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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少女聞言,粉面略紅,顯然有點羞怒。

    剎時,面罩寒霜,道:“咦!姑娘看見過的人不在少數,卻未曾見過像你這樣狂妄自大的人,你倒底有什麼了不起?”

    那少女口中說著話,倏地又向前飄近了一丈餘,這時,兩人相距僅有六、七尺。

    就在她這一前飄之際,一陣撲鼻異香,沖鼻而入,薰得古玉琪又是心神一蕩。

    他不敢正面相對,急忙側轉頭,看向別處,身軀也不由後退了一步,以防備她會突施襲擊。

    他雖然側轉頭,但一雙利眸卻偷偷窺視。

    這時,他才真正看清這位少女的粉面真是白中泛紅,吹彈得破,嫩是嫩到極點,眸珠點漆,黑白分明。

    古玉琪心地煩躁,對她的話並未作答,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那少女見古玉琪不答,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古玉琪忍無可忍,冷峻地道:“你管我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在他的意思是這樣反問一下,少女一定不會在一個陌生少年男子面前說出自己的芳名的。

    可恰恰相反,少女的粉面如花怒放,“咯咯”嬌笑道:“我以

    為你不會說話,原來你倒一點虧不吃,我叫……我叫……”

    連說了兩個“我叫”終於又說道:“我叫鳳如玉,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

    古玉琪聽得一怔,暗忖道:“一個少女,在男子面前隨便說出姓名,她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

    他是一個男子漢,不能問了人家的姓名,而自己卻諱莫如深,是以,面色一整,眼睛看向別處,冷冷地說道:“古玉琪!”

    少女鳳如玉一聽古玉琪三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秀眸向他上下端詳了一陣,無限疑奇地問道:“你就是處處與青衣幫作對的古玉琪?”

    古玉琪不明白她的出身來歷,也不加思索地道:“不錯,怎麼樣?”

    鳳如玉再向前跨了兩步,這時,兩人相距僅有五尺,鼻息可聞,她又問道:“你的師父是誰?”

    古天琪對當前鳳如玉的羅嗦,真有點心煩,劍眉一揚,頗不耐煩地道:“你問這幹什麼?”

    鳳如玉道:“問問又何妨?說不定會有點淵源!”

    古玉琪嘴角一撇,說道:“無可奉告!”

    說完,扭頭就走!

    忽然,一陣香風飄處,那身著紫色勁裝少女的鳳如玉,已俏生生地橫攔在自己身前,其身法俐落快捷。

    她櫻口微張,露出一排編貝似的玉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朝向古玉琪再次上下打量一番,嬌笑道:“你不告訴我,也沒有關係,何必急著要走!”

    嬌聲略頓,又道:“你倒底與青衣幫有什麼大冤仇?”

    古玉琪聽到她一再提起“青衣幫”,心裡有點反感,不由忖

    道:“難道你也是青衣幫的劊子手,哼!如果真是的話,小爺不管你是男是女?都一視同仁。”

    是以,俊面驟寒,沒好氣地道:“你問這幹嘛?”

    鳳如玉的粉臉上,真有點掛不住了,三番兩次地被這個俊美少年古玉琪奚落,因之,粉臉一紅道:“姑娘高興問,怎麼樣?”

    古玉琪故意效仿她的口音,說道:“我不高興回答你,怎麼樣?”

    鳳如玉接道:“不高興回答,也得高興回答。”

    她這樣的蠻不講理,弄得古玉琪哭笑不得。

    江湖上,竟有這樣蠻不講理的少女,他不由想起自己先後所遇見的幾位少女,她們是:“阮寒霜妹妹,猶如一朵傲霜的菊花,是那麼的高潔,那麼的秀雅。再就是柳倩倩,她如一朵空谷幽蘭,給予人的印象是淡雅素淨,可惜現在迷失了本性,棲身在無憂別府內。

    另一個就是‘鐵心觀音’之徒冷蓉蓉,給予人的印象是端莊大方,其毫邁之處不讓鬚眉,毫無忸怩之態。

    再次就是不知姓名的黑衣蒙面女郎,這個少女雖然對終南老人的死,尚未查明真相以前,但她對自己似乎並無惡意,何況又有過救命之恩,她給予人的印象是一個剛毅、果敢的女性。”

    “可是,眼前這一個鳳如玉,卻是一個刁蠻任性,高傲至極的姑娘,兩相比較,恰好形成強烈的對照。”

    當下,憤然道:“姑娘究竟是何居心?”

    鳳如玉道:“沒有什麼居心,只是想要知道,同時,禮尚往來。”

    古玉琪奇道:“我並未問姑娘來此何事?”

    鳳如玉道:“你未問我來此何事?但卻問了我名字。”

    古玉琪被她說得氣極反笑道:“那是你先問我,我才問你的。”

    語聲略頓,未待她開口,即又搶著說道:“我問你的名字,也沒有要求你一定說出,那是你自己說出的,幹我屁事。”

    他隨口說了“屁事”兩個字,俊面倏紅,感到在一個陌生女孩子面前說出這樣的粗話,確不禮貌。

    但鳳如玉卻未作理會,依然倔強地道:“無論如何你得答覆我。”

    古玉琪真有點惱火,怒“哼!”一聲,道:“簡直是有意找岔,我可沒有閒工夫與你閒扯,一個姑娘家,與人不認不識地胡纏!真不知羞。”

    以下的話未說完,舉步要走。

    鳳如玉氣得妙目蘊淚叱道:“青衣幫怕你,姑娘可不怕你,今天非要教訓教訓你這份狂傲之氣,省得日後你再如此的囂張跋扈。”

    口中雖然如此說,但卻未動手。

    說實在,鳳如玉打從第一眼看見古玉琪起,一顆處女芳心,便已“怦!”然而動,這從她的故意無話找話,以及秀眸中看得出來。

    原先她聽是古玉琪的名字,只以為最低—限度,也要在四十歲以上,不然的話,不會有那樣的絕高功力,竟敢正面與“青衣幫”為敵。

    但想不到這一睹面,竟與自己的年齡相若,而且,丰神飄逸,如同臨風玉樹,仙骨珊珊,飄然有出麈之慨。

    然而——

    他的外貌雖然如此,卻是冷若寒冰的鐵石人。

    他愈是如此冷冰冰的,使她的一顆芳心,愈是相向。

    她不顧少女的矜持,曲意攀談,希望能將兩人中間的距離拉得近一點,以達到她那少女私心的願望。

    可是,換來的卻是一片冷漠。

    更使她難堪的的,古玉琪竟罵她“不知羞”。

    試想,一個陌生男子當面辱罵一個待字閨中少女“不知羞恥”,她哪得不怒,哪得不氣!

    當下,古玉琪聽她說要教訓自己,不由怒極反笑道:“憑你也想教訓人?”

    鳳如玉道:“難道姑娘不敢?”

    古玉琪冷峻地道:“我沒有說你不敢,只是你不配!”

    鳳如玉自己何曾不清楚她不是人家的對手,她之所以如此做作,只是想要撒撒嬌而已,藉撒嬌之力,希望把對方的冷漠化為熱情。

    現在,她被古玉琪一句話扣住,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是以,編貝似的玉齒,一咬櫻唇,嬌叱道:“狂徒,接招!看看姑娘配不配?”

    嬌聲甫落,纖掌狂風似地攻出了五招!

    古玉琪不屑地冷“哼!”一聲,身形一滑,如同幽靈鬼魑似地滑出了她的掌風之外,玉面含著冷笑,立在旁邊,看著這一個蠻不講理的少女。

    鳳如玉是一個女孩子,每個女孩子都喜歡發發小性子,她也不會例外。

    現在,她的小性子突發,目睹古玉琪那份不屑神色,益發惱怒,嬌軀一扭,纖掌翻飛。

    掌勢奇詭莫測,一連攻出了七掌,其快、其捷,有如同時攻出,著著指向古玉琪的周身大穴,所指之處,都是致命要害。

    古玉琪的心中,不由一震,暗忖:“倒看不出她的身手還是相當高絕!”感念之間,腳下稍稍一慢,竟被她的掌風餘威掃電了肩頭,還真有點痛疼,立足不穩,被推得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下,也激起了他的怒火,喝道:“鳳如玉!你再不知進退,可莫怪我要出手了!”

    說著話,腳下不停,躲避對方的攻擊。

    他卻始終未回手。

    鳳如玉櫻唇一撇,叱道:“你只管出手,姑娘接你幾招!”

    話聲中,一連又攻出數掌。古玉琪一面躲閃,一面忖思道:“這樣下去,說不準被她纏到什麼時侯?還是得給她一點厲害嚐嚐!”感念之間,腳下已不知不覺地就施展開“三光錯綜步”。

    剎時——

    一片藍影,圍繞一條紫色身影轉動起來。

    漸漸地——

    紫影愈來愈淡,以致於被藍影完全淹沒!

    但古玉琪卻始終未曾出手,僅只是腳下展動,倘若他真要殺死她,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然而——

    他們之間,毫無怨尤可言,只是在言辭上,稍微發生了點衝突,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下手的。

    相反的,古玉琪由於她的刁蠻,卻對她發生了興趣。

    因之故意展開“三光錯綜步”來逗弄她。

    那鳳如玉在氣急之下,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陣猛攻、狂撲,她希望最低限度也要打他一下,甚至輕輕地摸他一下,也算是將面子扳過來了!

    出乎意料——

    她不但未打到人家,甚至連衣角也未摸上!

    少女是喜耍性子的,這一下小性子所使的不是地方,一時怒氣填膺,招式出手,狠絕毒辣,形同拼命!

    在狠攻之中,陡覺——

    眼前一花,一片藍霧,圍繞著自己轉動起來。

    她的芳心一狠,就要向外猛撞……

    詎料,這層藍霧的內層,似有著一股無形罡氣。

    她心狠力猛,竟被那無形罡氣,又彈回原來之處。

    但她自不甘受辱,依然猛打猛撞!

    所打出的掌風,如同打在銅牆鐵壁上一樣,反而把纖掌震得有點痛疼。

    這時,她所受的恥辱,真想大哭一頓。

    就在她怒極無以自慰之時,突覺一陣風聲瘋然,眼前藍影倏然而沒!

    只覺自己左肩頭的“肩井”大穴,似有一個指頭,輕輕地點住,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動,那個指頭向上一點,就頓時了賬。

    不由得芳容慘變,暗道一聲:“完了!”

    旋即,雙眸緊閉,淚水撲簌簌滾下……。

    她只有等死的份兒!

    可是奇怪得很,久久未見動靜!

    不由得雙眸眯開一條細縫,偷偷看時——

    只見對方立在自己的斜對面,他的手指抵住自己的“肩井”大穴。

    他那俊秀的面龐白中透紅,一隻黑白分明的雙眸,發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不稍眨動地凝望著自己。

    少女的心思最為細緻,同時在某一方面,較之同等年齡的少年男子更顯得敏感,因此,她唔了一聲道:“快點嘛!稍微用力就趁了你的心願!”

    說著,整個嬌軀,向前一倒。

    兩人相距不到一尺,雙方的鼻息可聞!

    古玉琪做夢也想不出她刁蠻得會來這一手。

    一時手足無措,竟來了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伸手將她的嬌軀扶住,以免傾倒下去!

    如蘭似麝的處女幽香,從她的衣領項間散放出來,沖鼻而入,他不由得心神一陣盪漾,俊面通紅。

    ※※※

    剎那間——

    他想起了自己現在有了一個“倩妹妹”,雖然是師叔在詼諧的話語裡說過,但雙方已經有了默契,豈能再另沾辱一個純潔的少女……

    是以,雙手向外輕輕一推,無巧不巧地雙手按在她胸前兩團輕綿綿的東西上,全身頓時有如觸電,忙不迭地連連向後倒退,心裡也“蹦蹦”亂跳!

    試想,他是何等功力,在這輕輕一推之下,鳳如玉的嬌軀,直跌出八尺開外,摔了一個仰面朝天。

    她仰臥地上,雙眸緊閉,似已暈厥!

    古玉琪見狀,心頭一震,不知應該怎樣辦才好!

    良久,她毫無動靜!

    他有心前往探視一下,又怕她繼續糾纏。

    因之,猶豫不決,急得他一會搓搓手,一會又搔搔頸項,看著鳳如玉的嬌軀!

    終究,他宅心仁厚,對這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而被自己推得跌倒暈厥過去,起了一份惻隱之心!

    他慢慢地向前走去,在她的身旁蹲下……

    探手試試有無氣息?

    豈料——

    他的手距離她的瓊鼻不到一寸之時。

    突被一隻柔荑緊緊握住手腕,嬌聲道:“你……你好狠的心!”

    她已翻身坐起,秀眸中泛射出無限的幽怨。

    古玉琪被她這一握住手腕,才明白是受了她的欺騙!她是故意臥地不起,誑騙自己前去看視,冷不防地抓住自己手腕,繼續糾纏。

    他一時大怒,右臂一振,堅逾精鋼,已輕輕地甩脫了對方的纖手,挺身站起,退後兩步,怒“哼!”一聲道:“姑娘!你裝得倒很像!”

    說著,一種被人欺騙的怒火上升,他不願再理會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轉身便自走開!

    方走出數步,只聽身後一聲嬌叱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狂徒,給我站住!”

    古玉琪不由得一愕,止住腳步,但卻未轉頭。

    只覺一陣香風過處,鳳如玉已橫身擋在面前。

    她那一雙秀眸裡,泛射出駭人的煞氣,雙頰暈紅未退,一付嬌軀激動得有點顫抖,顯然她是十分惱怒。

    古玉琪見狀,俊面驟寒,冷峻地道:“姑娘還有什麼話要說?不妨快說,我沒有時間,陪著你糾纏。”

    鳳如玉粉頰泛怒,叱道:“狂徒!你今天不能離開此地!”

    古玉琪聽得一怔,略微一頓,冷漠地道:“難道你要我永久留此?”

    鳳如玉道:“不錯!”

    古玉琪有點不明白她意思,接道:“究竟為什麼?”

    鳳如玉道:“我要殺你!”

    古玉琪一陣驚愕!

    旋即,又放聲哈哈大笑,道:“姑娘!我現在還不想死,因為有許多事,尚待我完成,待我一件一件地做完後,再到這裡來請姑娘宰割怎樣?”

    他未待鳳如玉說話,立即又冷冷地道:“這樣可以了吧?”

    忽然———

    鳳如玉秀目一紅,眼角滴下兩滴—淚珠!

    古玉琪的冷淡,確實傷透了她的芳心,正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痛恨古玉琪,竟會下得那樣狠心將自己推倒,而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簡直是鐵石心腸!

    這還不算,自己以一個清白女兒身,不顧羞恥地去握住他的手腕,想藉此拉得近一點,他能對自己說幾句道歉的話,而自己則破涕一笑,滿天雲霧盡散。

    想不到他連理都不理,甩脫手腕徑自走開。

    這對一個情有所鍾的少女來說,其刺激是夠大、夠深。

    社會上的任何事物,凡是極想得到的東西,而無法達到願望,往往會把它想得神魂顛倒,因之,渴望得到的心,也就更切、更深。

    鳳如玉對古玉琪也正是如此。

    古玉琪也不是一個木石人,相反的,卻是一個多情種子,他對鳳如玉的一再糾纏,也不是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是,現在他有許多心事,因為柳倩倩迷失本性,居住無憂別府,阮寒霜被華山三劍所傷不知死活?還有冷蓉蓉以及黑衣蒙面女郎,這幾個少女,他正不知將來如何安排,又豈能再亂髮情感,惹火燒身!

    不過,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他畢竟有點動心。

    可是,一時間,又不能堆下笑臉來,於是,仍然冷漠地道:“姑娘,倒底留住我要怎樣?”

    鳳如玉的淚水撲簌簌滾下,恨恨地道:“古玉琪,現在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總有一天,我非要殺死你不可!”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古玉琪聽得心頭一寒,不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暗道:“情的反面,就是恨,太可怕了!”

    他好半晌,才長長地透了一口氣,說道:“姑娘,我古玉琪捫心自問,還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姑娘既然立意如此,我在江湖中隨時候教。”

    鳳如玉聽得他如此一說,益發芳心欲碎!她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埸,以發洩心中哀怨。

    可是,少女的矜持,以及倔強的個性,使她把這一份哀,暗暗地嚥進腹內。

    兩人正在僵持之時。

    驀聞——

    遠處傳來一個女童的聲音,呼道:“小姐,你到哪裡去了?”

    這喊聲,顯得有點急亟。

    聲音漸漸由遠而近。

    鳳如玉粉面倏罩寒霜,朝著古玉琪惡狠狠地瞪了幾眼,編貝似的玉齒咬得咯咯作響,道:“古玉琪,記住,早晚我必殺你!”

    嬌軀疾起,朝向喊聲方向馳去!

    古玉琪望著鳳如玉馳去的背影,喃喃地說道:“人家的心油煎火烤,你卻無緣無故地找人間這問那,結果你還要殺人家,這是從哪裡說起!”

    突然,一個身穿紅衣、紅褲,頭挽雙丫髻,年約九、十歲的小女孩,如同電閃似地飄落在面前,一張小臉蛋滿現驚疑地問道:“大哥哥,誰要殺你?”

    古玉琪目睹面前這一個小女孩,清秀可愛,遂跨前兩步,柔聲說道:“小妹妹,告訴你也沒用。”

    女童小嘴一噘,道:“告訴我,我會幫助你打他。”

    古玉琪見她幼稚可愛,猜想定是鳳如玉的閨中小使女,遂微笑道:“小妹妹,適才有位姑娘名叫鳳如玉,竟蠻不講理地要殺死我,幸虧我跑得快,不然……。”

    倏地——

    女童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滾圓,截住道:“你胡說,她是我家小姐,從來不會打人的,敢情一定是你欺侮她,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快告訴我。”

    古玉琪見她說著話,那雙小拳頭握得緊緊的,雙眸不眨地凝注向自己。

    古玉琪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先告訴我,我再告訴你家小姐到哪裡去了!”

    女童小嘴一噘,道:“我叫小紅,可不告訴你。”

    古玉琪聽得哈哈大笑道:“你已經說出名叫小紅,怎的還不告訴我?”

    小紅歪頭一想,小臉蛋紅起來。她略微一頓,忽然喝道:“好,你欺侮我家小姐,又來欺侮我,非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不可!”

    舉起小拳頭迎面向對方胸前搗去!

    古玉琪想不到女童說打就打,他也是童心未泯,“嘻”的一聲,身形微旋,已輕靈地滑至她的身後。

    女童雙拳打出,只覺眼睛一花,已不見了對方人影。

    她不由得“咦”了一聲,語聲顯得有點驚怕,道:“鬼!鬼!”

    一想到鬼,身形一晃,就要往回奔馳!

    她乍然轉身,卻見古玉琪含笑站在自己身後,但她以為他一定是“鬼”,哪裡還敢再答話,轉身又向右前方奔去!

    古玉琪身形一滑,又搶在她的面前,輕聲說道:“小妹妹,不要怕,在白晝之間,哪裡有什麼鬼,我是一個人,告訴我,你們住在什麼地方?”

    小紅一見他攔在身前,不由嚇得連連後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向前凝視,顫聲道:“你真的是人?”

    古玉琪點點頭,面含微笑。正在這時——

    遠處傳來一聲呼喚:“小紅!”

    小紅聞聲,顧不得答覆古玉琪,身形疾起,向叫喚之處馳去!

    剎那間已消失了蹤影。古玉琪對著女童馳去的方向,悵立良久,喃喃地說道:“古玉琪,你身負血海深仇,竟自有閒情

    逸緻與孩童嬉戲,實在不象話,快去尋找……”

    他雙肩微晃,如同行雲流水般地向前激射!

    他想起“霜妹妹”負傷,被“鬼乞”黃崧救走,不知能否治癒,倘若“霜妹妹”有個三長兩短,他決心要血洗玉泉寺……

    可是,他又不知道“鬼乞”黃崧是好人,是壞人?怎的始終未現蹤影?

    他想至此,心下更急,身形簡直快得如一縷藍煙。

    正行之間——

    驀聞,一聲淒厲慘吼!

    緊接——

    又是數聲嬌叱道:“老匹夫,你逃不了!”

    古玉琪聽得心頭一震,循聲奔去!轉過一座山角,發現幾株古松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呈出一幕慘劇!

    頓時,使他怒氣填膺……

    原來在幾株古松旁邊的一塊空地上,正有十餘個身穿紅色緊身衣糖枘少女,個個生得嬌豔絕倫,美貌矛匹!

    她們的手中,都是一色地握著藍汪汪的長劍!

    內中正有一個少女妙眸圓瞪,粉頰罩煞,揮動著長劍,正向一個躺在地上滿身血汙的老人斬下!

    櫻口中還不絕地叱罵著:“老匹夫!姑奶奶送你上西天!”

    眼看長劍就要……

    古玉琪適時來到,一聲大喝道:“妖女!你敢!”

    身隨聲動,快似電光石火般地射向前去!

    同時之間——

    他運出了八成以上的禪功真力,猶若驚濤駭浪,推山倒海地對著那一個揮劍的紅衣少女砸來!

    只聽“哎呀!”一聲慘叫,一條紅色身影凌空跌出三丈開外,“噗嗵”摔在地上一命嗚呼!

    場中,所有的紅衣女郎,都同時一聲驚呼!

    秀眸落處,見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雙眸神光如同兩縷火炬,正淵停獄峙地立在臥地老者身旁!

    那些少女一見同伴被這一個少年擊斃,立時大怒,同聲嬌叱道:“狂徒!你吃了豹子膽、老虎心,竟敢……”

    聲音未絕,兩個紅衣少女揮劍而上!

    劍勢如驚濤駭浪,雨驟風狂,著著指向要害!

    古玉琪先時被紫衣女鳳如玉糾纏得怒火未熄,正無可發洩處,一見紅衣少女,竟如此蠻橫,一聲如寒冰似的冷“哼!”道:“小爺統通超渡你們!”

    說著,雙掌齊施,打出數波勁氣!

    又是兩聲慘叫,揮劍而上的兩個紅衣少女,也自踣地不起。

    古玉琪痛恨這些少女們手段毒辣,因之,出手毫不留情,是以,一個照面不到,就將兩個少女擊斃!

    其餘的少女一見大駭,但個個的秀眸中,都射出縷縷的怨毒神光,好像要把古玉琪吞噬下去!

    古玉琪一聲喝道:“你們與這位老人何怨何仇?竟如此狠毒!”

    喝聲如春雷乍展,震得每個人耳鳴心跳。

    內中有一個年齡比較大一點的紅衣女,秀眸圓睜,似要噴出火來,嬌叱道:“你是誰?敢管我們的事!”

    古玉琪冷漠地道:“小爺古玉琪!”

    眾紅衣少女聞聽“古玉琪”三字,頓時一驚,十幾雙秀眸,

    睜得大大的,對著古玉琪上下一陣端詳。

    陡地——

    先時發話的少女,一聲嬌喝道:“上!劈了他!”

    隨著話聲,十幾個紅衣少女一哄而上!

    古玉琪見眾紅衣女似是與自己有著深仇大恨,他也無暇多想,雙掌齊輪,勁氣“波波”連聲!

    他不用想,當前這些紅衣女絕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從她們的眼色中可以看出,含有無限的蕩意。

    這些少女個個身手不凡,劍術都有相當造詣!

    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致人於死!

    她們圍攻之間,櫻口吐出陣陣春情蕩笑!

    秀眸流盼自若,鉤人魂魄!

    古玉琪雙掌揮舞之中,聽得蕩笑之聲,不由一怔!

    就在這一怔,一柄長劍“哧!”的一聲,將他的右衣袖劃了二寸餘長的口子,尚幸未傷及皮肉。

    這一下,可把他的怒火激起!

    掌風落處,一聲淒厲慘叫,枉死城中又多了一名紅衣女鬼!

    正在這時——

    突聞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嘯聲,剩下的紅衣女一聞嘯聲,頓時抽身撤劍,朝嘯聲奔去!

    剎那間,失去了蹤影。

    古玉琪不知這些紅衣女是什麼來路,可是,也無心去追趕,轉身走至滿身血汙、臥地不起的老人旁邊,又使他大驚失色!

    他慌不迭地蹲下身軀,顫抖地叫喚道:“柳伯伯!你……你……怎麼啦?”

    原來滿身血汙的老人,正是外出追尋愛女柳倩倩的父親——“十里聞風”柳逢春。

    古玉琪連聲叫喚不已!

    可是,柳老堡主似是不聞不問。

    古玉琪只急得雙眸蘊淚,束手無策。

    他急忙檢視柳老堡主的傷勢,發現全身竟無一處完整的地方,而且,所有的傷處都流著黑色血液!

    這顯然是因為對方的武器上淬過劇毒,不然不會有此現象!

    古玉琪看得心頭一酸,淚水撲簌簌落下!

    他淚眼望著這一個垂危的老人,又輕聲地叫喚著:“柳伯伯……”

    這位老人,由於三個月前,誤會愛女作出不名譽之事,因而大發雷霆,迨至明白內中原委,愛女卻又悄然離家出走!

    他不放心愛女孤身飄泊,隨即外出追尋!

    可是,造化弄人,父女倆終未見面。

    想不到現在竟身負重傷,只剩下一絲微弱氣息。

    良久,柳逢春的耳畔似乎聽到一個聲音。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可是,眼神已散,看不清對方的面孔。

    他的嘴唇,連連翕動兩次,卻未吐出話聲。

    古玉琪見狀,急忙說道:“柳伯伯,在下是古玉琪!”

    柳逢春聞聽“古玉琪”三字,眸神中,頓時現出了一絲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彩,他再次向古玉琪的俊面上凝視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

    古玉琪說道:“伯伯,您……。”

    他喘了一口氣,又說:“你要……找到……倩兒……我把……她交……給……你……找……赤女……教……替我報……”

    柳逢春咽喉被痰塞住,說至此,一口氣未喘上來,憋得雙眼一白,就此氣絕身亡。

    古玉琪見狀大慟,雙眼淚水如破堤的江水,狂湧而出。

    口裡哀傷地叫喚道:“伯伯,您安息吧!我一定替您報仇!”

    他守在屍旁,痛哭了一頓,遂掏出“冷泉”劍,在一株古松旁邊,草草將柳逢春埋好,對著拜下去,道:“我一定找回倩妹妹,與她殺盡赤女教……”

    驀聞——

    身後響起數聲嬌脆的冷“哼!”聲!

    他身形暴起,卻見身前三丈餘處,並排著三十餘個赤衣女人,妍媸美醜,燕瘦環肥,色色俱全。

    這些女人的面孔上一色都是冷冰冰的,雙眸射出怨毒的光彩,她們的面孔好像一個模子鑄出來的!

    當中一個女人,年約三旬左右,生得瓊鼻櫻唇,那雙妙眸,令人一見勾魂攝魄!

    只有她嘴角上泛現著淺淺的笑容。

    她一見古玉琪轉過身來,頓時一怔。

    她萬萬想不到這個少年竟會如此俊美,當即趨前兩步,含笑盈盈地說道:“小弟弟,死的已經死了!我們化干戈為玉帛,不要為了一點小誤會就發生衝突!”

    話聲中媚眼頻飛!

    古玉琪一聲暴喝道:“妖女!小爺與你們無話可說,報名受死!”

    赤衣女人一陣“咯咯”嬌笑,道:“小弟弟,看你兇巴巴的樣子,怪怕人的,姊姊告訴你就是,江湖上的人,都叫我‘赤奼女’,至於名字究竟叫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再告訴你,我們赤女教,就是最近個月來才出現江湖,我想,你一定還未聽說過,對吧!”說著,又盈盈前進兩步。

    古玉琪傷痛柳逢春的慘死,立時吼道:“小爺要殺盡你們赤衣教,方解心頭之恨!”

    他雙眸噴火,就要撲上!

    其餘的赤衣女人,一見他身形晃動,同聲嬌叱道:“你好狂的口氣!”

    一時劍氣森森,如排山倒海般地湧上!

    古玉琪早已怒火噴射,因之,也就運集了全身勁力,揮舞雙掌,施展開武林絕傳“分合神功”。

    “看”然兩聲大響,一陣血雨橫飛,首當其衝的兩個赤衣女人的一縷芳魂,已進了鬼門關!

    緊接——

    又是數聲慘呼,又有好幾個骨碎肉飛!

    “赤奼女”一見大駭,驚呼道:“分合神功,快退!”

    剎那間——

    場中人影晃動,直向外面竄奔而去1

    有兩個赤衣女走得慢了一步,慘呼兩聲,也隨著死去的幾個女人到枉死城中報到去了!

    古玉琪一見場中赤衣女人逃得一個也不剩,轉身對著墳

    墓拜了下去,說道:“伯伯,我要殺盡赤衣女,替您報仇!”

    話聲剛落,忽聞身後有衣袂飄風之聲,他只以為赤衣女去而復退,身形陡起疾轉,出手就全力打出一記“分臺神功”。

    詎料,掌風乍出,他已看清面前乃是一個古稀老人,雙眸閃爍,面色冷闆闆毫無表情!

    他恐怕傷著老人,立時雙掌後撤!

    但他系全力打出,掌風是何等凌厲無倫,雖然雙掌急撤,仍然如同排山倒海般地後勁狂湧而出。

    他擔心著立時又是一條人命喪在掌下!

    出乎意料之外,卻見那位老人的右掌,先是平空向後一拉,旋即又向前一推,“波”的一聲,兩記掌風相撞,一陣旋渦向四外擴散而去。

    古稀老人屹立不動地立在原地。

    古玉琪心頭大駭,暗忖:“自己適才所打的‘分合神功’,雖然撤去了一部分力量,卻仍可開山裂碑,擊石成粉,這老人不知是什麼來路,怎的會有這高功力?”

    心念之中,只聽老人冷冷地道:“你與赤衣教又結下了什麼冤仇?”

    古玉琪猜不透老人的身世,自不便實話實說,遂道:“尊駕什麼意思?”

    老人面孔毫無表情,仍然冷冰冰地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知道一點。”

    古玉琪對當前這位老人那份冷漠之形態,心裡有點不悅,遂也冷峻地道:“無可奉告。”

    緊接著,老人又說:“你要殺盡赤女教?”

    古玉琪道:“不錯!只要碰在我的手中,絕不放鬆一個!”

    老人雙眸神光暴射,接道:“壯志可嘉!”

    古玉琪聞言一怔,呆呆地看向老人。

    老人的詢問,實在令人莫測高低,先是步步逼緊,似是為赤女教報仇而來,但旋即又將話風改為嘉許!

    略微一頓,老人又冷漠地道:“你是笑痴子的傳人?”

    古玉琪心頭一駭,暗忖:“他究竟是什麼來路?”

    是以,接口道:“何所見?”

    老人說道:“你使用的‘分合神功’以及‘笑音曲’,就是鐵的證據!”

    古玉琪驚駭得不由後退一步,反問道:“閣下尊姓?”

    古玉琪見老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心裡著實不悅,但對當前之老人無冤無仇,既不願照實說,也不願撒謊。

    是以,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老人哈哈大笑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古玉琪驚詫地凝注著這一位神秘老人。

    那老人語聲略頓,岔開話題又道:“武林中各大門派,已分別派遣高手到處邀截你,已經把你看成為一個危險人物,你知不知道?”

    這確是實情,並非他故作驚人之談。

    在六盤山坪頂崖上,少林大覺和尚無中生有的挑畔,把他稱為“笑魔”,就是要清除異己。

    武林之中,永遠是爾虞我詐,相互攻訐,即是俠義人物也不會例外。

    當下,古玉琪冷“哼!”一聲道:“在下乍臨江湖,替天行道,自問還沒有對不起武林同道之處,渠等真要如此作為,那也是無法之事。”

    老人聞言,一張冷漠的面色上一無表情,但雙眸湛神光,洞徹對方之肺腑,又冷漠地說道:“天下黑白兩道盡成了你的敵人,武功即使再高,也無法與天下的黑白人物為敵,所以生存於世,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絕不能像你這樣作為!”

    古玉琪對這位神秘老人模稜兩可的話語,說得有點不快,俊面肅穆地說道:“尊駕的見識不無道理,可惜閣下無法理解在下行道扛湖的意旨,正義人士與我無冤無仇,自不便與之公然為敵,渠等若真要趕盡殺絕,在下為了自衛也只有付諸一戰,至於綠林巨擘,凡是與我有仇者,就血債血還。”

    緊接著,老人說道:“赤女教、青衣幫與你都有仇?”

    古玉琪點頭道:“不錯!”

    陡地——

    神秘老人欺前一步說道:“這一幫、一教所有的人,不會都與你有仇,如果肆意濫殺,不怕遭受天譴?”

    古玉琪忽然哈哈大笑道:“除惡就是向善,我又何所懼?”

    老人再欺前一步,緊緊相逼道:“你究竟有多大本事,敢如此狂妄?我想領教一下!”

    古玉琪冷冷地道:“悉聽尊便!”

    老人真地雙臂向外一圈,又向外一合,掌心向外猛推,推出兩縷細如遊絲似的潛勁,向對方激射!

    古玉琪一見老人掌勢,心下大驚,暗道:“這是什麼武功,怎的雙掌緊推出兩縷細如遊絲的掌風,敢情這種掌風可以穿破狂猛無匹的勁氣?”

    他不知用“分合神功”對抗,還是用禪功勁氣?但分合神功,乃是破解狂猛勁氣,像這樣細如遊絲的掌力,自無用武之地!

    在電光石火之瞬間,他只有運集了全身禪功真氣,雙掌也是猛推,如同狂濤猛浪似地推湧而出!

    突然——

    老人雙臂又是一屈一伸,古玉琪所推出的掌風竟如石沉大海,同時,他覺得又有兩縷勁疾無匹的尖銳指風,撞在他的胸前,而且,透入了護身“無形罡氣”之內。

    古玉琪只覺得胸前一陣微痛,“噔噔噔”連向後退三步,方才拿樁站穩。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是驚呆了!

    尚幸與對方並無冤仇,否則,恐怕已是橫屍當場!

    只聽老人哈哈大笑道:“怎麼樣?”

    古玉琪有著一付倔強個性,他心裡的那份難過,自非筆墨所能形容!

    原先他只以為在“笑痴洞”的奇遇,使自己的武功已經達到相當火候,想不到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但他不願意就此罷手,立時,說道:“請尊駕接在下一掌!”

    說著,運集了畢生功力,打出了“分合神功”。

    出乎意料——

    老人的雙臂與先前同樣地也是一屈一伸,輕描淡寫的樣子,可是,從他的雙眸中可以看出,已不似先前那樣的若無其事。

    “哧!哧”兩聲輕響!

    雙方掌風相接。

    古玉琪的“分合神功”的“分”字訣未能將對方的掌力消失,但“合”字訣的勁力卻將老人推得後數步。

    而古玉琪本人也被對方兩縷勁疾無倫的掌風,擊得向後退了兩步,胸脯雖然有點痛疼,卻無傷損。

    這兩個人在外表上看,似乎功力相等!

    可是實際上,雙方心裡明白,古玉琪功遜一籌!

    神秘老人也暗暗敬佩,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孩子,竟有如此的造詣,實在難得。

    感念之中,哈哈大笑道:“你如果以此功力,去對付一幫、一教,還是打消雄心,不要白送性命的好,希你善自考慮!”

    古玉琪自出道以來,又是一次鎩羽,雖然神秘老人對他似乎並無惡意,可是,他心裡的怨哀付就……。

    他不敢想下去,雙手一拱,黯然道:“老前輩,我們後會有期!”

    身隨聲動,人已射出十數丈遠,又是一連幾個縱躍,已消失了蹤影!

    那神秘老人對著古玉琪消失的方向,猶豫了一下,終也身形一晃,躡隨其後。

    這一隱秘處所,適才的一場龍爭虎鬥,至此又歸於平靜,遺下幾具紅衣女郎屍體,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

    這是她們參加邪教的下場!

    且說古玉琪一路星飛丸瀉向前疾馳!

    他奔馳之間,心想這位神秘老人究何出身?不知是敵?是友?若是友自無話可說,倘若是敵人,憑其武功,實在防不勝防!

    繼之,他又想起柳逢春的慘死!

    還有柳倩倩的迷失本性,現居無憂別府,她尚不知其父已被“赤女教”教徒所殺,這是多麼悲慘的一件事!還有阮寒霜為護衛自己,以致被華山三劍擊成重傷,現在被“鬼乞”黃崧帶走,不知能否治癒?還有……

    他權衡緩急輕重,柳倩清之事,並非一蹴可及,需要尋到不世良醫,方能以藥物解得其迷失的本性,只有慢慢想法。

    當前最急之事,還是要尋找“霜妹妹”要緊!

    想著,心下大急!

    腳下已全力施展開絕頂輕功!

    行至一株樹林旁。

    陡地——

    從林內發出一陣不可抗禦的掌風,將他前衝之勢阻住,他應變迅快,立時煞住身軀,後退丈餘!心裡嚇得“怦怦”亂跳!

    就在掌風推出的同時,有人暴喝道:“笑魔!哪裡逃!”

    隨著話聲,縱出了僧道俗家約有二十餘人,個個都是雙眸神光閃爍,面帶煞氣,顯然是各派的精華。

    為首的一個正是少林大覺和尚!

    古玉琪一聽見“笑魔”二字,頓時一怔!

    但旋即又明白了是怎樣回事。

    武林正派人物已把自己看成了危險人物!

    他不由得哈哈朗笑,跟著,靈機一動,玉面倏沉,說道:“笑魔乃是小爺師尊,又豈是爾等隨便亂叫的,如果哪一位再敢侮辱他老人家,小爺可要……”

    聲音未落,大覺和尚雙手合十截住道:“難道笑魔還生存於世?”

    古玉琪嘴角一撇,不屑地道:“少林派原來也是坐井觀天,一個武功超絕人寰的人,又得到意外的奇遇,難道活上幾百年,還算得什麼稀奇的事,真是少見多怪!”

    古玉琪之所以此說,當然另有其用意。

    突然——

    有一個身披鶴氅,年約五旬左右的道人冷冷地道:“汝師現在何處?”

    古玉琪看了道人一眼,道:“你還不配知道他老人家停身之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在六盤山坪頂崖上,他老人家曾出現了一次,可惜各位未曾看見,哈哈哈!”

    笑聲如平空焦雷,震得對面的武林高手心驚肉跳!

    大覺和尚高宣一聲佛號,道:“小施主,倒真會信口開河,老衲活到古稀之年,還未聽說有人能活幾百齡,你不必故作驚人之談,實在對你講,老衲等為了江湖的安寧,還請小施主順道至華山派‘玉泉寺’走一趟!”

    古玉琪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到玉泉寺去?”

    大覺道:“一來了結小施主與華山派的一段恩怨……”

    古玉琪未待他說完,即截住他道:“在下與華山派自問尚無不是之處,勿勞大師父費心,大師父還是急早返回少室峰多念幾句阿彌陀佛吧!”

    大覺和尚面色一寒道:“小施主勿慌,老衲等為了武林不再起風波,想屈留小施主在玉泉寺逗遛一段時日,如果真如小施主所說,令師笑魔並未離開人間,希望他能現身一談,給武林中一個保證,不要掀起殺劫,望小施主三思!”

    他說著,心裡也在暗忖:“關於笑魔這個人,乃是自己信口拈來,可是,看他說得真有其人似的,這不成了怪事?”

    古玉琪不屑的道:“在下尚有要事,目下還不能到玉泉寺,有勞大師父費心。”

    說完,舉步要走!

    “哪裡走,明白地告訴你,今天要你的命!”

    聲落人動,已有一僧、一道、一俗三個人,掌劍齊揮而下!

    古玉琪對武林正派人士的蠻不講理,實有點氣憤,是以,沉聲道:“諸位如此相逼,可莫怪我要出手。”

    那個道人揮動長劍喝道:“小子,你有本事儘管抖露一下,若不再露一下,就沒有機會了!”

    劍如游龍戲水,猛斫猛劈,劍風嗡嗡,震人心絃,那一僧一俗,雙掌翻飛,直擊要害!

    古玉琪心火大熾,痛恨武林正派,竟與黑道人物,都是一丘之貉,而且,大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之,他也毫不留情,一聲喝道:“既然如此,後果由你們負責!”

    右掌揮處,“錚!”的一聲脆響,那道人手中長劍,脫手飛出三丈餘遠近,“哧!”地竟插進一株樹幹上,半尺餘深!

    左手拇指扣住食、中二指猛力外彈!

    一聲慘嚎,首當其衝的那個和尚,竟自踣地不起。

    緊跟著,右手打出的“分合神功”的“合”字訣——

    又是“看”然一聲,淒厲慘吼,一陣血肉橫飛,那個道人,也隨著進了枉死城中。

    剩下的一個俗家,哪還敢再上,慌不迭地後退,面色已嚇得焦黃,口中“呼呼”喘息不已!

    驀聞——

    大覺和尚一聲“阿彌陀佛”,雙眸精光暴射,無限激奮地道:“小施主,你……”

    又是一陣暴喝,截住道:“大師父且慢,貧道等為師兄報仇!”

    立時,有五個道人,一齊衝出!

    這五個道人,雙眸噴火,同時雙掌齊揚,撲攻而上!

    這時——

    古玉琪不想與正派人物為敵已是不可能,掌指揮處,又是一陣慘嚎,五個人齊齊手捧心口,連向後退!

    “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頹坐當地1

    古玉琪適才出手的快捷凌厲,場中所有的高手竟然未曾看清,他是使用何種招法!

    眾人都是心頭一陣寒懍,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

    試想,還有誰人敢拿性命當兒戲,適才先後所出去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就在一招不到,傷的傷,死的死,這個小煞神的武功真是不可思議!

    大覺和尚又何嘗不心驚,但他為各大門派所選出的領導人,自不能退縮,同時,他自信也有制勝的把握,是以,雙眸向兩旁一遞眼,趨前三步。

    其餘的僧、道、俗一見他的眼色,紛紛後退三丈餘,雙手掩耳,挺立當地!

    這時——

    大覺和尚與古玉琪之距離,約一丈餘遠。

    古玉琪藝高膽大,而含冷笑,要看看在武林中執有牛耳之尊的少林派技藝,究竟有什麼了不起?

    他並未作任何戒備,因為在他想來,你無論打出何種毒絕狠辣的招式,憑著自己的“三光錯綜步”,還不怕躲不過去?!

    他有一點不明白的就是,那些高手雙手掩耳,不知何意?心裡竊笑,敢情是懼怕自己要發出“笑音曲”?

    感念之間,陡地——

    一聲山崩海嘯的吼聲,暴然而起!

    古玉琪在冷不防中,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湧,頭昏腦脹,雙眸難睜!

    在電光石火之間,空然有人喝道:“小子,快退!天音吼與碎山掌……”

    這個喊聲,“掌”宇剛剛出口——

    古玉琪只覺一縷狂猛無倫的勁氣擊來!

    他心中雖想躲避,但已被吼聲所懾,動彈不得!

    緊跟著胸前如同千斤鐵錘所擊,一陣天旋地轉,竟被這股掌風砸出四丈餘遠,摔跌在地上!

    這一摔,竟摔得頭昏眼花,但他靈智未泯,強逼翻湧的氣血,一躍而起,雙眸滿布紅絲,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他要與大覺禿驢同歸於盡!

    但退後的武林高手已狂湧而至!

    有三個俗家打扮的人,當先撲上!

    古玉琪強提一口氣,鋼牙緊咬,雙掌一陣猛揮,內中一個俗家弟子抱臂而退,面色蒼白,顯然是臂肘已斷。

    但另兩個俗家弟子,同時之間,四掌齊到!

    古玉琪已是雙眸模糊不清,躲無可躲,一聲慘叫,被兩個俗家弟子的掌風砸出一丈餘遠,又摔跌在地上。

    “哇!哇!”兩聲,吐出了一灘鮮血!

    他倔強成性,又復爬起身來,雙眸血絲滿布,一聲慘笑道:“好!好!打得好!如果小爺不死,我們會有一筆好賬算算,武林各大門派也不過是些群打群毆的宵小之輩。”

    笑聲淒厲,聞之令人惻然!

    他雖然身負重傷,卻無後退之意!

    一步一步地又向上逼去……

    正在這時——

    一條身影橫掠而來,將他擋住,說道:“孩子!你為什麼如此不知進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尚有許多事情未了,就這樣與他們硬拚下去,實在划不來,此處之事有我,你快離開!”

    說話之人正是那位神秘老人,一雙精光閃爍的眸子,顯得無比的深沉!但面部卻是一無表情!

    古玉琪雙眸迷離,但他聽聲辯人,慘笑道:“多謝老前輩,在下不願拖你人家的人情債,我的事只有自己去處理,請老前輩勿置身其間!”

    要從神秘老人的身旁走過!

    但神秘老人右臂一伸攔住!

    他就要再行勸慰……

    驀聞——

    身後一聲“阿彌陀”,道:“施主,倒真是有心人,總是不早不晚的來臨,老衲身為出家人,悲天憐人,奉勸施主,還是少管閒事!”

    神秘老人“嘿!嘿!”冷笑道:“這倒要謝謝大師父的菩薩心腸,不過,老朽也有一個毛病,對一件事情不伸手便罷,要伸手就管到底!”

    話聲略頓,雙眸寒光直射。語含譏笑地道:“大師父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應該還有爭強好勝之念,相反的,大師父似乎比之一般人具有這種心理,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覺和尚呵呵笑道:“老衲是為武林著想,要除魔衛道,我佛慈悲,亦當嘉許老衲之作為,難道施主以為老衲所行非是!”

    神秘老人冷漠的嘴角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好一個我佛慈悲,亦當嘉許,綠林黑道朋友,對付任何一個人,是隻求目的,不擇手段,武林中堂堂各大門派,竟然也是如此,倒叫老朽好笑,哈哈哈……”

    笑聲尖銳刺耳,難聽至極!

    大覺和尚面色倏沉,沉聲道:“施主要管?”

    神秘老人接道:“還是假的不成?”

    大覺和尚惱羞成怒,道:“後果你要負責!”

    神秘老人道:“沒有什麼了不起!”

    這時,他與古玉琪之間相距五尺。

    陡地——

    一聲尖銳刺耳的大吼——

    吼聲中,一股狂厲無倫的掌風濤湧而至!

    神秘老人大聲喊道:“小子快退!”

    他一把未曾抓住古玉琪,慌不迭地向旁邊縱去!

    只聽又是一聲慘叫,古玉琪已被掌風的邊緣砸出三丈餘遠,“卟嗵!”一聲,摔了個仰面朝天!

    頓時,場中人影晃動,就有好幾個人疾捷地撲向古玉琪躺身之處!

    這些人的身形乍動,只聽一聲沉雷似地大喝:“站住!”

    神秘老人喝聲未了,掌風已出!

    慘嗥連起,已有兩個被他那奇特的掌風,砸得踣地不起,嘴角汩汩地流出鮮血,顯然已接近了鬼門關!

    他的掌風剛出,就要……

    身形未動,大覺和尚的“碎山掌”狂湧而至!

    他冷峻地一“哼!”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雙臂一屈一伸,掌心向外猛推!

    “嚓!嚓!”兩專用輕響,兩縷織細的掌風已穿進了大覺和尚所推出的“碎山掌”的掌風之內!

    剎那間,掠地狂飆四散,掠起地上砂石,迷人眼目!

    神秘老人也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場中已劍拔弩張,大有蜂湧而上之勢!

    忽然——

    又有一僧一道,朝古玉琪之處慢慢移去!

    古玉琪已搖晃地站起身來,呆立當地!

    神秘老人一見當前之情勢,乃是一個不了之局,他發現古玉琪又站起身來,立時以“傳音入密”神功,說道:“小娃子,你還快走,等待何時?難道真要以有用之身,在這裡作無為的犧牲?快走!”

    古玉琪靈智未泯,暗忖:“他說得很對,我應該留下此身,去完成所有的事情,我不能死在這裡!應該急速離開!”

    忖思之間,神秘老人又連聲催促!

    他看了老人一眼,終於轉身蹣跚地向山中走去!

    尚未走得幾步,那一僧一道大喝道:“哪裡走!”

    身形激射,向古玉琪追去!

    古玉琪似是不聞不問,依然蹣跚前進。

    神秘老人見狀,冷“哼!”道:“找死!”

    掌風如箭,暴射而出!

    兩聲慘吼,僧、道同時張口狂噴鮮血,倒地而亡!

    緊接——

    又有五個僧、道、俗家身形連晃,也隨後追趕,看情形,他們各大派高手是堅決要置古玉琪於死地!

    神秘老人不敢猶豫,橫身飛掠擋在五人前面!

    他這一次,乃是雙掌對拍!

    “啪!”的一聲脆響,竟發出一縷如鋒刃似的掌風,硬生生將五個向前急縱的身軀我擋住,使他們前進不得。

    神秘老人的武功再高,畢竟是一個人。

    他擋得了這五個人,那邊雙有三個猛撲而出。

    至此——

    神秘老人雙眸陡身煞氣,哈哈一笑道:“老朽要大開殺戒了!”

    雙掌疾揮,縱出的三個同時歸陰!

    大覺和尚見狀,心頭大駭,暗道:“這位施主,他自稱為‘兩叩叟’,究竟是誰?能有這麼高絕的武功?怎的過去未曾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他不能眼看著自己的人倒下去!

    於是,大吼道:“施主,如此心狠,不怕天遣!”

    神秘老人道:“只有和尚害怕,俗家人沒有這多顧念!不過,如果還有人不願活著,老朽僅是舉手之勞,統統超渡。”

    他說著話,神眸四睇,已不見古玉琪蹤影,這才放下了一顆忐忑的心。

    但他知道古玉琪身負重傷,絕對走不了多遠,仍然不敢稍有疏忽。

    大覺和尚領導各大門派高手,邀截古玉琪,現在自己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就是自己也被人家奇特如線的掌風擊得胸脯疼痛難忍,這份難堪,非言詞所能形容。

    是以,強提一口真氣,喝道:“施主既然要管,老衲與施主……”

    話未說完,眼色向兩旁之人頻施!

    他自己則運集全身功力,對著神秘老人撲去!

    人影一陣晃動,乘下的十幾個僧、道、俗家向古玉琪離去的方向奔馳而去。

    神秘老人大急,也雲集了全身真氣,打出如線掌風。

    大覺和尚又是一聲悶“哼!”身形向後倒退數步,“噗!”一下跌坐地下,面色蒼白如紙!

    神秘老人也後退了三步。

    他身軀一旋,卻未發現古玉琪的蹤影!

    至於那些僧、道、俗家,卻滿山遍野地尋找!

    但古玉琪的蹤影杳然!

    神秘老人這才放下了心,身軀一晃,疾馳而去。

    一場武林爭殺,至此又告消弭。

    且說古玉琪蹣跚地向前走著!

    他心裡的哀痛,就不必說了。

    想不到自己一連數次奇遇,依然不堪高手一擊!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要尋找一個隱秘處所調息,然後一不作二不休,找上少林寺清算這筆血賬!

    可是,強敵環伺,又到何處尋覓隱秘處所?

    他一步一個踉蹌地走著。

    不時回頭看看身後有無人追來!

    倘若神秘老人不敵,自己的一條命算是交待了。

    他想不出自己倒底在何處得罪了各大門派?他們竟處處邀截,一定要置自己於死地,才甘心。

    今日若非這位神秘老人,自己萬難逃出活命。

    想到神秘老人,不由暗忖:“這位老人家倒底是誰?他為什麼老跟蹤在自己身後?這是個謎,如果我這次不死,一定要設法……”

    “設法”什麼呢?是要探聽出神秘老人的身世?還是要報答神秘老人的救命之恩?他沒有再想下去。

    總之,是友?是敵?他必須要待身體復原之時,再行探詢,現在是沒有這份能力的。

    這時,所有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還有一此人影在他的眼前晃動,晃動!

    那些人影是:玄靜禪師、柳倩倩、阮寒霜、冷蓉蓉,還有那一個不知姓名的黑衣蒙面女郎。

    忽然——

    眼前又出現柳逢春死去的一幕……

    那些赤衣女滿面戲血,淒厲地叫喚著!

    “你要替我們償命!”

    他雙掌向前亂揮,喝道:“妖女,小爺要把你們悉數殺盡,替柳堡主報仇!”

    赤衣女均飄然而去!

    陡地——

    他聽見身後有人說道:“這小雜種身負重傷,他會跑到哪裡去?”

    另一個接道:“他跑不遠,就在這附近,搜!”

    話聲中,衣袂帶風之聲腳步聲,隨後追來!

    古玉琪此時功力全失,漫說是無力與人對敵,就是行走也感到有些吃力。

    他一時驚慌,鼓足全身勁力,要向前奔馳,想尋覓一個隱秘處所,躲藏一下,俟追趕之人過去後,再覓地療傷!

    可是,雙腿痠軟,一個踉蹌摔倒當地!

    這一跤,摔得他一陣夭旋地轉,是以暈迷過去。

    恰好他摔倒的地方,乃是一個陡斜的坡度!

    下面則是千尋幽壑,如果跌下去,真要粉身碎骨。

    但他已失去知覺,毫無所感地向下滾去。

    ※※※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他才悠然地醒來。

    稍微一動,覺得全身痠痛,竟自動彈不得。

    他想試著運功。

    可是,有幾處穴道,竟自不通。

    他頹然地吸了一口氣,淚水潸、清而下,暗忖:“這回死定了,武功已失,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死倒不足惜,只是死後,自己有許多事情尚未完成,豈不永遠含恨九泉。”

    心念之中,他的雙眸慢慢睜開,想看看自己究竟躺在何處?準備覓一處所再行自盡,省得暴屍荒野,而被烏獸啄食。

    詎料——

    他的雙眸乍開,只感到強光刺目,使得他不得不又閉上眼睛,心裡卻在暗忖:“這是什麼地方?怎會有這樣的強光刺目?”

    他想轉動一下身軀,看看究竟是什麼地方?

    身軀未動,突聞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小娃子,你醒過來了,不要睜眼,我問你話。”

    古玉琪一聽聲音,不由機伶伶地打一冷顫,暗道:“敢情自己已被他們捉來?果真如此,這一下不用自盡了,他們會拿出各種歹毒的刑罰來整治自己。”

    忖思著,不由又長長吸了一口氣。

    遂緊閉雙眸,靜待命運的安排!

    空氣有點窒息,因為有一個人正閉目待宰!

    一陣沉寂,古玉琪不耐地道:“有話問吧!小爺既落在你們的手裡,殺剮悉聽尊便,不必婆婆媽媽的假惺惺,武林正派也不過是與黑道一而二,二而一。”

    緊接——

    那個冰冷的聲音,似有不明白地問道:“小於,你說什麼?”

    古玉琪冷“哼”道:“何必明知故問?那麼,你們捉小爺來做什麼?”

    冰冷的聲音接道:“你說明白,誰捉你來?”

    古玉琪雙眸緊閉,嘴角一撇說道:“你們自命不凡的武林正義之士的各大門派,集合所有的高手,群打群毆,將小爺擊成重傷,而擒來此地,你又何必裝湖塗。”

    突然——

    冰冷的聲音,打了一個哈哈道:“小娃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古玉琪道:“小爺不需要知道,最多是我葬身之地,你們總可以心滿意足了吧!不過,像你們這樣妒賢嫉能,如果小爺死後有靈,當變作厲鬼找你們報仇!”

    他對各大門派恨得咬牙切齒!

    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冷漠地道:“小娃子,你弄錯了,這裡乃是‘空山地窖’,你的進來,既不是我捉來,也不是我把你救進來的。”

    古玉琪雙眸倏睜,仍然強光刺目,什麼也看不見,他不得不又閉上眼睛,無限驚奇地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冷冷地道:“是你自己到此,我把你救進來的,說說看你怎的會到此處?”

    古玉琪心裡暗暗的說道:“空山地窖,這又是什麼地方?他既然說是把自己救進來的,那就不會有什麼惡意?說出又待何妨!”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於是他將自己所遭遇之事,說了一遍,又道:“請問你如何把我救來此地?為什麼要救我?”

    那人一陣哈哈大笑,道:“我等了十三、四年,意外地碰到一個生人,我為什麼不救你?最低限度留你在此,我也有了伴侶。”

    略微一頓,又冰冷地道:“我看你傷得很重,不知你想不想治癒?”

    古玉琪聽得心頭一跳,暗道:“敢情這是一位世外奇人,我何不求求他。”

    想著,遂道:“一個有病的人,沒有不想急速將自己的病治好的,不過,我的傷勢,實在……”

    他卻沒有說下去,不知對面的人,有沒有這樣的絕高功力。

    旋聞……

    那人冰冷地說道:“你要治好傷勢,我卻有一個條件?”

    古玉琪一怔,問道:“有什麼條件?”

    那人道:“等治好你的傷勢以後再說。”

    古玉琪道:“還是請閣下先說出來最好,倘若你將我的病治好,而你的條件,我又無力去履行,豈不有失所望。”

    那人道:“不必先說出來,這個條件,在你是輕而易舉的。”

    古玉琪道:“我能辦得了?”

    那人的語聲突然一變,冷得如玄冰似地說道:“說你辦得了就辦得了,小小的年紀,怎的會這樣羅裡羅嗦,一點也不乾脆,好了,我現在就替你治傷!”

    稍停,又道:“小娃子,你不能睜開眼睛!”

    古玉琪道:“為什麼?”

    那人道:“因為這地窖內,嵌有一顆萬年龜珠,在你功力未復以前,勉強睜眼,會刺傷眸珠,而變成了瞎子,記著,我要你睜眼,才可以睜開!”他所說的話,不知真假?

    古玉琪聽他如此一說,自不敢睜眼。

    旋又聞聽那人道:“現在你可以坐起來,我立刻行功!”

    古玉琪全身痠痛,只得咬緊牙根,忍住巨痛,勉強撐坐起來。

    突覺——

    背後命門穴,被一隻手掌抵住。

    一股滾熱的氣流,透體而入。

    跟著——

    耳畔又響起了一縷聲音道:“趕快催動真氣,通行各大穴脈。”

    古玉琪當即摒除雜念,運起本身真氣,隨著透體而人的熱氣,穿行於各大穴脈。

    心無旁顧,雜念不生。

    剎那間,已達到物我兩忘的境地。

    一個時辰以後,那隻手掌,倏地拿開。

    但古玉琪卻未睜開眼睛,依然加緊行功!

    他已覺出先時不通的穴脈,現在已是暢通無阻,全身氣機棄沛,飄飄欲仙,全身武功完全恢復。

    他又自行運功半個時辰,但卻不敢睜開眼睛。

    又等了約有頓飯時間,驀聞——

    那人冰冷地說道:“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他雙眸倏睜,意外的發現洞內漆黑如墨,伸手難見五指。

    尚幸他已絛就一雙夜能視物的雙眸,在略微一陣凝神之後,也僅能看出一尺多遠,再就是一片漆黑。

    古玉琪猜不透這個人弄什麼玄虛,立即挺身站起,卻不敢向別處走動,因為他不清楚,這空山地窖倒底是何去處,只得站在當地,說道:“多謝閣下救治之恩!”

    突然——

    有一個聲音從四周傳來,說道:“你不必謝,更無須領我的情,因為我們是各取所需,才有交換條件,所以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古玉琪一聽聲音從四周傳來,脫口截住道:“旋空音……”

    接著——

    四周傳來哈哈笑聲道:“不錯,你的閱歷,尚能差強人意。”

    古玉琪立即接住道:“閣下為什麼將地窖內弄得一忽兒強光刺目,令人難以睜眼,一忽兒卻又弄得漆黑如墨,不辨五指?”

    那人的聲音,依然從四周傳來道:“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用不著相互認識,我們只是相互履行我們之間的交換條件,你不欠我的情,同樣的,我也不欠你的情,所以勿須見面。”

    略略一頓,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

    古玉琪道:“我叫古玉琪。”

    說著,他的靈機一動,喃喃自語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坦誠相見,最低限度也可以交個朋友、,何必弄得做作神秘,唉!”

    這一聲“唉”,包括萬千言語…

    一陣沉默,靜得連針落地,亦能清晰可聞。

    古玉琪心裡暗忖:“莫不是他……”

    忖思之中,驀聞那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道:“我們還是不見面得好,因為我們是交換條件,從這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兩不相欠……。”

    他說這話,乃是在古玉琪身後所發出的。

    古玉琪未待他說完,身軀疾轉,運足目力凝注,依然是漆黑一片,最多能看出一尺餘遠!

    他想摸索著前進,看看此人倒底隱身何處?

    身後響起一陣淒厲的笑聲道:“小娃子,你莫要枉想,我不要與你見面,無論如何,你也難以找到我隱身之處,還是乖乖地談我們的條件吧!”

    古玉琪萬萬想不劇對方的身形會這樣快,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身上也不免發起一陣寒慄,暗道:“敢情他不是人?”

    但又一想,明明對方會替自己治好掌傷,怎會如此的胡思亂想,是以,當即說道:“請閣下說吧,只要我的能力所及。”

    一陣沉默,聲音又在身後響起道:“你聽著,出去以後,要替我殺死幾個人!”

    古玉琪心頭一寒,問道:“請問哪幾個人?”

    那人道:“第一個‘環臺仙妃’郭舜彩,第二個‘笑面書生’萬祥和,第三個華山掌門悟風,第四個少林振大覺,第五個‘皮猴乞聖’徐元———”

    古玉琪“啊”的一聲,脫口說道:“徐……徐元?”

    那人冷漠地道:“怎麼!你認識他?”

    古玉琪並不隱諱的說道:“他算得是我一個師父,而且,有恩於我。”

    那人說道:“那是你們的事,適才已經講好交換條件,你如果不答應,今生就莫想離開這座‘空山地窖’,永遠伴我住在此地,一直到死為止!”

    古玉琪心神一動,說道:“閣下能否將與這幾個人結仇的經過說一說?”

    又是一陣沉寂——

    良久,才道:“你不需要問,只是履行你的任務就可以。”

    略頓,又道:“這五個人,都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不過後面的三個人,還容易對付,前兩個男女就有點辣手。”

    他喘了一口氣,似在沉思,一會兒又道:“小娃子,現在我要試驗試驗你究竟有多深的功力,你現在向右前方看去!”

    古玉琪立即半轉身軀,向前方看去。

    一陣輕微的響聲起處——

    前面現出約有兩尺餘寬的甬道,光線微弱,尚可看清,但其餘的地方,仍然是一片漆黑!

    古玉琪運足目力可以看出,在甬道的盡頭,有一人多高,合抱粗細的一塊光圓大石,挺立在那裡。

    他不知道要如何試驗自己的功力,遂也不出聲,靜聽吩咐。

    這時,那人的聲音卻又在左邊響起道:“小娃子,你看清前面那塊巨石沒有?”

    古玉琪點頭道:“看清了!”

    那人的語聲,略微緩和一點,道:“你的目力,倒還過得去,

    現在你運足全身勁力,對著那塊大石遙擊一掌,我就可以知道你有多少火候!”

    古玉琪聞言,暗笑道:“這塊石頭只有合抱粗細,還不難把它擊成粉碎!”

    他立即氣凝丹田,功貫兩臂,雙臂平提,同時由外向內一圈,掌心向外推出一股柔綿的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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