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少傑先回地產公司,眾職員都肅然起敬,女的贊他英俊,男的贊他預測得準確,他一一欣然應對。
他自己出身寒微,從不向任何人擺架子。
和朱明聊幾句後,回到那窄小的辦公室,還未坐熱位子,電話鈴聲響起。
他拿起話筒,一陣優美的女聲平靜地道:“我昨天在電視看到你。”
他心中一顫,還不敢肯定時,對方柔聲道:“是祈青思,希望你不會立即掛線。”
李少傑深吸了一口氣道:“祈小姐説笑了!”
祈青思沈默了好一會後,才若無其事道:“我還未多謝你,那所房子非常合適,我住得很寫意,連我那兩隻大狗都很歡喜。”接着“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李少傑渾忘了他們間的芥蒂,莞爾道:“物肖主人型,你喜歡它們自也喜歡,只不知是公還是母的,若是母的話,定長得如女主人般漂亮呢。”
祈青思輕鬆起來,微嗔道:“你是唯一不放過任何調笑人家機會的大壞蛋,我知你責人事忙,但可否抽個空來看看我裝修好的屋子,給點你專業的意見。”能獲這樣高貴的美女主動邀約,李少傑泛起征服了天下的成就感,笑道:“到時不會説只陪我坐一會吧!“祈青思大嗔道:“窄心眼的男人,大方點好嗎?總不肯放過人。今晚行嗎?”
李少傑嘆道:“現在立刻去最好,可恨我今晚要到丁太處晚飯,明晚可以嗎?”
祈青思猶豫片晌,毅然道:“好吧!要不要我來接你。”
李少傑欣然道:“不用了!準八時我到府上去。”
掛線後,李少傑心情大佳,祈青思擺明推掉其他約會來相就他,最難消受美人恩,怎不教他自豪。
無論如何,明晚要把握機會,情挑淑女,弄她到牀上去,看看在牀上的她還怎樣保持驕傲高貴和超然。
慘了!今晚怎睡得着?最妙處是她打定主意不再婚,兼且人比自己還要堅強,使他沒有後顧之憂。
這樣的女朋友,打鑼打鼓都休想找到。
至此坐立不安,吹着口哨推門而去,正要去找朱明商量一些擴張大計,人影一閃,珍妮攔在門前,沈着臉把他推回辦公室裏,迫着他坐下,才坐在他對面。
李少傑看着隔着辦公桌的珍妮,臉色陰沈,莫名其妙道:“不是俊和欺負你吧。”
珍妮小嘴一噘,不屑地道:“他才不會學你哩,不知多麼疼人家。”
李少傑更是摸不着頭腦,直至珍妮沈着臉,瞪着他,由懷中掏出一張傳真紙來,才隱約猜到是什麼事。
果然珍妮冷冷道:“這是妮妲傳真給我的,要我讀出來給你聽嘛。”
李少傑的心“霍霍”躍動,全身發麻,説不出話來。
珍妮移正鼻樑上架着那俏巧的金絲鏡,舉信讀道:“少傑:我知你仍惱我,是的!是我對不起你,硬要到這裏來。可是仍不須如此殘忍對待我,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我,我又找不到你,我由現在這刻開始,不睡覺來等你的電話,聽不到你的聲音絕不會吃東西,你忍心讓我餓死算了。妮妲絕筆。”
珍妮瞪着他道:“枉妮妲對你那麼好,看!你怎樣待她。”
李少傑投降道:“不要罵我,小弟立即打電話給她。唉!若她真的那麼掛着我,為何不立即回來。”
珍妮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像是忍着笑的樣子,迅速站起身來,轉身外逃,邊道:“我怎知你們兩人攪什麼鬼?”
李少傑滿腹狐疑,依着信上的電話,撥到美國去,響了才半下,妮妲的聲音在那邊高叫道:“少傑!你這狠心鬼,要人這樣才肯打電話來。”
李少傑放下心來,嘆道:“肚子餓嗎?”
妮妲“噗哧”一笑道:“怎會餓?不要以為我騙你,只是吃飽了才寫信,怕珍妮一時找你不着,那就慘了。”
李少傑啼笑皆非,失聲道:“你若在我身旁,我定會把你脱個精光,將你的屁股打扁,哼!珍妮還裝模作樣,臭罵我一頓,原來是你的同謀。小傢伙!美國的生活好嗎?”
妮妲嬌笑道:“很好!非常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你不在我身旁,現在我和一個台灣同學住在一起,放心!是女的不是男的。”
李少傑當然明白伊人弦外之音,表白沒有男朋友,暗歎一聲道:“何時回來!”
妮妲道:“大人若肯批准,寒假我會回來找你,少傑呵!人家想你想得發瘋了,去你的鬼規定,快過美國來吧!聖誕人家有段長段期,若你不過來和人家一起,我便和全校的色鬼胡混,把春宮相寄回來給你,要你良心不安,是你累到我這麼賤。”
李少傑又好氣又好笑又嫉恨,他知道妮妲的性格是不達目的誓不干休,就像她堅持到美國去那樣,拿她沒法道:“讓我想想好嗎?這一輪……”妮妲打斷他軟語哀求道:“求求李大爺過來拯救我吧,人家每晚綺夢中的男主角都是你哩!醒來不知多麼難過。”
李少傑心中一熱,終於投降道:“好吧!寶貝,我鬥你不過了。”
妮妲歡天喜地道:“又不是要你過來和我結婚,那用像被人拿槍脅持的樣子,行樂及時嘛!現在我每天都運動兩個小時,狀態不知多麼好呢,唔!做愛時你就知道了。嘻!我會着珍妮為你辦機票,到時候架你上飛機,只要沒有恐怖份子劫機,下機時你會見到我了。”
當李少傑放下電話時,妮妲隔洋送來無可抗拒的熱情仍把他燃燒着。
是的!
行樂及時。和妮妲保持這種關係,不是動人之極嗎?李少傑駕車進入羅庚才在沙田山上的華宅,並不覺有什麼特別的保安措施,只是園林深處隱有犬吠之聲,聽聲音便知是巨型的犬隻,不覺想起了祈青思提過的兩隻大狗,心中一陣甜蜜。
哼!就算她不肯上牀,至少要把她吻個夠,否則她有一天忽又改變了態度,自己豈非空歡喜一場,什麼便宜都佔不到。
美女是沒有男人會嫌多的。
何況是氣質如比典雅高貴的超級絕色。
兩名曾見過的大漢由大宅走了出來,友善地指示他車子停泊的位置。
其中一名大漢道:“李先生的預測真了得,我們幾個如今手上蓄有點錢,李先生可否……”李少傑親切地一拍他肩頭,笑道:“你是雄哥吧!沒有問題,交給我吧,自己人半個傭我都不會抽你的。”
大漢大喜道謝。
李少傑步入大廳裏,佈置美輪美奐,金碧輝煌,肯定花了不少錢,卻總有掩不住的俗氣。不過你能要求羅庚才有個怎麼樣的家呢?羅庚才一人獨自在廳內,正喂着他那缸顯然與風水有關的鬥魚。
李少傑看着缸內水花翻騰,大魚爭吃小魚的情景,泛起不忍的感動。
自己將來就算有財有勢,亦絕不會像這些大魚般去吃其他的小魚,只會多做善事,幫助別人,這才對得起自己特別的能力。
羅庚才扭頭微向他打個招呼,喂完手上的小魚後,親切地摟着李少傑的肩頭,到三組沙發的其中之一坐下。
自有女傭推着餐車,盛滿各式各樣的美酒來招呼他。
李少傑要了瓶礦泉水,道:“才伯……”羅庚才一瞪眼道:“還叫我才伯!”
李少傑突然醒悟,忙改口道:“契爺!”
羅庚才揮退其他人,欣然道:“你看我這個樓盤值多少?”
李少傑微笑道:“風水這麼好的地方,多少錢亦買不到。”羅庚才開懷大笑,點頭稱許道:“精乖的孩子,這次我叫你來,是希望交一筆錢讓你替我投資,但定要抽佣金,最多抽得比別人少一點。”
李少傑連忙答應。
羅庚才沈吟片晌後,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現在你成了我的契仔,有些事我不能不提點你。”
李少傑肅容道:“契爺請隨便教訓少傑。”
羅庚才緩緩道:“上星期我在一個老友的嫁女宴上,碰到魏波那反骨仔和你那****,他表面雖對我必恭必敬,但我卻看出他因你的關係連我亦恨之入骨,我們當然誰也奈何不了誰,但看來他仍不會放過你,尤其你現在更有了點成就。”
李少傑臉色陰沉下來,道:“只有他負我,為何卻像我欠了他似的。”
羅庚才伸手搭在他肩頭上,語重心長地道:“這反骨仔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而且男人的妒火難以常理測度,這種事我看得多了,魏波似乎相當迷戀那****呢!”接着吞了一口涎,顯然他亦相當心動。
李少傑足聰明人,怎會聽不到羅庚才的弦外之音,那是説魏波看出秋怡對他仍有餘情,故妒火如焚,誓要整死他,尤其李少傑開始有點成就,他更看不過眼。
羅庚才細看了他好一會後,徐徐道:“十多萬也不夠魏波賭上一手,他絕不會因吝嗇而食言騙你,定是那****曾出口為你求情,惹怒了他,才要使人把你弄至永不超生。陰謀不逞後,便成了鯁在心中的一根刺了。”
李少傑一震道:“秋怡她……”羅庚才斷然插入道:“覆水莫收,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當日我可以為你擺平欠債,是因為情理上我們站得住腳,但仍要還錢給他們,只是免交利息罷了!假若你碰那****,連我和神仙聯手都救不了你。”
李小杰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的,絕不會怨契爺。”
羅庚才取出煙斗,點火吸了一口後,道:“我丁桂才雖在黑道打滾了數十年,但從未碰過賭和毒,到今天吃皇家飯的人見到我仍尊敬地叫一聲才叔,就是這原因,凡事都要留人家一條活路。”接着喟然道:“像魏波這種新起家的反骨仔,手段毒辣,黃、賭、毒一手包辦,只嫌做得少了,目無尊長。不過有錢使得鬼推磨,在黑社會里誰有錢便誰説話最大聲,最多人依附旗下。你當我真是那麼貪財嗎?只是往日那班兄弟仍捧着我做阿爺,我又想使他們正正經經做生意,所以才退而不休,努力賺錢。”
李少傑點頭道:“朱老闆亦曾贊過契爺的德行。”
羅庚才道:“朱明我是由小看着他大的,當年他做判頭時是由我照他的,否則他如何做人,你能對他不忘本,我很欣賞。”頓了頓道:“嘿!聽説你地產公司裏那個小肉彈要結婚了,是嗎?”
李少傑知道他説的是安娜,尷尬地應了一聲。
羅庚才這老狐狸鑑貌辨色,邪笑道:“你和她定幹過了,近水樓台嘛!”
李少傑暗罵一聲老淫,搖頭否認。
羅庚才道:“人不風流枉少年,有殺錯沒放過,好了!到飯廳見契媽吧!她七個兒子三個女兒全到了外國去,她對你就像對兒子那樣。”
兩人站了起來,但內廳走去。
進門前羅庚才停了下來,擔心地道:“我食鹽多過你食米,這次你在電視上大出風頭,定會挑起魏波的心事,最好小心點,尤其不要輕信陌生人的話。”
李少傑點頭答應。
心中一片茫然,秋怡是否真的對他餘惰未了呢?那晚回家後,他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塗,次晨給電話叫醒時,頭痛欲裂,抓起電話道:“誰?”
俊和的聲音傳來道:“少傑!你成功了,公關公司的人大讚你出鏡的表現,既有型又靚仔,嘿!他們竟説你的眼神像能看透將來的樣子,使人印象深刻無比,我差點告訴他們你真有這超能力,放心吧!我當然不會這麼説,這是你和我間的大密。”
李少傑道:“我們是大客,他們當然要説好話。”
謝俊和道:“這次你錯了,那明星新聞記者見你預測準確,又約了要來訪問你,可知你的魔力如何厲害,嘿!那妞兒的腿真美,比得上珍妮,真想摸她兩下。”
李少傑驚得酒意全消,嚷道:“我昨夜什麼都夢不到,如何可接受訪問?”
謝俊和呆了半晌,焦急道:“我早代你答應了,是今天下午三時,推都推不掉了。再睡覺吧!看看可否收到新的料子。”
李少傑一想亦是道理,橫豎自己頭暈眼花,最好的事莫如倒道再睡,掛斷線後結結實實睡了一覺,作了一個夢。
關妙芝堆起她那職業笑容,向他提問。
李少傑早胸有成竹,記起了昨日她對他訪問後的冷淡,故意深深看進她的眼睛內,從容道:“現在仍存着很多不穩定的因素,由於冷戰結束了,但卻展開了另一場貿易戰,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美墨農貿協定、美日貿易問題、中國最惠國待遇,都構成不明朗的前景,但短期的走勢,我仍然看好。據我的研究,由於日本勢必作出讓步,加上其他利多消息,帶動外圍股市,明天我們的股市會攀上一萬二千點的高水位,但投資者卻須小心,因為不穩定的因素仍存在。”
訪問結束。
關妙芝這次對他友善多了,趁同事執拾攝影工具,聊道:“我從未見有任何專家像李先生那麼肯定和有把握,一萬二千點豈非比今日又升五百點?真教人難以相信。”
李少傑笑道:“我只是説出心中的想法吧!”關妙芝欲言又止,離去時道:“新聞部的人都贊李先生有明星風采,説不定我們很快又來麻煩李先生,李先生不要推事忙才好。”
李少傑心情大佳,忍不住調侃她道:“若我找你,會否推説事忙。”
關妙芝俏臉微紅,巧妙答道:“那看看是公事還是私事吧!”不待他反應,婀娜多姿地走了。
到了門旁還向他揮手。
美麗的女書戴安來到他旁,怨道:“今天有很多人找你哩,謝先生卻不準人打電話到你家給你,我給你開了一張名單,你下決定要見那一個吧!”
李少傑想起羅庚才的名句“人不風流枉少年”,又想起晚上那美麗的約會,伸手拍着她的香肩,湊到她的耳邊,享受着她清潔的髮香柔聲道:“由你替我安排吧!我信任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