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田目光投往天穴,久久不能言語,然後艱難的道:“竟然是真的,這就是破碎虛空?”
燕飛明白他的感受。
此刻的向雨田是又喜又驚,既興奮又失落,處於極端矛盾的情緒裡。令他喜的是「破碎虛空」是真的,驚是因被「破碎虛空」的威力嚇倒了,眼前的天穴是完全絕對地超出人類的能力,就像-個要攀上峰頂的人,攀至筋疲力盡之時,發現真正的頂聳峙上方,在沒法攀登的高處。
向雨田臉上血色盡褪,朝燕飛瞧去。
不用他出言相詢,燕飛也知道他想問甚麼,道:“有關三佩的傳說,記載於《太平洞極經》之內,說及三佩的秘密,不但指出三佩合一會打開仙門,現出通往洞天福地的入口,還敘錄了尋找三佩的方法,孫恩的師傅遂把《太平洞極經》毀掉,然後依法尋得三佩,可是窮其一生之力,仍沒法令三佩合一,致三佩於他辭世後,成為女兒和眾徒弟爭奪的寶貝。向兄還認為三佩是道門騙人的玩意嗎?”
向雨田沉聲問道:“大爆炸發生時,你和孫恩在哪裡呢?”
燕飛答道:“我們就在現時天穴核心處的附近,爆炸把我們送往天穴之外,同受重創。”
向雨田呼出一口氣,忽然回覆了常態,嘆道:“好小子!差點給你騙了。”
燕飛心中劇震,不但明白了向雨田為何忽然認為他在說謊,更掌握到自己忽略了其中一個至重要的關鍵,現在被向雨田提醒了。
燕飛按下內心的興奮,道:“三佩合一後,天地陷進無邊無際的絕對黑暗裡,偏是你可以清楚看到合壁的詭異情況,兩股光芒萬象的能量在交纏互動,然後倏地收縮至一點,就在這一刻,我感應到這一點存在著一個可容一人穿越的空門,而在這道仙門的另一邊,存在另一個沒有止境、奇異莫名的空間,就在我正猶豫該否通過仙門,去看看那邊究竟是洞天福地還是修羅地獄之時,大爆炸發生了,當我回復神智,便是向兄現在見到的景況。向兄仍在懷疑我騙你嗎?”
向雨田虎軀輕顫,發起呆來。好一會後才道:“孫恩錯失良機,他不是一直在找尋破空而去的機會嗎?”
燕飛心中驚歎,他雖不住在解答向雨田的疑問,但也同時得益,被這聰明的傢伙不住啟發,令他能更進一步掌握「破碎虛空」的秘密。道:“這個問題最好由孫恩來回答,在我來說,當時我有動彈不得的感覺,或許是因我過度震駭,又或三佩合一產生出某種剋制著我的力量,現在我回想起來,仍難分辨清楚。”
向雨田皺眉苦思,又問道:“這麼驚人的大爆炸,燕兄和孫恩怎可能存活下來呢?”
燕飛一直隱瞞著關於尼惠暉當時亦在場的事,為的是不願埋香穴中的她被打擾。以向雨田的性格,如曉得她葬身之處,說不定會把她挖出來,以證實爆炸的情況。燕飛透露的事,把向雨田的心神全吸引了,再沒有興趣去理其它事。
燕飛道:“這牽涉到我和孫恩的功法,勉強可以這般說,就是三佩合一的力量,與我們有相剋之處,亦有相生的地方,非盡是破壞和毀滅性的力量。對天穴的來龍去脈,我可以說的便是這多,至於是否事實,由向兄自己作出判斷吧!”
向雨田苦笑道:“這豈是可以胡謅得來的?何況我把《道心種魔大法》翻看到可以背出來。換了小弟是燕兄,大概也可以活下來,因為我己結下魔種,不過仍要錯失千載一時的良機,因為我的魔種尚未成氣候。唉!從我自身的體會,可知燕兄和孫恩該已結下道家傳說中的內丹,與我的魔種異曲同功。”
燕飛心裡翻起巨浪,心忖如果不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休想向雨田會洩露魔種的秘密,這代表「破碎虛空」是可透過不同的功法達致,此情況對他有很大的啟示。
向雨田嘆道:“既是如此,你和孫恩還有甚麼好打的?”
燕飛點頭道:“的確沒有甚麼好打的,但既然仍鬥個不休,為的當然也是『破碎虛空』,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向兄是否仍堅持要殺我呢?”
向雨田探手後方,握著劍柄,緩緩道:“燕兄肯說出天穴的秘密,是一番好意,令我非常感激。唉!燕兄可知你想我放棄干戈的一番忠言,卻是適得其反,令我更想回復自由,放手去做自己的事。只有殺了你,我才可以無牽無掛,再不用揹負師門欠秘族的債,我和你的決戰是註定了的,燕兄勿要怪我,要怪便怪老天爺吧!”
向雨田騰身而起。
崔宏和長孫道生從睡夢中被喚醒,奉召去見拓跋珪。
拓跋珪神情肅穆的坐在大堂的一角,著兩人左右坐下後,淡淡道:“我明天要大舉搜捕秘人。”
兩人均感愕然,早前拓跋珪方準備以靜制動,不會因秘人的挑釁而勞師動眾,現在又忽然改變主意,且急切至等不及天明,令人大感疑惑。
兩人知他脾性,一時都不敢說話。
拓跋珪忽然笑起來,開懷的道:“你們定是以為我瘋了。”
自秘人連番施襲後,他們已很久沒有見過拓跋珪如斯開心的模樣,兩人你眼望我眼,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拓跋珪輕鬆的道:“我剛見過由拓跋儀從邊荒集遣來傳口信的信使,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崔宏和長孫道生聽得精神大振,曉得此消息當是非同小可,否則以拓跋珪的沉著冷靜,是不會立即急召他們來見。同時隱隱感到他並不是真的要大舉搜索秘人,因為那是不會有成效的。
拓跋珪沉吟起來。
兩人更覺奇怪,甚麼消息令拓跋珪要在心中思量後方可以道出來呢?
拓跋珪道:“現在我說出來的話,只限於你們和張袞知道,其它人都要瞞著。”
兩人點頭答應,心中更疑惑了。
拓跋珪道:“邊荒傳來的口信,令我掌握了慕容垂的全盤戰略大計,首先他派人封鎖北穎口,截斷我們和邊荒集的聯繫,然後再集中力量打擊我們。哼!慕容垂的手段確是了不起,只沒有想過我可以掌握他最機密的事。他的敗亡已註定了。”
兩人聽得一頭霧水。
事實上也難怪他們,現在拓跋族的情報網已因秘人的騷擾破壞,陷於半癱瘓的狀態,等於失去耳目之靈。邊荒集顯然處於更不堪的境地,為何偏是邊荒集傳來可令拓跋珪掌握慕容垂作戰機密的情報呢?兩人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拓跋珪道:“北穎口的事,由荒人自己去解決,我深信荒人有這個本領,你們數天內會收到捷報。”
長孫道生愕然道:“我們?族主要到哪裡去?”
拓跋珪欣然道:“我們逐一來說,先說慕容垂的手段。慕容垂今次是把主力放在我們身上,一方面指使秘人來牽制我們,乘機重整陣腳,休養生息,等待明年春天的來臨;另一方面則煽動赫連勃勃,利用統萬接近盛樂的方便,突襲仍在重建中的盛樂,把我們的根本摧毀,孤立陷身長城內的我們。如他的奸謀得逞,我們將只餘待宰的份兒。”
崔和長孫道生同時色變,更感錯愕。
崔宏忍不住問道:“慕容垂煽動赫連勃勃一事該是極端秘密的事,兩方均會盡力保密,因為洩漏出來便不靈光,消息更不可能傳至道路已被燕人和風雪阻隔的邊荒集,其中會否有詐呢?”
長孫道生點頭認同。
拓跋珪現出一絲令人高深莫測的笑容,道:“此消息千真萬確,你們不用有絲毫懷疑,最精彩處是慕容垂和赫連勃勃絕不曉得我們得悉此事,所以赫連勃勃的突襲會變成送死,我還會設法令赫連勃勃以為慕容垂設計害他,慕容垂和赫連勃勃永遠沒法再合作。哈!確是精彩。”
崔宏和長孫道生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拓跋珪見狀,微笑道:“你們要絕對地信任我的判斷和決定。明天我們裝作大舉搜捕秘人,逼他們收斂,然後我會親率二千精銳潛返盛樂,只要能瞞過秘人,勝利將在我手心之內。”
崔宏欲言又止。
拓跋珪從容道:“很快你們會知道我的決定是對的,赫連勃勃由我去處理,你們只須守穩乎城和雁門,靜待燕飛來臨,有燕飛出手,秘人的問題將迎刃而解,餘下的便是我們和慕容垂天下誰屬的決戰了。對我的決定,你們不可有絲毫懷疑,否則只會誤事。明白嗎?”
他說的話透出強大無比的自信,更有一往無前的鬥志和決心,具強大的感染力。
崔宏和長孫道生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