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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神龍智化天隆危虎面力取地興鬥

    一把亮晃晃,金壓壓的尖刀望雷虎的心窩搠去,説時遲,那時快,刀剛至一半,雷虎突然猛地抬起頭來,張大血盆巨口,一顆顆白森森的利牙展了出來,像要撕裂人一般!

    兩粒圓滾滾的大眼珠睜得偌大,兇狠狠地嗔怒大嚷道:“你他媽的祖孫小輩,居然敢謀害你老子祖宗張飛的朋友,待俺生氣時,將你店內所有人一併剁了喂野狗吃,還不快放人!”

    剛一説完,早嚇得何、白夫妻二人並夥計諸人等魂飛九霄,氣散幽冥!尤其火神鶴白豔青,一見他猝然如此動作,早棄了刀,跌坐在地上。

    大夥兒本對他突然醒來,已覺奇怪,又聽他自稱張飛,想來他們必為張祖師爺朋友,祖師爺才會在千鈞一髮之際附身搭救,否則三日迷藥怎六時辰就醒了!因此大夥兒都雙膝跪下,不敢怠慢!

    雷虎又大罵道:“你們這羣小輩牲畜,此三人於你們有恩,還欲加害,禽獸不如,快快放了雷虎,俺再重新定奪!”

    黑魔龍何夢天抖著回道:“是的,祖師爺!夥計,還不快放人!”數名夥計才七手八腳地上前鬆綁。

    雷虎神采奕奕地來回走著,而上官劍龍與黑麒麟仍然裝迷。黑魔龍何夢天道:“祖師爺,小的拿解藥與他二位吧!”

    只見雷虎怒道:“俺你祖宗老子張飛還用得著解藥嗎?小忘八羔子,滾一邊去!”黑魔龍何夢天才趕緊畏首縮足地退到一旁。

    雷虎口中念念有辭,指著上官劍龍與黑麒麟喝道:“醒!”二人頓時醒了過來!黑魔龍何夢天併火神鶴白豔青諸人如今深信不疑。

    雷虎又道:“俺你老子祖宗沒空跟你們瞎混,俺走後,一切由這位雷老弟發落,俺去了!”

    説完,身子抖了一下,然後才若無其事地裝道:“哦!發生啥事,俺好像夢見張大哥前來搭教!”眾人聽他如此説,早拜了起來,並立即為上官劍龍與黑麒麟鬆綁。

    雷虎大嚷道:“上好酒菜全端上來,老子餓得昏,一切帳再慢慢交待,算計清楚!”

    才一會兒,已上滿了一桌酒菜,雷虎戲道:“説不定這酒菜裏又有什麼鳥迷藥?”

    語畢,慌得何、白夫婦倆立即跪了下去,哀求道:“小的們那敢傷害祖師爺的朋友呢!我們要早知道,也不會加害諸位,況且諸位還是我們的恩公!”

    黑麒麟聽完,便罵道:“好個恩公,你們恩將仇報,正所謂‘口裏叫哥哥,背後摸傢伙’,我們算那門子恩公?”

    這時,黑魔龍何夢天才憂下臉色,道:“祖叔爺們有所不知,本店原有‘三殺三不殺’原則!”

    黑麒麟奇問道:“何三殺?何三不殺?”

    黑魔龍何夢天又道:“殺者,野僧道、行商旅人、無名小卒者,是為三殺;不殺者,正牌僧道、罪犯、俠士之屬,是為三不殺。”

    上官劍龍這才問道:“為何罪犯不殺?那我三兄弟又屬那類?”

    黑魔龍何夢天笑道:“罪犯因許多皆為豪雄秀士,遭人塗陷,因之寧可錯放一百,也不放棄一個。至於你們嗎?我和娘子歸納後,列為‘無名小卒’!”

    話剛一停,雷虎奮力站了起來,一把揪起黑魔龍何夢天衣襟,一顆鐵拳飛揍過去,打得黑魔龍何夢天滾了數尺,在地上哀叫道:“祖叔爺們息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諸位為張祖師爺好友,才幹下糊塗事,希望祖叔爺們千萬原諒原諒!”

    雷虎略止了止怒氣,反身卻指著火神鶴白豔青罵道:“你他媽的潑辣婦人,竟敢謀害救命恩人,天地不容,待俺先廢你一手,方可息恨!”上官劍龍見狀,趕忙制止,怕他濫傷“回頭郎”!

    雷虎又道:“你若有理,看大哥份上俺可饒你,若無理,小心你那鳥頭!”

    火神鶴白豔青見雷虎怒狀恐怖,早魂飛膽裂,又見上官劍龍幫她制止,才又驚又羞地抽泣道:“你們於奴家有恩,原是不殺的,無奈新近這附近來了個霸人,身長八尺有餘,體壯如牛,力大無窮!我夫妻倆並附近酒店鬥他不過,連吃悶虧,只得打掉了門牙往肚子裏咽,忍氣吞聲,苟喘性命,每星期還得交出三個活口才行!本店雖黑,卻有原則,如今受他脅迫,本星期又交不出貨,所以見三位祖叔爺如此之恰而來,方起邪念,還望諸位祖叔爺可憐可憐我們吧!”火神鶴白豔青真不愧為黑店老闆娘,人間母夜叉,一席話説得聲淚俱下,娓娓動聽,上官劍龍等三人肝火才略止住!

    雷虎問道:“那這次交不出貨來怎麼辦?”

    火神鶴白豔青面色憂戚地回道:“上星期本店交不出貨,三名夥計被硬逮去當活口,本星期再交不出,恐怕又得被逮三人去!”

    雷虎聽完,怒道:“去他媽的,世上真有如此狠人,拿人肉當豬肉,把人命當狗屎!他幾時會來,老子倒想會會他,看他怎個三頭六臂,七十二變!”

    此時黑魔龍何夢天才站了起來,回道:“明日一早定派人來取,若不得,將派大批手下來搶,稍一反抗,格殺勿論!”

    黑麒麟待他説完,問道:“他手下有若干人?”

    黑魔龍何夢天回道:“大約二、三十名壯漢,個個武功不弱,因此我們才敢怒而不敢言!”

    雷虎向上官劍龍道:“大哥,此事咱們要管否?”

    上官劍龍才轉身,向黑魔龍何夢天問道:“你們店內可曾見一小和尚路過?”

    一名夥計這才跳出來,抖著回道:“報告祖叔爺,有個乾癟小和尚,年約十歲,午時早打發走了!”

    上官劍龍這才放心道:“那好,如今一耽擱,只怕兩日內無法上武當,此任務就請託智清小師父完成吧!”説完,又正色道:“天下惡人,人人得而誅之,這也是我們兄弟三人重生的使命,只要你夫婦倆從今以後不再做人肉生意,明日定助你們一臂之力!”

    何、白二人聽完,猶如黑暗中看到一線光明,與店內所有夥計們齊聲道:“多謝祖叔爺!”

    翌日,時近辰時,已見得數名大漢奔了過來,往店內而入,坐定,翹起二郎腿,一副大牌樣。一名帶頭的高嚷道:“姓何的,老子東家的貨到齊沒?快快交出來,我們還得趕回去呢!順便叫你那俏老婆出來陪我兄弟喝兩杯吧!哈!哈!”數名大漢正嬉鬧間,只見雷虎一聲不響地走到他們身旁。

    有名大漢看了見,笑指雷虎道:“有什麼老子,就養什麼龜兒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八成不是他兒子,就是他孫……。”那大漢“孫”字剛説完,一個“子”字還未接上,雷虎早晃動神刀,一顆人頭往地上滾了下去,血注四射開來,灑得一片嫣紅!其餘大漢看他刀起刀落之迅速,一驚非同小可!

    其餘大漢立刻站了起來,將雷虎團團圍住,那帶首的怒道:“你這犬養龜太郎,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殺老子弟兄,你找死!兄弟們,把他剁了,順便剝他皮,喝他血,為兄弟報仇!”

    只見雷虎笑道:“此處地方太小,咱們到外邊吧,俺你祖宗倒要請教請教諸位,看你們有何本事!”

    語畢,大夥兒齊到店外,依然將雷虎圍在中間,那數名大漢各持武器,帶頭的大喊一聲:“殺!”立刻以手中利斧往雷虎肩部斫了過來!

    雷虎側身閃過,接著另幾名也連續夾攻過來,但雷虎皆輕易避去!然後他握穩手中雷龍神刀,大喝一聲:“死!”一把神刀猶如一道閃電般,閃耀於數名大漢身旁!刀祗一歇手,“撲”的一聲,數名大漢齊聲倒地,血濺當場!

    剩下的一名大漢已魂飛魄散,僵癱一旁等死,雷虎走過去,一顆飛拳往其胸口搠去,打得那人滾得老遠。

    雷虎大嚷道:“有本事,叫你那王八東家來與你祖宗會會,快滾!”那人見得了小命,鬼追似地奔了回去。

    巳時一到,見西方掀起一陣黃沙,大約有二、三十名壯漢各持兵刃,往天隆酒店而來!

    上官劍龍道:“何、白二位,你們領著夥計們圍住酒店,以防他們乘機攻殺破壞!”黑魔龍何夢天與火神鶴白豔青領命,遂帶了十多名手下,也各持兵器,護住酒店。

    上官劍龍對雷虎道:“那名對手就交給你了,你是他們心中的張祖師爺之好友,可別丟臉喔!”

    雷虎笑道:“大哥你放心,俺定把他剁成肉泥!”

    上官劍龍道:“他雖為惡甚猖,但一有悔意,見我行事,不可貿然傷他!”

    雷虎才應道:“喔,對了,俺倒忘了大哥有慧眼!俺一定照大哥吩咐做。”

    黑麒麟在一旁問道:“大哥,那我們倆做什麼?”

    上官劍龍道:“打蛇先打頭,擒匪須擒首,有道是:‘見風使舵,就水彎船。’我們只須在雷虎身旁,一有行動見機行事,總之,記住‘三寶不傷回頭郎’這話就行了!”雷、黑二人點頭示意,遂趨前赴會!

    三兄弟一迎上去,只見前方有名大漢,體格特別突出,手中兵刃甚為怪異,卻是百斤巨石斧,且左右手各執一把,故非天生神力者無法使用!

    那人也迎了上來,對上官劍龍三兄弟只一瞧,就指著雷虎罵道:“你就是那個殺我五名,傷我一名弟兄的混小子嗎?”

    雷虎笑回道:“俺正是那位殺你五名,傷你一名弟兄的老祖宗!”

    那人一聽,火冒三丈,正要右手一舉,下令弟兄血洗時,上官劍龍忙道:“此位兄弟莫要衝動,夠本事、夠種,就向我二弟單挑!”

    黑麒麟趕忙附和接道:“要不敢,就全上吧!反正以多取勝也枉稱好漢!”

    那人見如此説,才放下手,喝道:“單挑就單挑,看你三人是一齊上,還是老子一對三!”上官劍龍聽後,知他是個粗人,也可能是個重義男兒,因此向雷虎使了個眼色,雷虎心裏明白。

    上官劍龍遂道:“所謂單挑,當然一對一!”説完,叫了何、白夫婦二人前來,才又道:“若我方敗了,任你們處置,當然包括我兄弟三人;若你敗了,就全數由我方處置,如何?”

    何、白二人聞言立即齊聲道:“沒問題!”他倆認為雷虎來歷不凡,必勝無疑,所以欣然接受!

    此時那人也笑道:“老子當然沒啥問題,你們就將有問題了,哈!哈!我混江龍自出世以來,從未遇上敵手,所謂‘拔了蘿蔔地皮寬’,如今又淨賺一、二十名手下,哈!哈!真格天助我也!”

    雷虎回道:“那你就錯了,俺就是第一個敗你之人!”

    那人也不由再説,舉起手中巨斧,舞了起來,彷彿兩根細竹,揮灑自如,毫無阻滯,當真力大無窮!而雷虎也不甘示弱,棄了手中寶刀,將地上一根數百斤大木一手舉了起來,甩動時猶如強風猛浪,颳得一片塵飛土揚!

    混江龍見此,大吃一驚,也棄了石斧,哈腰拾了根更粗巨木,亦舞了起來,二人並不交手!黑麒麟見狀,已看出這兩人皆想以“力”取勝,遂笑道:“何老弟,你有何千斤之物,快拿出來讓他倆使使!”

    黑魔龍何夢天也笑回道:“祖叔爺怎開玩笑,我要拿得出來,不也成大力士了!”

    此時只見火神鶴白豔青趨前高聲道:“你二位就暫請歇手,既然要比力道,那本店東方半里遠有座古廟,叫‘地興廟’,內有一千斤大鐘,誰要舉得起,誰就勝利,兩位以為如何?”

    二人聽説,又見對手如此神勇,也不想以“武”取勝,便皆頷首應允,此乃“惺惺惜惺惺,好漢惜好漢”!

    眾人在火神鶴白豔青的帶領下,來到此廟。但見此廟雖小,建築卻頗為精細,一切窗格雕鏤亦頗具法度,雖然古老而陳舊,卻有一股莊嚴氣氛!廟裏有個大鐘,據説此鍾已放置數百年,百年來無人能動,因此才有比賽價值!

    雷虎首先開口道:“這位弟兄先請吧!”

    混江龍也不推託,老實不客氣跨了過去,在鍾旁運起全力,但見肌肉寸寸賁張,筋脈條條高漲,鍾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又試了試,知無法移動,便退了開,向雷虎道:“此鍾非凡人所能移動,我看人間尚無此人!”

    但見雷虎並不理他,先在鍾旁跨了馬步,穩住身子後,雙手又在鍾旁掏了二洞,手指伸了進去,只見此鍾依然不動!大家正摒氣凝神地看著雷虎!

    雷虎真不愧陰間第一力士,他運起氣來,此鍾已略有所動,再第二次運氣,此鍾完全離了地,最後使出全力,此鍾已上肩頭,只見他吃力地舞了起來,順著肩頭連轉五圈,才“碰”的一聲丟下!

    此時大夥兒早目瞪口呆,見人間竟有此人,當真打從心底兒嚇了一大跳,待鍾“碰”地一聲落地,數個小夥子被震得跌坐地上,倒拜起雷虎來!

    混江龍見狀,已心服口服,知他定非常人,便雙膝跪地,向雷虎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識大俠力大無窮,還敢班門弄斧,真是該死!”自個兒賞了兩巴掌後,又道:“我願遵守諾言,任你們處置,若你們不殺我,我就拜大俠為師!”

    正説間,只見黑魔龍何夢天急忙湊了過來,連道:“不成,不成,這個使不得!”

    混江龍以為黑魔龍何夢天要報仇,便又道:“何大俠,我先前對不住你夥計,沒關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還是要拜這位大俠為師!”

    此時火神鶴白豔青走了過來,用力一把推開黑魔龍何夢天,罵道:“死相,你不要開口,老孃講就好了!”才對混江龍道了店中發生之事,又道:“這位雷大俠,他是我們祖師爺的朋友,我們尊稱他為祖叔爺,你要真成了他的徒兒,那不高我們太多輩份,不成!不成!”

    黑魔龍何夢天又趕忙接道:“我正是此意!”火神鶴白豔青白了他一眼,他方立即止住口!

    黑麒麟見他夫妻倆竟為輩份而爭,哈哈大笑道:“那還不簡單,就乾脆何老弟與混江龍老弟結成金蘭兄弟,一同叫我們祖叔爺算了!”

    黑麒麟一句不經意的玩笑話,那知何、混二人竟當了真,樂了起來,一同拜謝黑麒麟道:“多謝祖叔爺指點,我倆日後結為兄弟,定不忘祖叔爺指點之恩!”二人又拜了上官劍龍與雷虎,各夥計併火神鶴白豔青也跟著拜了起來,場面一時甚為壯觀!

    上官劍龍適時啓用慧眼,知他們雖皆市井之徒,卻皆重義氣,遂道:“從今以後,你們收起人肉買賣,以牲畜代之,知道嗎?”

    大夥兒齊道:“謹記祖叔爺通告!”大夥兒方在店內殺雞宰牛羊,黑魔龍何夢天正式與混江龍結為金蘭,眾人即在飲酒喧樂中度過一晚不提!

    隔日一到,魔獄三俠執意前往武當,何、混及白三人留他們不下,何、混二人齊道:“從今而後,我們將做正當生意,以補先前罪過,日後祖叔爺們要有任何差遣,儘管吩咐,我兄弟並手下必定萬死不辭!”

    上官劍龍方拍了拍他二人肩頭,道:“好!好!日後要有用你們之處,一定前來通知!”

    大夥兒一併齊道:“我們萬死不辭!”言訖,三兄弟遂辭別眾人,望中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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