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傅覺遙就像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而且,直到過了好幾天,連熊肇都已經離開逍遙山莊回他的鏢局去了,傅覺遙還是不見蹤影。
剛開始,謝自嫚並不以為意,還是照樣過着她吃飽睡、睡飽吃的優閒日子,因為她知道傅覺遙本來就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沒必要一定得跟她交代行蹤,然而一天過去,兩天過去,好幾天過去了,她心口隱隱有種莫名的焦躁感不斷滋長,就算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火大。
沒錯,就是火大的感覺。
他到底去了哪裏?就算是在樹海或者荒漠裏迷了路,憑他的本事,也該自己找到路回來了吧!
難不成他是故意躲她?謝自嫚仔細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況,他的神色的確有些異常,難道他真的在躲她?
躲什麼啊?而且竟然敢躲她!好,他夠膽!
就算這樣,都過了這麼多天,他也該像個男子漢,勇敢面對現實了吧!
啊!真是令人火大!
謝自嫚開始在山莊裏的各個大小院落,以及山莊外的大街小巷間到處尋覓他的蹤跡,卻還是遍尋不着,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用搶的、用打的她在行,但找人這種事本來就不是她所擅長的,她過去哪有這麼勤勞!
這天,謝自嫚又到處找人,找遍了山莊裏面後,正準備往外頭找去,忽然間,她發現了傅覺遙的身影,他正站在遠處的山莊大門前,似乎正打算進來。
他終於回來了?
謝自嫚心一喜,本想立即衝過去找他,卻隨即發現他身旁站着一名女子,而且,他正在——
她腳步一頓,雙眉一攏,微眯起眼,怒氣瞬間在她心底轟然爆開。
隨手抓過一名剛巧路過的家丁,她拽住他的衣領,卻看也沒看他,一雙眼睛緊緊着門口那個女人,狠狠地問道:「她是誰?」
「啊?什麼?誰?」
被抓住的家丁嚇得臉色發白。全山莊的僕傭們都聽聞過這個土匪般的女人一拳打碎大石頭的恐怖事蹟,他好怕她一個心情不佳,一掌把他劈碎,何況她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就像是準備大開殺戒,真的好可伯!
「那個跟傅覺遙站在一起的女人是誰?」謝自嫚兇狠的問着,心裏怒氣沖天。他竟然摸那個女人!他竟敢!
「誰?哪裏?」家丁顫抖着聲音道,依稀只看見遠遠的地方有人影晃動,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麼人,又到底是誰。
「那裏!那一個!」謝自嫚拽着他的衣領把他的視線對準山莊大門,好讓他看個清楚。
家丁又看了半晌,大門前的那兩道身影很遠啊,她是怎麼看清楚的?
最後,他終於認出了傅覺遙旁邊的人。「啊,那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婉兒。」他記得總管提過今天上官小姐會到山莊來找二少爺,應該是在大門口和二少爺過上了。
上官婉兒?這名字挺耳熟的,有誰曾經向她提過這名字嗎?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她和傅覺遙是什麼關係?」
「她……」家丁的頸子被衣領勒得發疼,見謝自嫚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道:「她跟二少爺是青梅竹馬。」
又是青梅竹馬?他家裏是有多少棵梅樹、多少隻竹馬啊!跟這麼多女人是青梅竹馬,他年紀那麼小的時候忙得過來嗎?氣死人了!
謝自嫚火大地道:「她來山莊做什麼?」
「是來找二少爺的。她從小就心儀二少爺,是眾所皆知的事,即使二少爺已經跟慕容家訂親,上宮小姐還是不時來找二少爺,大家都説,她應該是希望能夠成為二少爺的二夫人……啊!」
隨着家丁突然發出的哀號,砰一聲重響,他被一腳踢往旁邊,整個人栽進一簇開得正盛的花叢裏。
「匪的!搞什麼啊?」謝自嫚咬牙低嘶,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她、真、的,很,火、大!
驟然飛身而去,眨眼間,她已像只獵鷹猛然撲向獵物,毫不留情的出手攻向上官婉兒。
傅覺遙正婉拒着上官婉兒要他前去上官家作客的邀請,眼角突然察覺一抹黑影狠狠朝上官婉兒而來,他立即眼明手快的替她擋下對方的攻勢,朝來人定睛一瞧,不禁訝然道:「自嫚?」
她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攻擊人?而且,她此刻看來為何如此盛怒?
「你護着她?」謝自嫚怒目瞪着他,語氣滿是質問,「你敢護着她?」
「你跟上官小姐有過節?」
「過節可大了!從年頭到年尾都在過節!」
「咦?」嚇得躲到一旁的上官婉兒詫異地道:「我……我不認識她呀!」
「那我現在就教你沒齒難忘!」
「自嫚,住手!」傅覺遙出聲阻止,然而沒有用,謝自嫚已經又凌厲的朝上官婉兒撲去,他只好趕緊出手接下她的攻擊。
面對謝自嫚突如其來又莫名罕見的滔天怒氣,他既訝異又不解,但上官婉兒不懂武功,要是當真捱上她一拳,肯定不是傷重就是致命,他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她一怒之下誤殺了人。
他猜測,謝自嫚的怒氣應該是來自他,只是不知道原因究竟為何?是因為那晚他強吻了她?那她何必殃及他人?又為何如此盛怒?
沒有答案的謎團困擾着他,但他現在必須專注地和她交手,畢竟她的傷勢已幾乎痊癒,加上她此刻怒氣勃然,如果他稍有分心,受傷的肯定會是他。
兩人就這樣在大門前打了起來,確切來説,是謝自嫚一逕攻擊,傅覺遙則是隻有接擋,但兩個武功高強的人一旦出手,破壞力之強,簡直可怕至極,不但把厚實的大門擊破,把檐上的屋瓦掀翻,更差點把圍牆也劈出個洞來。
他們就像兩頭猛獸,嚇壞了山莊裏的人,連路人們也都不禁看傻了眼。
「那個女土匪太恐怖了吧!」僕傭們嚇得躲在遠處,害怕的觀戰。
「她不是受了重傷?怎麼才休養了一陣子就可以厲害到這個地步?」
「二少爺到底打不打得贏啊?明明武功高強,怎麼一逕只守不玫呢?」
傅覺遙一邊抵擋攻擊,一邊高聲道:「自嫚,別打了,聽我説……先聽我説好嗎?」
「不要!」謝自嫚火氣未消,連日來積壓在心口的躁怒感猶如排山倒海般盡數爆發,氣勢驚人。
她出手既快又準且狠勁十足,傅覺遙認為再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於是他往後躍至數丈外,趁着她追擊而來的空檔,定定注視着她,高聲道:「自嫚,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那我現在就讓你打我打到高興,但打夠之後你就別再氣了,好嗎?」
當他説完時,謝自嫚人也已經站定在他面前,一身怒火仍舊狂燃,一雙大眼更是像要噴出火焰來,怒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知道你敢,也知道你一定會,但如果受你幾拳可以消除你的怒氣,那我願意承受。」他真心地道。
「那你就接招吧!」
傅覺遙的退讓完全沒有平復謝自嫚半絲怒氣,她向他跨去一大步,抬起手,在眾人驚愕的目光與抽氣聲之中毫不猶豫的出拳,狠狠擊向他的腹部。
「唔……」他吃痛的悶聲一哼。雖然知道她必定會出拳打他,但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狠厲。
他完全沒有時間再多想,因為她接着又迅速往上一躍,由上往下朝他頸後狠狠地一劈。
砰一聲,傅覺遙霎時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當場昏了過去。
「啊!二少爺?」所有僕傭同聲駭叫。
「傅二公子?」上官婉兒也驚嚇不已。這名女子竟然如此殘忍的對他?
謝自嫚惡狠狠的掃視所有人一眼,發出如猛獸般兇狠的低鳴,「嗯?」
原本欲上前搭救傅覺遙的人又全數躲了回去。
天啊,誰敢從虎口下救人?
謝自嫚的視線最後定在上官婉兒身上,又冷又狠的宣告道:「傅覺遙是我的男人,你要是敢再打他主意,我下次絕對會要了你的命!」
説完,她拉起傅覺遙,甩過肩頭,就像扛起一頭獵物般輕鬆俐落。
所有人只能儍眼的看着她就這樣把傅覺遙扛在肩上,然後如疾風般飛身進入山莊裏,消失了蹤影。
之後,附近幾個大城小鎮,有一則被喧騰得沸沸揚揚的傳聞開始流傳——逍遙山莊的二公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個女士匪大打出手,竟然當場被劈昏了過去,然後被女土匪蠻橫的搶走,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雖然他其實是被謝自嫚搶回了山莊裏頭,但山莊裏沒半個人膽敢前去二少爺的院落確認他的狀況,萬一被那個可怕的惡霸女人一掌劈着,那絕對不只是昏過去這麼簡單啊。
他們只能在心中默默為二少爺祈禱,希望他在那個惡霸土匪的掌控下也能夠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傅覺遙被一巴掌打醒。
睜開眼的瞬間,他便看見謝自嫚站在牀邊,剛從他臉上收回的手環在胸前,怒火仍熾的睨視着他。
感覺頸背與腹部傳來陣陣疼痛,他想,他應該並沒有昏迷太久。
她下手還真狠,肯定是氣他氣得不得了……他一定得好好記住,以後絕對要好好摸清楚她的脾氣與死穴,絕對不能再莫名其妙的惹怒了她,她一發起怒來當真是萬夫莫敵啊。
這時候,他真心慶幸她過多的懶性。她還是懶一點好,多懶些,他就少些危險。
傅覺遙撫着頸子坐起身,抬頭看着她,輕聲問:「還在生氣嗎?」
「你為什麼要摸她?」謝自嫚怒氣依舊,劈頭便質問。
「什麼?誰?」他一頭霧水。
「那個跟孔雀一樣的女人!」
「婉兒?」
「叫得那麼親暱?説!為什麼要摸她?」
傅覺遙顯得有些無辜,也有些迷糊,「我沒有。」
頸後的疼痛教他腦袋也跟着有些混沌,她現在……到底是在質問他什麼?又為何依舊如此盛怒?
「你有!我親眼看見了!」
「你看錯了。」
「我怎麼可能看錯?」
他是真的沒有摸過上官婉兒,連衣角都不曾碰過,她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誤會?她……等等!她之所以這麼生氣,難道就是因為她誤以為他摸了上官婉兒?
「回答我啊!你憑什麼敢摸她?」
傅覺遙仰起頭,一臉不敢置信,「你在生氣?」
「當然氣啊!」
「為什麼?」他的聲音不禁微顫。為了他千求萬盼的可能答案,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問着。
「因為很火大啊!」
傅覺遙起身下牀,將臉靠近她。為了確實確認她的情緒,他鎖着她的視線,一瞬也不瞬的直視着她。「因為你在意我,不能忍受我碰其他女人?」
「你還碰了誰?」謝自嫚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你想做什麼?」
「把她們全殺了!」
聞言,傅覺遙心中不禁冒出彷彿數幹煙火同時綻放般的狂喜。她在乎他,她是真真實實的在乎着他!
他細細咀嚼着她這份可説是他夢寐以求的獨佔欲,仔細品嚐着這份遲來的甘美滋味,又愛又憐,又歡喜又感動的輕撫着她的臉龐,笑得温柔,輕聲道:「你從不殺人的。」
「我才管不了那麼多!給我説!還有誰?」
「沒有。」傅覺遙忍不住緊緊擁住她,頭深深埋在她頸肩處,柔柔地低語,「只有你。」她在乎他,是真的把他放進心底在乎着!
「啊?」
「我只想碰觸你,也只會碰觸你。」
「你騙誰啊!剛剛我明明……」謝自嫚的聲音霎時消散在他的唇裏。
傅覺遙輕輕封住她的唇,享受着終於完全屬於他的甜蜜滋味。
然而謝自嫚卻絲毫沒有半點受到感動,甚至是稍微冷靜下來的神色,一枴子就把他用力推開,仍舊怒氣沖天的道:「你對誰也做過這樣的事?又是你那些青梅竹馬嗎?」啊!想到這一點就讓她更加火大!
傅覺遙完全不在意她粗魯的對待,還是笑得温柔,「你在吃醋。」
「那又怎麼樣?」她厲目瞪着他,宣告道:「你是我的男人,就不準對其他女人有非分之想!」
他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美妙告白,「我是你的男人?」
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男人」,這細微的差別所代表的含意已經如此明顯又明確,傅覺遙整顆心就像振翅飛出牢籠的鳥兒,感到無與倫比的歡欣與感動。
「你一直笑啊笑的,到底在笑什麼?你當然是我的男人,不然你想當誰的男人?我警告你,你最好跟你那些青梅竹馬一刀兩斷,不準再對我以外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我從來不曾對其他女人有過非分之想,只對你有着無法抑制的渴望。」他的眼眸透出再也不必掩藏的渴慕光芒。
「那你為什麼要摸那隻孔雀?」謝自嫚非得要到一個答案不可。
雖然傅覺遙很高興她如此與眾不同又驚天動地的示愛方式,但看她一直這麼生氣,他還是會心疼的,所以決定趕快把誤會解開。「我真的沒有碰過上官婉兒,也許是你看到的角度讓你有那種感覺,才會誤以為我碰到了她。」
「你懷疑我的眼力?」
他伸手輕撫她氣得微微泛紅的臉頰,「我真的沒有碰過你以外的女人,你要我怎麼做,才願意相信我?」
「我如果知道,就不會這麼氣了!」
真是任性到極點的話。傅覺遙柔柔地笑嘆,向她張開雙手,「自嫚,讓我抱抱你,好嗎?」
「有用嗎?」
她的情緒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像現在這樣彷彿大片帶着雷電的雨雲盤據心頭,揮之不去又難以抹滅的躁怒感,還是她生平第一次過上,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平息心中那雷電交加的怒氣。
「讓我試試看吧?」
傅覺遙説着,便在她一瞼質疑的表情中,輕輕將她擁入懷裏,然後不斷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就像安撫一頭猛獸,柔柔的撫着那正張狂豎立的獸毛,輕輕的,憐惜且愛戀滿溢。
同時,他在她耳邊不斷輕柔的低語,「自嫚,不管你剛剛看見了什麼,我向你發誓,那絕對是一場誤會。我喜歡的女人只有你一個,自從遇見你之後,我所有的心思都被你佔據,絕不可能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更何況是碰觸她們,對我而言,我唯一想碰觸的就只有你,現在,未來,直到我們白髮蒼蒼,我也只想像這樣抱着你,擁着你,一生一世都不放手。」
謝自嫚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話語,發現重點就只有一個——他喜歡她。
這件事她本來就知道了,所以實在不明白他這樣把幾個字就可以講完的事變成一長串的理由是什麼,雖然對他的言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他的動作與輕柔的嗓音竟然神奇的漸漸安撫了她的情緒,雖然還沒有完全讓她平息怒火,但已經足以讓她冷靜下來。
「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嗎?」
傅覺遙笑了,手掌依舊輕輕熨撫着她的背,「是啊,現在的你簡直跟三歲小孩沒兩樣。」都一樣任性又蠻不講理。
「那是因為我很生氣啊!」
「彆氣了,太傷身,我會心疼的,很心疼、很心疼。」
「心疼什麼啊?」她有時候還真是無法明白他的話,覺得他像説着異族語言。
「還有,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回來?」她不諒解的還有這件事。
「其實我每天都有回山莊,只是沒有進房間而已。」傅覺遙據實以告,現在,他已經可以無所顧忌的對她説出所有實話了。
「你在躲我?」
「對。」
「為什麼?」謝自嫚的火氣又差點揚起,但他依舊輕撫着她的動作讓她沒有立即爆發。
「因為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吻你,想撫摸你,撫摸你全身每一寸肌膚,然後想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徹徹底底的。」他露骨的表白,希望她能徹底明白他心中對她的渴慕。
「那就做啊!躲着我能做什麼?」
傅覺遙的手不由得頓了下。到底是她太率性大膽,還是他太古板保守?而她真的明白他想做的事嗎?還是她對這種男女之間的私密情事根本也覺得無所謂?
想到她之前就算被他見到了裸身,也沒眨過半下眼睛,無所謂得就好像天天都會被人那樣撞見……難道,她真的曾經因為太過無所謂而與別的男人發生過什麼事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腦袋就不禁有些發暈,並且隨之翻騰而起妒意更是像千萬只螞蟻鑽咬着他的心。
傅覺遙放開她,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好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而他驀地發現,除了她眼中還殘有的些許怒火之外,他完全看不見一個女子在愛戀中應有的嬌羞或傾慕的神情,他不禁又開始猶疑了,她真的把他放進心裏了嗎?她真的對他有了男女之情嗎?
「我該高興你這麼大膽示愛嗎?」他的語氣壓抑又猶疑,「還是你也曾對其他男人這般示愛過?」
「啊?哪來的其他男人?」謝自嫚真是越來越弄不懂他腦袋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麼了,「我只有你一個男人。」
她的話就像冰和火反覆往他身上交替傾注,教他乍狂又乍喜,他整顆心又瞬間充盈着歡愉,「真的嗎?真的只有我一個男人?」
謝自嫚微微翻了個白眼,根本懶得再搭理他這種毫無意義的蠢問題。
「你還沒回答我,難道你就為了不敢吻我、摸我以及與我交歡,所以一直躲着我?為什麼不敢?我拒絕你了嗎?還是我曾經拒絕過你?」她質問道。
傅覺遙輕嘆,真的嚴重懷疑她到底懂不懂一個男人的心思?懂不懂只有相愛的男女之間才會存在的纏綿愛慾?
「自嫚,我不止想要你的身子,更想要你的心,如果你不愛我,那我就算得到了你的人,也終究不是真的擁有你,我希望我們是在兩情相悦的情況下擁有彼此的身體與心靈。」
「那現在我們兩情相悦了,你不會再躲我了吧?」
「你……真的愛我嗎?」傅覺遙定定注視着她,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愛啊。」她乾脆地道。
「真的嗎?」
「真的啊。」
「可是……是真的嗎?」
謝自嫚又翻了個白眼,一臉「你真煩人」的表情,「我不是已經説了嗎?你懷疑什麼?」
「但是……」但是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陷入愛戀中的女人啊,如果不是剛剛她展現出破壞力極強的怒氣,他肯定無法相信她是真的愛他——現在也很懷疑就是了。
他真的很麻煩又羅裏吧嗦耶!謝自嫚原本還再想翻白眼,但一個念頭忽然掠過她腦海。
眼一轉,她伸手一把抓過他的衣襟,將他的臉拉近,笑得燦爛,「你想要證明嗎?」
「證明……」傅覺遙的話瞬間被她的唇吞噬。「唔……」
謝自嫚另一手勾住他的頸項,深深吻上他的唇,學着他之前吻過她的方式,密密吮吻着他,而且憑着本能,她張口將香舌滑入他口中,與他交纏,吻得深入又火熱。
「自嫚?」他趁着親吻的空隙趕緊出聲道:「現在……是大白天。」
「那又怎麼樣?」她繼續着迷的吻着他。嗯,她果然很喜歡這種感覺,肯定會上癮的。
傅覺遙必須一邊剋制輕易被她激起的洶湧慾望,一邊試圖阻止她,「自嫚,等……等等……」
「不等。」她一口回絕,直覺的將身子偎向他,緊貼住他的身軀。
她全然本能的動作霎時引發他體內更深沉的火熱慾望,但是不行,事情的順序不該是這樣啊!
傅覺遙努力拉回理智,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推開些許距離。「自嫚,等等……等一下。」
「又怎麼了?」謝自嫚不耐煩的問。
「你……你真的愛我嗎?還是隻是覺得這樣肌膚相親的感覺很好,所以並不介意與我共度春宵?」他必須確定她的心意。
「你以為我天天找男人翻雲覆雨?」她真想敲他一記,好敲醒他那顆七彎八拐又不知變通的頑固腦袋。
「當然不……」他的否定聽來卻是有點氣弱。
「自嫚。」他忽然堅定的看着她,深情地道:「我不在乎你過去如何,我只希望從今以後的每一天,你都會把我放在心底。」
她微揚起眉,「難道你當真以為我曾經和無數男人歡愛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最後竟得到這種結論?
「當然不是!」傅覺遙大聲否認,緊緊皺起眉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説明此刻複雜的心情,「我是説……如果……因為……但是……」
「夠了,閉嘴!」謝自嫚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對他無遠弗屆又莫名其妙的想像力打心底受不了,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這男人真是個麻煩的笨蛋啊,不愧是系出名門,死腦筋的部分跟他那些長輩們果真如出一轍。
「你——很羅唆。」她伸手將他往牀上用力一推,由上往下俯視着他,笑得十足嫵媚,「而且——想太多。」
這是傅覺遙第一次在謝自嫚臉上發現屬於女子的嬌媚神態,教他一時看得痴了。
她豪邁的跨坐在他的身軀上,眉眼帶笑的俯下身,繼續迷戀的親吻他。
「自嫚。」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深情款款又無比真摯的説:「你一定要知道,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啊……嗯?」
傅覺遙忽然翻過身軀,把她覆在身下,沙啞地道:「我們的頭一次,還是讓我來吧。」
謝自嫚嫵媚的一笑,晶燦的眼眸睇着他,微殷的櫻唇像正在説着——隨你羅。
他暗自吸氣。她躺在他身下的姿態,散發出一種從沒有過的嬌媚氣息,卻又隨性的展現出女子天生的柔美神韻,而她眉眼間所流露出的挑情媚意更是教他不禁為之種魂顛倒,她的確向來是以本能活着的人,而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媚態,只屬於他一個。
傅覺遙再也無須剋制所有的渴慕和想望,俯下頭,纏綿地吻上她的唇,深深佔領這隻屬於他的甜美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