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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飛麟丐幫暫為王魔教中途布殺機

    智清與香雲逃出冷家莊後,智清便恢復小和尚裝扮,香雲亦女扮男裝,兩人兄妹相稱,並因彼此年紀相若,香雲妹妹又涉世較深,淘氣、機伶且健談,使長居佛門清靜之地的智清小和尚眼界大開,兩小無猜,遂嘻哈相階前赴武當,一路倒頗不寂寞!

    他倆在武當山下遇到上官劍龍三兄弟,方知孫掌門已遇害,感慨惋惜之餘,才將自己遭遇陳述一遍,並取出師父錦囊,上曰:“……為師於戰亂中救汝,不知汝之身世,若任務無法達成,此乃天意,爾等切莫過於自責,汝可與上官大俠等同行,除歷練江湖經驗外,亦可趁機探訪生身父母,並開創出自己的命運,無須掛懷少林寺,請自珍重,師父慈心親筆。”五人閱畢,便展開新旅程,前往洛陽。

    途中黑麒麟開智清小和尚玩笑,說他與香雲妹妹郎才女貌,容貌亦有幾分神似,說不定上輩子是兄妹或夫妻!此雖是句玩笑話,眾人笑過便罷,但卻說中了香雲妹妹多日來的心中糾結,總有股莫名之似喜似憂矛盾心理在心頭。

    一行五人步入洛陽時,已近正午時分,皆飢腸轆轆,正所謂“肚子餓,全步數;肚子飽,無半步”,非得酒足飯飽一番才行,即使變成“無半步”,亦心甘情願,因為解決民生問題永居排行榜第一名!

    覓了家客棧,正欲上前飽餐時,突見一名帶傷老丐趨前索討,但見此丐雖龍鍾老態,又上了傷藥,步履卻健步非常,身子骨亦挺壯強,尤其眼神誠懇而銳利,上官劍龍對其頗有好感,便相邀上樓一齊飲酒吃飯,老丐亦不推辭,眾人便上客棧二樓,倚窗靠街地坐了下來。

    酒過三巡,飯菜略飽,在閒話武林家常中,猝聞外面街上公差喊捉賊,眾人不約而同地側身轉頭一瞥,只見一人如風般倏然飄過,此人正是號稱“江湖第一飛客”的──包打聽隨風飄,當然他偶爾會倚仗絕代輕功順手牽羊一番!老丐見狀馬上言飽,稱謝告辭,亦瞬間輕盈翻身飛下樓追去,可見內力不差!上官劍龍知有事起,便叫黑麒麟跟了過去。

    追至洛陽城外,一僻靜屋內,已有青城派少主“惜花公子”楚天平及手下、魔教人士數人、和剛至的包打聽隨風飄等人,正在密商如何與魔教相通互合而攻滅峨嵋派,老丐與黑麒麟分別掩身護體傾聽已畢,只見老丐勿忙轉身就走,剛現身門外,豈知竟與宿敵青城派掌門老毒痴撞面,正所謂“冤家路窄”!

    老毒痴見密事已為這老丐所悉,又見他似乎受傷不輕,知機不可失,今日不好好招待這位夾怨已久的不速之客,又怎能稱得上盡地主之誼呢?嘴角不自覺泛起了笑意,平日沉默寡言的他,如今更是陰沉而冷漠,在端正且嚴肅的外表下,卻又絲毫沒有大魔頭的架式,乍看之下外表全然與個性、手段迥然不同!

    老毒痴笑意未收,眼光中殺機頓起,一言未發地揮掌逕攻了過來,使的竟是青城派獨門毒掌──毒龍掌,一下手便是致人於死的高招險式!

    老丐見狀不敢怠慢,亦舞起手中竹棍禦敵,但竹棍始終只逼離近身毒掌,卻不敢加以追擊,顯然對其毒掌頗為畏忌,這也難怪,因為毒龍掌,為老毒痴成名毒掌,掌下亡魂早不可數計!所以老丐一開始便處下風,再加上身軀負傷,當真“屋漏偏逢連夜雨”,不覺險象環生,節節敗退,全身上下已全然籠罩在毒掌的魔影下!

    老丐急欲脫身,老毒痴卻死纏不放,此時眾惡人已圍在一旁,卻也無下陣助攻之隙,老丐心想對方人多勢眾,久鬥不利,有道是“一不扭眾”,便使出打狗棒法第一式“棒擊惡犬”,一棍使盡全身八成功力,心想老毒痴必然閃身後撤,自己便可趁機脫身。那知老毒痴對其招術瞭若指掌,早心有對策,見一狠棍來襲,竟不閃避,反倒來一招“打蛇隨棍上”,一掌化為蛇形攀棍而上,老丐大叫不妙,急欲收手,但為時已晚,毒龍掌已迫在眉前!

    老丐心想今日必喪命於斯,便閉目待斃,猝然眼前一條黑影當空擊下,硬逼老毒痴的毒掌回收,否則毒死了老丐,可也得賠上一條胳臂!老毒痴收手撤掌,被方才天外飛來的一棍嚇了一小跳,瞬間鎮心攝神,放眼一瞧,只見對手竟是位皮膚黑黝的俊俏青年,左手持棍,右手攬腰,一個縱身,竟活生生地將老丐帶離現場,其棍法之強,輕功之高,著實讓自命不凡的老毒痴開了眼界,亦為之吹須捶胸不已!

    黑麒麟在間不容髮之際,將老丐從死神手中爭回,迅離現場,見不遠處有座土地廟,亦有一丐匆匆護一衣衫襤褸且氣息奄奄的青年迎面而來,兩丐互以手勢打出暗號,四人便火速隱沒於土地廟後的樹叢間。

    待四人坐定後,老丐與黑麒麟二人共四目望向受傷青年,登時一齊驚呼起來,原來此人正是龍雲星!

    話說此老丐來歷不凡,乃當今丐幫幫主,人稱“老叫化”,與龍雲星之父龍震飛為舊識老友,只是此兒自幼風度翩翩、氣宇文風軒昂,十足文人雅士之品,不喜習槍弄棒,氣得老父為之吹須瞪眼,才決定將其畢生絕學“降魔暴龍掌”傳與老叫化,以免萬一死後失傳,不料竟真的暴斃身亡!

    這使龍雲星更與武學絕緣,成日誦讀聖人經書,並遊山玩水、吟詩作對,亦好不快活,只是因其先天體質乃練武上材,不免其父龍震飛、丐幫老叫化與武當孫掌門等大嘆可惜!

    只因修習上乘武功者,好師父難找,好徒弟更難尋。

    黑麒麟亦將身受少林寺住持慈心大師之託,及救龍失龍的經過訴說一遍,老叫化才知其定遭陷害,便向黑麒麟表明身分,並欲帶龍雲星短期離開武林療傷養病,且親交打狗棒與黑麒麟,請其代理掌門,黑麒麟萬般推託不成,只得暫時接受,言明日後定當奉還,老叫化依允,並囑咐丐幫總壇所在及速告峨嵋派危訊!

    黑麒麟手握打拘棒,但見此棒通身蒼綠飽滿,彷若溫潤翠玉,在堅實的外表下卻不失彈性,屈伸自如,雖不如乾坤棒鬼斧神工,亦不失為人間罕見至寶極品。但礙於時光緊迫,無暇詳觀細覽,立刻偕同另一丐徒返回客棧,並告知上官劍龍等人此事,上官劍龍見事不宜遲,與眾人火速趕往城北一座破廟中,與丐幫徒眾相會,共商大事。

    此時黑麒麟打狗棒在手,又有一丐為證,證明老叫化確有所託,便順利代理掌門,與上官劍龍等人、數位九袋老丐及一少丐從長計議。此少丐乃丐幫幫主老叫化之子,長得眉清目秀,儒雅溫文,上官劍龍初與其四目相觸時,登時有股似曾相似之感,而對方亦相視一笑,上官劍龍趕緊回眸它盼,但對那股和善的笑容簡直親切極了,使他久久無法釋懷!

    智清小和尚見上官劍龍瞧得出神,不自禁亦朝那少丐望去,看了好半天,也瞧不出有啥特別之處,正迷惑間,突覺大腿外側一陣劇痛,幾乎叫了出來,只見女扮男裝的香雲妹妹,一手捂住其口,一手剛離開他那已瘀青一片的大腿,小聲在智清小和尚耳旁嗔怒道:“沒瞧過美女嗎?虧你還是個出家人!”

    智清小和尚一聽瞪大了眼,嚇了一大跳,趕緊口宣佛號“阿彌陀佛”數句,心想還好香雲妹妹提醒,否則怎麼看也看不出他竟然亦是女扮男裝,要是叫別人也瞧見和尚如此凝視女孩子,可不罪過大矣!心中著實感激香雲妹妹這種“刻骨銘心”的提醒法,不由得又摸了摸那可憐的瘀青大腿!

    香雲妹妹發現方才一急用力過度,便立即小聲道歉,智清小和尚趕緊回道:“無妨!無妨!”不過邊說又邊無意識地揉了揉數下!

    大事議定,決定由代理掌門人黑麒麟及數位九袋老丐坐陣丐幫總壇,並由少丐親率數位丐徒,與上官劍龍、雷虎二人齊赴峨嵋山通告住持靜默神尼。

    一行數人急往峨嵋山而進,一日行至一三叉路口,上官劍龍發覺有人埋伏,便回頭告之少丐曰:“林兄,此處定有埋伏,請你待會兒率眾丐從旁繞道續往峨嵋,此處就交給我兄弟倆,以免貽誤通訊時機。”少丐點頭應允,上官劍龍遂與雷虎相偕上前,果然立刻從旁現出六條彪形大漢,各左手持盾,右手執矛,兇狠狠地橫立當前!

    上官劍龍與雷虎趨前一看,頓覺好笑,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此六人正是當日截殺木榮此與五龍神笛方傑士的六位魔教殺手,不想今日在此地又重見著,正所謂“一葉浮萍歸大海,為人何處不相逢”。而六人一瞧上官劍龍兄弟兩人,亦大吃一驚,心想昔日狙殺行動,便是為他三兄弟所壞,如今觀來,只來了兩位,俗語說得好:“猛虎難敵猴群。”不如今日趁機做掉,以免他日礙腳,便六人一字排開,擋住他二人去路,對已繞路而行的眾丐徒並不加理會。

    上官劍龍與雷虎見此六人分明衝己而來,那容分說,一對三,二對六,便幹了起來。上官劍龍與雷虎起先皆以詭異難測的劍、刀法一困三,以防他們趁機兔脫追擊眾丐,但過了一會兒,見他們並無追擊之意,且眾丐業已走遠,便同時跳縱出來,一起站定。而他六人本對眾丐有所顧忌,如今見他們繞路續行,正合己意,因為下面還有更精彩的危機等著呢!不過,即使他六人想追擊眾丐,亦無法得逞,三人一組地被刀、劍之網困住,當真動彈不得,自顧不遐,又那有餘力追殺他人!

    六人見上官劍龍二兄弟異常勇猛,亦心下大驚,突見他們跳出殺圈,且兩人靠緊站定,心下大喜,帶頭者大喝一聲:“索命飛刀陣!”瞬間將他二人團團圍住,成一圓形,各人不約而同地將右矛置於地上,並將左盾護於胸前,從盾牌內各抽出四把尖利利、亮晃晃的飛刀,夾之於右手五指間,共二十四把飛刀,在火辣辣的豔陽下展露出陰沉沉的兇光!

    上官劍龍與雷虎見他六人頓時佈陣,動作一致,行為俐落,亦暗自叫好,心想今日倒可趁機領略一下魔教陣式威力如何,因此摒氣凝神以待,殺機立刻遍野傳開,空氣為之凝結!

    只聽帶頭者高喊:“放!”一語方止,霎然二十四把飛刀望上官劍龍與雷虎全方位激射過來,布成一道飛刀網,令敵手插翅難飛!而六人同時亦以盾護身,如烏龜般縮在盾殼內,因為此陣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飛刀只放不收,任其籠罩敵人全身上下,一擊必死無生!

    六人過了良久,卻聽不到任何聲響,內心怪哉,因為經驗告訴他們,即使沒有慘叫聲,亦該有飛刀擊盾或落地之聲,怎全無聲響!便一起抬頭上望,乖乖的,只見上官劍龍與雷虎左右手各接二刀,腋下又各夾二刀,嘴上還咬住二刀,胯下居然也收了二刀!看得六人差點暈倒,帶頭者心想不能著慌,迅速又大喝道:“奪命長矛陣!”一時六人又同時拾起地上長矛,以最快速度往上官劍龍與雷虎六矛齊發,分上、中、下三路並進,又全方位攻來!原來此陣乃上陣之變體,皆欲以兵刀全方位涵攝敵手全身重要部位,一舉殲滅之!

    那知六人長矛攻到,卻已不見上官劍龍二人身影,大夥兒大驚,知其必躍身上縱避矛,亦有對策,那人又喊:“豎矛!”六矛齊望上舉,欲接飛身而下者,以圖一刺身亡!不過時間並不多留給他六人,是最公平的,勝利之秘只在──速度,他六人同時覺得背後一涼,彷彿有東西刺入背脊,原來各已身中一把方才自己射出的飛刀,真是印證了一句“菜蟲吃菜菜下死”的名言,皆向前一僕,倒在地上!

    上官劍龍與雷虎老早腳已落地,見六人已中刀躺平,上官劍龍忽然想起一事,立刻上前扶起將死一人,發聲問道:“敢問兄臺,你們上次所狙殺的木榮此公子到底是何身分?”

    只聽那人口中鮮血直流,模糊地回道:“太×柴×!”便一命嗚呼哀哉!上官劍龍與雷虎只聽到什麼“太柴”,思之不解,便不加理會,續往前接應少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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