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眼看時,第一列奔勢奇速的黑衣騎士,早已衝上九曲橋頭。
‘碑林師叔呢?碑林師叔怎麼不在橋上?……’勾曲哲焦急之中,萬念湧上腦海,心坎卻‘騰騰’地跳將起來一—
陡然——
九曲橋下一連掀起六聲巨響,霎那間冒起滾滾白煙。
磚飛砂騰,泥礫飆揚,那一座三五十丈的灰磚弓橋,竟意外地飛崩碎裂,‘嘩啦啦’落下河去。
就連長橋南岸的一大塊近橋路面,也被震飛得塌了下去。
説時遲,那時快!
但聽一陣怒馬嘶叫,走在最前而的八馬一車,連同騎在馬上的五個黑衣騎土,也一隨着斷橋,陷下河去。
而那批緊隨在第—輛方車之後的第二排黑衣騎士,卻在煙塵飛揚沙礫亂崩之間,猛地緊拉繮繩於是,他們的五匹健馬,在一陣長嘶之聲,驟然停止了下來,堪堪涉在斷橋隔路的邊緣。
‘血魔君’左昭陽長嘯突起!一大隊聲威壯大的魔鬼隊車馬,也在頃刻問曳然靜止,直列在曲折的山道之上。
恰在此時!
勾曲哲也已衝到當場。
‘呀!王水——’
那是一聲慘絕人寰的疾嘶,發自斷橋的河谷之下,直灌勾曲哲的耳中。
勾曲哲怔住了,他想:‘這不是碑林師叔的聲音嗎?他老人家怎麼會突然叫出“王水”呢?’斷橋邊陷入可怕而怪異的寂靜。
寂靜中,僅有一個單調的蹄聲:‘的的答!的的答!的的答!………’身穿血紅大袍的‘血魔君’,默然策動健馬,緩緩越眾而出,往前移動。
驀地,勾曲哲驚醒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入他的腦中:‘那輛方車!裝王水的那輛方車!……’思念之間,紫色身影早動直像流星一般,疾往斷橋處的河谷射下。
於是——
可怕人念頭被證實了。
那翻落河心的第一輛方車,正是毒絕天下的“王水”。
要知道這九曲橋的斷裂,黑衣騎士車馬的陷落,魔鬼隊的驟然停止,碑林師叔的慘叫,以及勾曲哲飛身下竄,只不過是霎那間的事情。
未等勾曲哲身子掠下河谷,河谷早巳掀起一陣嗤然怪響,而且冒起一股氣騰騰的黃煙。
勾曲哲俯身下望,但見河面一派慘黃,熱氣渾濁之中,僅見黃煙滾騰,其他茫無所睹,‘完了!完了!碑林師叔……’念頭閃動之中,勾曲哲身形疾折,往滾湧不息的黃色煙霧衝去。
口中斷續叫道:‘碑林師叔……碑林師叔……’陡然——
斜裏傳來一聲急促的嬌呼:‘勾相公,你——’早有一個翠綠身影,自山壁一掠而下,猛可地扯住勾曲哲疾落的身子,直往巖邊帶回。
勾曲哲雙腳踏實,心神微微清醒,側臉看時,不由在吃一驚。
那出聲呼叫,猛可把他扯回的翠綠人影,竟是青夷山霹靂婆婆的大弟子,秋珊珊的大師姐,‘凌宵仙子’陳翠裳。
‘陳姑娘,你怎……’
勾曲哲剛剛開口探問,卻被‘凌宵仙子’陳翠裳阻住,道:‘我們快走!這裏不是説話的地方。’勾曲哲聽得一怔,撇頭往黃煙滾滾的河心望了一眼,急切叫道:‘我師叔已被翻落河心的王水所淹,我得趕快救他起來……’説着手臂一抖,震脱陳翠裳的扯扶,又往河心衝下。
陳翠裳見他如此,粉臉微變,閃電扯住勾曲哲的衣袂,悽然説道:‘勾相公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想這王水,毒絕天下,令師叔既然落入王水傾覆的河水之中,自是絕無生理,你就衝下河去,也是白白送死……’陳翠裳一面説着,手指暗暗運力,扯緊勾曲哲的衣衫,緩緩往道旁的山壁退去。
恰在此時,十丈之外傳來一聲一聲渾濁的冷哼,直令茫然後退的勾曲哲悚然吃驚,不由往發聲之處望去——
原來‘血魔君’左昭陽已經來到斷橋陷道的邊緣,距離勾、陳二人立身之處,只不過十丈無外。
但見‘血魔君’微微在河小滾騰的黃煙看了一眼,倏地側頭對涉於河谷邊緣的黑衣騎士説道:‘你們的血旗那裏去了!’聲音極其隊冷,令人毛髮聳立。
那面臨河谷的五個黑衣騎土,聽了‘血魔君’森冷的話語,竟像觸電似地,端坐馬背的身軀,全都起了一陣輕微的動盪,‘血魔君’不聽他們回答,重又冷然問了一遍,忽把繮繩輕抖,策馬轉到那五個黑衣騎士的身後。
黑衣騎土的軀體再度震顫,仍是無人出聲。
‘畜牲——’
‘血魔君’冷然罵了一句,突然提高了嗓門,厲聲叫道:‘恨天之毒,紅旗之血,東瀛之脈,蒼生之命……’黑衣騎士聽得‘血魔君’厲中之語,身子忽然第三次震顫,同時吐氣開聲,幽然接口説道:‘與亡成敗,唯系血旗,旗在人在,旗亡人亡……’一連説了兩句,聲音曳然而止。
‘血魔君’巡視五人背景,道:‘你們還等什麼?’音色森冷,滿含威嚴,卻是無人回答。
‘血魔君’睹狀大怒,重重哼了一聲,厲喝道:‘掉過頭來——’説也奇怪!
‘血魔君’喝聲方止,那黑衣騎士的五匹健馬,竟像着魔似的,自動旋轉,眨眼之間已成了面對‘血魔君’之勢。
於是——
五個黑衣騎士慘白的面孔,正迎上‘血魔君’臉上紅色的面罩,以及他而罩後射出的森寒目光。
‘血魔君’笑了:‘嘿嘿嘿嘿嘿!………’
笑聲陰冷,殘酷,直如子夜狼嚎!
此時,勾曲哲和陳翠裳全被‘血魔君’可怕的笑聲震懾,怔怔地凝望着五個面如白紙的黑衣騎士。
‘血魔君’冷笑一陣之後,嘿嘿然説道:‘你們好大狗膽,竟敢違抗血旗之令……’左臂閃動之下,倏從懷中取出一塊手掌大小的圓銅牌。
但見那牌長約半尺,寬摸兩寸,通體漆黑,正面齊整着大太陽。
‘血魔君’手持‘圓銅牌’,又自發出一陣‘嘿嘿’怪笑,倏把黑牌揚起,往黑衣騎士坐下的五匹健馬照去。
但聽圓牌划起輕微風響,那鑲在牌面的大太陽,竟自光華爆漲,直射九尺開外。
説時遲,那時快!
五匹健馬被這‘大太陽’紅光一照,立時發出淒厲長嘶,前蹄猛頓,自軀倒掀而起,退了三丈,帶着緊跨馬背的黑衣騎士,先後急落河中。
河谷中傳來數聲短促的慘叫,‘血魔君’竟又嘿嘿大笑起來。
‘血魔君’左昭陽獨自冷笑片刻,倏然收起手中圓牌,緩緩策馬往勾曲哲、陳翠裳站立之處走來。
陳翠裳連忙一扯勾曲哲衣衫,道:‘快走!這魔頭渾身是毒。’勾曲哲身子一沉,原地不動,雙目註定‘血魔君’,道:‘儘管他渾身那劇毒,我勾曲哲可不怕他。’陳翠裳暗運真力,猛地一扯,把勾曲哲踉蹌拉退兩步,焦聲説道:‘勾相公現在不是爭勝鬥氣之時,咱們還是暫避一下,再作道理。’勾曲哲拂然不悦,反手猛力一撥,震開陳翠裳的手指,怒聲説道:‘陳姑娘你先退下,今天我得好好鬥鬥左昭陽!’説完,大步往前跨去。
陡然一陣冷惻之聲灌入勾曲哲的耳中:‘小子!上次饒你不死,你竟敢再來?’‘血魔君’説着已經來到勾曲哲面前,不足兩尺之遠。
勾曲哲聞聲止步,怒聲罵道:‘狗魔崽子,賠我師叔命來!’右手平推,‘呼’地拍出一掌。
‘血魔君’身子微側,讓過勾曲哲的掌風,陰森森説道:‘小子賣狂,老夫且問你,既已饒了你們青夷山,你師叔卻還跑到此處炸橋,是何道理?’勾曲哲冷哼一聲,道:‘你管不着!’
身形微弓之中,雙臂並舉,十指箕張,閃電彈了起來,正是‘先天無極掌’的起手扣式。
‘血魔君’嘿嘿冷笑,策馬斜讓五尺,左袖疾揚,抖出一粒核桃大小的綠色球兒。
‘凌宵仙子’陳翠裳乍見‘血魔君’綠球出手,倏然吃驚,口中叫道:‘勾相公小心!’身子已電射而起,就空拍出四記罕世絕俗的劈空掌力,硬把勾曲哲逼得身不由主,斜斜落在四尺開外。
陳翠裳逼退勾曲哲,閃眼看風綠球已到臉側,忙打急旋,讓開五步,恰在這千鈞一髮的霎那間,那綠球竟自爆裂開來,進出一蓬暗淡綠色火光。
‘凌宵仙子’似未料到那綠球會自動爆裂,等到聞聲應變時,已是晚了一步,她那雪白如玉的粉臉,竟在綠球爆裂之的,被那急迸而出的綠色火光灼傷一片。
勾曲哲見狀大駭,瘋狂般直撲過來。
人未到,掌先發,‘呼呼’兩記劈空掌力,立即劈散那蓬慘淡的綠火,閃身來到陳翠裳的身側。
‘陳姑娘,你……’
凌宵仙子有氣無力的説道:‘勾相公,我……我完啦……’語聲未落,卻聽‘血魔君’左昭陽尖聲笑道:‘不聽老夫言,吃虧在眼前,你們跟老夫作對可有好處?這“綠磷火”可不是易與之物!’‘血魔君’一面説着,競自策馬,緩緩退在一側,冷笑不已。
勾曲哲目睹為已受傷的陳翠裳,心中正在驚駭,那管‘血魔君’冷諷冷語,仲臂扶住陳翠裳搖搖欲墜的身子,急切的問道:‘陳姑娘,“綠磷火”是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凌宵仙子’乏力地望望勾曲哲,幽然説道:‘快快離開此地,待我慢慢告訴你。’勾曲哲聞言一怔,大感猶豫,怒目橫向‘血魔君’瞪起。
‘血魔君’左昭陽尖聲笑道:‘小子,別橫眉瞪眼,告訴你,這“綠磷火”絕非普通毒物可比,任你大羅真仙,只要沾上半絲綠火,也逃不過渾身癱瘓之苦……’勾曲哲聽得心頭猛震,脱口罵道:‘你這惡魔……’立想往前猛衝去。
但是,陳翠裳卻斷續説道:‘他的毒……你不……不要惹他……’‘血魔君’繼續説道:‘既然這女娃身遭意外,代你受毒,如無人照顧,必然難以活過三天,現在老夫再破例饒你一次,你就扶着女娃子走吧!’勾曲哲乍聽此言,不由勃然大怒道:‘少賣狂,你以為你身懷奇毒,少爺我就沒法制你不成!呸!’‘血魔君’仰面望天,冷冷道:‘老夫現在開始回橋渡河,沒時間跟你們胡鬧,如果真的不想活命,大可於五天之內,回來此處,自會叫你如願以償……’勾曲哲電閃忖道:‘五天之內?……難道他會在此等候五天?……’‘血魔君’似乎看透勾曲哲的心思,停頓片刻之後,又道:‘這架橋工作,最快也得花五天時間,你儘管護送女娃子離去,五天之內老夫決定不離開。’勾曲哲微有所動。
‘凌宵仙子’乘機説道:‘五天時間不短,我們或能想出一個破毒應敵之策,至少,也可約幾位武功高絕的幫手。’勾曲哲微微沉吟,忽一咬牙,托起渾身癱瘓的陳翠裳,越嶺而去。
口
口
口
山風呼嘯,黃塵漫天——
夜幕漸漸低垂。
勾曲哲手託陳翠裳,悶聲不響,—口氣奔越兩座山峯,直住青夷山撲去。
‘凌宵仙子’凍翠裳道:‘勾相公,別為我耽擱時間,我自己能走呀!’勾曲哲劍眉緊鎖,雙目望着前面的山路,道:‘陳姑娘代我受毒,我正不知陔如何報答,這點又能算得什麼?……照老魔頭那種口氣,陳姑娘實須趕忙救治,若是拖延太久毒性發作,只怕……’陳翠裳輕輕搖頭,道:‘勾相公不知,“綠磷火,乃是一種奇怪的慢性毒物,受毒之人儘管渾身癱瘓,如是過份用力,卻也沒有性命之憂。’勾曲哲聽畢心中稍定,轉而問道:‘陳姑娘,你怎麼會到九曲橋來?珊珊妹子呢?’‘凌宵仙子’淡淡一笑,道:‘本是珊珊妹子吵着要來,我因怕他經驗不足,莽撞涉險,故而命她留在山上,但我又擔心勾相公這邊萬一真有什麼事情,又沒法向珊珊交代,因此這才抽空趕了過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九曲橋呢?’
‘唉!我是先到天仙棧的呀!’
‘天仙棧?——’
‘嗯,我是從那邊來的!’
‘那你一定遇到我雪巖、卧雲兩位師叔?他們為什麼沒和陳姑娘一起來?’‘唉!唉!勾相公……’
勾曲哲倏然止步,目光掃到陳翠裳的粉臉之上,問道:‘難道遭了不幸。……’‘凌宵仙子’苦笑道:‘他們和我一樣,被左昭陽用“綠磷火”……’勾曲哲脱口驚叫,道:‘難道他們已成了癱瘓之人?’陳翠裳點點頭,道:‘不僅你那兩位師叔,就是震北鏢局請來的強弓手,也有三十多人蒙受毒害……’勾曲哲聽到此處,劍眉倏然揚起,似説些什麼。
‘凌宵仙子’迅速瞥了勾曲哲一眼,道:‘你現在不必擔心,那些未受害的鐵弓手,早就催車護送他們回震北鏢局!’勾曲哲聽了一怔,道:‘我那兩位師叔?——’‘他們也一起去啦!’
勾曲哲暗中噓了—口氣,忖道:‘這樣也好,等把“凌宵仙子”送門青夷山,我先趕到震北鏢局,和師叔們商量一番,再做定策……反正還有五天的時間……
陳翠裳見勾曲哲面色陰晴不定,心中微有所感,忽然幽聲説道:‘勾相公,還是讓我自己走吧!’勾曲哲悚然一震,道:‘陳姑娘身受奇毒……’陳翠裳微微一笑,道:‘勾相公,只要不動武用力,單是跑跑路,相信還沒有多大問題吧!’勾曲哲聽到此言,倏又想到兩位少男少女,雖説她是秋珊珊的師姐,雖説她已身受怪毒,雖説自己了無雜念……但是,究竟她乃是和自己年齡彷彿的美麗女子啊!
‘既然她説可‘自己走,我怎能硬耍抱着她,倒不如先讓她試試,萬一走不動時,我再助她不遲。’於是——勾曲哲對陳翠裳説聲:‘小心!’
把她輕輕放下地面。
‘凌宵仙子’雙腳着地,雖感到十分乏力,但是,她卻有着她的想法:‘吃力點恐怕沒有關係吧?……勾相公抱着我雖快,可是,他究竟是珊珊妹子的心上人!我這做師姐的,又怎能不避瓜田李下之嫌呢?……’於是——陳翠裳強力振作,顯出精神飽滿之態,道:‘勾相公,我此刻很好呢,你別管我啦!快去辦正事吧!’勾曲哲看她這般模樣,心中驚疑參半,問道:‘真的嗎?’陳翠裳點頭一笑,暗吸一口真氣,説道:‘誰還騙你不成。’拔步往前奔去。
勾曲哲見她奔速甚疾,毫無受傷中毒之象,心下大慰,正想轉念另作打算。
陡然——勾曲哲聽得一聲嬌吟!
陳翠掌奔出百餘丈遠,竟在霎那間跌倒了下去。
勾曲哲閃電衝上,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俯身半跪地下,把陳翠裳半昏迷的軀體,迅速攙人懷中,喚道:‘陳姑娘,陳姑娘……’陳翠裳臉上浮起一層淡青之色,緩緩睜開眼皮,道:‘我毒性發作……’勾曲哲一臉驚慌,顫聲説道:‘讓我趕快送你回去,或許能找到解救之藥……’‘不!動不得,我得先休息片刻才行……’
陳翠裳説着,重又合上眼皮。
寒風不停地吹動,夜幕更低。
山林間已呈一片昏暗。
‘凌宵仙子’忽又慢慢撐開眼簾,目注勾曲哲,輕聲叫道:‘勾相公……’勾曲哲悚然一驚,俯首望去,但見昏暗的光線之下,陳翠裳一臉垂死之色。
勾曲哲急忙伸出右掌,輕按陳翠掌的額頭之上,運出雄渾的內家真力,於是,‘凌宵仙子’的身子起了微微顫動,像是受到一種極其博大壓力……
天色漸暗,空户露出幾個昏黃的明星。
‘凌宵仙子’驀然睜開眼睛,道:‘勾相公,現在是什麼時候啦?’勾曲哲抬頭望天色,道:‘已是醜末時分的光景……’陳翠裳長嘆一聲,道:‘勾相公,我真是太拖累你了!你還有那麼多事情,怎能為我一個人,耽擱許多時光……’勾曲哲未等陳翠裳説完,大聲接道:‘陳姐姐如此一説,更使在下汗顏,陳姐姐若非冒險救我,那能受此傷毒。’陳翠裳忽把身子轉動一下,道:‘適才承公子內力相助,精神已復元不少,或無大礙,現在就回青夷山吧!’勾曲哲沉凝良久,道:‘不會影響傷勢?’
‘不會。’
‘那我們走吧!’
於是——
勾曲哲調勻真氣,托起‘凌宵仙子’,直往青夷山方向奔去。
山高路遠,原野遼闊——
等勾曲哲和陳翠掌來到青夷山,已是朋華滿大寺的子夜時分。
陡然,山林中人影閃動,從青夷山飛也似馳來一個頭發皓白,身形魁偉的老者,竟是自己師祖的方外知交‘苦海上人’吳飄萍。
半晌,苦海上人已停在二人三尺之外,含笑不語。
勾曲哲急忙跪伏在地,恭聲道:‘叩見老前輩!’苦海上人和聲道:‘小娃兒,讓陳姑娘自己回師門吧!你和老夫去辦一件攸關武林大計的事情吧!’陳翠裳柔聲遼::‘勾相公,我先走啦!’
‘陳姐姐,你多保重!’
苦海上人一拉勾曲哲之右袖道:‘小娃兒,咱們邊走邊談吧!’兩人並肩連施展身法飛馳,邊低聲交談着。
勾曲哲終於明白苦海上人是要帶自己去太白山向太白上人借用千古奇珍‘乾坤璽’去聘請一位世外高人出來除去左昭剛。
勾曲哲問道:‘老前輩,那“乾坤璽”一向被太白上人視為無價之寶,他豈上輕易借給我們?’苦海上人哈哈笑道:‘老夫當年曾和太白上人的師父有過一段交情,相信憑這張老臉皮以及這兩件奇珍,一定可以請出“乾坤璽”的!’勾曲哲一看,苦海上人掏出的是一柄精奪天工的‘金劍’及其仗以成名的‘金劍真訣’不由感動的道:‘老前輩如此犧牲……’苦海上人笑道:‘這兩件東西雖被武林人視為寶貝,但對老夫來説,它亦已成為點綴裝飾之物而已,哈哈!’‘對了!老前輩,那位世外高人在何處呀?’
‘就在太白山下!’
‘不對呀!如果説他真的武功出凡人聖,又需要那個“乾坤璽”,憑他的武功,何不自己去向太白上人借取!’‘小娃兒,那位世外高人是要藉助那“乾坤璽”得道飛昇,他如果如行奪取,根本無法飛昇!’‘原來如此!’
口
口
口
長安城的太白山,方圓百里,高在千仞,山頭四季積雪,是當今中原武林的第一名山。
太白山絕頂這上,有一座莊嚴宏偉的廟宇,名叫‘淨嚴寺’,這就是名震寰宇‘太白劍派’最大的根據地。
這一天,正是中午時分,淨嚴寺的知客僧突然引着一老一少兩上武林人物,從山門外走了進來。
老的鬚髮疏落銀白,步履健朗異常,右手牽着一個紫紅衣衫俊美少年。
知客僧在前引路,老少二人攜手相隨,那絕色少年輕聲向老者説道:‘吳老前輩,你老人家看這太白山的景象多美!’老頭子聽了少年之言,抬着向四周銀白的雪景看了一眼,道:‘這白山終年積雪,處處銀白,好看倒是好看,肅煞之氣,卻是重了一點!’
紫衣少年曠老頭這等説法,心中似甚不以為然道:‘你老人家怎麼會這樣迷信,什麼氣數啦!風水啦!晚輩看來,全是假的!’老頭子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娃兒你懂得什麼!唉等你到了老夫這把年紀,你就會知道!’兩人説話之間,迎面禪房中走出一個灰袍絕綸巾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走出禪房,立時朗聲問道:‘恕在下眼拙,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呢?’那紫衣少年長揖道:‘在下勾曲哲,今冒昧登臨貴寺,是陪吳飄萍老前輩來看伏雲老前輩來的!’那中年男子似對勾曲哲和吳飄萍這兩個名字甚是熟悉,聞言突然晾叫道:‘失敬!失敬!兩位莫不是人稱‘苦海上人’的吳老前輩,和天齡師弟的好友勾相公?’勾曲哲聞言正想説話,那老頭子卻已哈哈笑道:‘老夫正是“苦海上人”的吳飄萍,哈哈,這麼説來,專駕就是伏雲老頭兒的大徒兒關企圖了?’那廳上男子莊前急奔五步,深深一揖到地,恭敬地説道:‘不知吳老前輩仙駕位臨,晚輩有失迎迓,望吳老前輩和勾相公恕罪!’原來這一老一少,正是勾曲哲和‘苦海上人’‘苦海上人’哈哈笑道:‘好説,好説,關公子行這大禮,折煞老夫也!’旁邊站的知僧客,見關企圖如此尊敬這兩個人,情知他們不是普通的遊客,連忙肅容請入方丈室中。
知僧客等主客三人全都坐定,獻上茶水,才恭敬聲説道:‘少陪!’説完,便自退了下去。
吳飄萍端上几上盞,輕輕啜了一口,忽然向關企圖問道:‘關公子,令師如今難道不在寺中?’關企圖危襟正坐,恭敬答道:‘師父於一月之前,就到關外去了!’勾曲哲問道:‘關相公,藍天鈴相公那裏去了?’關企圖眼中異光閃動,道:‘哦!師弟出去找尋師父師叔他們去了!……不知兩位到來有何見教?’勾曲哲淡淡一笑道:‘關相公有沒聽見“魔鬼隊”侵入中原之事?’關企圖頷首道:‘在下對“魔鬼隊”進襲之事,不知道一二……’未等他把話説完,吳飄萍陡然插口説道:‘老夫想把你們鎮山至寶請出用用。’關企圖聽得一怔,旋即問道:‘吳老前輩是不是想請出“乾坤璽”,招集天下武林高手,以商討對付“魔鬼隊”的辦法?’吳飄萍微微一笑,點頭説道:‘關公子真是個明白人,不過,老夫的意思卻是單請一個世外高人。’關企圖莊容説道:
‘既然吳老前輩要用,晚輩怎敢有違,不過,光請老前輩給師父留幾個字,晚輩才好交待。’吳飄萍輕笑道:‘關公子真會説話,但是為了公平起見,老夫的金劍和金劍真訣,就留在你們山上以為質物啦!’關企圖也是微微一笑,指着窗前一個書桌上的墨硯,對吳飄萍説道:‘那是家師用的筆硯,就煩請吳老前輩動筆,晚輩這就去請“乾坤璽”!’説着竟自起身,對吳飄萍和勾曲哲深深一揖,反身走了出去。
‘苦海上人’望着關企圖的背影,説道:‘有其師必有其徒,此子比老夫的性子還要急!’一面站起身子,緩緩走到書桌之前,勾曲哲也緩緩走了過去,道:‘關公子真是個爽快之人。’不久,只見關企圖捧着一個寸許厚的長方盒子走了進來,恭聲説道:‘吳老前輩,勾相公,這就是“乾坤璽”!’苦海上人打開一瞧,只見一個小玉璽在盒小,立即合上盒子,笑道:‘關公子,時間緊迫,老夫先告退啦!’‘恭送吳老前輩及勾相公!’
苦海上人及勾曲哲方馳到山下,陡見一名雙膝盤坐的黑衣蒙面人自路側樹上冉冉飛至二人的面前。
苦海上人心神一震:‘閣下……’
‘呵呵!魔鬼隊的剋星,借“乾坤璽”的人!’苦海上人恭恭敬敬的自懷中掏出‘乾坤璽”,高舉高頂端捧着!
只聽黑衣蒙面人道:‘多謝二位玉成貧道!’
苦海上人只覺手中一輕,‘乾坤璽’已經連盒消失,抬目一瞧,那名黑衣蒙面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土伯(勾曲哲)説到此時,不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沈賢亦鬆了一口氣道:‘哇操!有夠緊張!阿土伯,你就是那位身出華山劍派的勾曲哲呀?’勾曲哲恭聲道:‘主人,老奴正是勾曲哲!’
‘哇操!那位隱居在太白山的世外高人在拿走“乾坤璽,以後,有沒有按照約定去除掉“魔鬼隊”?’勾曲哲頷首道:‘有的!老奴和苦海上人到了橋旁一瞧,地上赫然已經躺着五十餘具屍體及五十餘顆腦袋!’‘哇操!真是不愧為世外高人!’
‘主人!據苦海上人仔細檢查那些屍體以後,“魔鬼隊”五十餘人,包括“血魔君”左昭陽在內皆死於“以氣馭劍”。’‘哇操!以氣馭劍,那是啥米功夫?’
‘主人!那是劍道的至高境界,只要將劍擲出,憑着自己的意念,可以取人首千里外,而且疾逾閃電,力道渾厚,令人無法招架!’‘哇操!世上竟有這種功夫啊!哇操!如果學會了這種功夫,那就省事多少,最起碼不必和人在那兒揮手踢足,搞得渾身髒兮兮的!’‘主人,以氣馭劍是仙俠之流始可修練,咱們凡夫俗子怎能有此機緣?’沈賢搖搖頭道:‘哇操!阿土伯!仙俠之流也是凡夫俗子從“蹲馬步”練起的,你等着瞧吧!決有一天,我玩“飛劍”給你瞧瞧!’勾曲哲欽佩的道:‘有志氣,以主人年紀輕輕的,即擁有如此駭人的功力,相信只要機緣巧合,不難煉成“以氣馭劍”的!’‘哇操!阿土伯,你方才沒有提到秋珊珊的歸宿呀!’勾曲哲臉一紅,道:‘主人!在苦海上人的福證之下,在消滅“魔鬼隊”及“血魔君”半年以後,老奴就和珊妹妹成親!
‘成親之後,老奴膝下只有一子,由於珊妹妹外祖父在朝中刑部效勞,老奴義不容辭的兼負著『密探”工作。
‘在老奴成親之後第三年,有一次在揚州酒樓中用膳之時,陡遭三名年輕人以詭異的陣式圍攻。
‘老奴雖在陣中三掌之後,終於將那三名年輕人擊倒在地上,老奴正欲上前詢問之際,那三人卻已服毒自盡。
‘昨天下午那三位紅衣姑娘的陣式和五十前那三名年輕人的陣式一樣,想不到老奴卻幾乎死於陣中。’‘哇操!阿土伯彆氣餒,一來你有宿傷,二來,她們潛伏那麼久,而且敢再度出來活動,一定自認羽毛已豐了!’‘主人高見!小犬夫婦一身功力並不遜於老奴,接任“密探”工作二十餘年,經驗已十分老道,想不到仍然只有落荒而逃的份!’沈賢想了一下,道:‘哇操!看樣子,東瀛島的人仍然不死心,不過,已經化明為暗,一面暗中搜尋左太郎,一面復仇!’‘不錯,小犬一定是在武功方面泄了底,才遭來殺身之禍,若非主人你相助,不但老奴身亡,整個中原將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東瀛島各個擊破!’沈賢頷首苴:‘哇操!“東瀛三鳳”的武功實在厲害,尤其揍起人來,根本令人無法招架,不知東瀛島究竟有多少這種高手?’‘主人!據苦海上人及霹靂婆婆潛渡到東瀛島發現該島武風甚盛,崇尚“武士道”,視死如歸。
‘尤其自“魔鬼隊”全軍覆沒之後,他們亦開始研習咱們中原各大門派武技,學習咱們中原的語文,風俗習慣。
‘據苦海上人及霹靂婆婆回來憂心重重的表示,咱們中原武林被“魔鬼隊”瘋狂毒殺之後,元氣大傷,各大門派,關閉門户,黑道勢力陡盛。
‘內憂外患之下,二老曾預言,不出一甲子,咱們中原武林必會面臨毀滅之厄運,説不定危及朝廷和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