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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124章

    121、未晞髮現,有什麼東西開始不對了

    第二天早上,未晞起來的早,跟王嫂一起準備了早餐。阮劭南吃過後,抱着她親了親,就上班去了。

    未晞吃過早餐,將上次畫的那幅《天使的憤怒》找了出來,打算用相機拍下來,存在電腦裏。

    她打開電腦,將拍好的照片輸了進去。順便整理了一下他們在麗江拍的照片,一邊看,一邊笑,兩個人在一家五光十色的披肩店裏,對着鏡頭吐舌頭,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看着就傻透了。

    她挑了幾張最好的,用軟件做成了電子相冊,配上音樂,打算等阮劭南下班回來之後給他看。

    誰知道文件有些大,電腦竟然卡住了。她鼓搗了半天才恢復正常,無意間打開了桌面上一封電子郵件,內容都是英文。未晞無意瞟了一眼,卻看到信件的主題竟然是:入學申請駁回意見書。

    她心裏一驚,仔細閲讀了信件內容,最後確定,這的確是加拿大那所兒童寄宿學校發過來的。

    未晞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漸漸地,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慌,瀰漫了全身。她拿起電話,打阮劭南的手機,結果卻是關機,她心裏更慌了。

    打電話給汪東陽,他説:“阮先生正在開會,陸小姐有什麼事嗎?”

    開會自然是要關手機的,未晞稍稍穩定了一下,説:“也沒什麼事,等阮先生開完會,請你告訴他給我回個電話。”

    未晞放下電話,把信又看了一遍,注意到這封駁回信的時間,是在旅行之前。猜測也許是第一次申請沒成功,他又申請了一次,只是沒告訴她。

    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實在是草木皆兵,禁不住笑自己多疑。

    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未晞一直在等阮劭南的電話,卻沒有等到。吃過午飯,她不知為何,又有些不安。想再打個電話給他,又怕耽誤了他工作,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無知的主婦般疑神疑鬼。

    也只有忍着。

    整整一個下午,未晞總有些坐立不安,一顆心忽上忽下,忽松忽緊。千思百想,總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阮劭南的秘書才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説他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

    接電話的人是王嫂,看着未晞失望的表情,王嫂語重心長地安慰她:“男人嘛,做大事要緊,別往心裏去。”

    未晞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夢,雜七雜八混在一起。一會兒是母親絕望而美麗的臉,一會兒又是陸子續在律師樓最後看她如救命稻草般的表情,然後是兩個孩子無辜的大眼睛,最後定格在阮劭南漂亮的薄唇顧盼間揚起的那抹高深莫測的笑上。

    中間她驚醒過幾次,之後又沉入了夢境。夢中似乎有人回來過,然而終究只是夢。沒有人來叫醒她,也沒有人回來擁抱她。到了後半夜,她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大牀上,昏昏慘慘,無知無覺。

    終於捱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個人醒過來,身邊的枕頭是平的,被子是冷的,沒有人回來。未晞實在忍不住了,又給他打了電話,但依舊是關機。她又打了汪東陽的電話,竟然也是關機。她打電話給他的秘書,秘書問了她的名字,幾分鐘後,告訴她,阮先生今天沒來上班。

    未晞髮現,有什麼東西開始不對了……

    122、她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打過來了

    她打開書房的門,打開他的電腦,發現裏面除了幾張照片,她做的電子相冊,那封英文信,再無其他。他挪走了裏面所有文件,那都是他平時工作用的,這是什麼意思?

    她索性打開所有的抽屜和櫃子,將裏面的東西一口氣都翻了出來。她心如擂鼓,急促地呼吸,發現自己離那個望眼欲穿的真相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恐懼。

    慌亂中,抽屜裏掉出來一沓照片,雪片似的散在地毯上。她一張張撿起來,然後,她像一座蒼白的雕像,被定格在這一刻。

    整整一沓,全是阮劭南和另一個女人的照片。而那個女人,就是在醫院見過的谷詠凌。照片上顯示的時間,竟是兩年前拍的,背景也是天南海北,印尼,新加坡,越南,泰國……原來,他們已經好了很久了。那他為什麼又要來找她?

    呼之欲出的答案。

    未晞顫抖着雙手,又去翻檢其他的東西,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

    她又找出幾張銀行卡賬單,都是衣服和首飾,價格昂貴,看了看時間,是他們冷戰那段時間籤的。

    她癱坐在地上……

    眼前的種種如同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而夢中的人依然懵懂無知。眼淚一滴一滴落在那些照片和賬單上,她竟一無所知。

    這段時間,他們説過的話,做過的事,他孩子般滿足的笑臉,他羞赧的表情,吞吐的話語,他強勁的擁抱,幾乎將她撼碎的激情……這一切的一切,像快鏡頭回放般,出現在她眼前。

    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為什麼直到今天,她看到的竟都不是全部的他?這樣騙她,他究竟想幹什麼?

    電話響了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怔怔地接起來。

    “未晞……”竟然是阮劭南的聲音。

    未晞的眼淚忽地掉了下來,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湧而出。

    “對不起,昨天晚上有應酬,多喝了幾杯,就在酒店的客房睡下了。現在才睡醒,你沒有怪我吧?”

    未晞忍住哽咽,艱難地説:“沒有……”

    那邊的人似乎重重鬆了一口氣,接着聲音輕快地説:“中午一塊兒吃飯吧,我回去接你?”

    “好……”

    放下電話後,她將那些照片和賬單裝進一個袋子裏,放進自己的皮包。然後去浴室洗了洗臉,換了一套衣服。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阮劭南的車也到了別墅門口。

    未晞拿着皮包坐進車裏,阮劭南像往常一樣俯過來親她。未晞輕掙了一下,他笑了笑,就退開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説話,未晞心裏像裝了一隻貓,抓心撓肺,百般煎熬。

    不知不覺間,吃飯的地方到了,是他們第一次來的那家淮揚菜館。中午人不多,還是那間包廂。

    阮劭南點了幾個小菜,又叫人沏了一壺茉莉香片,滿室茶香。古箏的樂聲依舊悠遠纏綿,宛如真正的枕水江南,這裏倒是什麼都沒變。

    “怎麼今天這麼安靜?不會真生氣了吧?”阮劭南將茶杯推到她面前,見她無意,就自己端起一杯細細品起來。

    未晞的心跳得厲害,好像她才是説謊的那一個。她極力穩住自己,然後從包裏拿出那個口袋,放在桌子上,看他反應。

    阮劭南不明所以,拿起來打開一看,隨即笑起來:“我説怎麼一路都繃着臉,原來是為了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未晞懸着的一顆心才算稍稍落地,剛要開口,電話卻響了,是如非。

    “未晞,你看午間新聞了嗎?”

    未晞心不在焉:“如非,我跟劭南正在談事情,你一會兒再……”

    “陸家那兩個孩子,昨天晚上被人勒死了,屍體扔在陸家老宅的門口。”

    未晞陡然睜大眼睛,拿着電話,驚恐地看着對面的男人。男人卻沒看她,漫不經心地飲着茶,隨意地望着窗外那棵高大的廣玉蘭。

    “警察懷疑是綁票,但是陸家沒錢付贖金,所以綁匪撕票。你父親,聽説後發了瘋,從醫院大樓跳了下去,已經死了……”

    電話掉在地上,可是沒有壞掉,如非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震盪在狹窄的空間裏。

    “未晞,未晞,你怎麼了?你還在嗎?”

    阮劭南俯身撿起它,笑容滿面地望着未晞蒼白的臉,對着話筒,慢條斯理地説:“她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打過來了。”

    123、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做王昭君了吧?

    “是你做的?”

    阮劭南向後靠着椅背,修長的十指交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希望我説是,還是不是?”

    “我要聽真話!”

    阮劭南笑了笑:“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記得我告訴過你,上流社會有個原則,就是永遠不要讓自己的手沾上血,連腥味都不能有。我當然不會自己做這種事,只要找到合適的人,在特別的渠道放點消息出去,自然有人為了錢鋌而走險。剩下的,只要坐着看戲就行了。何必自己動手?”

    未晞的嘴唇哆嗦起來:“發生這麼大的事,陸家的人為什麼沒找我?”

    “或許找過,不過那時我們在麗江。我怕他們會騷擾你,就在你的手機裏把陸家人的電話,都設置成了拒絕接收。我想,你應該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未晞眼前一黑,半天才緩過來,艱澀地開口:“為什麼?你答應過我……”

    阮劭南啞然失笑,一雙漂亮的黑眼睛,好笑地看着她,就像看一個笑話:“你以為你是誰?”

    “什麼?”

    “你真的以為我會為了你放棄報仇?放過你們陸家人?還送陸子續的子孫出國讀書?呵呵……”他笑不可抑,“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做王昭君了吧?難道你從頭到尾都看不出來,我在利用你?”

    他看着桌上的照片,又笑了笑:“看來你是真的沒看出來,竟然還拿着這些照片,跑來找我興師問罪。”説着隨手拿起一張,指着上面的花容月貌,“她才是我的未婚妻,我們訂婚已經兩年了。不過,你不用傷心,你不算是第三者,因為……我從來都沒愛過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你説什麼?”

    他站起來,撥開她頰邊的碎髮,殘忍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説:“我説,我從來都沒愛過你。”

    124、男人給幾分好顏色,你就當真

    連番的打擊震得她神魂俱散,她搖晃了一下,像個傻子一樣,重複着他的話,“你説……你從來都沒愛過我?”

    “你仔細想想,這些日子,我有沒有對你説過一次‘我愛你’?是你以為我在愛着你。果然是小女孩,男人給幾分好顏色,你就當真。你不笨,只是愚蠢。你忘記了,我是一個商人,追求的是物有所值,只對有價值的商品感興趣。我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你以為我要什麼?”

    他像看物品一樣上下打量她,笑道:“你的身體?還是你的感情?你覺得你值嗎?你真的以為,我還惦記着小時候説過的幾句玩笑話?我會找上你,只有一個原因。”

    “因為……我姓陸。”她渾身戰慄,自己説出了那個理所當然的答案。

    “自從你在‘絕色’見到我開始,由始至終,都是你布的一個局。你製造假象,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愛上了我,陸家人自然會找上我。而你,就利用我騙光了陸家所有的錢。我那天籤的文件中,應該夾了一張財產移交協議,我已經把陸家剩下的資產全部轉給了你。阮先生,我説的對不對?”

    阮劭南只是笑:“到底是在陸家長大的,還不算無藥可救。其實,我那天已經提醒你了:看仔細點,別把自己賣了。是你沒聽……”

    是的,他那天的確説過,是她鬼迷了心竅。她縱然是想破了腦袋,掏幹了心思,她也想不到,他會這樣欺騙她、利用她。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被他玩得團團轉。這麼毒辣的計謀!這樣迂迴的心思!這樣險惡的心腸!

    她真的懷疑,他跟小時候認識的阮劭南,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他曾經答應過,絕對不會傷害她。可連那誓言都是假的,他到底還有什麼是真的?

    未晞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她緊緊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有什麼用!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竟然連一滴都控制不住。

    她用手指揩掉淚水,哽咽地説:“你已經贏了,那些錢對你來説,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沒有我,你也是勝券在握。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利用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輕笑着:“因為我壞啊,我喜歡看着別人充滿希望,然後絕望的樣子。你不用這樣看着我,這都要怪你父親,他有沒有把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説給你們聽?”

    未晞忍不住戰慄,他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猶如刑具相逼:“他説了,是不是?雖然你在我面前一直很小心,從不多説一句。但是我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他跟我父親合夥做生意,不但騙光了他所有的財產,還讓他負債累累,又哄他借了高利貸。在我父親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以幫他還錢為條件,霸佔了他的公司。最後,在我父親滿心期待他這個好友可以幫他度過難關的時候,他竟然逼得他跳樓。你難道不覺得,今天陸家發生的一切都似成相識嗎?”

    未晞陡然睜大眼睛,阮劭南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面孔猙獰得近乎扭曲:“沒錯!我是跟你父親學的,他真是一個好老師,我才是他最合格的學生,我比你們陸家任何一個子女學得都好、都徹底。當年,我和我母親在停屍間看到那具摔爛的屍體的時候,知道我當時什麼樣兒嗎?我將早餐全吐了出來,那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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