十八和鍾離雨自從在湖北大洪山、白龍池畔撲滅天魔教之後,近二十年來,從來不過問江湖上各門派紛爭之事,一個隱居在幽谷大院裡,一個退隱在海島之中,只是不時在江湖上行走,幹些俠義之事,來時不留名,去時不說姓,就是被救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救了自己。他們更不像其他武林人士,四處走親訪友,拜訪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相互切磋武學、交談武林中發生的事情。他們除了去慕容家拜訪外,就是連點蒼派也少去。所以武林中人,一直以為他們隱退山林,不再過問世事。年青一輩的武林人士,只聽過父輩們說起有黑豹這一奇人,但他們連黑豹是什麼樣也沒有見過。
這一次,聶十八等人見黑風教鬧得太不像話了,尤其是以可怕的毒藥,控制黑、白兩道的高手,掀起一次江湖大仇殺,他們不能不過問了。
聶十八夫婦捲入這一江湖紛爭的另一原因,就是為了他們心愛而又敬重的小神女。因侯府三支商隊遭到血洗,令小神女不由自主地捲入了這一場鬥爭。因為小神女的捲入,穆娉娉的親妹妹穆婷婷也捲入了,這樣,聶十八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現在他們商議的大事,並不是如何戰勝邵老賊,而是如何防止在他猙獰面目大暴露之後,會怎麼逃跑的事。總之,絕不能讓這個老賊跑了,不然後患無窮。
在他們議論時,聶十八突然凝神傾聽起來。小神女一見聶十八這一神態,不由也凝神傾聽,跟著說:“有人來夜探我們了!”
小蘭一怔:“誰這麼大膽,敢夜探我們?他不要命了?”
聶十八一笑:“放心,是自己人。”
話言剛落,一條人影已無聲無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小神女一看,高興得跳了起來:“風叔叔,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怪丐一陣風,輕功稱絕,來時無聲,去時無影,只是在他掠過之後,有一陣微風輕輕拂過而已,因而人稱一陣風。不是上乘的高手,就連這一陣微風也察覺不出。但他來時,仍給聶十八察覺了,隨後小神女也察覺了,可見這一對武林奇人,一身真氣有多深厚。
一陣風又恢復了以往一副乞丐裝,他笑著說:“你這小丫頭,不是要我叫化永遠呆在那不見天日的地道里吧?”
“哎!我怎會要你永遠呆在地道里呢?我是問,你來了這裡,那個老和尚怎麼辦?”
“沒事,沒事,他平安出來了,不然,我叫化能來這裡嗎?”
小神女說:“這樣,不驚動邵老賊了?”
穆娉娉含笑說:“小妹,你別一味急著問,也讓你的風叔叔坐下來,喝口水,慢慢說吧!”
一陣風說:“娉女俠,你不是這樣的節儉吧?只讓我叫化喝口水?要喝水,我叫化到處都有水喝,辛辛苦苦跑來這裡幹嗎?”
穆娉娉一笑:“看來我得叫人準備兩罈好酒,炒上八味下酒的菜才行了。”
“不錯!不錯!這樣才像一個大方好客的女主人嘛!”
穆娉娉立刻叫人去準備酒菜,小神女笑著說:“叔叔,你怎麼這般愛吃的?”
“我叫化要是不愛吃,能活到現在嗎?”
“叔叔,你快說,老和尚這麼一走,不驚動邵老賊了?”
“放心!放心!邵老賊還以為老和尚早已活埋在地道里了,消除了他心頭上的大患。”
“哦?這是怎麼回事?”
“慢著!慢著!等我叫化喝夠了酒才說。”
因為這時,家人已將酒菜端了進來,真的有兩壇上好的茅臺酒。下酒的菜更豐富了,足足擺滿了一桌,有各色各樣的滷味,還有幾碟熱炒。
大家一齊坐下來陪一陣風喝酒,一陣風左一碗右一碗開懷暢飲。小神女說:“叔叔,你別喝醉了,到時,你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聶十八說:“小妹,你放心,別說兩壇,就是十壇八壇,也醉不了你風叔叔。”
一陣風三碗酒落肚,便將老和尚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今天一早,邵老賊帶了回龍寨幾位長老和一些堂主,離開了大寨,取捷徑而來到全州。他們比小神女等人晚兩個時辰進入全州。
在老賊離開回龍寨三個時辰後,少林寺的至空禪師,也帶來一批少林寺的武僧,出現在回龍寨山下的回龍小鎮上了。一陣風從燕四孃的口中,知道了這一情況,不由暗吃一驚,至空禪師的到來,就是要炸燬地道的一個訊號,負責炸地道的不是別人,卻是邵老賊頗為信任的蓋老九。
一陣風和燕四娘商議了一下,由燕四娘去穩定蓋老九,自己飛身趕去回龍小鎮,找到了陪同至空禪師前來的點蒼派掌門人老怪物夫婦。當老怪物和小芹知道邵老賊就是黑風教教主時,一時間也愕住了!老怪物在小事上糊塗,大事卻一點也不糊塗。在目前的情況下,的確不能打草驚蛇。老怪物帶了一陣風直接去見至空禪師,說明情況,大家商量好一套辦法後,一陣風又飛身趕到回龍寨,會見燕四娘,告訴她如此這般,便閃身回到了地道。
不久,至空禪師帶了一批武僧來到了回龍寨,燕四娘聞訊,親自到寨門迎接,熱情招呼至空禪師他們到會客大廳。暫時代理寨主職位的秦長老秦向天,早已接到了燕四孃的報告,在大廳門前降階迎接,並假惺惺地說:“在下不知禪師突然降臨,有失遠迎,望禪師恕罪!”
秦向天長老無疑是邵老賊的心腹,當然也是黑風教的長老。他在武林大會群雄面前丟了醜後,本應無顏再留在回龍寨,應該告辭而去才是。可是他不但留下來,仍能委以重任,還令他代理寨主一職,掌管回龍寨的事務,可見不簡單了。
至空禪師等人一到回龍小鎮,他就接到報告了。當然接到報告的第一人是燕四娘。本來他想下令叫蓋老九炸掉地道,活埋了至化禪師。蓋老九卻得到了燕四孃的指示,不敢下手,推脫說:“秦長老,這時炸掉,會令少林寺眾僧生疑,反而不好。”
秦長老問:“有什麼不好?”
“因為這事不遲不早,剛好少林寺眾僧來到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不叫他們起疑心麼?就是回龍寨內的人,也會起疑心的。他們追問下來,小人死不足惜,而長老怎麼向他們交代?”
“你的意思——”
“小人感到,至空禪師他們來,恐怕不知道至化禪師的事,說不定他們前來,恐怕是為相助寨主掃平貓兒山一事而來。”
“萬一他們是為那老和尚而來怎麼辦?”
“長老不可以故作愕異麼?何況那個至化禪師不是在全州麼?請他們去全州去看看,不就行了麼?”
秦長老一想也是。看來這事魯莽不得,等弄清了至空禪師的來意再作打算。不然弄巧反拙,老寨主一怒之下,就會要自己的腦袋了。所以秦向天不再堅持,便前來接見至空禪師等人,說了那幾句假惺惺的話。
至空禪師說:“阿彌陀佛!秦施主何必客氣,老衲是前來拜見邵老寨主。不知邵老寨主在否?”
“禪師,太不巧了,邵老寨主今早已離開大寨前往全州了。來!禪師,請到大廳先坐下,我們慢慢長談。”
秦向天熱情招呼至空禪師一眾到大廳坐下,奉上香茶之後問:“不知禪師找敝寨寨主有何要事?”
“老衲帶了我寺十多名高手,相助邵老寨主掃平貓兒山群匪,所以特來,相約一道前往全州而已,並無其他。”
秦長老一聽,一顆心放了下來。看來蓋老九沒有說錯,他們並不知道至化禪師之事,更不是前來興師問罪。幸好沒魯莽行事。便說:“可惜邵老寨主不知禪師前來,要是知道,一定會等候禪師了。”
“既然這樣,老衲等就告辭了!”
“禪師怎不多坐一會?在下已命人為禪師和各位高僧準備了兩桌素酒素菜……”
“不了,老衲等還是早一點趕往全州才是,不敢多打擾施主了!”
秦長老恨不得他們早一點離開,但仍假意盛情挽留。最後,他親自率眾送至空禪師出寨門,望著眾僧遠去的背影,彷彿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才轉回來。
一個時辰之後,秦長老接到了飛鴿傳書,知道至空禪師一行人,已出現在回龍寨有百里之遠的小鎮上了,更為放心。他一回到大廳之後,立刻以飛鴿傳書向邵老賊報告至空禪師等人的情況,提醒邵老賊早作準備。
秦長老怎麼也沒有想到,不論是蓋老九的話,還是至空禪師的話,都是一陣風事先佈置好的,目的就是不驚動邵老賊。當秦長老按照邵老寨主的吩咐行事時,仍不放心。到地道里去看看,看見至化禪師盤腿靜坐,不聞不睬,便示意蓋老九炸燬這一處地道里的牢獄了。邵老賊可以說對至化禪師再也沒有任何留戀,幾次試探,至化禪師寧願一死,也不將易筋這一門武學的秘笈說出來,留下他反而是一個禍害。萬一讓他跑了出去,對自己的危害更大。所以他臨走前,給秦長老下了一道命令,一有不妥,就炸燬了地道。
為什麼邵老賊不親自下令炸燬?走了之後才叫秦長老下命炸燬?或者悄悄地將至化禪師幹掉了不好,何必要炸燬地道?邵老賊何嘗不想悄悄將至化禪師幹掉?可是他曾兩次派自己跟前的武士去幹掉至化禪師,不知什麼原因,這些人反而橫死在至化禪師的前面。他也曾親自去試探,可是一接近至化禪師,便感到有一種無形之氣網凝聚在至化禪師四周,令人不能接近。邵老賊不由暗暗震驚了。想不到這個老和尚,為自己的金針制住,仍有如此的功力,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所以他打消了悄悄將至化幹掉的念頭,只有炸燬了地道,將他活埋,才是一個萬全的辦法。
為什麼他在回龍寨不下令炸,而是等自己離開了才叫長老下令呢?這更是邵老賊的陰險可怕之處。以後萬一有人追查,自己不在場,一切罪行由秦長老擔當,自己下的命令,除了秦長老,沒任何人知,而且不留任何痕跡。
秦長老為人也不傻,所以他不親自炸,而是叫蓋老九執行,最後倒黴的,卻是蓋老九。
蓋老九點燃炸藥前,一陣風早已將至化禪師帶了出去,並且還親自將至化禪師交給了在百里之遙的至空。至於回龍寨地道爆炸的情況,一陣風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後蓋老九也失了蹤,生死不明。
一陣風說出了這件事的前後經過,眾人都聽得大為高興。小神女又問:“叔叔,現在這個老和尚在哪裡?”
“他混在少林寺眾武僧之中,明天,他們會趕到全州參加大會。”
“叔叔,那燕四娘姐姐呢?她現在怎麼樣了?不會也走了吧?”
“這個,我叫化就不清楚了!”
“叔叔,你怎麼丟下燕四娘姐姐不理的?”
“哎!燕四娘是位女中豪傑,又是一位精明練達的老江湖,為人機警。再說,論武功,恐怕留在回龍寨的一些高手,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小丫頭,你放心,她會平安無事,也用不了我叫化去暗中保護的。對了,小丫頭,我叫你去陽明山走走,有沒有發現了什麼?”
小神女眨眨眼睛說:“我呀!什麼也沒有發現。”
“真的?那我叫化的疑心是多餘的了!”
鍾離雨笑著說:“她沒有發現,我卻發現了一些新鮮的事。”
一陣風說:“哦?你老弟發現了什麼新鮮的事?”
“我發現了一個神奇莫測的小山妖。”
一陣風一下會意,故意問:“什麼?陽明山也有一個小山妖?那不與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崇山峻嶺的小山妖成了一對了?是男的還是女的?
鍾離雨一笑說:“是男的。”
“什麼?是男的?你老弟一定是看錯了!我叫化敢說,那一定是個女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男還是女。”
“不錯!小山妖會變形,一會是男,一會是女,有時變成了一個沒有身軀的圓形大頭怪形山妖。”
眾人聽得笑起來,小神女也聽得咯咯地笑了:“你們兩個說夠了沒有?”
一陣風喝了一碗酒說:“小丫頭,我叫化剛開頭哩!怎有個夠的?”他又朝鐘離雨問,“這個變形的小山妖,怎麼個神奇莫測?”
鍾離雨笑著說:“她從一個巖洞裡跑出來,轟然一聲,那個巖洞竟然全倒塌了下來,連山也崩了一邊,你說神奇不神奇?”
一陣風這下愣了眼。他望著鍾離雨,一時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問:“真的?”
“是真的,珍珠也沒這般珍。”
“她怎麼跑進一個巖洞裡去了?”
“既然是小山妖,她不鑽巖洞又鑽什麼地方了?”
“那巖洞怎麼又會崩塌下來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這個巖洞裡面有害人的毒藥,小山妖沒辦法住,一下惱怒起來,用神奇的力量將它毀了!”
一陣風一聽有毒,頓時起了疑心,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用眼睛瞅著小神女。小神女忙說:“你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聶十八這時突然說:“你們先別說,有人從遠處朝我們這裡奔來了!”
小神女問:“是自己人還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