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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邱予婷沒想到跟小桐出門僅僅兩個小時,回來後,家裏居然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而她那個討厭的鄰居居然站在門口,挽著濕淋淋的褲角,笑嘻嘻地望著她。

    “哇,好好玩哦!”妹妹小桐哪裏見過如此奇景,立刻興高采烈地蹲下來玩水。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邱予婷望著被砸爛的門鎖,“這是誰幹的?”

    “我。”裴嘉烈坦白地答。

    “你為什麼擅自闖入我家?”她頓時大怒,“你這個強盜!土匪!小偷!”

    “喂喂喂,小姐,不要冤枉人,”裴嘉烈好聲好氣地回答,“你家的水管爆裂了,我先斬後奏撬開你家的門,只不過是不想整棟樓都被水淹而已。”

    “我家的水管怎麼會忽然爆裂?”

    “老房子都有這種毛病。”

    “那你家的為什麼不裂?”

    “小姐,我住進來之前把房子裝修了一遍,你有嗎?”

    “我……”她仍舊不肯認輸,“水管爆裂,有房東在,哪輪得到你操心!”

    “小姐,房東如果在家,我也不會如此多事了。”裴嘉烈一臉無可奈何。

    “反正……反正你私自撬我家門就是不對。”邱予婷固執的道:“你應該報警!”

    “我一時遲鈍,沒想到要報警,”他把手機遞給她,“不如你現在報吧,就説我撬了你家大門,叫他們把我抓起來。”

    她並沒有接過電話,只瞪了他一眼,隨即目光往房間移去,滿腹愁雲。

    此時此刻,她的家如同一條快沉沒的船,處處浸泡在水中,門廳裏一雙未放好的拖鞋飄浮起來,正恰然自得地晃盪,模樣甚是滑稽。

    “姊姊,我餓了。”小桐玩了一會水,似乎累了,拉著她的衣角説:“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對呀,吃什麼呢?廚房現在與她彷彿隔著一條大河,看上去那樣遙遠。

    “不如先去我家吃飯吧。”一旁的裴嘉烈忽然提議。

    “你家?”她狐疑地盯著這個傢伙,不認為他會安什麼好心。

    “小桐,去哥哥家打電玩,好不好?”他轉而引誘小桐。

    “好!”小桐這個貪玩的傢伙立刻上當。

    得到首肯,他理也不理邱予婷,直接帶著叛徒揚長而去,害得牽掛妹妹安危的女子,也不得不氣哼哼地尾隨而至。

    “哇,你家這麼亂呀!”一踏進單身漢的狗窩,她就捏著鼻子嚴重抗議。

    “嫌亂?”裴嘉烈笑咪咪地回眸,“那就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吧!”

    “我?”她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又不是你的女傭人。”

    “剛才我幫你修了水管,現在你幫我收拾房間,禮尚往來,很公平呀!”

    “小桐,我們馬上離開這兒。”她把眉一橫,命令道。

    “我不,我要打電玩。”小桐這個叛徒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到電腦前,哪裏捨得離開。

    邱予婷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指著裴嘉烈道:“那你去煮飯吧!”

    “煮飯?”那傢伙裝傻,“我不會煮飯呀!”

    “你……”她只覺得自己快被氣得吐血了,“那你請我們來吃什麼?”

    “我是想請你來煮呀!”

    “你請客,居然要我煮?”

    “我煮也可以,不過我只會炒雞蛋而已,”無恥的傢伙攤攤手,“要吃嗎?”

    “天啊!”命苦的她拍了拍腦門,幾欲昏倒,有種才離虎口又入狼窩的感覺。

    看著這個害他大哥的狐狸精總算遭到了少許報應、被迫走向廚房,裴嘉烈幸災樂禍地暗笑。他打開音響,讓最最喜愛的一支交響樂洶湧而出。如此歡樂的時刻,怎能沒有音樂助興?

    誰知,那女人去而復返,聽到音樂聲,忽然從廚房衝了出來,手持菜刀。

    “你把它關掉!”她指著音響,臉色發青。

    “怎麼了?我看你做飯辛苦,特意放些音樂讓你輕鬆一下。”他假惺惺地説。

    “我叫你把它關掉,聽到沒有!”

    她似乎真的生氣了,將菜刀狠狠往地上一擲,插入木質地板中,嚇了裴嘉烈一大跳。

    “哥哥,我姊姊最討厭聽交響樂,你還是把它關了吧,否則她會殺人哦。”小桐倒很鎮定,似乎對此種過激舉動早已司空見慣,一邊打著電玩,一邊不快不慢地道。

    “交響樂不好聽嗎?”裴嘉烈驚魂未定,嚥了咽口水,低低問。

    “姊姊以前覺得交響樂好好聽,可現在覺得它好難聽。”

    “為什麼?”他詫異。

    “因為嘉德哥哥很喜歡聽交響樂,凡是他喜歡的東西,姊姊現在都討厭。”

    大哥?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大哥是最最喜歡聽交響樂的……這女人會有這種反應,定是因為恨屋及烏,誅連九族吧?

    “小桐,不要胡説八道。”邱予婷沉默半晌,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你們想聽什麼就儘管聽吧,我沒意見。”

    説著,她迅速轉身走入廚房,彷彿在逃避什麼的追趕。

    裴嘉烈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忽然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輕輕將音樂暫停,跟在她的身後。

    他發現她雙肩微微抽動,豆大的淚珠默默地流下雙頰,而她的唇卻緊緊咬著,似乎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不是沒見過女人哭,但她的眼淚似乎特別晶瑩,浸濕了蝶般的睫毛,順著玉般的皮膚流淌,讓他覺得尤為楚楚動人。

    她在抹淚的瞬間,瞥見了他。

    “哇,這洋葱很辣嗎?”無處可退之際,他玩笑道:“居然會讓你哭!”

    她並未回答,逕自低下頭切菜。

    “對了,剛才忘了請伯父和伯母過來一起吃飯,説真的,你們搬來這麼久,我還沒見過伯父和伯母長什麼樣子呢。”他極力活躍氣氛,避免她的尷尬。

    “他們不在國內,去日本度假了。”好不容易,才聽到她低啞的嗓音。隔了一會兒,忽然又輕輕道:“我媽不知道我已經跟男朋友分手了。”

    什麼?裴嘉烈一怔。

    她這是在跟他吐露心中的秘密嗎?跟他這個兩分鐘之前還在兵戈相向的惡鄰?

    “對不起,剛才把你嚇到了吧?”她苦澀地嘆一口氣,“我最近脾氣很壞,已經去看過心理醫生了,他們説我還不算神經病,所以你不用害怕。”

    “我見過比你脾氣更壞的,也沒有害怕。”他清咳一聲,打趣道。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半晌無語,忽然又開口,“其實我從來都不喜歡交響樂,以前強迫自己喜歡,只是為了討好男朋友。”

    “是嗎?”他眨眨眼睛,“我以前也為了討好我媽,常陪她看那種又哭又鬧的電視劇。”

    “你媽媽當時一定很高興吧?”

    “有我這麼孝順的兒子,她能不高興嗎?”

    “可是他卻不領情……”目光凝視著窗外某處被夜染得深藍的地方,她幽幽回憶道:“記得那次我特地託人從美國買了一套古典音樂的唱片給他,他卻説:‘不懂就不要亂買。’那之後我才明白,原來古典樂迷對樂團、指揮、首席樂手、演出年次都有苛刻的要求,即使他們喜歡莫札特的曲子,也並非隨便買一張莫札特的唱片就能滿足他們。”

    大哥居然這樣説話?人家女孩子一片心意,怎麼可以這樣肆意踐踏?

    “所以你恨他?”

    “不,我不恨他。”她搖頭否認。

    “你不恨他,為什麼躲到這裏來?”他盯著她,“你不知道綠茗的人到處在找你嗎?麗蓓嘉小姐。”

    “你?”她吃驚地退後一步,“你知道我?”

    “麗蓓嘉小姐拍的廣告隨處可見,我想認不出都難。”

    “你是誰?”她警惕地問,“怎麼會知道綠茗的事?”

    “我所在的公司應該算是綠茗的……對手。”他謊稱,“我知道綠茗隸屬天行集團,而你的前任男友是天行的總裁,所以,如果你願意跳槽為我們拍廣告,綠茗會失信於客户,也就是説天行集團會失信於客户,如此你可報大仇。”

    他倒是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會不會害大哥。如果她真的存有歹意,經他如此一引誘,肯定會投靠敵軍陣營,把大哥置於死地。

    “這位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是綠茗發現了我、培養了我,我不會這樣忘恩負義的。”不料,她卻如此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上班?”裴嘉烈萬分不解,“現在那個廣告客户要告綠茗違約,你知不知道?”

    “我……”她垂眸,“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有什麼苦衷,如果你不回去上班,等於害了綠茗。”

    “我回去……”她囁嚅,“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明天我一定回去。”

    “真的?”他半信半疑地挑挑眉。

    “如果你還想勸我跳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邱予婷正色看他。

    “呵呵,我不是不知趣的人。”看樣子她不像在撒謊,面對他這個“挖牆角”的人也沒有必要撒謊。

    “這麼快就放棄當説客了?”她倒狐疑起來。

    “小姐,我也是替人打工,又不是老闆,幹麼要那麼賣力當説客、傷了鄰里和氣?”他懶洋洋地聳聳肩。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小角色。”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像老闆。

    “小姐,”裴嘉烈苦笑著轉移話題,“下回再遇到你那個男朋友,就問問他什麼叫Hip-hop!”

    “呃?”邱予婷一愣。

    “他不是説你不懂古典音樂嗎?你問他什麼叫Hip-hop,他也肯定不懂。”自命不凡的大哥也應該受點教訓。

    “呵。”她會心地“笑”了──笑容沒有浮在臉上,而是映在心裏。

    不知為什麼,她居然會跟這個惡鄰説這麼多話,幾乎像是敞開心扉了。

    大概,就是因為他的“知趣”吧?

    剛才流淚的時候,他沒有出言諷刺令她難堪,反而用洋葱來替她掩飾……那一刻,似乎被他的體貼感動了,她的話語也就隨之而出。

    她原來是這樣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或者,她因為太寂寞,周圍遍尋不到可以訴苦的對象,所以“飢不擇食”?

    反正他知道她的傷心也無關緊要,他在她生命中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過段時間搬離此處,便與他再無瓜葛。

    他是她在曠野裏找的一棵樹,對著陌生的樹洞,她説出了心中的苦惱,這些苦惱像一塊大石,這些日子壓得她快崩潰了。

    “副總裁,你好有本事!那個麗蓓嘉果然回來上班了。他們現在正在開工,那支廣告下個月要推出,時間很趕,製作人員都抱怨接下來可能沒覺睡了。”

    聽見秘書小姐在電話裏甜美的聲音,裴嘉烈臉上的笑容也很甜蜜,“過獎、過獎,小事情而已。”

    “不過……”秘書小姐頓了一頓,“現在那個麗蓓嘉躲在洗手間裏,怎麼也不肯出來。”

    “什麼?”裴嘉烈一怔,“為什麼?”

    “不知道呀,先前還好端端的,結果開拍的時候她卻忽然變了臉色,躲在洗手間裏哭。”

    “哭?”

    這個女人好奇怪,如果存心想拆大哥的台,大可不必回來,既然回來了,平白無故的哭什麼?

    “副總裁,現在該怎麼辦?”

    “這樣吧,現在快到午餐時間了,讓綠茗的人都先去吃飯吧,我過去瞧瞧。”裴嘉烈沉思片刻,吩咐道。

    “副總親自大駕光臨,要不要我先跟綠茗的主管説一聲?”秘書小姐笑。

    “不許透露我的身分。”他三令五申。

    趕到綠茗廣告公司的時候,攝影棚里人潮已散。邱予婷大概見四面楚歌暫時退去,終於敢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坐在角落裏撐著下巴發呆。

    諜報沒有錯,她的確哭過了,兩道淚痕仍印在臉上,睫毛膏似墨融化,把一雙美目染成了熊貓眼。

    “這位小姐好面熟呀,似乎在哪裏見過。”裴嘉烈站到她面前玩笑道。

    “你?!”邱予婷揉揉眼睛,十分驚愕,“你怎麼在這裏?”

    “來問你改變主意了沒有?”他嘴唇輕揚。

    “改變什麼主意?”

    “跳槽到我們公司呀!”

    “這位先生,”邱予婷頓時哭笑不得,“我昨晚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的意思了吧?難道你患了失憶症?”

    “那麼你為什麼不肯拍攝,反而跑到洗手間哭個不停?”

    “你怎麼知道的?”她又是一怔。

    “敝公司的眼線比較多。”

    “怪不得你會及時出現在這裏。”她微諷,“貴公司好厲害,到底是什麼名號?”

    “邱小姐若不願跳槽,也就不必知道敝公司的名字了,”裴嘉烈在她身邊坐下,“本人只是很好奇,為什麼你要存心刁難綠茗呢?”

    “我刁難綠茗?”她對這個指責感到不可思議,“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凝視的目光像一把要刺穿她謊言的劍。

    她低下頭。“我只是笑不出來……”終於,終於説出了深藏於心底的秘密。

    “笑不出來?”這回輪到他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知道這樣説很荒唐,但是自從和男朋友分手以後,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會笑了。”她牽動唇角,似乎想牽出一絲笑意,卻只浮現出苦澀,“請問一個不會笑的人,怎麼拍廣告?”

    裴嘉烈像是完全傻了,只呆呆地看著她。

    “剛才我是想好好把廣告拍完的,”她繼續説:“可是當導演叫我笑的時候,我立刻覺得有一種心酸的感覺從喉嚨裏湧出來,我只好跑到洗手間,避開旁人的目光……我想拚命忍住自己的哭聲,可惜還是被外面的人聽到了……”

    抬起頭,她的淚滴再次流淌而下。

    “告訴我……”邱予婷對著裴嘉烈輕輕呢喃,似在乞求,“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笑,你知道嗎?”

    他不知道……不知道這世上有這樣稀奇古怪的事,也不知道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子。

    他以前認識的女孩子都是鐵石心腸,失戀之後最多大哭三天,抹乾眼淚又可以繼續戀愛,歡樂依舊。畢竟人在旅途,是要繼續往前走的。沒想到,他竟遇到了一個真的停下腳步的人,患上了如此的失戀後遺症,彷彿一個引人落淚的神話。

    她應該很愛很愛大哥吧?為什麼大哥沒有珍惜她?失去這樣的人,何其可惜……

    “麗蓓嘉!”

    正沉默著,忽然一個留著長髮虯鬚、衣著頗有自我風格的中年男子怒火沖天地衝過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你到底在搞什麼?是不是如今名氣大了,眼裏也沒有人了?”

    “張導演……”邱予婷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手足無措,“對不起……”

    “想當初你來綠茗面試的時候,就是一個姿色平平的高中生,站在鏡頭面前連姿勢都不懂得擺,要不是我們盡心盡力教你,你能有今天?綠茗有什麼對不起你?如果你想跳槽就儘管滾蛋,沒人會留你!”

    “我……”她吸著鼻子,顏面無存,又要哭了。

    “現在連新人都知道塗了口紅就不能吃東西,穿了衣服就不能坐下弄皺裙襬,虧你身為資深模特兒,怎麼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遵守?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張導演正在氣頭上,哪裏肯原諒她。

    “張導、張導,”裴嘉烈笑著勸説,“麗蓓嘉小姐大概因為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有點失常,您就多多包容一下吧。”

    “心情不好?這是什麼鬼藉口?”張導演一雙銅鈴般的炯目瞪向他,“你又是誰?誰允許你隨便進攝影棚的?”

    “我……我是一個很關心這支廣告是否能夠順利拍攝的人。”他含糊其辭地回答,“以我看,今天麗蓓嘉小姐的狀態不太好,不如改天再拍吧。”

    “改天?”張導演輕哼,“説得倒輕巧,你去看看還剩多少時間!為了等她,我們已經浪費了一個多月,就算今天能把廣告拍完,後期製作人員也要通宵趕工才能讓它如期上市!別人的命難道比她賤嗎?”

    “這支廣告真的需要拍模特兒的笑容嗎?”裴嘉烈忽然問。

    “拜託,這是一支唇蜜廣告,客户要我們展現的是唇蜜那種晶亮、甜美、動人的感覺,不拍她的笑容拍什麼?”張導演翻了翻白眼。

    “以麗蓓嘉小姐現在的狀態,怎麼笑得出來?”

    “那我可沒辦法!”他索性攤開手。

    “張導演,我現在……實在笑不出來。”邱予婷無法辯解,只得老實認罪。

    她真的什麼方法都試過了,昨夜她甚至在嘴唇邊貼了兩塊膠布,希望嘴唇能保持類似笑意的弧度,可惜完全沒有用。笑容就像一個長了翅膀的天使,已經將她遺棄,遠遠地飛走了,任她聲嘶力竭地吶喊,也不會回來了。

    “不如做鬼臉吧!”難堪之中,裴嘉烈卻在一旁出乎意料地提議。

    “做鬼臉?”她與張導演同時怔愣,齊齊朝他看去。

    “做鬼臉也很可愛,不一定要笑呀,只要保持愉快的表情就行了。”他笑,以身示範,“比如,像這樣嘟起嘴巴。”

    “對呀!”她如獲至寶,“我怎麼沒有想到?導演,做鬼臉我完全沒有問題,你覺得可以嗎?”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張導演沉著臉,點了點頭,“不過我們必須要按照企劃案來拍攝,否則客户會告我們違約。”

    “企劃案上有寫明一定要笑嗎?”裴嘉烈反問。

    “呃……那倒是沒有。”

    “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做鬼臉是現在惟一兩全其美的方法。”

    “麗蓓嘉在公眾面前的形象一向是純淨甜美的,如此搞怪,我怕她的Fans會抗議。”

    “嘗試一下新形象,或許能有突破。”裴嘉烈拍著張導演的肩慫恿,“況且,麗蓓嘉是大美人,美人無論做何種表情,人們都會喜愛。”

    “好吧,”他只好認命,“現在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希望我們沒有做錯。”

    “謝謝你,張導演!”邱予婷驚喜萬分,湊上前去,對著大鬍子叔叔密林叢生的臉頰響亮一吻。

    “麗蓓嘉小姐,你應該感謝的人好像是我才對吧?”裴嘉烈莞爾,靠在一旁悠悠道。

    她沒有謝他,也沒有順便吻他,只是投以感激的目光,凝望著他許久。

    她沒有向他道謝,因為覺得單單“謝謝”兩個字太廉價,不值一提。

    她決定為他做一些實際的事,來代替無用的話語,比如,替他打掃又髒又亂的房間。

    那日去他家作客的時候,她暗暗注意到,他有一把備用的大門鑰匙藏在門檐上,趁他不在,她決定取下那把鑰匙,悄悄為他打掃房間。

    小時候,曾看過一則民間故事──善良的男子自漁夫網中救起一隻田螺,把它帶回家,養在水罐裏,可他不知道,每當他出門的時候,田螺便變成一個美麗的站娘,日日替他打掃房子、做晚飯。

    她現在的所做所為,就像那隻田螺。

    這傢伙好奇怪,他到底在廣告公司是什麼職務?

    常常,在人們忙碌的上班時間,她可以聽到他家裏傳出音樂聲,可見他不用朝九晚五在廣告公司上班,大概是屬於星探或者經紀人之類的人物吧?但那樣的話,他又似乎太清閒了一點,有時候甚至整天待在家裏,足不出户。

    替他清洗衣物的時候,她發現他的櫃子裏全是名牌貨,可是買得起這麼貴的東西,為什麼連一個女傭人都請不起呢?為什麼平時放著好衣服不穿,只套著一條髒髒的牛仔褲到處走?

    今天天氣很好,四周滿是明亮的陽光。她洗好衣服,便晾在天台上,看他白色的汗衫隨著微風輕輕飛揚。

    一旁有張藤編的躺椅,她忽然覺得睏倦,便坐下稍稍閉了一會眼睛。

    這一閉眼,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她作了個夢,這個夢很平常,也很奇怪。

    平常的是,她又夢見了從前和嘉德相處時的情景──她躺在沙發上看小説,他在電腦前工作。

    可奇怪的是,當嘉德轉過臉來時,卻變成了那個惡鄰的臉!

    只見他對她微微笑,温和低語,“怎麼睡著了?這兒風大,小心著涼。”

    一直很想念嘉德,分手之後註定了他們再也沒有藉口見面,作夢是惟一可以見到他的方法。

    然而遇到這樣難得的機會,她卻沒有好好珍惜,居然把嘉德夢成了他?

    不可思議,從來沒有第二個男子能入她的夢境,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了?

    “還睡呀?快醒醒!”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隻手推了推她。

    那聲音如此真切明晰,彷彿就在耳邊,不是夢境。

    邱予婷費了好大力氣才睜開惺忪的雙眸,看到眼前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惡鄰!

    她一怔,嚇得頓時清醒。難怪夢裏會看見他,原來這傢伙正在打擾她的清夢!害她還在責怪自己花心,居然夢見不相干的男人。

    “叫醒我做什麼?”她瞪他一眼。

    “小姐,好心沒好報,我是怕你著涼才叫你的。”裴嘉烈呵呵笑,“喂,你是不是暗戀我?”

    “什麼?”邱予婷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説什麼?王八蛋,你再説一遍!”

    “那你為什麼學王菲?”

    “王菲?”她不解其意。

    “對呀,電影《重慶森林》裏,王菲因為暗戀梁朝偉,所以偷了他家的鑰匙,天天趁他不在,去幫他打掃房間,你如果不是因為暗戀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洋洋得意。

    “呸!”邱予婷臉兒頓時紅了,啐了一口,“沒文化的男人,一聽就知道你小時候沒看過民間故事。”

    “什麼民間故事?”

    “田螺姑娘。”

    “哦,這麼説,你是想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他眉一挑,“不過聽説田螺姑娘後來也嫁給那個男主角了吧?”

    “你……”面對無賴,她怒不可遏,“本小姐早已心有所屬了,你少自作多情!”

    “我知道呀,你喜歡那個天行集團的總裁嘛,”他仍嘻嘻笑,“喂,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分了手還對他念念不忘,就因為他是總裁?”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她嘆了口氣,“大概,因為他請我吃的第一頓晚餐吧……”

    “請你吃了一頓晚餐,你就愛上他了?”瞪大眼睛,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普通的晚餐……”她黯然回憶,“那時候我因為很喜歡一家餐廳的藍莓蛋糕,經常去吃。可是我們做模特兒的為了要保持體態,最忌諱吃甜食,所以我每次到那兒只點一份藍莓蛋糕,不敢再吃別的。

    “我就是在那兒碰見嘉德的,他當時以為我窮得只能吃一份蛋糕,便吩咐服務生替我端來了好多好吃的……呵,當東西擺滿整張桌子的一剎那,我心裏微微一顫。英俊多金的男人很多,但是像他那樣心地善良的,實在難得……他真是一個完美的人,叫我怎能不愛?”

    “這有什麼奇怪的?”裴嘉烈仍舊無法贊同,“也許他早就看上你了,假裝在餐廳裏與你邂逅,送你一堆好吃的。”

    “不,”邱予婷搖頭,“他另有所愛,是我纏著他,追得他無處可逃,強迫他接受了我……”

    “另有所愛?那女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是隱約覺得應該有這樣一個人。”

    “或許是你多疑了呢?”

    “或許?呵,我沒有力氣再去猜了,我已經累了!雖然他接受了我,可總是那樣心不在焉,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能讓他滿意……我現在只想遠離他,好好休息。”

    “下星期我朋友結婚,你想不想去參加婚禮?”裴嘉烈忽然狡黠一笑。

    “你朋友的婚禮關我什麼事?”

    “因為在婚禮上,你也許可以見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他眨眨眼睛。

    “你是説……”她的身子頓時彈起來。

    “對呀,那個總裁應該也會去。我看自從分手之後,你沒什麼機會見到他吧?不如假裝在婚禮上偶遇,他如果對你舊情難忘,一定會露出驚喜的表情,你們就可以趁機和好如初了。”

    “真的可以嗎?”她膽怯地問。

    “如果我説錯了,你也大可對他死心了,不必這樣每日思念,折磨自己。”他頑劣的語氣忽然柔和下來,如風般舒緩人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她迷惑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生命中,一次又一次地幫助她,似乎是上天補償她的禮物。她真的這麼走運嗎?

    “因為我心地善良呀!像我這樣英俊又善良的人,也不多見吧?”他大言不慚地回答,隨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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