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奇遇緣於報紙上的一個廣告。
廣告是她無意中看到的。不知為什麼,平素只會匆匆瀏覽而過的文字,這次卻牢牢抓住了她的目光,彷彿施了魔咒一般。
她看了又看,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決定。
因為這個決定過於荒唐,她得先找人商量商量。而好友蘇心,是她首先想到的人。
從小到大,無論有什麼事,她都會跟蘇心商量,她們從搖籃中相識至今,已經十八年了。
“愛情煩惱諮詢公司?那是什麼?”
蘇心顯然對這類廣告不感興趣,視之為江湖騙術,只低著頭,盯著書本。
艾紫圓圓的蘋果臉綻放笑容,“呵呵,我也不知道,從報紙上看到這間公司的廣告,覺得好玩,就拿來給你看看。”
她將報紙高高舉起,大大地展開。
“哦。”但蘇心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只虛應了一聲。
“報紙上說,無論有什麼關於愛情的煩惱,這間公司都可以幫忙解決哦!”艾紫仍不死心,繼續敘述,希望好友與她的好奇心產生共鳴。
但披散著一頭柔美長髮的蘇心,人如其貌,斯文柔美,是個從不會大驚小怪的乖寶寶。
“我不相信。”她輕輕地答。
“可是……我想去看看。”艾紫吐吐舌頭,吐露心中所想。
“有什麼好看的?”
“好……好奇嘛。”一向快人快語的她這會兒卻言語支吾。
“你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哪來的愛情煩惱?”
“暗戀算不算一種煩惱?”
“暗戀?”蘇心一怔,“你愛上誰了?”
“嘻嘻……”艾紫不好意思地笑,“你知道的。”
“亦磊?”她馬上想到了一個名字,臉色刷白,“是隔壁班的亦磊嗎?”
“心心,你不愧是我的知心密友,一猜即中!”艾紫大力點頭。
“亦磊……”蘇心卻獨自呢喃,“為什麼會是他……”
“心心,你猜亦磊會不會也喜歡我呢?”拉著好友的袖子,她糾纏著追問。
“我哪裡會知道,我又不是他。”蘇心冷冷地回答,“不如你自己去問問他好了。”
“我怎麼敢去問他?”艾紫故作害怕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隨即忍俊不禁,“不過我馬上就會知道了!”
“馬上就會知道?”蘇心蹙眉不解其意。
“我會去這間愛情煩惱諮詢公司,讓他們幫我猜一猜!”她再次高高地舉起報紙。
“小姐,拜託,這不過是間諮詢公司罷了,又不是算命的!”蘇心嗤之以鼻。
“可這上面說,無論什麼樣的愛情煩惱,他們都可以幫我解決呀!”艾紫深信不疑。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騙子嗎?就是因為你這種傻瓜太多了!”捲起報紙,她打了打那個不開竅的腦袋。
“心心,你反對我去呀?”她小心翼翼看著好友的瞼色。
“就算我反對,你也還是會去的。所以我什麼也不說了,你想幹什麼就隨你的便!”深知好友好奇心嚴重得無可救藥。
“那你會陪我去嗎?”艾紫得寸進尺。
“我為什麼要陪你去?”她立刻拒絕,“你自己執意要做一件荒唐的事,還要別人陪你瘋嗎?”
“哦。”她失落地咬了咬嘴唇。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蘇心淡淡地問。
不知為何,艾紫感到好友今天的目光冰涼無溫,像一根刺眼的針。“我想等一下就去。”
“不看亦磊打籃球了?”
“唔,只好暫時忍痛割愛了。”
“你不去看他比賽,我也不去了。”
“不要啦,心心,你一定要去,幫我拍幾張他帥帥的投籃照回來!”她連忙擺手阻止好友放棄。
“暗戀他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偷拍他的照片,會讓人家以為我很哈他!這種丟臉的事我才不做呢!”蘇心惱怒。
“心心,求你啦——”抱住好友脖子,她響亮地親了她一下,“不能看他的比賽,我已經很失落了,如果連照片也沒有,我會難過死的。”
“噁心!”擦了擦頰邊的口水,蘇心沉默半晌,忽然微微笑了。
望著好友冰釋般的笑容,艾紫舒了一口氣。
呵,她就知道,心心終究會幫她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偶爾的分歧敵不過天長地久的友誼。
人們都很好奇,她和蘇心,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為何如此要好?蘇心好靜,她好動,蘇心對一切都心如止水,她則對一切都懷有巨大的好奇。但上蒼就是奇妙地把她們兩個牽絆在一起,像一對永不分離的雙生兒。
“對了,那間諮詢公司叫什麼名字?”蘇心忽然問。
“時光鋪子。”她看了看報紙答。
時光鋪子,如此有趣的一個名字,給她一種光怪陸離的美感。就算為了這個名字,她也要到那兒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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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兒嗎?
所講的諮詢公司一般都位於辦公大樓裡,但是這兒,卻像一座私人的宅院。
不知這公司的老闆如何覓得這鬧中取靜的地方,明明外面是繁華街道,拐進小巷,卻可以看到如此清幽的宅子。
宅於有點陳舊,大門上的油漆略微脫落,卻並不顯得骯髒難看,相反的,那牆頭露出的一叢綠枝,把它襯得有幾分古樸的韻味。
“有人在嗎?”艾紫輕輕地叩了叩門,卻不見人回答。順手一推,門居然沒鎖,露出了一條縫。
她懷著滿腔好奇,怯手怯腳地走進院中,隔著三五株綠樹,看到一幢陰沉沉的小樓。
樹枝在頭頂沙沙作響,艾紫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涼,打了個冷顫。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地方十分詭異。
此刻應該迅速轉身逃跑,還是繼續冒險前進呢?
在報紙上打出那麼大一幅廣告,客人來了,卻不見員工相迎,莫非廣告有詐?
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一種奇怪的音樂聲。
她呆立片刻,才想起這是古箏的聲音。看古裝電視劇的時候,她曾經聽過。
時下的臺北,還有人會聽這個?
艾紫的心裡,這會兒不僅冷顫連連,甚至感到恐懼。
但那琴聲又像魔音,如同她當初看到報上的廣告時一樣,有種魔力,把她吸引著,一步步走近那幢小樓。
剛邁入大廳,琴聲便停了,彷彿被催眠的人霎時清醒,她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知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叮叮……叮叮……代替琴聲的,是一種鈴聲,漸行漸近,從樓梯上傳來,直至到達她的身後。
艾紫背脊一陣顫抖,哆嗦著回眸。
見鬼啦……見鬼啦……她心裡低喊著,暈眩的瞬間,卻看到一張嬌俏的臉。
那是一張女子的臉,笑顏如花,還調皮地朝她吐了吐舌頭。
艾紫不由得看呆了。同樣身為女子,卻被另一個女人迷得發呆,因為,對方實在太漂亮了!
她覺得,對方就像古代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人物,肌膚晶瑩似雪,長髮柔亮如瀑,一件白色禦寒外衣,領口鑲著一圈白毛,吹氣之間,像蒲公英般輕擺。
但那修長的腿,卻套著條時髦的灰藍色牛仔褲,褲側鑲著一排超酷的銅釦,膝蓋上故意挖了幾個嬉皮的窟窿。
而剛才聽到的叮叮聲,便是由對方的腳鏈所發出。那腳鏈系在纖纖的腳踝上,銀亮可愛。
“小妹妹,”女子朝著她上下打量,笑著說:“有什麼事嗎?”
“這……這裡是時光鋪子嗎?”艾紫結巴地問。
“對呀!”她點了點頭,“妹妹,這不是你來玩的地方,放了學早點回家,天快黑了哦!”
“我不是來玩的,”艾紫解釋,“我是看了廣告,來找你們幫忙的。”
“幫忙?”女子似乎覺得很有趣,”我們這間公司是專為那些有愛情煩惱的痴男怨女服務的,幫不了你什麼忙哦!”
“我也有愛情煩惱呀!”艾紫衝口而出。
“你?”女子捧腹大笑,“小妹妹,你才多大?連愛情都不懂的人,會有什麼愛情煩惱!”
艾紫覺得自己受到歧視,頓時義憤填膺,“我怎麼不懂得愛情?怎麼不會有愛情煩惱?”
“小孩子的愛情不就是扮家家酒的遊戲,沒什麼大不了的,用得著本公司幫忙嗎?”對方揮揮手,只想打發她走,“小妹妹,我教你——如果你的小男朋友欺負你,你就大哭一場,打他一個耳光。睡一覺醒來,什麼煩惱都會蕩然無存。”
“你……你瞧不起我?”艾紫忽然有點想哭。
“小妹妹,我是為你好。再說,我們公司服務費用很高,你恐怕付不起。”
“我付不起?我有很多零用錢的!”爹地媽咪最疼她了,每月提供給她的零用錢,足以令她揮霍無度。
“即使你付得起,也只不過白花錢而已!我們這裡只治真正的愛情煩惱,治不了無病呻吟。”
“你……”艾紫不由得氣到跺腳,“我要見你們經理!”
“我就是經理。”白衣女子把手一叉,咧嘴一笑。
“那……我要見你們董事長!”哼,她一定要投訴這個態度惡劣的姊姊!
“董事長、總經理、心理醫生、服務員工,統統都是我一個人。”一句話堵住她全部出路。
艾紫這一回真的想哭了。
嗚……嗚……她放棄了看亦磊打籃球,不顧好友勸阻,花了那麼多錢坐出租車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對方卻想一句話把她打發掉?嗚……擺明了欺負小孩子!
“師妹,人家年紀還小,你不要嚇著她了!”
艾紫正揉著眼角,忽然聽到一個非常悅耳的嗓音。
她抬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這屋子裡竟多了一人。那人站在窗口的位置,伴著夕陽餘暉,彷彿日光幻化出一個影子,修長挺拔。
那是個男子。
艾紫一瞧見他的臉,便花痴得想流口水。好帥的哥哥哦!如同日本漫畫裡的男主角,瘦削俊朗的面龐,星眸如箭,淺笑沾唇,一頭彷彿女子似的長髮直垂腰間,左耳戴著一隻銀環。
“是你?”白衣女子見了那男子顯然大吃一驚,她低吼道:“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那有什麼難?憑你師兄我的道行,就算你上天下地,掐指一算便知道。”男子得意揚揚地回答。
“你找我幹什麼?”女子滿懷敵意地盯著他。
“師妹,咱們是合夥人,應該經常朝夕相處、共同進退才對,你怎麼能一聲不響地跑掉呢?”
“呸,虧你好意思說這種話!你上次不僅跟我搶生意,還放火燒了我的公司,燒了我的許願樹,我念在同門之誼,不與你計較了,你卻又厚顏無恥地跑上門來生事!”白衣女子恨得咬牙切齒。
“師妹,明明公司和許願樹都是你自己放火燒掉的,怎麼賴在我頭上?”男子呵呵笑。
“我燒的?”女子完全忘了淑女風範,暴跳如雷,“要不是你打我,我迫不得已還手,怎麼會起火?”
“師妹,好像是你先動手的吧?”
“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男子笑裡藏奸,女子氣急敗壞,鬧得不可開交,艾紫則在一旁看得詫異萬分。
好奇怪哦!她心想,這兩個人的說話語氣,怎麼活脫脫似武俠劇裡狹路相逢的冤家?什麼師兄、師妹的,現在還有人這樣互相稱呼嗎?
正迷惑著,忽然又聽到一句更讓她迷惑不解的話語——
“我都躲你躲到一九九五年來了,你還想怎樣?”女子說。
“師妹,一九九五年怎麼比得上二00五年?別的不說,你平時喜歡用的化妝品都少了幾種牌子,還是隨我回去吧!咱們公平競爭,生活才有樂趣,否則你一個人待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顧客又少,什麼時候才能達成你的心願呀?”那個男人回答。
他們……他們到底在說什麼?艾紫自認為聰明,可這會兒卻一句也聽不懂。
“你少說兩句,”白衣女子突然瞪了她師兄一眼,瞥了瞥站在牆角的高中女生道:“別人聽了,會莫名其妙的。”
“反正她也聽不懂!”男於哈哈大笑,拍拍艾紫的腦袋,“對吧,小妹妹?”
“嗯……”她傻呼呼地點點頭,“我的確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這個小姑娘倒很老實,”男子俯下身子,與她擠眉弄眼,“告訴哥哥,你到這兒幹什麼?”
“我……我有愛情煩惱,想找這裡的人幫忙,可是這個姊姊不肯幫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訴苦的人了,況且還是一個這樣英俊和氣的大哥,艾紫頓時倒出心中委屈。
“哦?你有什麼煩惱,說給哥哥聽聽。”那男子彷彿很感興趣。
“姓蕭的,你少跟這個小丫頭-唆!天色不早了,她再不回家,家裡人會著急的。”白衣女子卻在一旁不耐煩地打斷兩人談話。
“來者皆是客,就算做不成生意,也不能損了公司的形象。”男子並不聽她的指派,“師妹,你如果覺得無聊,就先看看這個解悶,我跟小姑娘說完話再跟你敘舊!”
說著,他順手扔過去一個袋子。
“這是什麼?”女子怔愣。
“哈,是你那時最喜歡看的幾種時尚雜誌,我走時買了幾期最新的帶給你,這裡可沒有賣的。”
“哼,虧你能惦記著我!”女子努了努嘴,卻掩不住內心喜悅,急忙翻開時尚聖經,細細研讀起來,再也顧不得理會艾紫了。
“小妹妹,這下好了,那個講究打扮的姊姊不會再打斷咱們了,”男子回頭重新綻放笑顏,“告訴哥哥,你到底有什麼愛情煩惱呀?”
“報紙上說,這間公司可以幫助客人解決各種愛情上的煩惱,哪怕是最荒唐的願望也能達成,是嗎?”艾紫睜大眼睛。
“嗯,沒錯。”
“那……你們會不會占卜呀?”
“占卜?”男子一愣。
“對呀,”她咬咬嘴唇,吐露答案,“其實……我是想看看我未來的丈夫長什麼樣子。”
如果知道未來的丈夫長什麼模樣,也就等於知道了她與亦磊是否有緣。這個願望很荒唐,如果不是因為那信誓旦旦的廣告,她不會像著了魔似地到這裡來。
艾紫戰戰兢兢地望著眼前神情複雜的男子,期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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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這個小姑娘真是異想天開!
雪兒一邊翻著時尚雜誌,一邊偷聽角落兩人的話語:心中暗笑。
雖說是異想天開,但她卻覺得這個想法並不荒唐。畢竟哪個少女不渴望知道自己愛情的命運?當她年少無知的時候,也曾有過類似的渴望。
但事隔千年,如今遙遙回首,她該慶幸自己當年不懂得占卜。
不懂得占卜,也就不能預知未來,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就會勇往直前,碰見那些或許會讓自己傷痛,卻也能給予自己無限快樂的愛情。
可如果什麼都知道了,也就害怕了、退縮了,那就什麼也遇不到了。
世人經歷的愛情,十有八九都是傷感的。但倘若叫這些傷心人重新選擇,他們或許還是會情不自禁地走當初的老路。因為,那痛苦中蘊藏著的甜蜜,彷彿芳香的鴉片一般,讓上癮的人難以捨棄。
就如她,雖然經歷了千年的相思,卻依舊苦苦執著,要找尋失散的戀人。
千年?
呵,對,千年。旁人不會相信,她並非人類,而是狐。
那時,還是戰國的時候,她這隻小小的白狐因遭雷公所擊,藏匿於一名青衣書生的案下。那書生居住在幽靜的湖畔,每日吟詩作畫,本來可以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卻因為與她相遇,憑添一段孽緣。
他救了她,她心存感激,愛情從感激中萌芽,如同天雷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一開始,他倆的確過了一段快樂無憂的時光,但隨著他漸漸蒼老,而身為妖精的她卻依舊年輕,甜蜜的愛情便化為無情的利劍。
她開始不忍心看他衰老的面貌,而他,開始害怕她依舊年輕的容顏。
原來,愛情是禁不起考驗的。她終於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在他壽終正寢之前離開了。
而後的許多年裡,她被菩提子收為徒弟,點化成仙。但當她擁有了千年道行之後,卻不知為何,開始懷念起那個幽靜湖畔的青衣書生。
而她與他相戀是戰國年間的事,如今他不知輪迴了多少世,她縱然法力高強,也找不到他了。
萬般無奈之際,她惟有求助她的師父。
師父告訴她,如果她能幫助世間三對有緣無份的痴男怨女化解心結、結為夫妻,上蒼便會感謝她,達成她的一個願望。
彷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欣喜萬分地來到人間,開了這間時光鋪子,只為救助蒼生,行善積德。
誰料,正當她鋪子的生意如火如荼展開時,忽然有名自稱她師兄的壞蛋從天而降,搶走了她相中的客人,毀了她第一樁即將大功告成的買賣。
這壞蛋,便是眼前這個滿臉邪笑、姓蕭名朗、頭髮長長、耳戴銀環的傢伙!為了躲避他,她已經退而求其次,從二00五年躲到一九九五年來了,為何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雪兒無奈地嘆一口氣,繼續翻閱雜誌。
其實,她有辦法幫助那個異想天開的小姑娘,但她不打算把力氣放在無足輕重的人身上,從中國大陸到香港再輾轉來臺灣,她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她惟有全力以赴,找到真正有緣的客人,才能早日實現自己的願望。
而這個年僅十八歲、連愛情的含意都懵懂不明的小姑娘,顯然不是與她有緣的客人。
“小妹妹,哥哥我不會占卜耶,”只聽蕭朗對那女孩子說,“天快黑嘍,你還是快回家吧!以後不要再到這裡來了,我們這裡是為大人服務的哦,兒童不宜,十八限……”
呵呵,她剛剛還奇怪這蠍子精什麼時候良心發現,變得如此憐香惜玉了?原來不過說些甜言蜜語,跟她一樣,只為快點把那無知女孩打發走。她看不中的客人,蕭朗這傢伙自然也不會看中,他一向跟在她屁股後面投機取巧,狡猾得很!
雪兒努努嘴,把雜誌翻得嘩嘩響。忽然,她的手停住了。
天啊,是她眼花嗎?為何竟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雪兒揉揉眼睛,將雜誌湊近,足足怔愣了十秒。
這難道是上蒼對她的補償?上次失去一個有緣的客人,這回不用她四處尋找,便有合適的對象主動送上門來!
她一陣驚喜,情不自禁地跳起來。
“小妹妹!”見那位高中女生正失望地打算離開,她連忙將她喚住,“請等一等!”
“姊姊,還有什麼事嗎?”艾紫只覺得受到了巨大的挫折,垂頭喪氣,“是不是需要付諮詢費?我耽誤了你們這麼多時間,應該付多少?”
“你還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我們怎麼會收錢呢?”雪兒笑咪咪地回答。
“那麼……”不知這個凶神惡煞的姊姊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熱情,她很是訝異。
“其實,我是想對你說,雖然我們不會占卜,但我們可以送你去一個地方,去了那裡,你自然可以見到你未來的丈夫了。”
“什麼地方?”她紫好奇地問。
“二00五年,”雪兒低頭看了看雜誌,補充道:“十月。”
“嗄?”她呆呆地喃道:“姊姊,‘二00五年’是個什麼東西,是間Pub的名字嗎?”
她知道某些PUb就喜歡取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以示前衛。
“二00五年就是二00五年,意即距離現在的十年之後。”雪兒大笑。
“什麼……?艾紫愕然,“姊姊,你在開玩笑嗎?”
“師妹,不要戲弄人家小姑娘,快點放她回家吧!”蕭朗走過來,扯了扯她的袖子,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雪兒將手一甩,只當沒看見。將剛才翻閱的雜誌遞到她眼前。“小妹妹,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咦?這上面有一群人在開派對哦!”艾紫很認真地瞧了瞧。
“對呀,這是某著名珠寶品牌為了慶祝公司建立八十週年,而邀請各界名人參加的一個時尚派對。”她指了指照片的一角,“你瞪大眼睛,看看這個女孩子是誰。”
“這……”艾紫凝視半晌,嘴唇微顫,“姊姊,這女孩子……她好像我哦!”
“對呀,她就是你!”雪兒拍手點頭。
“你們在說些什麼?”蕭朗也把頭湊了過來,“這怎麼可能呢?只是人有些相似而已吧?”
“對呀,我不記得自己參加過這樣一個派對,應該只是一個跟我長得像的女孩子吧?”艾紫咬了咬唇。
“你當然不記得參加過這個派對,因為這幅照片是十年以後,也就是二00五年十月拍的。”
“什麼……”她嚇得雙腿發軟,“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信你看看這雜誌的出版日期,明明寫著二00五年十月!這個著名的珠寶品牌你也聽說過吧?現在他們公司也不過剛剛慶祝七十週年而已。”
“我怎麼會去到十年以後?”她像撞了鬼一般,哇哇大哭,“我是不是掉進時光隧道里了?”
“小妹妹,不要怕,”雪兒摟著她的肩撫慰,“或許是因為你脖子上戴的那條項鍊的緣故。”
“什麼項鍊?我沒有戴什麼項鍊呀!”
“我是說這本雜誌上的你!”雪兒莞爾,“其實我剛剛看到這本雜誌的時候,也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是你,直到看到那條項鍊。”
“呃?”艾紫瞪著迷惑不解的大眼睛。
“這項鍊,是我的。”雪兒說。
“嗄?姊姊,這項鍊是你的,為什麼會在那個十年後的我身上?”
“對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蕭朗也忍不住好奇。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猜,也許是因為不久之後,我把這項鍊送給了你,所以,它助你去到二00五年。”雪兒聳聳肩,“因為這項鍊有個名字,叫做‘危情幸運星’。”
“危情幸運星?”
“對。傳說天上有一顆綠色的星,百年難遇,能拯救世間危機的愛情。這條項鍊上的煉墜,便是一顆星狀的綠寶石,倘若天際上那顆真正的綠色幸運星出現了,就會與它遙相輝映,你順著光帶的方向,就能找到明星,對著它許願,就能助你解決任何危情。”雪兒拉開白毛輕搖的衣領,抽出一條項鍊,與雜誌上的那條果真一模一樣。
“來,小妹妹,我現在把它正式送給你。”她對她說。
“送給我?”艾紫張大嘴巴。
“對呀,既然十年以後的照片上已經證明你佩戴著它,就表示不久以後我會把它送給你!這就是它的命運,我無法阻擋。”
“那麼……是不是表示,我會穿越時空,去到十年之後?”看那照片上的臉,仍舊十八少女青春無敵的模樣,十年後的自己,就算容貌未變,也肯定不會這樣年輕。
“那就要看你對著星空許什麼願嘍!”雪兒笑,“倘若你仍然執意想見自己未來的丈夫,幸運星也只能把你帶到十年以後,去親眼目睹你老公是何許人也了!”
“真的嗎?”艾紫不再害怕,破涕為笑,“真的有那麼神奇?我從小就喜歡看奇幻小說,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經歷這種事!”
這當然不是真的。危情幸運星,當然是在愛情的危機關頭才發生作用的,不為滿足小女孩的好奇心而存在。
雪兒剛才那樣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法術和身份。
不錯,她已經決定達成這個女孩荒唐的心願了,看到那本雜誌,她便知道這女孩當屬有緣人。三對痴男怨女之中,這會不會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會巧施法術,送對方穿越時空,去到十年以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就拭目以待了。
“姊姊,你不會騙我吧?我不會是在作夢吧?”艾紫興奮得瘋瘋顛顛的。
“小妹妹,晚上對著天空許個願,不就知道真假了嗎?”一旁的蕭朗插著嘴,他拂拂長髮,嘴角輕翹,又對著雪兒欠身道:“師妹,你真厲害,慧眼識人,又走在師兄前面了。佩服佩服。”
“這一次,你不要再暗中搞鬼,跟我搶生意就好!”雪兒回瞪他。
兩人的話語沒有傳入艾紫耳中,此刻的她,把玩著晶瑩的項鍊,著迷萬分,聽不進任何話語,兩隻眼中,只有那綠寶石閃爍的幽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